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消失的六七暴動】(下)
(上)https://bit.ly/3n9erCb
今天是1969年12月9日。
我剛從摩星嶺集中營被釋放出來。
我,是被鬥委會選中成為炸彈隊的「炸彈兵」。
在1967年,因為在街上被巡邏警員搜出身上藏有疑似土製炸彈的紙盒,所以被拘捕了。
幸好,那只是個假炸彈,所以被監禁兩年就釋放了。
當年大部分參與暴動的左派人士,都會被囚禁在摩星嶺集中營內,一舉一動受到嚴密監控。
離開集中營後,我利用身上剩餘的錢坐小巴出市區。途中我看著窗外的景色,母親牽著小孩上學,情侶站在路邊細語,停泊在馬路邊的大貨車,工人赤裸著上身搬運貨物。
一切風平浪靜,跟兩年前動盪的社會截然不同。
我在尖沙咀下車,一下車便有種異樣的感覺,人群像浪潮一樣互相擠擁往同一個方向走去。
我順著人群一邊走,一邊四處張望。所有人的臉上沒有半點恐懼,也沒有怨恨,有一刻我甚至懷疑,兩年前的暴動真的有發生過嗎?
「先生~今天是香港節~一起去慶祝吧!」驀地,一個全身打扮成小丑的男人將一個氣球送給我。
我本能反應接過氣球,香港節…?是什麼東西?!到底這地方在兩年之間改變了多少…
我瞥見街角有一個電話亭,便急步走進去,把門關上後,將人群的聲音阻隔開。
我從褲袋裏掏出一個硬幣投進去,撥給我的「專屬聯絡人」。
「喂?」
「是我,我被釋放出來了。」我。
「這樣啊,那真好呢…」
「聽我說,我找到一個投放炸彈的好地方,原來今天是香港節,所有人群都集中在尖沙咀,只要我將炸彈放在任意一個地方,一定會傷亡慘重!港英政府肯定會向我們低頭!就像澳門的一二·三事件一樣!」
因澳葡政府一直沒有適當地管治澳門,民生出現各種問題政府懶理,貪污問題最為嚴重,引致在1966年12月3日澳門發生嚴重的衝突事件,導致8人死亡數百人受傷。
事後澳葡政府完全向左派屈服,共產黨勢力幾乎暗中控制著整個澳門的局勢。此次的暴動成功,間接令香港的六七暴動引爆。
本來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工廠管工,加入鬥委會後,幫忙運送物資,從工廠內將各種工業用的工具偷運出來。
鬥委會叫我參與罷工,會照顧我的起居飲食,後來有倖被選中成為「炸彈兵」,當刻我感到無比光榮。
每個炸彈兵都有獨立的聯絡人,連鬥委會內部都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也不敢將這件事告訴家人。因為萬一被警察抓到,肯定會被判罪,但鬥委會叫我放膽去做,現在左派形勢大好,港英政府很快就會投降,到時由左派接管政權,自然無罪釋放。
每隔一段時間,我便需要跟聯絡人見面,各個炸彈兵會分派一個寫著『同胞勿近』的紙盒,然後指示擺放在什麼地方。
據我所知,總共有二十個炸彈兵,每次行動各人分配的都不一定是真炸彈,有時候純粹在市區散播恐懼,報章稱為『真假菠蘿陣』。
各人手上拿著的炸彈是真是假,連我們自己也不知道,一切只要聽從上頭的指令完成任務就可以了。
然而在一次任務之中,我身上的紙盒被警察搜到了,後來拆彈專家到場發現是個假炸彈。我很快就被送到法庭,聯絡人叫我千萬不要認罪。我依照他的指示不認罪,結果被送進集中營內。
兩年後我出獄,雖然看來左派還未接管港英政府,但不要緊,只要我繼續為鬥委會效力…
「出獄就回家吧,見見家人,好好生活,以前的事別想太多。」聯絡人的說話使我回過神來。
「不,我兩年前已經跟家人斷絕來往,全心全意為鬥委會服務了。不過,你有工作介紹給我吧?我現在身無分文呢。或者,鬥委會有任務給我吧?我多危險的任務都願意做。」
「你給我聽著…」聯絡人。
「嗯。」我。
「以後,各走各路吧。」
說畢,聯絡人掛線了,我再也打不通這個電話。
我茫然地走出電話亭,後方突然傳來『碰』一聲。
我馬上回頭察看,原來只是小孩手上的氣球爆開了。小孩嚇了一大跳,也因失去了氣球而哭哭啼啼。
我走近去,蹲在小孩面前:「這個氣球,送你。」
小孩一手擦掉眼淚,把鼻涕嗦回鼻孔裏:「謝謝叔叔。」
「嗯。」
小孩的父母向我點頭道謝,然後順著人群遠去。
我放棄高薪厚職,為鬥委會奉獻所有,我得到的不是英雄徽章,不是財富名利。
只有終生留有案底,和一句各走各路…
當權者會用盡一切方法,使歷史消失。
好處是他們知道,歷史會不斷重複,人民亦會重複犯錯。
到時候,當權者便有經驗就愈做愈好。
後記:
2018年,工聯會成立七十周年,在他們的網頁和刊物中,詳細介紹了工聯會的成立與發展,卻對六七年暴動隻字不提。
楊光,工聯會理事長,鬥委會核心人物,2001年受政府頒授大紫荊勳賢。
2015年楊光病逝,享年89歲。特首林鄭月娥指楊光「多年來積極參與香港工運,對勞工福利有突出建樹。他長期為廣大基層服務,貢獻良多」
港英政府為了增加香港人對香港的歸屬感,落實多項改善民生的政策,包括認定中文成為香港法定語言,興建廉價公屋,設立勞工保障條例。
以及故事中的「香港節」在1969、1971、1973年舉辦。之後因政府認為成效已達標,所以取消香港節。
以上故事背景為真實歷史事件。
有興趣繼續看嗎?給個like & share吧~
在香港被消失前,用故事將歷史留住。
我想眾籌一本書《屬於香港人》
全書以故事瞭解歷史,用手繪地圖繪畫當時狀況!
