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G的適應力】
到了今天,顛沛流離的日子總於告一段落。在過去短短的三個多月裡,這已經是我們的第五次搬家,幾乎是我前30年的總和。我蝸居過在朋友家,置身於一個完全不屬於自己的能力場中;也被強制隔離過在一個小小房間中15天;又睡過在自己一直最抗拒的居住地方(西門町旁邊的二樓Airbnb,感覺就彷如睡在街道旁)。這些一切一切皆是我從未嘗試過的體驗。
這段經歷讓我確切感受到,原來自己的適應力可以有多強。在挑選房子的時候,我本以為自己有很多理想要求:視野要好,光線要充足,房間空間感要足夠,不要樓中樓,交通要方便但不想住在鬧市中。然而,當我真的在挑的時候,這些一切都彷彿不重要。並非說完全不理會,而是一切皆是由我身體作出選擇。因為身體在這個當下確實認知到,它需要的是甚麼;相反,所謂的「理想條件」只是我們覺得自己需要的,而並非真的很想要的。這就像求偶的時候,總會有很多「理想條件」,但當你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其實一切都不重要。我們會說因為這是愛,但我認為,這種決斷力並不單純出現於愛,而可以存在於我們所有的決定當中。
另外一個發現在於生活習慣的改變。每當我們去到一個新地方,無法避免必定要把自己的生活習慣重新調節。在最初搬往朋友家中住的時候,我會常常去尋找那個屬於自己的空間,不自覺地渴望可以把以往的生活在新的環境下模仿出來。然而,過去這三個多月的歷練讓我察覺到,原來身體會自然的調節,很自然的利用眼前所有的資源去做要做的事。當我住在Airbnb時,我起初習以為常的把電腦放在桌子上用,這是我一直以來的習慣。但那張桌子完全不適合,坐椅也不舒服。於是我很自然的把電腦拿到床邊的一個平台去用。這是我從未有過的用法,但來得非常自然。你或許會說,這有甚麼了不起?誰不會這樣?對!其實誰都有這種適應力。只是在作決定的時候,我們常常忘記自己的這些天生能力。
在Human Design人類圖的學問裡,我們常說到沒有定義的G中心,往往比起有定義的G中心更具適應力。雖然說我並不認為後者必定沒有彈性(我反而覺得學習變得有彈性是他們的生命課題),但相對來說,前者的確是比較自在於適應和改變。這原因在於我們的自我定位、方向、行為模式、習慣等皆沒有任何穩定模式,皆容易受到他人的影響而產生變化和波動。既然甚麼都不是,那當然甚麼都可以是。這並非說我們喜歡改變,而是我們認知到「人生中唯一不變的就是改變」。所以改變並沒有甚麼可怕,好好接受它,適應它就好(而我們最大的課題在於,如何在改變中保存自我)。
在改變的過程中,若我們眼中只看到事物的不好,與想像和理想的落差,那我們生命中就無可避免只會感受到氣餒、失望、苦澀和憤怒。然而,我們從來都有選擇權。我們可以選擇投降於眼前的選項,然後看見其中美的部份。但請不要誤會,就像我常說的,我並不支持凡事都保持正向。我的意思是說,當你嘗試暫時放下頭腦的執念,放下甚麼是「好」,甚麼是「不好」,讓自己靜靜感受眼前的風景、身處的空間和當下的體驗,你或許會發現所謂的「好」與「不好」原來在此刻已經不再重要,因為最重要的永遠不是外間的事物,而是你內心的平和與滿足。
每一次的改變,皆是一次極好的轉變機會,讓我們可以走上不同的路徑,看見不同的風景。人類的文明大體建基於改變大自然的力量,把最惡劣和凶險的土地,改造成宜居的樂土。這能力讓我們誤以為自己擁有征服大自然的力量(當然這並非事實,而是人類行為的意識形態是如此呈現),形成一種集體意識,就是把一切事物改變,迎合自己的需要。於是,土地不夠,便砍伐森林,移山填海;搬到新房子,便把舊有的所有(傢具擺設、生活習慣)都依樣葫蘆的搬到新房子去,甚至把整個房子打掉重練,改造成自己心中的完美家居,而忘記了感受這空間的不同,然後與它建立一個新連結,形成一個我們和這空間的有機體,與他一起共同奏起生命的下一首樂章。
說到底,所謂的適應力,就是投降於你眼前的選項,順從你身體所喜歡的,讓身體去作出最自然的選擇,去活出一個屬於自己的生命軌跡。
