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那晚我午夜醒來查看幾次，但whatsapp一直沒收到任何回覆。
究竟華小姐是收到了沒看？還是看了但已讀不回呢？
我懷著這疑問，在研究室裡默默注視她。
她拿起過iphone好幾次，按了幾下又再放下，看樣子應該是回message吧？
然而，我的whatsapp版面始終仍只有那一句︰
「對唔住，嗰晚發你脾氣，其實只係我自己……我好忟自己點解咁冇用」
而我曾期待過她對我的態度會不會有轉變，然而她仍像之前一樣，保持著陌生同事之間的虛偽笑容。
我有懷疑過，難道我弄錯了，把message錯send給歐陽？
但那號碼間中會在group裡回話，的確是華小姐沒錯。
如此在研究室看著她的身影，我想起七年前那個block她MSN、不聽她電話、不回她SMS的自己。
這一定是報應吧？我究竟應該再繼續message轟炸她，還是收手比較好？
.
在研究室等運到的生活持續著，自從華小姐對我態度冷淡，歐陽對我反而越來越友善。
其實他作為訪問教授有自己的房間，但他不用上堂或外出的時候，就是喜歡來研究室跟我們擠在一起。
雖然我認定他是為了華小姐，但不得不承認他對我們這些普通研究生都很親切。
我難以接受，但他似乎真的是個好人。
這天在研究室，在無止境地fix programme途中我偷偷上網，突然看到一則消息，忍不住大叫出聲︰
「哇！大新聞！」
「啊？阿翔，咩事？」
歐陽第一個投來好奇的目光，我興奮地回應︰
「有份paper話嘗試製造蟲洞……好似成功咗！」
話音未落，華小姐整個人跳了起來，瞪大眼睛注視我︰
「幾時？邊間大學邊team？咩期刊度登？」
也許太久沒被她正眼看過，我比論文答辯時還要緊張︰
「呃……佢、佢未正式刊登……小道消息嚟……我估可能係歐洲CERN嗰邊……」
「咁佢哋點做蟲洞？」
我感受到異樣的逼力，又再看了那個網頁幾次︰
「唔……具體都未有太多消息……好似係……係製造到量子層級嘅……一個微觀尺度蟲洞，但係只係實驗性啫，未到應用層面……」
「咁當然未到應用層面啦。但即使只係微觀尺度蟲洞，都已經係一個重大突破喎。今次唔只係觀測，直情係製造喎！」
華小姐凝視著我，越說越興奮，彷彿已把我們之前吵架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真是天助我也！這不就是跟她重回正軌的良機嗎？
我站起來正想長篇大論，歐陽突然搶出來亂揉華小姐的頭髮︰
「真係太好喔，子昕！所以說唔使擔心啊，你嘅SOP設定少少問題都冇呢。你可以放心讀PhD囉，一定會順利喔！」
沒錯，現在的歐陽已經能正確發音華小姐的名字了，技能樹點數之豐盛真是可恨。
但他話裡的內容更令我震驚，我凝視著華小姐︰
「PhD？你……會讀PhD？」
「呢層……我仲……」
華小姐臉露尷尬，歐陽則笑容滿臉︰
「啊就唔使再諗喔！學術之路肯定係最適合你啦！而且有offer不要，唔係好可惜嗎？」
研究室一下子熱鬧起來，助攻最強的肥強第一個問︰
「咦，阿Yan會喺邊度讀PhD？美國定返嚟香港？」
華小姐紅著臉擺手︰
「你哋唔好聽無名大亂講，我真係……真係仲未決定到……」
我把握機會插嘴︰
「既然已經有offer，即係你嘅研究課題已經通過咗？你想研究咩呢？」
「我、我就係唔肯定呢種研究係咪真係有意義所以……」
她滿臉通紅，拼命想中止這個話題。
歐陽卻陽光燦爛地大踢爆︰
「子昕交俾MIT嘅statement of purpose都係蟲洞嘅暗能量研究喔，不過更集中於時空……」
「無名大！」
華小姐嬌叱一聲，歐陽連忙捂住嘴，那神態簡直就像被Abby罵的阿堅。
當然，歐陽已經說到這份上，大家該聽的都聽了。
肥強以老前輩的語氣苦口婆心︰
「阿Yan，有挑戰精神唔係唔好，但係一個唔該研究入咗樽頸……你睇我，就係一個人辨啦。你仲要係女仔，一開始咗就好難返轉頭架啦……」
「肥強你唔好咁講啦，你都係暫時少少唔順利啫……我……嗯……我都會再認真考慮清楚……」
華小姐苦笑著回到自己的座位，強行中止了這場對話。主角走了，一眾男人自然再也無話鳥獸散。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連忙把那個網頁whatsapp華小姐。
她拿起電話望了一眼，不到10秒就回我一個︰
「tks」
七年之後，我終於再次收到來自她的text message了。
.
自從得知華小姐讀PhD的事之後，我一直很想再問問她詳情。
究竟她為什麼有PhD不讀，要跑去幫歐陽做研究助理呢？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吧？
說到底，我們這些PhD也不過是教授的助手啊！
但whatsapp問她已讀不回，在研究室問她更是多番迴避。
逼於無奈，我也只能向歐陽探問。
他一貫地笑得開朗︰
「啊子昕嘅事我唔方便講太多呢。」
哼，裝模作樣。
他的樣子彷彿在訕笑︰有本事你自己去問她啊。
我無計可施，只得再靜候下一個時機。
只是沒想到，時機來得這麼快。
這天黃昏，我正在研究室等收工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竟跟著華小姐和歐陽身後走進來︰
「喂，阿翔。」
我抬頭看見那張熟悉的臉，合不攏嘴︰
「阿堅？得你一個？阿Bi呢？」
「佢今日去上堂學整蛋糕啊。我過嚟搵歐陽教授傾少少嘢，而家傾完，咪順便嚟睇下你囉。」
「實在太難得你終於放監……今晚一齊食飯啦？」
「好呀！」
阿堅向我打了個眼色︰
「教授、子昕，我哋一齊去食飯呀？我請。」
「哈哈多謝喔鄧先生，可惜我今晚有堂taught master，而家差唔多要過去囉。」
阿堅馬上轉向華小姐︰
「子昕，我哋三個去？上次喺婚禮都冇機會同你慢慢傾計……」
華小姐的目光依次掃過歐陽、阿堅和我，客套陪笑︰
「唔好啦，我……我有啲嘢趕住整，但個programme又死咗有排fix，今晚睇嚟有排搞……下次啦。」
阿堅跟我對望一眼︰
「OK……咁我同你撐枱腳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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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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