《屬於香港人》六月出貨。
為避免這本書「被消失」,唯一方法是「沒存在過」。
所以只接受預售,有多少預訂,就印多少本。
不會公開發售。
預售網址:(可寄海外)
https://bluegodzistore.boutir.com/i/Xqe2DogAA
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9萬的網紅夫夫之道 FuFuKnows,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曾經可以為了一個人放棄所有,或是把所有的自己給他。」 「但他,卻不喜歡我。」 愛情有很多種樣貌,最令人感到遺憾的, 除了因為時間與距離的錯過以外, 莫過於單戀上一個沒有結果的人。 在台上,我們扮演著各種不同的角色, 抽離一切的看待這些事情。 但下了舞台,也只能自己好好照顧自己的心。 但愛一...
一起上學吧 情侶照 在 許榮哲 × 小說課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人人都有黑面紗】
這次分享的故事,是霍桑的短篇〈牧師的黑面紗〉。描述一位深受愛戴的牧師,僅僅只是戴上了黑面紗,就從此被孤立於眾人之外。
小編特別喜歡,牧師在末尾的控訴:黑面紗有什麼可怕的呢?現實世界中,人人都戴著黑面紗!
來看看這部值得深思的短篇作品吧。
-
牧師的黑面紗 / 納撒尼爾·霍桑
米爾福德村禮拜堂的司事,站在廊子上忙著拉扯繫鐘的繩子。
村裡的老人彎腰曲背沿街走來。孩子們笑臉盈盈,跳跳蹦蹦地跟在父母身邊,有的則神氣十足地邁著莊重的步子,顯示自己一身過禮拜日的新裝。
衣冠楚楚的小夥子側眼偷覷好看的姑娘們,覺得禮拜日的陽光使她們比平時更為動人。
當人群大部分走進禮拜堂的門廊後,司事開始搖鈴,同時注視著胡波牧師的門口。
牧師一出現就是停止鈴聲的信號。
「胡波牧師可弄了什麼在他臉上呵?」司事驚訝地大叫。
聽見的人全都立刻轉過身來,望見胡波牧師若有所思地緩緩地向禮拜堂走來。
人們不約而同地怔住了,就是有個陌生的牧師佔據了胡波先生的佈道壇,也不致使他們這樣吃驚。
「你敢確定那是我們的牧師嗎?」教友葛雷問司事。
「沒錯,是咱們的胡波牧師,」司事說,「他今天本該與威斯伯利教區的舒特牧師對換,可是舒特牧師要做一次葬禮祈禱,昨天捎信說不來了。」
引起如此震動的原因,乍看去其實不值得這樣大驚小怪。
胡波年近三十,頗具紳士風度,雖然還獨身,但衣著整潔,像牧師應有的那樣;仿佛有一位細心的妻子為他洗漿了聖箍,刷去了禮拜日用的外衣上的一週來的積塵。
他的外表只有一點引人注目:那就是箍在額上,遮住了臉龐的一面黑紗;黑紗低垂,隨著他的呼吸微微顫動。
從近處看,那原是兩層絹紗,除嘴和下頦外把五官全都遮住了,不過似乎並沒有擋住他的視線,只是把眼前的一切生靈和木石之物都投上了一層陰鬱的色彩。
胡波牧師眼前帶著這片陰影,緩慢地、沉靜地走來,他像心不在焉的人那樣,微駝著背,兩眼望著地下,可是對站立在禮拜堂臺階上的教民還是和藹地頷首致意。
他們卻看呆了,顧不得還禮。
「我簡直沒法相信那塊黑紗後面,真是咱們胡波牧師的臉。」司事說。
「我不喜歡這塊面紗,」一個老嫗蹣跚地走進禮拜堂,一面喃喃自語,「他把臉這麼一遮,整個人就變成了一個可怕的怪物。」
「我們的牧師瘋了。」教友葛雷一面說一面跟隨著她跨過門檻。
在胡波牧師進去之前,這不可思議的怪事,早就在禮拜堂裡傳開了。
教友們都騷動起來,誰都忍不住回頭朝門口望去。有人索性站起來轉過身。
有幾個小男孩爬上座位的靠背又摔了下來,造成一片混亂。
禮拜堂裡亂哄哄的,到處是女人們的衣裙窸窣作響,男子們的腳步拖沓移動,與平日迎候牧師蒞臨而應有的肅靜大不相同。
可是胡波牧師似乎沒有注意到教民的不安。
他幾乎毫無聲息地走進來了,對坐在禮拜堂兩邊的會眾微微點頭,走過最年長的教民身旁時躬身致敬。
後者是位白髮老人,坐在禮拜堂通道中間的一張沙發上。
最奇怪的是可敬的老人對牧師外表的異常竟毫無覺察。他好像也沒有感受到周圍的驚奇,直到胡波牧師由轉梯上了佈道壇,面對著教友,而與他們之間隔著一層黑紗,這時老人才若有所悟。
牧師臉上那個神秘的標誌一刻也沒有摘下。他領唱聖詩時,那片紗隨著他的呼吸起伏;他宣講聖經時,面紗的陰影也擋在他和聖書之間。
他祈禱時,面紗沉甸甸地貼在他仰起的臉上。他莫不是要在他向之祝禱的敬畏的上帝面前隱藏自己的面孔嗎?
