〈亮島的掌紋〉-為參觀南島語族祖先亮島人的遺址而寫 ◎蔡凱文
輕輕攤平島嶼的手掌
沿一條血管般蜿蜒的小徑前行
我能想像這裡仍有著茂密的森林
在那時,浪聲是島嶼的蟬鳴
雲朵是抽象而泛黃的壁畫
你們耕耘海洋,為每個晝夜
刻下無法辨明的足跡
我彷彿能在遺跡與貝塚的氣息裡
聽見你們夜晚的夢囈
而當日光如浪花般打上岸邊時
你們都在忙些什麼呢?
用草葉縫補漏水的年華、還是急於撒網
打撈逝去的祖靈?
(不用再為此而匆忙了,你們已成為
這塊島嶼歷史邊境上永恆的祖靈了)
前方領路的阿兵哥正在講解這條路上
有幾個完成或發掘中的遺址
我卻還留在史前的陽光裡,聽你們告訴我
如何解譯這片海洋的心情
如何風乾滄桑的疤痕與結痂的鹽份
(在你們嶙峋的遺骨上
仍可看見魚群躍動的鱗片向我湧來)
留在你們眼中的,這世界最後的模樣會是如何呢?
你們怎樣稱呼這片砂粒與草皮
那些巨大如龍般的蜈蚣是不是已橫行千年
從沉默裡,我只能猜測你們終於在蔚藍的飄泊中
尋覓到一個安穩棲息的密境
卸下肩上的星辰與黑夜,沉沉地
如初生般躺在島嶼的手心
成為亮島的掌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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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蔡凱文,中興大學中國文學系碩士班四年級。就讀中的學生,曾獲澎湖縣「第 20 屆菊島文學獎」現代詩組首獎、「潮‧寫馬祖─2017 馬祖文學獎」現代詩組首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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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皮皮賞析
亮島,古稱橫山,舊稱浪島,位於馬祖列島北竿與東引之間,行政上隸屬中華民國連江縣北竿鄉橋仔村。四周峭壁陡峻,地形顯要。後因呼應「島立天中,亮照大陸」的期許而更名為亮島,至今仍是軍事重地。2012年連江縣政府與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合作,於亮島挖掘出新石器時代人骨(距今約8300-7900多年前),命名為亮島人。亮島人出於「亮島島尾一號遺址」,而研究團隊亦於「亮島島尾二號遺址」發現史前貝塚。[註1]
回到詩歌,在首段,作者寫了「輕輕攤平島嶼的手掌/沿一條血管般蜿蜒的小徑前行/我能想像這裡仍有著茂密的森林」像是帶領一支探險小隊,撥開叢林茂盛的羽葉。手掌與血管蜿蜒,不僅代表了亮島曾經發現澳洲人種的足跡,也同樣指涉這座島嶼的過往,手掌上有掌紋、歷史中有脈絡。浪、海洋、耕耘,說明了亮島的地理環境,以及當時的生活方式。
再來到了中間段落,也就是第二段和第三段,對亮島以及亮島人的描繪更加具體──首先,貝塚與遺蹟的挖掘,表示時代距今已久,而人們的肉身也都早已成為了祖靈,永遠以精神狀態存活在此。「滄桑的疤痕與結痂的鹽份、嶙峋的遺骨」延續首段的探險旅程,但特別的是,講解這些的竟是「阿兵哥」而非一般的史學家,顯示亮島不單單只是一座島嶼,阿兵哥作為古代與現今的連結者,根據資料,至今亮島仍因其特殊的軍事身分而十分神祕。
最後,作者呼喚、也叩問亮島人,在他們的眼裡,七千多年前的世界,究竟當如何? 但亮島人終究只是沉默,如同我們終究不得而知這個問題的答案。但徒留在空氣中迴盪的疑問並不會消失,作者回歸自身,以個體主觀的視野,猜想南島語族的祖先如何承受生命的飄盪,以及最後落的深根的寧靜,如星辰也如黑夜,神聖地安臥於被台灣海峽環繞的小小陸地,在這裡初生、在這裡,成為島嶼的生命、島嶼的掌紋。
註1:歷史背景資訊來源擷取整理自維基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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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設計:蔡幸秀
