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我都叫我外婆阿嬤，稱呼祖母為奶奶；顧名思義，我是現在講來已經老掉牙的「芋頭地瓜」。
早年除夕夜要吃兩頓，先在羅斯福路爺爺奶奶家吃，稍晚再去逸仙路的外婆家，我運氣好，親戚都住台北，即便父母離婚了也方便東奔西跑。
這十年來，爺爺奶奶陸續走了，外婆會去阿姨（母親的妹妹）家用餐，反而是母親來我家中享用兩個人的年夜飯。
雖是兩個人，但我習慣了以往奶奶家人再少年菜都要滿炸的精神，常常吃不完，或者要吃好幾天。
今年，因為外婆身體微恙進出醫院多次，已經到雖然精神都算好，但需要看護隨側的狀況，於是我就提議，那去外婆家吃年夜飯吧，我掌廚。
外婆是精打細算的摩羯座，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外公早逝她一手帶大三個兒女的關係，所以她的年夜飯就是，內容精彩，但數量剛好。
從善如流，這趟年夜飯，我也收斂不少。一方面外婆胃口不好，吃不多，很多以前愛吃的東西，都覺得沒意思了；再來是我現在都盡量吃純素，滿桌大魚大肉，我自己也受不了。因此，就想了兩道素的冷菜（紅燒烤麩、十香菜），一道用老母雞煨煮的豆腐煲湯，還有媽媽指定想吃的豆苗蝦仁跟老于媽媽親手做的港式蘿蔔糕，小巧的年夜飯，就這樣定案。
本以為很容易，卻快累死了😂
公司剛開要處理的事情多、老于正巧出差要時不時當長輩的幫手；還有兩邊家的居家掃除，等等雜事；東弄西弄，居然連續好幾天都走了上萬步、睡不到四小時，嗓子啞了搞不清是感冒還是累。
但還是腎上腺素飆升的使勁做完。因為我十分喜歡過年這件事。
無論是小時奶奶跟阿嬤家兩邊動輒十幾人的熱鬧過年；還是現在就我們幾個的小巧年節。
就是要做好、做滿，守規矩。
南門市場採買、年菜、大掃除、拜地基主、貼春聯⋯⋯這些儀式一個都不能少。
除夕守歲、初一拜天后宮、吃爺爺以往初一中午都會煮的年糕稀飯，才是這一年的開始。
我菜做得不是非常好，但那是我很想維持的一個傳承，或是說，這是我懷念他們，或是愛他們的方法。
於是，晚上七點多開始的晚餐，我帶著準備了兩天的料理（對，我很愛做那些看不出卻費工的菜），現場在那小小廚房炒了豆苗蝦仁，一邊讚嘆阿嬤是怎麼在這小空間變出她那些拿手好菜：粽子、炒米粉、滷肉⋯⋯啊，我統統都好想學啊！
一想到這，再累都好值得，聲音啞掉無法飯後跟女孩們會合喝酒都沒關係。忙到吃晚飯後還要衝回家繼續打掃也可以。
跟家人吃完晚飯，獨自回到平日有室友的公寓，陪著我跟室友的貓，發呆，聽著遠方迎財神的鞭炮聲，罔顧聲啞犯規的偷喝一瓶啤酒，拿著剩下的高湯煮個宵夜。
啊，能夠同時擁有為所愛的人們奔波，又有屬於自己僻靜的年節，真是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