小小一塊黑紗,震動如此之大,不止一個神經脆弱的婦女承受不住,提前離開了會場。
可是在牧師眼裡,面色蒼白的會眾或許就像他自己的黑紗在他們眼裡一樣,也是這樣可怕啊。
胡波牧師佈道稱職,為人所公認,但他並不擅長辭令。他力求通過溫和的感化作用引導人們朝向天堂,而不是用奔雷般的言辭,鞭策他們前往。
這一天,他的佈道在風格和方式上也仍具有他以往的特點。
可是,也許是由於其中流露的情緒,也許是聽眾的想像力,總之,他今天的演說辭是他們聽過的最強有力的一篇。
它比往常的佈道更帶著胡波牧師溫良的陰鬱的性情。
佈道的主題是講隱秘之罪和人們對最親近的人、對自己的良知都要遮藏不露的隱私,甚至忘卻了全能的上帝是能洞察一切的等等。
牧師這一字一句都有著一種神秘的力量。
會眾的每一個人,從天真無邪的少女到鐵石心腸的惡棍,都覺得躲在可怕的面紗後面的牧師正悄悄逼來,洞察了他們思想行為的全部罪惡。
不少人把叉著的雙手按在胸前。胡波牧師的話語並不可怕,至少並不激烈。
儘管如此,他的憂鬱的聲調的每一個顫音都使聽眾發抖。會場中,與恐懼相隨而來的是一種意想不到的悲愴。
聽眾強烈地感到牧師的異常,他們盼望一陣清風把黑紗吹開,而他們幾乎相信,露出來的會是另一個陌生的面孔,雖然眼前的形體、舉止和聲音明明屬於胡波牧師。
禮拜剛一結束,人們不講規矩,前擁後擠地跑了出來,急不可待地要交流一下壓抑了許久的驚異,而且,眼前一沒有那塊黑紗,人們的心情顯然輕鬆起來。
有的圍成小圈,擠在一起竊竊私語,有的獨自走回家,一路陷入沉思默想,有的人故意大聲說笑,褻瀆安息日。
有幾個人自作聰明地搖搖頭,暗示說他們能識破這一秘密,還有的人聲稱這中間根本沒有什麼奧妙,只不過深夜的燈火損傷了胡波牧師的視力,需要遮蔽。
過了片刻,胡波牧師隨著教民也走出來了。
他那蒙著面紗的臉從這群人轉向那群人,他向白髮蒼蒼的父老表示敬意,又以和藹的尊嚴風度招呼中年人,如同是他們的朋友和精神嚮導一樣,而轉向青年人時則顯示著愛護與威嚴。
他還把手放在孩子們的頭上,為他們祝福。這都是他每逢安息日的老習慣。
可是今天,回報他的禮儀的只有驚奇和迷惘的目光。沒有一個人像往常那樣攀附牧師與他同行。
桑德斯老爺,無疑出於疏忽大意,忘記邀請牧師進餐,自從牧師在此地就職以來,幾乎每個禮拜天都是在桑德斯家的餐桌上祝福的。
這一天,他只好獨自回到住宅,在關門時,他回頭看了一眼盯著他的背影的眾人。
一絲憂傷的苦笑從黑紗背後露出來,隱隱閃爍在嘴邊,然後隨同牧師一起消失了。
「真怪,」一位婦女說,「這樣一面普通的黑紗,婦女們常繫在帽子上,為什麼在胡波牧師的臉上就變得這麼可怕?」
「胡波牧師的腦子准是出了毛病,」她的丈夫,村裡的醫生說,「最難捉摸的是他這怪癖給人們的震動。連我這樣一個理智的人也不例外。這面黑紗,雖然只遮住了牧師的臉,卻影響著他整個的人,使他從頭到腳都帶著鬼氣,難道你不覺得嗎?」
「一點也不錯,」他妻子說,「我說什麼也不敢一個人跟他在一起,我真納悶他自己怕不怕自己!」
「人有時會自己怕自己的。」她丈夫說。
下午的禮拜情況與上午完全一樣。禮拜結束後,為一位少女鳴響了喪鐘。
親戚和朋友都聚集在那家房屋裡,關係疏遠些的相識則站在門口,談論著死者的美德。
突然他們中斷了談話——胡波牧師出現了,仍然戴著那面黑紗,現在它倒是恰當的徽記了。
牧師走進了停放遺體的房間,在棺材前躬身與自己已故的教民做最後的告別。
他低下頭去時,黑紗從他額頭上直垂下來,死去的少女要不是永遠闔上了眼睛,就會看見他的面孔的。
胡波牧師這樣急忙拉好面紗,莫非是害怕她的目光嗎?