圖片來源:蔡幸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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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台灣是什麼 #台灣記憶 #蔡凱文 #南島語族
https://cendalirit.blogspot.com/2020/06/blog-post_5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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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堂-蘇蘅
從日本看大學國際化的想像
(日本近年積極推動大學國際化,訂二○二○年達到卅萬名外國學生的目標。示意圖為外籍人士體驗和服。美聯社資料照)
茱兒是牛津大學高材生,到日本東洋大學交換一年,無論去居酒屋喝酒、到新宿逛百貨,在抹茶店喝下午茶聊天,她都學到更多書本以外的知識和文化經驗。
日本近年推動大學國際化,像茱兒這樣來自歐美,甚至非洲的國際學生愈來愈多,他們還可住進公私立大學新建的國際宿舍。
過去日本,宿舍很少見,因為大多數日本學生都以通學為主,甚至單程長達兩小時以上也甘願。外國學生更必須自己找住處,但近年大學紛紛興建國際宿舍填補空白。
去年我到日本筑波、早稻田和慶應大學訪問,早稻田大學副校長說,他們正加大重點目標國家的推廣力道,成績斐然:碩士班六千六百名學生中,二千二百人是國際學生;博士班一千八百多名學生中,近六百人來自境外,細數來源竟然包含全球八十八國。
慶應大學雖然自謙「非常不國際化」,但是鎖定商業管理、經濟,和傳播治理,與法國義大利頂尖大學簽訂多個雙聯學位協議,吸引國際生就讀。
日本這些大學積極推動國際化,和二○一四年推出「全球頂尖大學計畫」息息相關。日本頂大計畫提供卅七所大學連續十年經費,以提高全球排名。政府更評選出十三所A類頂大,要求躋身全球前一百名。也挑選廿七所B類大學,推動日本社會整個國際化,為日本「教育科技化」奠基,培養下世代全球領袖人才。
日本政府並訂定二○二○年達到卅萬名外國學生目標(占總學生數十分之一),將使國際生比例接近德國和法國;二三年希望十所大學晉升全球百大行列。
不過到去年為止,日本約廿七萬多國際生,九成三來自亞洲,主要是中國大陸,美國僅百分之一。政府要求開拓更多非洲和中南美洲的生源。
國際化是一種先進的時代潮流,或浪漫膚淺的殖民主義,在我國學界一直有爭議。
倡議國際化者認為,國際化應使教育機構「提高所有學生和教師的教育及研究品質,為社會做出有意義的貢獻」。但也有學者深感矛盾,擔心國際化只是華麗的空談,不但無益教育品質提升,還排擠資源分配,反而掏空原有基礎,失去自己的主體性。
東京大學一位教授也說,國際化可用在研究所,但是大學生要用本國語言打好基礎,不要為了國際化忘了自己腳下泥土的芬芳。
至於台灣,幾個指標可以看到台灣國際化的滯後:二○一八年海外留遊學文教機構EF連續七年發表全球英語能力指標,在全球八十八個受調查國家中,台灣成績位居第四十八名,屬於「中間偏後」,在亞洲排名第十,落後南韓、越南和中國大陸。
事實上,國際化概念已非往昔認為的全盤西化,進入跨領域的創新教學和研究,更致力於把各種創新有效引入在地社會體系,讓這些新知和新技術有效用於解決本地問題,更重視如何因文化、社會、經濟和金融狀況制宜。
過去四十年來,國際化作為高教的概念和發展策略,已從不為人知、片段和邊陲主題,變為世界各國政府和高等教育機構的主要核心議題。國際化如今不是只要全球,而忽略在地。
我們看大學國際化,不是只看對QS排名的效用。大學國際化的核心意義,在於使一個作為最高知識殿堂的大學,無論自然科學還是人文社會,都增添無盡的動力,並讓文化更多元更豐富更美麗。(作者為政治大學新聞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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