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系列
天才早夭 - 女大提琴家 (文稍長請耐心看完).
杜普雷Jacqueline du Pre;(1945-1987),英籍大提琴家。
賈桂琳.杜普蕾(Jacqueline du Pre;)於1945年1月26日出生在英國一個充滿音樂的家庭。
賈姬出生的前一夜,是五十年來最冷的一天。當初媽媽怎麼也懷不上她,弗雷澤醫生給她開了一種雌激素之類的血清。注射的時候,醫生打趣道:“這孩子會成為賽馬冠軍!” 打我記事起,媽媽就用音樂同我們姐妹倆嬉戲。一天,無線電裡正在播一檔介紹管弦樂器的節目。媽媽隨著音樂的節奏將熨斗移來移去,賈姬也隨著媽媽的動作來回搖擺著。長笛,雙簧管,單簧管逐一上場,緊跟著的是小提琴。隨著大提琴聲飄滿房間,賈姬開始安靜下來,她聽得出神了,跳了起來,抱住媽媽的希拉蕊.杜普雷 的腿說道,“媽媽,我要發出那種聲音。”媽媽一陣激動。
於是,在賈姬五歲生日(1950年1月)的前一晚,她悄悄在賈姬床頭放了一把小一號的大提琴。第二天一早,驚喜若狂的傑姬把一家人都鬧醒了,“媽媽,屋裡有個龐然大物!” 學琴後不久,媽媽帶她上倫敦第一次參加音樂節。媽媽用鋼琴為她伴奏。她別提有多興奮了。最後一小段結束時,媽媽正要站起來,可賈姬又開始拉了。媽媽趕快坐回去,再給她伴奏一遍。重複一次對賈姬來說還不夠,她再一次拐回去從頭拉,好在媽媽這回已有準備。顯然,賈姬覺得演奏三遍剛剛好。觀眾席上爆發出一陣掌聲和笑聲。 賈姬對音樂的早慧令所有人吃驚。
她幾乎從不練琴,記譜子也不費事,再難的曲子聽一遍就能憑記憶流暢地拉出來。老師比爾認定她具有一種令人費解而又永無止境的天賦。有一次在BBC電視臺錄節目,我們榮幸地被引見給演播室的嘉賓 查理斯王子 和 安妮公主。查理斯王子,當時才八歲,想玩玩賈姬的琴,說罷一下子就騎了上去,死死地抓住琴,手指在弦上上上下下地滑動著。“別這樣動我的大提琴,”十二歲的賈姬說著,毫不客氣地就將琴奪了回來。“它又不是一匹馬!”
她開始在Herbert Walenn’s 倫敦學校學琴。1956年,十一歲時,贏得the Suggia Award,成為全英國最受矚目的演奏家,當年的評審還包括了巴比羅利爵士(Sir John Barbirolli)。
1965年,由杜普蕾擔任大提琴,巴畢羅利(Sir John Barbirolli)指揮倫敦交響管弦樂團,演出英國作曲家艾爾加(E. Elgar)的大提琴協奏曲(Cello Concerto in E minor, op.85)。這張錄音對杜普蕾非常重要,因為它奠定了杜普蕾在演奏舞臺上的地位。鋼琴家顧爾德曾經說過,杜普蕾的艾爾加協奏曲,呈現了無限的悸動與熱情。後來她第一次聽到那張與巴畢羅裡合作的錄音時,曾令人吃驚的說道:「這並不是我想表達的!」只可惜,她無法再錄下更好的艾爾嘉Elgar,到底她想表達什麼?我們永遠無法得知。
杜普蕾演奏的艾爾嘉Elgar沒有人會錯過,很多人都喜歡聽她的協奏曲錄音。在管弦樂襯托下,她全身投入,充滿朝氣,又不失女性的細膩,也不是完全沒有節制的放縱自己的情感演出,從她手指尖的傳遞出來的琴音,讓人完完全全地被她的熱情與音樂詮釋所感染。杜普蕾詮釋艾爾加的E小調協奏曲無人能出其右。直到現在,據說只有馬友友的演出稍許企及她的境界,但仍然有一段不小的差距。