有人親眼觀察了這次生者與死者之間的會面,毫無猶疑地說,在牧師露出面孔的一刹那,少女的屍體戰慄起來,屍衣和那薄紗的帽子也跟著微微抖動,雖然死者的面容仍保持著死亡的寧靜。
一個迷信的老太婆是這樁奇跡的唯一見證人。胡波牧師離開遺體去到哀悼者的房間,然後走到樓梯口,開始為死者祈禱。
這是一篇深情的、感人至深的禱文,充滿了悲痛,而又浸注了天國的希望,在牧師最悲傷的語音之間,似乎依稀聽到了少女的纖指在輕輕撥動著天堂的琴弦。
人們聽著覺得不寒而慄,雖然他們並不解其中深意。禱告中說,但願他們大家,和他自己,還有一切世人,都能像這位少女一樣,從容地迎接撕下面紗的最後時刻。
抬棺材的人吃力地走著,隨後是哀悼的人群,死者在他們前面,胡波牧師戴著黑紗在後面,使得整個的街道充滿悲傷的氣氛。
「你為什麼往後看?」送葬隊伍裡有人問他的同伴。
「我有種幻覺,」他說,「似乎牧師和少女的精靈手把手在一起走著!」
「我也這樣覺得,也是在那一瞬間。」
當天晚上,米爾福德村裡最漂亮的一雙男女要舉行婚禮。
胡波牧師平素是個憂鬱的人,但在這種場合總有一種平靜的喜悅,比喧鬧作樂更能引起共鳴的笑臉。
胡波牧師的這一特點比什麼都更贏得他的教民的愛戴。婚禮上的賓客焦急地等待他的到來,滿心以為整日裡籠罩著他的那奇異的恐懼氣氛現在一定會煙消雲散。
可是結果並不是這樣。胡波牧師一進門,人們第一眼看見的便是那可怕的黑紗,它曾為葬禮增添了更深的哀痛,現在給婚禮帶來的只能是凶兆。
賓客們頓時覺得似乎有一朵烏雲從黑紗後面滾滾而來,遮住了花燭的光亮。新婚夫婦站在牧師面前。
但是新娘冰冷的手指在新郎發抖的手裡顫慄著,她像死一樣的蒼白引起人們竊竊私語,說這是下午剛下葬的那個姑娘從墳墓裡出來進入洞房。
如果世上還有比這更慘澹的婚禮,那就是響起喪鐘的那著名的一次了。
在儀式之後,胡波牧師舉杯向新人祝賀,他的聲調溫和輕快,這本應像爐中歡樂的火花,照亮客人們的臉。
可就在牧師舉杯的瞬間,他在穿衣鏡裡看見了自己的形象,黑紗使他自己也捲進征服眾人的那種恐懼之中。
他全身顫抖,嘴唇發白,他把尚未嘗過的酒灑在地毯上,直衝進茫茫的黑夜裡。原來,大地也戴著自己的黑紗。
第二天,米爾福德全村只有一個話題,那就是牧師的黑紗。黑紗以及它背後的秘密成為街談巷議和婦女在窗前饒舌的材料。
它是酒店老闆向顧客報導的頭條新聞。孩子們在上學的路上也嘁嘁喳喳地說著它。
一個學樣的小傢伙用一塊舊黑手帕遮住了臉,這惡作劇不但使同學們膽戰心驚,把他自己也嚇得幾乎神智錯亂。
說來奇怪,教區裡那些多嘴的、好打聽的人們,沒有一個敢直截了當地把問題提到胡波牧師面前,問問他為什麼這樣做。
在過去,每當他有一點事情需人過問時,給他出主意的從不乏人,他自己也樂於聽從別人的規勸。
如果說他有什麼過失,那就是極端缺乏自信,哪怕是最溫和的責備也會使他把微不足道的小事看成犯罪。
儘管盡人皆知他這過分隨和的毛病,可是教民中間沒有一個人提起黑紗的事,對他進行善意的規勸。
一種既不明說、又掩蓋不住的恐懼使大家互相推諉,最後只好採取權宜之計,派出教會代表和胡波牧師面談,以免黑紗問題發展成為醜聞。
從來沒有一個代表團履行職務像他們這樣失敗過,牧師友好客氣地接待他們,但就座後卻一言不發,把挑開這個重大議題的重擔全部留給他們,這顯而易見的議題可能已在胡波牧師的意料之中。
黑紗箍在胡波牧師的額頭上,遮住了他的面部,只露出兩片安詳的嘴唇,嘴角上有時掛著一絲苦笑。
可是在他們的想像中,那塊黑紗卻似乎掛在他的胸前,是擋在他和他們之間的一個可怕的秘密象徵。
黑紗一旦拉開,他們就可以無拘束地談論它,可是在拉開之前卻不便啟齒。
於是他們就默然無語,心緒煩亂地呆坐著,不安地躲避著胡波牧師的目光,他們覺得這看不見的目光一直盯在他們身上。
最後,代表們無可奈何地回去了,向推舉他們的人交代說,事關重大,如果還不必要求召開宗教大會的話,也必須舉行教會會議。
黑紗使所有的人心驚神悸,但村中卻有一個人不曾被嚇住。
代表們沒有帶回什麼結果,甚至沒有敢於提出問題,她卻以自己個性的寧靜的力量,決定親自來驅散那越來越黑沉沉地、堆集在胡波牧師周圍的奇怪的陰雲。
作為他的未婚妻,她有權知道是什麼隱藏在黑紗之下。她借牧師來訪的機會,簡單、直率地挑開話題,這樣就使得事情對他們倆都容易些了。
牧師坐定後,她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塊黑紗,但看不出震懾眾人的那種恐怖氣象:那只不過是雙層的絹紗,從額頭垂到嘴邊,隨著他的呼吸微微顫動。
「不,」她笑著大聲說道,「這塊紗沒有什麼可怕,只不過遮住了一張我喜愛的臉龐。來吧,我的好人,讓太陽從烏雲後露面吧。你先把黑紗摘下,再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那樣做。」
胡波牧師的臉上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那個時辰會來的,」他說,「那時我們都必須摘下面紗。要是在那時辰到來之前,我一直戴著它的話,就要請你不要介意了,親愛的教友。」
「你的話也全是謎語。請你至少把遮住你的真話的紗摘去吧。」
「伊莉莎白,我願意的,」他說道,「只要在誓言允許的範圍之內。要知道,這紗是記號和標誌,我受誓言的約束,必須永遠蒙戴,無論在光明還是黑暗之中,獨自一人還是眾目睽睽之下,也無論是處於陌生人還是親密的朋友之間。總之,塵世間沒有人能看到它摘下。這淒涼的陰影必定把我和人世隔絕,甚至你,伊莉莎白,也永遠不能到達它的後面!」
「什麼災難落到了你頭上?」她熱切地詢問,「致使你要永遠遮暗自己的眼睛?」
「如果說它是哀悼的象徵,」胡波回答,「那麼,和大多世人一樣,我的痛苦如此悽楚,需要黑紗來打上記號。」