#HumanDesign #人類圖 #空白G中心 #投降 #適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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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沛必於是於意思 在 龍應台 - Lung Yingtai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文明的力量 1949-2019
9月2日「花園裡有一顆雞蛋」的短文發表後,除了人民日報、央視等等眾多國家級媒體強烈反應之外,數萬的大陸讀者翻牆過來閱讀、怒罵,我才發現,雖然海峽隔絕,臉書禁止,這個「個人小客廳」裡所寫的字,大陸讀者其實是可以看見的。兩萬多條留言,90%來自翻牆的讀者,語言粗暴者不少。
沒有關係,粗暴往往是因為不了解,而不了解往往是製造出來的——牆的目的,就是使人看不見,使人無知,使人粗暴。
十月一日是一個特別的日子。七十年前,飽受戰爭和天災蹂躪的中國宣告重新出發。這一天,幾億人將臉龐轉向清晨的陽光,夢想一個休養生息、民安樂利的未來。
在習先生升任總書記提出「中國夢」這個願景口號之前兩年,2010年8月1日,我在北京大學演講,主題就是「中國夢」。
那是在中國大陸的土地上,和中國大陸讀者面對面的溝通。當天,到我踏上講台前十分鐘,主辦方南方週末和我自己都還不知道會不會被現場通知:演講取消。甚至在極其緊張、恐懼的氛圍裡,踏上了講台,演講開始了,我也都準備隨時突然斷了電。
那是十年前了。此後不曾再有那樣溝通的機會。
演講後來整理出逐字稿,在廣州南方週末和台北聯合報同步發表。南週版本有一點點刪減,已經極其不易。
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七十週年這個特殊的日子,我把這篇講稿找出來,讓願意思考的讀者在這樣一個意義深沈的日子裡,做一點深沉安靜的、獨立的思考。
讀了講稿你也許還是憤怒的,或者更憤怒,沒關係,憤怒之餘,沈靜片刻,想一想很多事情的「為什麼」,那麼你的初心,就越過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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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的力量
—從鄉愁到美麗島
編按
二○一○年八月一日,龍應台應邀於北京大學百年紀念講堂發表演說,現場擠進滿座一千八百名聽眾。
主辦方一直擔心演講會被臨時取消,但結果順利舉行;演講內容談及「美麗島事件」等敏感議題卻未遭官方封殺,深具意義。
在「中國夢」裡長大
第一次接到電話,希望我談談「中國夢」的時候,我的第一個反應是:「一千枚飛彈對準我家,我哪裡還有中國夢啊?」
可是沉靜下來思索,一九五二年生在台灣的我,還有我前後幾代人,還真的是在「中國夢」裡長大的,我的第一個中國夢是什麼呢?
我們上幼稚園時,就已經穿著軍人的制服、帶著木製的步槍去殺「共匪」了,口裡唱著歌。當年所有的孩子都會唱的那首歌,叫做〈反攻大陸去〉:(播放歌曲)
反攻 反攻 反攻大陸去
大陸是我們的國土
大陸是我們的疆域
我們的國土 我們的疆域
不能讓共匪盡著盤據
不能讓俄寇盡著欺侮
我們要反攻回去 我們要反攻回去⋯⋯
這不是一種「中國夢」嗎?這個夢其實持續了滿久,它是一個至高無上的圖騰,也被人們真誠地相信。
倉皇的五○年代進入六○年代,「中國夢」持續地深化。余光中那首〈鄉愁四韻〉傳頌一時:(播放歌曲)
給我一瓢長江水啊長江水
酒一樣的長江水
醉酒的滋味
是鄉愁的滋味
給我一瓢長江水啊長江水
給我一掌海棠紅啊海棠紅
血一樣的海棠紅
沸血的燒痛
是鄉愁的燒痛
給我一掌海棠紅啊海棠紅
一九四九年,近兩百萬人突然之間被殘酷的內戰連根拔起,丟到了一個從來沒有去過、甚至很多人沒有聽說過的海島上。在戰火中離鄉背井,顛沛流離到了島上的人,思鄉之情刻骨銘心,也是無比真誠的。那份對中華故土的魂牽夢縈,不是「中國夢」嗎?