據說匈牙利大提琴家史塔克有次乘車,聽見廣播裡正播放大提琴曲,便問旁人是誰演奏的。旁人說是杜普蕾。史塔克說:“像這樣演奏,她肯定活不長久。”好厲害的史塔克,真是一語成讖啊!也許只有頂尖的藝術家才能理解自己頂尖同行的水準,史塔克聽得出,杜普蕾是用生命在演奏,為了琴藝的完美,可以不惜一切。杜普蕾一直是許多古典音樂樂迷心中的一個歎息。
一九六七年,她在耶路撒冷和阿根廷籍鋼琴家巴倫波英(Daniel Barenboim)結婚(巴倫波英在一九七五年時,擔任Orchestre of Paris巴黎交響樂團的指揮)。杜普蕾和巴倫波英共譜戀曲,為古典樂壇留下佳話。他們不論在生活或是音樂上,彼此都是最佳的伴侶。
他們合作演出,很多樂評人說是奇妙的一對。杜普蕾和她的先生巴倫波英也多次合作過艾爾加的大提琴協奏曲。他們合作過的版本,是一九七〇年,由巴倫博伊姆指揮費城交響樂團演出的錄音。這份她與夫婿在一九六七年合作的錄音是兩人合作灌錄的許多唱片中最常被人聆聽與談論的。主要原因是兩人在浪漫派音樂上所採取的風格和手法,與布拉姆斯的嚴謹有很大的差別,杜普蕾在音樂中發揮了她自由的本性,完全掙脫出布拉姆斯音樂裡給予大提琴角色的限制(樂曲中鋼琴的地位較高),她捉住所有的機會展現她的魅力,而巴倫波英則體貼而充滿愛意地予以扶襯。
可惜她的多發性硬化症(Multiple sclerosis)迫使她不得不中斷演出活動,一九七一年她正式停止演出,並完成她最後的錄音作品:蕭邦與法朗克大提琴奏鳴曲。一九七三年,廿八歲時,在倫敦最後一次公開登臺,在祖賓.梅塔的指揮下,演奏的曲目就是與她淵緣最深的艾爾加大提琴協奏曲,從此因病告別音樂舞臺。杜普蕾一生中擁有三把名琴,其中一把是現代製作師的作品,兩把則是斯特拉迪瓦裡古琴,其中”大衛朵夫琴”如今則為馬友友所有。馬友友曾經說過: “這把大衛朵夫(1712 Davidoff Stradivari )對我而言,他是我演奏過最好的樂器,我真的相信這把琴是有靈魂的,而且也具有想像力。”
1987年10月15日,家庭護士通知我們,傑姬的病情突然加重了。我和皮爾斯立刻開車到倫敦去看她。她得了肺炎,不能說話、吞咽,眼睛也看不見。
之後有一小段時間,我和賈姬獨處。她在打顫,胳膊在床上亂捶,眼珠咕嚕嚕亂轉,耳朵不停抽搐。她的腳跟和肘部都有合宜的墊套保護著防止不斷的摩擦引起疼痛。她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在顫動,成了一個劇烈波動著的龐然大物。我只好跟她講話,讓她想起澤西島的氣味,田園詩一樣的天氣,還有溫潤的粉紅色花崗岩。才說了一小會兒,她就漸漸地完全沉靜下來;她睜大眼睛,整個人鬆弛下來,胳膊和手指停止了顫動。驟然間,我和妹妹重又團聚在一起。這是我們之間最扣人心弦的一刻。我只能不停地說話。我不敢停下來。
第二天早上8:30,賈姬告別人世。那天晚上,回家的路是那樣漫長,我們的情感已疲憊枯竭,眼裡盈滿淚水。9:15左右,我總算捱到家,掙扎著從車裡出來,一頭栽進起居室,跌坐到一張扶手椅上。
電視新聞已近尾聲,我依稀聽到氣象預報,緊接著便是一段特別安排的致敬專輯。轉瞬之間,螢幕上出現了平切斯.祖克曼,若澤;路易;加西亞以及祖賓.梅塔,都在為賈姬唱讚歌。我努力集中思想,終於看到了她,我的賈姬,我剛剛永別過的賈姬,此刻卻在我面前的螢幕上栩栩如生。她就在那兒,嬉戲玩鬧,與往常一樣精力充沛,同她的音樂家朋友們一起談笑風生。我覺得自己仿佛當頭挨了一槌。
我不記得那天夜裡是如何上床的,可我記得第二天早上醒來,只覺得仿佛已到了世界末日了。
在電影Jackie and Hilary(《她比煙花寂寞》)中,杜普蕾和巴倫波英有一段對話。
“如果我從此不會拉琴,你還會愛我嗎?”