「可是萬一世人不相信那是無邪的悲痛的象徵呢?」伊莉莎白再次追問,「儘管人們愛戴你、尊敬你,難免會有流言說你隱藏自己的面目,是由於犯下了不可告人的罪惡。為了自己的神職,求你澄清這種流言吧。」
她向他暗示了村裡流傳的那些謠言的內容,說著自己臉上也泛起紅雲。可是胡波牧師仍然是那樣沉著。
他甚至又微笑了一下——還是那種悲傷的微笑,它像一道微光從面紗的陰暗處透露出來。
「如果我為悲痛而隱藏自己的面孔,這理由就很充足了,」他回答說,「如果我是為不可告人的罪惡而遮住它,那麼請問,難道有什麼人可以不這樣做嗎?」
他就這樣溫順而又固執地,拒絕了她的一切乞求。最後伊莉莎白沉默了。
有一會兒工夫,她陷入了沉思,似乎在琢磨還有什麼新方法,可以把自己的未婚夫從這樣陰暗的狂想中拉出來。
顯然,它即使沒有別的含義,也至少是神智不清的徵兆。
雖然她的性格比他堅強,淚珠也從她臉頰上滾了下來,可是一瞬間,一種新的感情代替了悲痛:她正漫不經心地望著黑紗,突然,好像空中驟然出現了一片薄暮的昏暗,面紗的恐怖包圍了她。她站起來,在他面前嚇得發抖。
「啊,你終於也感覺到了嗎?……」他悲哀地說。
她沒有回答,用手捂著眼睛,準備離開房間。他衝上去抓住她的手臂。
「對我耐心些吧,伊莉莎白,」他激動地叫喊,「儘管這面紗今生今世必定要擋在你我之間,也不要拋棄我吧!只要妳成為我的,在來世我不會再蒙戴黑紗,也不會有黑暗隔開妳我的靈魂!這只不過是現世的面紗,不是永恆的!啊,我一個人在黑紗後面是多麼孤獨、多麼害怕!不要讓我永遠留在這悲慘的黑暗中吧!」
「把面紗只摘下一次,對著我看一眼。」她說。
「不,那永遠辦不到!」胡波牧師回答。
「那麼,別了。」伊莉莎白說。
她抽回自己的手臂,慢慢地走開,在門口停下來,顫慄著向他長久地望了最後一眼,好像要刺破黑紗的秘密。
即使在悲痛中,胡波牧師還是微笑了。他想到,把他與幸福拆開的,只不過是這麼一個物質的象徵。
其實,這物件所投下的陰暗的恐怖,才必定會在最親密的情侶之間造成隔閡啊!
從那以後,誰也不再設法使胡波牧師摘下黑紗,也不盤問他關於黑紗的秘密。
有些人自認為超越常人的見識,指出那只是一種怪癖,這種怪癖常在正常人身上與理智的行為混合在一起,使他們顯得處處反常。
可是在眾人眼中,胡波牧師是不可救藥的怪物。
他不能平靜地在街上行走,因為,總會發現膽小怕事的人躲著他,而另一種人則存心擋住他的去路來顯示自己的大膽。後一種人的騷擾迫使他放棄了日落時到墓地去散步。
因為每當他倚欄沉思時,墓碑後面就會有人探頭偷看他的黑紗。傳說是死人的凝視引他到墓地去的。
使他痛心的是孩子們見到他就飛跑開去,他那憂鬱的形象還離得很遠,他們就中斷了最快活的遊戲。
他們本能的恐懼比什麼都更使他最痛切地感到,有一種非凡的恐怖交織在黑紗的經緯之中。
事實上,他自己對黑紗也極端厭惡,這是眾所周知的。
除非不得已,他從來不到鏡前,也從來不飲靜止的泉水,以免在清泉寧靜的懷抱中看到自己而嚇一跳。
從這裡便引出許多流言蜚語,說明胡波牧師犯下了掩蓋不住、而又只能隱約暗示的滔天大罪,致使他良心備受折磨。
於是黑紗背後仿佛有陣陣烏雲向陽光滾去。這罪孽與哀痛的混合物包圍了可憐的牧師,使得愛與同情永遠到不了他身邊。
據說魔鬼在黑紗背後與他相會。他就這樣永遠籠罩在黑紗的陰影之下,充滿了內心的顫慄和對外界的恐懼,時而在自己的靈魂黑暗中摸索,時而透過那層薄霧,凝望著慘澹的世界。
據說就是肆無忌憚的風也尊重他那可怕的秘密,從來不把那片薄紗吹起。
不過每當胡波牧師走過熙攘的人群時,還是對芸芸眾生的模糊面影淒然微笑。
儘管有這麼多弊端,黑紗卻有一個長處,那就是助長了胡波牧師佈道的威力。
他借助於那神秘的象徵物——因為沒有其他明顯的原因——對罪孽深重而陷入痛苦的靈魂具有異常的力量。
被他領回正路的人對他懷有特殊的恐懼。他們斷言,儘管以委婉的方式,他們在回到天國的光明大道之前,曾和他一起沉落在黑紗的背後。
真的,黑紗的陰影好像能使他與一切陰暗的感情共鳴。
垂死的罪人大聲叫著胡波牧師,非等他出現才肯咽氣,可是當牧師彎身向他們低聲撫慰時,他們就顫抖起來,因為蒙紗的面孔離他們這樣近。
黑紗造成的驚駭恐怖,甚至在死亡面前也不稍減!陌生人從遠方專程來聽他佈道,只因看不見他的臉,所以偏要看看他這個人,以資消遣。
可是其中許多人來時心情輕鬆,走時卻戰戰兢兢。有一次,在貝爾切總督的任期內,胡波牧師被指派作選舉的佈道辭。
他戴著黑紗站在長官、長老會和代表們跟前,給他們留下極深刻的印象,以致那一年通過的法案竟具有早期宗法統治時期的陰鬱和虔誠。
胡波牧師就這樣度過了漫長的一生,他行為無可指責,但陰暗的懷疑籠罩著他。
他和藹仁慈,但不為人所愛,甚至引起無名的恐懼。他與世人隔絕,他們的健康和快樂與他無緣,而陷入臨終的痛苦時卻總要他幫助。
流年似水,在牧師蒙著黑紗的額頭上灑下了白霜,他在新英格蘭一帶的教會裡頗有名望,獲得了胡波神甫的尊稱。
他剛到職時已經成年的一代現已相繼去世,他的教民一部分在禮拜堂裡,更多的則在墓地上。
終於有一天,他自己大功告成,生命臨到黃昏的盡頭,現在輪到胡波神甫長眠了。
在老教長的病榻前,燭光慘澹,人影依稀可辨。他沒有任何親戚。
在場的有儀表端莊而無動於衷的醫生,他正設法使病人膏肓的老人減輕痛苦。教會長老和其他各位以虔誠著稱的父老也在場。
威斯伯利教區的克拉克牧師,是個熱心的年輕人,他騎馬趕到垂危的教長床前為他祈禱。
還有護士,那可不是專門照料垂死病人的雇工,而是獨一無二的那一個,她那含蓄的感情,在沉默和孤獨中經受了歲月的寒霜而持久不衰,直到這死亡的時刻。
這就是伊莉莎白。除了她還有誰呢?胡波神甫那白髮蒼蒼的頭,躺在死亡之枕上,黑紗依然箍在額頭,遮住了臉,隨著他掙扎的每一次呼吸而微微顫動。
終其一生,那塊黑紗懸在他與人世之間,隔絕了人情溫暖和愛情幸福,把他禁錮在最淒涼的監獄之中,那就是他自己的心!