我們都是名為「弘毅」的孩子
我的父母那代人在一種「悲憤」的情結中掙扎著,我這代人在他們鄉愁的國家想像中成長。但是支撐著這個巨大的國家想像下面,有一個基座,墊著你、支撐著你,那個基座就是價值的基座。
它的核心是什麼?台灣所有的小學,你一進校門當頭就是四個大字:「禮義廉恥」。進入教室,簡樸的教室裡面,牆壁上也是四個大字:「禮義廉恥」。如果一定要我在成千上萬的「格言」裡找出那個最基本的價值的基座,大概就是這四個字。
小的時候台灣跟大陸一樣,四周都是標語,只是內容跟大陸的標語不一樣。最常見到的就是小學裡對孩子的解釋:
禮,規規矩矩的態度。
義,正正當當的行為。
廉,清清白白的辨別。
恥,切切實實的覺悟。
上了初中,會讀文言文了,另一番解釋就來了:
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
-—《管子.牧民篇》
然而四者之中,恥尤為要。人之不廉而至於悖禮犯義,其原皆生於無恥也。故士大夫之恥,是為國恥。 —顧炎武
「士大夫之恥,是為國恥」,這些價值在我們小小的心靈有極深的烙印。
二○○六年,上百萬的「紅衫軍」包圍總統府要求陳水扁下台,台北的夜空飄著大氣球,一個一個氣球上面分別寫著大字:「禮」「義」「廉」「恥」。我到廣場上去,抬頭乍見這四個字,感覺好像是全台灣的人到這廣場上來開小學同學會了。看著那四個字,每個人心領神會,心中清晰知道,這個社會在乎的是什麼。
除了價值基座,還有一個基本的「態度」。我們年紀非常小,可是被教導得志氣非常大,小小年紀就已經被灌輸要把自己看成「士」,十歲的孩子都覺得自己將來就是那個「士」。「士」,是幹什麼的?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
-—《論語.泰伯篇》
我初中一年級的國文老師叫林弘毅,數學老師叫陳弘毅。同時期大陸很多孩子可能叫「愛國」、「衛東」,我們有很多孩子叫「弘毅」。我們都是要「弘毅」的。
對自己要期許為「士」,對國家,態度就是「以國家興亡為己任,置個人死生於度外」。這是蔣介石的名言,我們要背誦。十一、二歲的孩子背誦這樣的句子,用今天的眼光看,挺可怕的,就是要你為國家去死。
然而在「國家」之上,還有一句: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張載
對那麼小的孩子也有這樣的期待,氣魄大得有點嚇人。饒有深意的是,雖然說以國家至上,但是事實上張載所說的是,在「國家」之上還有「天地」,還有「生民」,它其實又修正了國家至上的秩序,因為「天地」跟「生民」比國家還大。
十四歲的時候,我第一次讀到《國語》,《國語》是兩千多年前的經典了,其中一篇讓我心裡很震動:
厲王虐,國人謗王。召公告曰:「民不堪命矣!」王怒,得衛巫,使監謗者。
以告,則殺之。國人莫敢言,道路以目。王喜,告召公曰:「吾能弭謗矣,乃不敢言。」召公曰:「是障之也。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川壅而潰,傷人必多。民亦如之……」
王不聽,於是國人莫敢出言。三年,乃流王於彘。 -—《國語.周語上》
最後一句,簡單幾個字,卻雷霆萬鈞,給十四歲的我,深深的震撼。
就是這個價值系統,形成一個強固的基座,撐起一個「中華大夢」。
低頭看見腳下的泥土
這個中國夢在七○年代出現了質變。
一九七一年中華民國被迫退出聯合國,台灣人突然之間覺得自己變成了孤兒。可是,最壞的還沒到,一九七九年一月一日,中美正式斷交,這個「中」指的是當時的中華民國,也就是台美斷交,中美建交。長期被視為「保護傘」的美國撤了,給台灣人非常大的震撼,覺得風雨飄搖,這個島是不是快沉了。在一種被整個世界拋棄了而強敵當前的恐懼之下,救亡圖存的情感反而更強烈,也就在這個背景下,原來那個中國夢對於一部分人而言是被強化了,因為危機感帶來更深更強的、要求團結凝聚的民族情感;大陸人很熟悉的〈龍的傳人〉,是在那樣悲憤傷感的背景下寫成的。這首歌人人傳唱,但是一九八三年,創作者「投匪」了,歌,在台灣就被禁掉了,反而在大陸傳唱起來,情境一變,歌的意涵又有了轉換。
你們是否知道余光中〈鄉愁〉詩裡所說的「海棠紅」是什麼意思?
我們從小長大,那個「中國夢」的形狀,也就是中華民國的地圖,包含外蒙古,正是海棠葉的形狀。習慣這樣的圖騰,開始看見中華人民共和國地圖的前面好幾年,我都還有種奇怪的錯覺,以為,哎呀,這中國地圖是不是畫錯了?
七○年代整個國際情勢改變,台灣的「中國夢」開始有分歧。對於一部分人而言,那個「海棠」中國夢還虔誠地持續著,可是對於另外一部分人就不一樣了。
夢,跟著身邊眼前的現實,是會變化的。一九四九年被連根拔起丟到海島上的一些人,我的父母輩,這時已經在台灣生活了三十年,孩子也生在台灣了—這海島曾是自己的「異鄉」卻是孩子的「故鄉」了,隨著時間推移,無形之中對腳下所踩的土地產生了具體而實在的情感。所以,你們熟悉余光中寫的那首〈鄉愁〉,卻可能不會知道他在一九七二年的時候創作了另外一首詩,詩歌禮讚的,是台灣南部屏東海邊一個小鎮,叫枋寮:
車過枋寮
雨落在屏東的甘蔗田裡
甜甜的甘蔗甜甜的雨
肥肥的甘蔗肥肥的田
雨落在屏東肥肥的田裡
從此地到山麓
一大幅平原舉起
多少甘蔗,多少甘美的希冀
長途車駛過青青的平原
檢閱牧神青青的儀隊
想牧神,多毛又多鬚
在哪一株甘蔗下午睡
余先生這首詩,有「中國夢」轉換的象徵意義。但是今天想跟大家分享的,還有一首我稱之為「里程碑」的歌,叫〈美麗島〉。
一位淡江大學的年輕人,李雙澤,跟很多台灣年輕人一樣,七○年代發現台灣不能代表中國,而且逐漸被國際推到邊緣,在危機感和孤獨感中,年輕人開始質問自己:為什麼我們從小被教要愛長江、愛黃河、歌頌長城的偉大—那都是我眼睛沒見過,腳板沒踩過的土地,而我住在淡水河邊,怎麼就從來不唱淡水河,怎麼我們就不知道自己村子裡頭小山小河的名字?台灣也不是沒有大江大海呀?