“不會拉琴,那就不會是你了。”她老公說。
杜普蕾的生活中,最後就只剩下醫師、護士和幾個老朋友。巴倫波英開始是每隔一段時間來探望她,這樣一直持續到他在巴黎另組一個家庭之後,有了新家,回來的機會就更少了,最後只留下她一個人慢慢孤獨的死去。
有文章說,巴倫波英背叛了杜普蕾,至今英國人也沒有原諒他。如果巴倫波英不是一個天才,沒有理想和抱負,也許他就能專心地守在生病的妻子旁邊,一直到妻子離開人世為止吧!
世事總是不盡如人意,上天給予杜普蕾最完美的音樂天賦,又只給她在舞臺上十年的風光歲月,如彗星般的短暫。幸好她成熟得快,這十年間她所留下的音樂記錄,所達成的音樂成就,已經足夠令她不朽,所有跟他合作過的音樂大師都對她讚譽有加。杜普蕾的音樂有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魔力,充滿內涵,而且還會激發出同台演出者的潛力。Stephen Kovacevich甚至表示,自從杜普蕾退出舞臺後,他再也沒有與任何一位大提琴家合作過,因為「再也無法感受到那種超乎尋常的舞臺魔力,自己也無法奏出與當時一樣充滿活力的音樂。」
建議喜愛杜普蕾的朋友看看她姐姐和弟弟寫的書和根據此書拍的電影. 一位元被音樂扭曲了生活的天才,一位元離不開音樂的天才。儘管書與電影頗遭非議,一些音樂家紛紛駁斥,杜普蕾的生前好友羅斯特羅波維奇、梅紐因、帕爾曼、祖克曼等音樂界名人在影片首映期間公開在英國《泰晤士報》發表聲明指出:“影片中的傑基(杜普蕾的昵稱)決不是我們所瞭解的那個杜普蕾。”而後導演努培(Christopher Nupen)製作了紀錄片《Who Was Jacquline du Pre?》,再次描繪了她的一生。
傅聰談大提琴家杜普蕾:
“杜普蕾16歲時我就認識她了!我與杜普蕾及巴倫博波英都是好友,杜普蕾還是在我家經我介紹而認識巴倫波英的!而我非常喜愛杜普蕾的演奏,她真是最棒的!她的演奏個性太強了,無論誰都能很輕易辨認出她的琴聲。
她用的那把提琴”大衛杜夫”非常好。馬友友拉的那把琴就是杜普蕾身後留下的,但杜普蕾拉琴與馬友友拉琴完全是兩碼事!馬友友又怎能與當年的杜普蕾相比呢!
我在英國看過那部所謂傳記電影"Hilary And Jackie",感覺太假了,看了讓人憤怒!至少我所認識的杜普蕾一點都不像片中那樣子!在英國同樣講杜普蕾的還有另一部片子,那就好多了,基本合乎事實。”
原始連結
https://youtu.be/bdN55_o8LL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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