那塊紗現在仍然貼在他的臉上,似乎使得那陰暗的病室更加黯淡,並且在他面前擋住了來世的光輝。
他已經神志不清許久了,他懷疑地徜徉於過去和現在之間,有時竟跨進未來世界的一片混沌裡。
不時發著高熱,輾轉反側,消耗了所剩無幾的氣力。但即使在最痛苦的痙攣掙扎中,在最荒誕無稽的昏迷狂想中,當任何思想都失去了理智的力量時,他仍然提心吊膽生怕黑紗掉落。
其實,即使他那迷惘的靈魂會有所疏忽的話,坐在他枕邊的忠實伴侶也會轉過臉去為他遮住那副衰老的面孔;那在她最後一次看見時還是他正當盛年的韶秀容顏。
最後,瀕死的老人在精神與肉體的極度疲乏之中平靜地躺著,脈搏幾乎感覺不到,除了偶爾一陣深長而又不規律的呼吸預示靈魂即將離去以外,氣息也漸漸微弱了。
威斯伯利教區的教長走近床頭。
「可敬的胡波神甫,」他說道,「你解脫的時刻到了。你是不是已準備好撤除那隔絕現世和永生的屏障?」
胡波神甫開始時只輕輕把頭動了一下作為回答,後來,恐怕他的意思不夠明確,又勉強提起精神說道:「是的,」他有氣無力地說,「我的靈魂等待著這個時刻,已經疲憊不堪了。」
「你要考慮到,」克拉克教長接著說,「像你這樣一個畢生獻身於宗教的人,思想行為聖潔高尚,用凡人的尺度衡量可謂完美無瑕的典範,這樣一位教會長老,怎能給人留下話柄,玷污你身後的美名?我的兄弟,我請求你,不要讓這種事發生吧。在你走向永生的時候,讓我們有幸瞻仰你光輝的容顏吧。在撤除永生的屏障之前,讓我先掀去你臉上的這黑色的屏障吧。」
說著,克拉克就探身要去揭開這個多年的秘密。
這時,胡波牧師突然顯出這樣的力量,把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他費力地從被子下面伸出雙手,死命按住了黑紗,決心作一番爭鬥,如果威斯伯利的教長竟跟垂死的病人動武的話。
「不!永遠不!」戴著面紗的教長叫道,「今生今世,絕對不!」
「莫測高深的老人!」嚇壞了的威斯伯利教長叫道,「你的靈魂是帶著怎樣可怕的罪孽去面臨最後的審判!」
胡波神甫快要斷氣了,最後的氣息在喉嚨裡咯咯作響,可是他雙手拼命向前摸索,抓住那即將逝去的生命,以便把話說完。
他甚至在床上坐起身來,在死神的懷抱中瑟瑟發抖,這時黑紗垂掛著,把整個一生的恐怖都聚集在一起了。
那情景可怕異常。神甫臉上常見的憂傷的苦笑又在黑紗的暗影後面若隱若現,逗留在他的嘴邊。
「你們為什麼獨獨見了我害怕發抖?」他說著用戴面紗的面孔朝著那些面色蒼白的圍觀者環視一周,「你們彼此見面也該發抖!男人躲開我,女人沒有惻隱之心,兒童驚叫跑開,只不過因為我的黑紗!其實它有什麼可怕,還不是由於隱約地象徵著的秘密?等有一天,等朋友和夫婦之間都能推心置腹,開誠相見,等人們再也不妄想逃避造物主的眼睛,卑鄙地藏匿自身罪惡的隱私,到那時,你們再為我這生死不離的象徵物而把我看作怪物吧!我看著我的周圍,啊!每一張臉上都有一面黑紗!」
聽眾驚恐地面面相覷,互相躲避,胡波神甫卻倒在枕頭上,成為一具面帶黑紗的死屍,慘澹的冷笑仍然掛在嘴角。
人們把他戴著面紗裝入棺材,戴著面紗埋進墳墓。
年復一年,青草在那塊墓地上生長了又枯萎,石碑上佈滿青苔,胡波神甫的臉龐也早已化為灰塵。
可是,想到它是在黑紗下面腐爛的,仍然使人不寒而慄。
一起上學吧 情侶照 在 莎比亞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深夜綠文】提早回家真的很可怕⋯⋯(9)
(第一集:http://bit.ly/363jrRm)
(第二集:http://bit.ly/2Nqb0ci)
(第三集:http://bit.ly/3odwLcc)
(第四集:http://bit.ly/2YhqHoi)
(第五集:http://bit.ly/3agZurM)
(第六集:http://bit.ly/39tw2j5)
(第七集:http://bit.ly/3aftGDv)
(第八集:http://bit.ly/3oBhhyI)
要約那個女人的男友出來,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因為在那個女人的Instagram帳戶裡,每張照片都有類似「狗男女」、「賤女人」、「快點去死」等留言。
世上會像我一樣憎恨他們的人,應該就只有他一個。
我立刻就傳了訊息給他,表明了身份,而他也很快就回覆了:「我等妳好久了!」
我把找到他們家鎖匙的事告訴了他,他答我:「她居然這樣冒失,太有趣了,我現在過來妳家找妳商討好嗎?」
但這個人太危險,我根本不認識他,就算我們有共同敵人,我也不會衝動到答應讓他過來找我。
我:「到出面傾談比較合適。」
他:「甚麼時候?」
明天我約了浚平,不方便。
我:「今天中午?」
要見這個男人,我不用在意臉色差的問題,送了兒子上學後,可以見一見他。
他約了我十二時半,在一間我未去過的咖啡廳。