青年人開始推動「唱我們的歌」,開始自己寫歌。那個「中國夢」顯得那麼虛無飄渺,是不是該看看腳下踩的泥土是什麼樣?他寫了〈美麗島〉,改編自一首詩,一下子就流行起來,大家都喜歡唱。
〈美麗島〉真的是代表了從中國夢慢慢地轉型到「站在這片泥土上看見什麼、想什麼」的「台灣夢」里程碑:(播放歌曲)
我們搖籃的美麗島
是母親溫暖的懷抱
驕傲的祖先正視著
正視著我們的腳步
他們一再重複地叮嚀
不要忘記 不要忘記
他們一再重複地叮嚀
蓽路藍縷 以啟山林
婆娑無邊的太平洋
懷抱著自由的土地
溫暖的陽光照耀著
照耀著高山和田園
我們這裡有勇敢的人民
蓽路藍縷 以啟山林
我們這裡有無窮的生命
水牛 稻米 香蕉 玉蘭花
一九七五年,我二十三歲,到美國去讀書,每天泡在圖書館裡,從早上八點到半夜踩著雪光回到家,除了功課之外就有機會去讀一些中國近代史的書,第一次讀到國共內戰的部分,第一次知道一九二七年國民黨對共產黨員的殺戮,才知道之前所接受的教育那麼多都是被黨和國家機器所操縱的謊言,這是一個很大的震撼。十年之後寫了《野火集》,去「腐蝕」那個謊言。
一九七九年,我個人的「中國夢」也起了質變。在中國夢籠罩的台灣,我們是講「祖籍」的。也就是說,任何人問,龍應台你是哪裡人,我理所當然的回答就是:「我是湖南人。」
這麼一路做「湖南人」做了幾十年,到一九七九年,中國大陸開放了,我終於在紐約生平第一次見到了一個真正的「共匪」站在我面前,這個樸實人剛剛從湖南出來,
一口濃重的湖南腔。有人衝著他問「你是哪裡人」,他就說「我是湖南人」,問話者接著就回頭問我「你是哪裡人」—我就愣住了。
我不會說湖南話,沒有去過湖南,對湖南一無所知,老鄉站在面前,我登時就說不出話來了。這一輩子的那個「中國夢」突然就把我懵在那兒了,這是一九七九年一個非常大的震撼—原來啊,我是台灣人。
一起作夢,一起上課
從海棠葉的大中國夢慢慢過渡到台灣人腳踩著泥土的小小台灣夢,人民在七○年代末八○年代初開始問「我是誰」。八○年代後,台灣兩千多萬人走向了轉型,自我感覺就是越來越小,什麼事情都一步一個腳印,一點一點做。所以,台灣人就一塊兒從大夢慢慢轉到小夢的路上來了,開始一起上八○年代的民主大課。這個民主課程上得有夠辛苦。
〈美麗島〉這首歌,在一九七九變成黨外異議人士的雜誌名字,集結反對勢力。
當年十二月十日,政府對反對者的大逮捕行動開始,接著是大審判。面臨巨大的挑戰,國民黨決定審判公開,這是審判庭上的一張照片。(播映照片)
你們認得其中任何一個人嗎?第二排露出一排白牙笑得瀟灑的,是施明德,他被判處無期徒刑。施明德右手邊的女子是陳菊,今天的高雄市長,左手邊是呂秀蓮,卸任的副總統。
我想用這張圖片來表達八○年代台灣人慢慢地腳踩泥土重建夢想和希望的過程。
如果把過去的發展切出一個三十年的時間切片來看,剛好看到一個完整的過程:這圖裡有三種人,第一種是叛亂犯,包括施明德、呂秀蓮、陳菊等等;第二種是英雄,在那個恐怖的時代,敢為這些政治犯辯護的律師,包括陳水扁、謝長廷、蘇貞昌等等;第三類是掌權者,當時的總統是蔣經國,新聞局長是宋楚瑜。
從這些名字你就看出,在三十年的切片裡,政治犯上台變成了掌權者,掌權者下台變成了反對者,而當時得盡掌聲以及人們殷殷期待的,以道德作為註冊商標的那些英雄們變成了什麼?其中一部分人變成了道德徹底破產的貪汙嫌疑犯。
這個轉變夠不夠大?親眼目睹這樣一個切膚痛苦的過程,你或許對台灣民主的所謂「亂」會有新的理解。
它所有的「亂」,在我個人眼中看來,都是民主的必修課;它所有的「跌倒」都是必須的實踐,因為只有真正跌倒了,你才真正地知道,要怎麼再站起來,跌倒本身就是一種考試。所以,容許我這樣說:台灣民主的「亂」,不是亂,它是必上的課。
表面上台灣被撕裂得很嚴重,但不要被這個表面騙了。回到基座上的價值觀來看,從前的中國夢慢慢被拋棄了,逐漸發展為台灣的小夢,然後一起上非常艱辛、痛苦的民主課,然而台灣不管是藍是綠,其實有一個非常結實的共識,比如說:
國家是會說謊的,
掌權者是會腐敗的,
反對者會墮落,
政治權力不是唯一的壓迫來源,
資本也可能產生一樣的壓迫。
而正因為權力的侵蝕無所不在,所以個人的權利比如言論的自由,是每個人都要隨時隨地、寸土必爭、絕不退讓的。
這是大多數台灣人的共識。你所看到的爭議、吵架,立法院撕頭髮丟茶杯打架,其實都是站在這個基礎上的。這個基礎,是以共同的價值觀建立起來的。
誰在乎「血濃於水」?
回到今天中國夢的主題,可能有很多台灣人會跳起來說:中國不是我的夢,我的夢裡沒有中國。
但是,你如果問龍應台有沒有中國夢,我會先問你,那個中國夢的「中國」指的是什麼?
如果指的是「國家」或「政府」,「國家」「政府」在我心目中不過就是個管理組織,對不起,我對「國家」沒有夢,「政府」是會說謊的。但如果你說的「中國」指的是這塊土地上的人,這個社會,我怎麼會沒有夢呢?別說這片美麗的土地是我摯愛的父親、母親永遠的故鄉,這個地方的好跟壞,對於台灣有那麼大的影響,這個地方的福與禍,會牽動整個人類社區的未來,我怎會沒有中國夢呢?
我們就從「大國崛起」這個詞說起吧。我很願意看到中國的崛起,可是我希望它是以文明的力量來崛起的。
如何衡量文明?我願意跟大家分享我自己衡量文明的一把尺。它不太難。看一個城市的文明的程度,就看這個城市怎樣對待它的精神病人,它對於殘障者的服務做到什麼地步,它對鰥寡孤獨的照顧到什麼程度,它怎樣對待所謂的盲流民工底層人民。對我而言,這是非常具體的文明的尺度。
一個國家文明到哪裡,我看這個國家怎麼對待外來移民,怎麼對待它的少數族群。我觀察這個國家的多數如何對待它的少數——這當然也包含十三億人如何對待兩千三百萬人!
誰在乎「大國崛起」?至少我不在乎。
我在乎的是剛才我所說的文明刻度——你這大國怎麼對待你的弱勢與少數,你怎麼包容意見不同的異議分子,這,才是我在乎的。
如果說,所謂的大國崛起,它的人民所引以自豪的,是軍事的耀武揚威,經濟的財大氣粗,政治勢力的唯我獨尊,那我寧可它不崛起,因為這種性質的崛起,很可能最終為它自己的人民以及人類社區帶來災難和危險。
誰又在乎「血濃於水」?至少我不那麼在乎。如果我們對於文明的尺度完全沒有共識,如果我們在基座的價值上,根本無法對話,「血濃於水」有意義嗎?
我的父親十五歲那年,用一根扁擔、兩個竹簍走到湖南衡山的火車站前買蔬菜,準備挑回山上。剛巧國民黨在招憲兵學生隊,這個少年當下就做了決定:他放下扁擔就跟著軍隊走了。
我的父親在一九一九年出生,二○○四年,我捧著父親的骨灰回到了湖南衡山龍家院的山溝溝,鄉親點起一路的鞭炮迎接這個離家七十年、顛沛流離一生的遊子回鄉。
在家祭時,我聽到一個長輩用最古老的楚國鄉音唱出淒切的輓歌。一直忍者眼淚的我,那時再也忍不住了。
楚國鄉音使我更深刻地認識到父親一輩子是怎麼被迫脫離了他自己的文化,過著不由自主的放逐的一生。一直到捧著他的骨灰回到那片土地,我才深切地感覺到這個七十年之後以骨灰回來的少年經歷了怎樣的中國近代史。而我在浙江新安江畔長大的母親,是如何地一生懷念那條清澈見魚的江水。
因為開闊包容,所以柔韌長遠
所以,請相信我,我對中國的希望是真誠的。但是請不要跟我談「大國崛起」,請不要跟我談「血濃於水」,我深深盼望見到的,是一個敢用文明尺度來檢驗自己的中國。
這樣的中國,因為自信,所以開闊,因為開闊,所以包容,因為包容,所以它的力量更柔韌、更長遠。當它文明的力量柔韌長遠的時候,它對整個人類的和平都會有關鍵的貢獻。
一九八五年我寫《野火集》,一九八六年一月,《野火集》在風聲鶴唳中出版。
一九八六年八月,離開台灣前夕,做了一場臨別演講,是「野火」時期唯一的一次。演講在害怕隨時「斷電」的氣氛中進行。今天,二○一○年八月一日,在北京大學,我想朗讀一九八六年那篇演講的最後一段,與大陸的讀者分享:
「在臨別的今天晚上,你或許要問我對台灣有什麼樣的夢想?