那個女人的Instagram帳戶又更新了:「能夠遇上對的人,就要抓緊幸福。」
她勾著老公的手,兩人笑著自拍,都是很討厭的笑容。
我不想再折磨自己了,我要在一星期內解決這件事,希望人生可以重新開始。
為了盡量不讓兒子受影響,我送他上學後,就先去找我媽一趟,拜託她暫時照顧一下孫兒。
途中,我也買了她愛吃的補品,以後就算沒有女婿送禮,她還有我這個女兒。
我一打開門,我媽就嘮叨。
媽:「妳回來坐坐就好了,不用花錢吧,上次你老公買的,我還未吃完。」
我在爸爸的照片前鞠了個躬,在心裡跟他說了句對不起,上次我爸出殯時,我被人影響了心情,無法專心替爸爸送別。
我:「媽,妳可以幫我照顧兒子幾天嗎?」
女人跟女人之間的直覺很準,身為我媽,她立即就察覺到我的心情。
媽:「妳跟老公是不是發生甚麼事?夫婦有吵架很平常,大家互相體諒嘛。」
我:「不是吵架那麼簡單⋯⋯」
我媽是浚平以外,另一個我可以放心傾訴的人,在她面前我不用裝堅強,不用強忍,就流著淚把老公跟女人出軌一年,一次又一次傷害我的事,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
我媽一向都是個傳統女人,一直教導我要忍讓,要做個好老婆,謹遵三從四德。
她一定會反對我離婚吧?
但是,我媽很激動,站了起來。
媽:「妳一定要跟他離婚!如果妳爸還在,可能已經拿刀去砍他了!我真想不到他竟然做出這種事,上次還有臉目來見我,他連我也騙了!」
我:「我還以為媽妳會叫我容忍他⋯⋯」
媽:「妳媽不是那麼守舊,女人是要容忍體諒,做個好老婆,但大前題是對方是個好老公。他做得出這種事傷害妳,妳已再沒理由去愛他了。而且,妳是我的女兒,難道我會支持他嗎?妳搬回來住吧,不要再受氣,媽一個人在這裡也很悶,我有你們陪著,也可以照顧你們。」
在媽面前,我果然還是個女兒,像以往每次受傷後,擁著她一直哭一直哭。
哭過後,約了那女人的男友的時間到了,走前我媽再擁了我一下,跟我說:「媽會支持妳的決定。離婚了,就做回一個幸福的女兒吧。」
他約我的地點是一間頗有名的咖啡廳,充滿浪漫氣息,大多數都是年輕情侶來這裡約會。
一走進咖啡廳,我這位媽媽就顯得有點格格不入,再者,我也有著說不出的奇怪感覺。
侍應問我幾多位,他應該來了吧,可是我望了全場一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上一次見他,是個金髮,穿著T恤及牛仔褲的年輕人。
我致電了他,他說已經到了,我見到有個人轉身跟我揮手。
我坐了下來,看到他的裝扮,難怪我認不出他。
他戴著一頂漁夫帽,穿著一件碎花襯衫,外搭一件長褸。文青風格的裝扮,跟上次見面的衝動暴力男,簡直判若兩人。
他把讀著的小說合起來,喝了一口咖啡,再跟我說話。
他:「妳知道嗎,妳現在坐著的位置,就是妳老公跟我女友第一次見面時的座位,他們就是在這裡見面。」
我:「⋯⋯那你約我來這裡有甚麼特別意思嗎?」
他:「妳想像一下,當我們為生活默默努力,當妳在家照顧兒子時,他們就在這裡靠著對方,觸碰對方的身體。親身來到這裡是不是感到很真實呢?」
我:「其實我應該怎樣稱呼你。」
他說話的時候,一點都不激動,氣定神閒,心裡像有很多計劃。
他:「妳叫我米高吧,這不是我真實的名字,只是我的遊戲帳號名,妳不介意吧?」
我:「不介意,這就是我找到的鎖匙。」
我邊說邊從手袋裡拿出那條鎖匙。
他立即就告訴了我他們的地址。
我:「你怎麼知道的?」
他:「我女友跟妳老公不一樣,你老公要把事保密,但我女友不怕讓我知道,她就是要傷害我。租約、水費電費、所有雜項都是由她登記,地址都印在信上。」
我看著信上的地址,的確是在老公的公司附近。
我:「你一早知道的?」
他:「我偷偷上過去好幾次了,如果妳想,我可以帶妳上去。」
我:「我以為你上次是第一次見到我老公。」
他:「的確是第一次面對面見到他。」
我:「那⋯⋯謝謝你告訴我,我們之後再聯絡吧。」
他:「先不用急著走,妳不想知道我跟她的事嗎?」
本來我沒打算跟米高交心,只想問他知不知道老公跟女人的住址就走,但他畢竟也是跟我直接面對一樣經歷,一樣身受其害,互相傾聽或許會讓大家釋放一些負面情緒。
我:「你跟之前我看到的你,感覺好不一樣,你慢慢說,我們聊一下也是一件好事。」
米高拿出了手機,跟我展示了一張穿著校服的學生照。
他:「這是八年前的我們,很清澀吧?」
照片裡,那個女人不像現在濃妝豔抹,像個鄰家女孩,而在她旁邊的米高擁著他,笑容也很陽光。
我:「原來你們是同學。」
他:「嗯,小萱跟我都是大家的初戀。」
我:「原來她叫小萱⋯⋯」
他:「妳怎麼一直都不知道!不過其實我也不知道妳老公的名字。」
他苦笑著,我告訴米高,老公叫兆唯。
米高又再展示其他相片,是他們怎樣一起長大、一起旅行去過的國家、平日約會的親密照。
照片裡,米高跟她都是文青系情侶,跟我見過的她反差很大。