有。
今天晚上站在這裡說話,我心裡懷著深深的恐懼,恐懼今晚的言詞帶來什麼後果,我的夢想是,希望中國人的下一代可以在任何一個晚上站在任何一個地方說出心裡想說的話,而心中沒有任何恐懼。我們這一代人所做的種種努力也不過是希望我們的下一代將來會有免於恐懼的自由。」
那是一九八六年八月十一日的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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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http://www.infzm.com/content/48505
繁體:http://blog.sina.com.tw/alexchuit/article.php?pbgid=99354&entryid=594875&
全文收在《傾聽》,印刻出版。
圖:湖南——父親的故鄉,LYT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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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到~又到了三姑六婆互相打聽情報的時候
提供給大家過年必備應對長輩句型:
百搭款「跟之前差不多吧」🙂
示弱款「我可能要再努力一下吧」😅
敷衍型「是是是我會參考」🤪
附和型「說的有道理耶」😑
厭世型「很難說耶要看大環境/公司/緣分/whatever」🥺
祝大家新年快樂!
#豬年大吉 #代購幫
【腦中小劇場 第29場 過年必備 –『長輩問候生存指南』(附電子書)】
【序言】
親愛的,當你打開這份指南時,只代表一件事,那就是過年又要到了,時間已經不多了。接下來一星期,你除了會沉浸在年終依舊寒酸的哀傷裡,同時還得應付接踵而來,花招百出的長輩問候攻勢,在那一刻,你會由衷敬佩人類到了一定的年紀,就會把僅有的創意用在開發這些問候上面。關於年終,我們愛莫能助,關於長輩問候攻勢,我們特別準備了一份生存指南供你參考。你可以選擇精讀,通徹了解長輩問候的運作歷程,若訊息量超過大腦負荷,也可以下拉至最後一節【存活策略】,事態緊急者請直接翻閱圖卡(必備句型5張,轉念心法7張,共12張)。衷心期盼,未來兩周,你都能戰戰兢兢出門,平平安安返家。
【適用對象】
人類
【使用年齡】
收到第一份成績單時,賦予使用資格
在第一個孫子出生後,解除使用資格
【使用期限】
無,直到人類滅絕
【什麼是長輩】
關於長輩的定義,根據法國心理學家Dr. Absurdité 在1986年所撰寫的經典巨作「長輩心理學」(Older People Psychology)第二章第一節提到,『長輩就像感冒與麻疹一樣,想要免疫無疑是天方夜譚』,意思並不是說長輩這種生物是病毒,而是每個人都會輪到這個身份,屬性公平,無人得以倖免,除非天妒英才,或是你願意自我處決解救後輩(別傻了,你的後輩還是會變成長輩)。它就像體內被設定好的一組變異染色體,潛伏期長達六十年,時間一到,症狀自然發作,同理心機能會逐漸受到侵蝕,訓話腺體日漸腫大,幾周後便會蛻變成完整的長輩體。
【長輩症狀】
1.生活空虛:
有些人到了被稱為長輩的年紀,會歷經所謂的空巢期(Empty Nest Syndrome),那時子女已陸續離家,生活重心突然消失,唯一的作用遭到回收,就像身經百戰的老兵被告知戰爭結束時,留在身上的就只有憂鬱與空虛。最糟糕的是,他們『沒有培養任何生活興趣』,不會跟你聊電影音樂時事旅遊經驗,他們的資料庫沒有這些東西,也因為這樣,才導致見面時無話可說,只能把話題鎖定在家務事。但他們並不是故意的,照顧小孩,花了他們一輩子的時間,剝奪了許多發展興趣的機會,以前的社會,並沒有教他們培養興趣,一切都是任務,現階段任務結束後,迎接他們的不是掌聲,而是一條茫然的通道。
2.下指導棋:
有些人到了被稱為長輩的年紀,會到達事業的頂峰,然後把五十歲之前的人生講得很顛沛流離,完全沒有把農民曆的警告放在眼裡,這些人炫耀的不只是當前的功績,更多的是過往的敗績。因此,他們在交談時往往不會理會對話的脈絡,而是任性地指著你說「你這樣不對啦!」或是「我看你們這些都是草莓族」之類的乾話,接著就是一長串耳提面命,姿態高冷,霸氣側漏,彷彿只要遇到人生的岔路,他就會衝出來吹哨子把你趕到另一條路。這類反駁乍聽之下很刺耳,缺乏同理心,其實背後都是社會的荊棘與時代的眼淚,內裡則是長輩的溫柔。但要注意,這個症狀的恐怖之處,在於我們年輕時都會告誡自己,「以後千萬不要變成這種愛說教的大人」,然後等到三十年後,眼前的年輕人也立下了一樣的誓言。
3.渴望掌聲:
講白一點,就是「愛比較」。有些長輩自信心比較不足,從年輕就是負二代,一路苦上來,好不容易熬出頭開了間工廠,掛上董座的頭銜,每年終於可以出國兩次,一次去亞洲,一次去歐美,然後回國後跟大家說「這也沒什麼啊」(台語)下次要去摩洛哥之類的,然後他們的孩子都在國外留學。以上這些,都是他胼手胝足掙來的,辛苦一輩子,不太能接受次人一等,因此只要一開口,對談就會變成拍賣會的競價,他永遠要比你更高價,比較已經變成他的生活態度,不只針對晚輩,對待平輩亦復如是。其實他們真正需要的,不是那些護照戳章或是孩子的入學證明,而是他人的肯定,這是某種防衛機制的變形,目的是保護脆弱的自尊。
4.記憶退化:
有些長輩,每年見面都會不厭其煩地問同樣的問題,瞄準對方痛處往死裡問,甚至一天照三餐問,於是某些精神比較脆弱的孩子,會開始出現類似被鞭屍的感受。有些人是沒哏找話聊,有人則是真的記憶出現了退化,而不是覺得這樣玩你很過癮。如果對方超過六十五歲,連續三年都出現這種症狀,不妨找個機會幫他測試一下,只要把你做過的三種職業,或最討厭的三個主管名字跟他說,過十分鐘之後再考他,答錯兩個以上,就可以原諒他了。
【戰力等級】
良性:
真正暖心的長輩。因為太熟,這類長輩反而常被當成路人,其實他對你的背景有一定程度的了解,通常不會廢話,而是直接端出解決問題的方法,雖然有時會弄得好像一頭熱,但卻是發自內心關懷,基本上只要認真回應他們就好。
中性:
害怕尷尬的長輩。這些長輩占比最多,大概接近八成,他們的問號就像從壞掉的水龍頭源源不絕漏出來,一來一往沒有空隙,事實上,這樣過招的目的只是要填滿對話之間的空白,因為他們都有嚴重的「空白焦慮」。他們可能根本不在意你的回答,也沒想過刁難你,但正是因為不熟,才希望場面不要冷場,如果你回答得太快或是沉默以對,往往只會激發他們的靈感。
惡性:
積怨已久的長輩。這可能源自於上一代的恩怨,也可能是因為他的孩子不太成材,又或者自身性格上的缺陷,反正這世上就是會有看你不順眼的親戚,而他們的問候又往往不留情面直擊要害。總之,遇到這種長輩,請做好修煉身心的心理準備,擬好對策,請家人相互照應。最重要的一點,請認清這種長輩其實只是少數族群,除非你是家族裡的敗家子,長輩百百款,不需要把所有人都黑掉。
【問候類型】(可參閱路徑圖)
基本上不脫以下四種類型,它們彼此纏繞交錯,連成一個沒有盡頭與曙光的莫比斯環,箭頭後端只有兩個方向:「連結到其他類別」或是「接受教誨」。
1.課業:
都考第幾名啊?→現在補哪幾科?→讀那間高中?→大學研究所國考高普考考得怎樣?→考得好,那有對象了嗎?(連到感情類)→考得不好,接受教誨。
2.感情:
有對象了嗎?→(有)對方在做什麼?(連到對方事業類)→什麼時候結婚?→租房還是買房?→買房子(連到家庭類)→租房子,接受教誨
有對象了嗎?→(無)阿姨幫你找好嗎?→喜歡什麼樣的?→先跟阿姨說說你的人生規劃好嗎?→沒有人生規劃或戀愛意願,接受教誨。
3.事業:
有工作了嗎?→月薪怎麼樣?→年終幾個月?→何時升主管?→不是主管,接受教誨。
4.家庭:
有房子了嗎?→住台北市嗎?→貸款貸多少?→老公負擔得起嗎?(連到老公事業類)→何時生小孩(包括二三四胎)→沒打算生,接受教誨→已生,小孩給誰帶?→保姆月費多少?→小孩學什麼才藝?→小孩成績如何?(連回課業類)
【存活策略】
預先規劃(適用所有長輩):
想活命,請先拿出紙筆,以除夕到初五為區間,規劃出一份「行事曆」。將可能會碰頭的長輩們填入各個時段,並區分為良、中、惡三種戰力等級(或在名字旁邊標明符號),以及他們的問候類型。這樣做,一來能先「預習」各種關卡與策略,二來增加安心感,當恐懼化為實際的數字時,你會發現真正棘手的也只有那幾個人,長輩們不會像千軍萬馬的活屍大舉襲來,很多時候都是自己高估了對方的戰力,一旦能摸透對方的底,你的信心就會再多一些。
保持冷靜(適用所有長輩):
在第一個長輩出現之前,周遭景物的流動會開始變慢,接著長輩一號穿著星星形狀的拳擊褲,在掌聲的簇擁下,緩緩從從右方的台角上場。這時候,小劇場就是你身後那位穿著汗衫的教練,負責幫你按摩,捏捏你的嘴,提醒你保持冷靜,回想一下我們學過的存活策略。記住,『長輩也是人』,他的問候不一定帶有惡意,很多時候他可能比你更焦慮,行程比你更滿,甚至得事先花一整天的時間想問題,只為了維持長輩的形象,他們之所以看不出情緒的湧現,純粹是年紀大皮膚比較鬆垮的關係。只要你能做個深呼吸,冷靜以對,時間自然會過去,長輩不會一輩子住你家,很多時候都只是三五分鐘的偵訊,流程走完就解脫了。