坐在我對面米高,彷彿也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突然很激動地跟我說對不起。
他:「小萱出軌的事,我有份造成⋯⋯是我害了她,也害了你們一家人。」
我:「不會吧,你不用自責。如果照你所說,我也沒有看管好老公,難道我也要負責任嗎?實情是他們做錯事,要計清楚的話,無論如何他們的責任都是最大。」
在安慰米高的時候,我也被自己的說話提醒了。
米高跟我聊起他的過去,他在大學修讀電影,一直很希望能夠執導一部屬於自己的電影。但畢業後,一直也想不出好劇本,賴在家裡也找不到工作,只是偶爾當個助理,幫忙拍攝一些廣告短片。
他:「我的情緒不好,待她很差,每天都不停罵她,數落她,怪她妨礙了我的發展。」
我:「但也不至於⋯⋯要搶人老公吧,世上的男人有很多。」
他:「妳會跟老公離婚嗎?」
我:「嗯,我會。」
聽到我的決定,米高變得異常激動:「不要!妳千萬不要離婚,妳要讓老公回來妳身邊,那麼小萱都會回來我那裡,用甚麼辦法都好,我都不會讓她離開我的!」
他很用力地握著我,握得有點痛,神情也很詭異:「無論怎樣,我都會把她留在我身邊。」
他放開了我的手,從袋裡拿出了一部外置硬碟,放在枱面,然後站起來跟我說:「硬碟裡面的內容,妳也有權知道,是有關妳老公跟我女友這一年發生過的事,但內容會令妳很痛苦,妳有沒有勇氣去看,承不承受得住,就看妳自己決定了。」
米高離開前,笑容又回復了溫暖,卻說著令我心寒的話:「相信我吧,不要離婚,妳一定會後悔的,我也會令他們後悔。」
我把那部外置硬碟放進手袋裡。
沒有甚麼比離婚的決定更痛,無論硬碟的內容是甚麼,我應該都承受得住⋯⋯
(第一部份完,達標再續)
第一部份女主角經歷了老公出軌傷痛,第二部份關於重新開始。
女主角跟米高的反擊、女主角跟浚平的發展,會是第二部份的主要內容,虐心後,甜到漏。
而整個故事還有第三部份、老公外傳及第三者外傳。
第二部份,如果今篇達成5000讚好,大家還想追看,連載就再繼續。
第三部份的【女主角結局】及十多篇【老公跟第三者的外傳】,會是書中超過50%的新內容。
如果你喜歡《深夜綠文》,想看完整個故事,支持我的創作心血,去網站就買到書:https://sapeiar.boutir.com/
價錢是HKD$98一本,海外讀者的話,澳門,台灣、馬來西亞,全球各地都買到,選【國際送貨】。
《深夜綠文》不知能夠陪你多少晚,但每晚11:00見大家已是習慣。
看到每一個覺得故事好看的留言,我都會很感動。
希望今篇能成功達標5000讚好,繼續連載。
一起上學吧 情侶照 在 夫夫之道 FuFuKnows Youtube 的最讚貼文
「曾經可以為了一個人放棄所有,或是把所有的自己給他。」
「但他,卻不喜歡我。」
愛情有很多種樣貌,最令人感到遺憾的,
除了因為時間與距離的錯過以外,
莫過於單戀上一個沒有結果的人。
在台上,我們扮演著各種不同的角色,
抽離一切的看待這些事情。
但下了舞台,也只能自己好好照顧自己的心。
但愛一個人本來就沒有對與錯,
能勇敢面對自己的感情,
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這份情感雖沒有結果,卻也是無可取代。
夫夫劇場第135篇 「我們都曾勇敢的愛過。」
看阿凱用溫暖的方式,和大家說一段甜甜的學長學弟之戀吧!
這部雖然有點遺憾,看著看著卻能露出笑容來呢!
🏳🌈 導演/後製 Director |張維剛
編劇 Screenwriter|王盈堯
翻譯 English subtitle|DEAR BLUE
🏳🌈 演員Cast(按出場順序)
郭宸瑋(宸瑋) IG:k871306
陳荐宏(里歐) IG:heyitsleo_kai
林思穎(思穎) IG:ying_ice_lin
王盈堯(阿凱) IG:eyowang
連袖竹(袖竹) IG:showchu0815
朱昶維(昶維) IG:jc_94321
林哲弘(哲弘) IG:_hong_noah_
白承樺(承樺) IG:amos.pai
吳信翰(信翰) IG:kinghank24
陳佩欣(陳欣) IG:chenxin_irene
吳鈺萱(Sandy)IG:sandy_wuuu33
🏳🌈 器材設備 film camera equipment |DJI三創授權體驗店(先創國際)
網址|https://www.esentra.com.tw/
IG|djisyntrend
🙏歡迎把這支影片傳出去,讓這支影片被更多人看見吧!
😍歡迎關注IG
夫夫之道➡️fufuknows
Leo➡️heyitsleo_kai
阿凱➡️eyo_wang
‣ 影片剪輯軟體:Final Cut Pro X
‣ 音樂:epidemicsound(付費音樂平台)
#BL #校園愛情 #男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