認真回應(適用良性、惡性長輩):
面對良性長輩,請放下心中的壓力,因為這跟連珠炮的問句類型不一樣,只需要回答單純的問題,誠心接受建議就好,不需要角力的對談是最輕鬆的。
面對惡性長輩,讓我們直球對決。他要的很簡單,無非就是找機會酸你,訓訓話,甚至煽動你的情緒,這時請做到不卑不亢,也就是說,「照實回答問題」。沒對象就沒對象,薪水低就薪水低,那又怎樣,讓他知道,你之所以很認真在回答他的問題,是因為把他視為長輩,但不管現況好壞,這都是你自己的人生,而他只是一個不太討喜的臨演。正經八百的回應,多半會讓對方覺得自討沒趣,既無法抓住你的小辮子,當眾揶揄似乎又有失長輩風範,幾分鐘內就會結束對話。這樣做,既能顧全父母的面子,又不失掉自己的裡子。
必備句型(適用中性、惡性長輩):
網路上有一拖拉庫聽了自爽但實用性有待商榷的句型,在此提供較中肯的版本:
1.「跟之前差不多吧」:百搭句型首選,不僅能從容應付各種類型,即便放在每個問號後面都毫無違和
2.「我可能還要再努力一下吧」、「沒辦法,我條件不夠好」等等:示弱句型,一旦願意放下身段使用哀兵政策,通常都能在極短時間內結束對話,甚至換得心靈雞湯一碗,爭取同情分
3.「是是是,我會參考」:面對「指導型」長輩的必備句型,而且一定要注視對方雙眼,每隔幾秒點一次頭,雖然無法立即結束對話,但至少不用花心思回應
4.「說得有道理耶」、「表哥這麼厲害喔」等等:面對「愛比較型」長輩的必備句型,既然對方喜歡競價,那就讓他得標,不斷地「褒」他,最好「褒」到他雙腳離地,你就當做在放風箏,賭的就是對方會因為害羞而稍加收斂(當然也有例外)。此類句型一出,印象分數保證加到破錶,但前提是要沉住氣,不能吐
5.「很難說耶,要看公司/大環境/緣分/其他人決定」:厭世句型,直接把問題推給其他因素,製造一種聽天由命無可奈何的氛圍。只要能做到同一句不斷跳針,就能徹底截斷對話退路,若不想直球對決惡性長輩,這種句型也是解法之一
反客為主(適用中性長輩):
不想自曝隱私時,別緊張,因為當你成為被問候的那一方,就等於掌握了套索,只要順著自己的答案,就能巧妙地把繩索套回長輩身上。譬如課業感情類,先用百搭句型回應後,再順勢以「關心」的姿態,將話題轉回對方的子女身上(”我就跟之前差不多吧,那表哥的工作還好嗎?”),如果對方沒有子嗣,那就出賣其它的表兄弟或自己的弟弟吧。
若是事業或家庭類,就把話題轉回長輩年輕的豐功偉業,以「討教」的姿態展開話題("我們沒有加班費啊,那二伯你們以前會延長工時嗎?"),這尤其適合渴求掌聲的長輩,這樣做不但能延續對話,也能避免一直自我揭露造成尷尬,但若對方不是你想交換生命經驗的對象,就跳過這招吧。
藉故逃脫(適用惡性長輩):
我承認這是很中二的奧步,連我自己用起來都覺得窩囊,而且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但不想交談也沒關係,畢竟生命中總有連舒伯特也無言以對的時刻。
1.「裝病」:戴口罩,缺點是必須全程戴好戴滿,一往下拉就破功
2.「手機設定鬧鐘 / 請弟弟打給你」:時間一到,就推說不好意思先去回個信件,等下就回來(這句一定要說,除了給對方台階,也讓對方知道你還是重視對話)
3.「找家人救援」:事先跟媽媽說好,時間一到就拉你去做事,雖然大家都知道你們只是在瞎忙
4.「拼命出公差」:不要放過任何可以離開這個場合的方法,不斷買飲料甜點金紙,就算一直待在廚房也沒關係,但別忘記廚房也是有長輩的,而且戰力更強
轉念心法(適用所有長輩):
這是強化心理素質最重要的方法,請記住以下幾件事:
1. 面對長輩,不是什麼一生一次的對決,充其量就是幾分鐘的交流
2. 這些問候,其實也會在其他場合出現,不需要因為過年而妖魔化
3. 不是他們想跟你聊隱私,而是他們沒有其他話題,畢竟你們真的不熟
4. 不是所有的長輩都是活屍,你要應付的也許就只有那麼一兩個
5. 大部分的時候,他們比你更焦慮,他們平常活得好好的,難得過年卻必須面對一群死屁孩,而且對方還用很拙劣的方式敷衍自己
6. 長輩雖然難纏,但是他們的孩子可能也正遭受我們父母的荼毒,就當贖罪吧
最後,這份指南的存在目的,不是教你如何避免面對長輩,而是讓你成為一個更酷的長輩。
#年節症候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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