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米歐說出「我們」這個詞而圓滿的璐平,接下來的一路表現得特別好。在考試第一天的十小時內,兩人總共打開了六個寶箱,擊敗十隻惡夢,獲得兩件稀有寶物。
時間來到凌晨兩點,他們搭乘傳送魔法陣,與大部分的考生一樣,抵達地圖上顯示的休憩地點。
這是為了入學測驗考試新增的膠囊旅館,總共能夠容納五千人,佔了高塔的很大一部分。地圖上其實還有一間五星級飯店,但必須先把關在監獄裡的惡夢打倒一半,否則無法到達。
米歐對住宿品質沒有多大的要求,只要有得躺,有個人空間就行了。踏入旅館,就見膠囊套房兩兩相疊成一組,放眼望去有好幾百組。由於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找上下剛好都有空位的房間不容易,花了十五分鐘才找著。
「米歐,我睡上面,設定七小時後醒來,可以嗎?」璐平爬上階梯,滑動玻璃門上的螢幕,設定鬧鐘。
「嗯,晚安。」米歐彎下身,爬進長兩米五、寬一米五、高一米的小空間,除了乾淨的床墊,再無任何設備。
整棟膠囊旅館都受到結界保護,即使有惡夢經過,也無法攻擊住客。
米歐關上自動上鎖的門,脫去靴子,將外衣襬在門邊,調暗燈光。坐定床沿觀察片刻,確定外頭沒有任何異狀,才倒入柔軟的棉被。睡前,他按下手環的投影功能,喚出積分。只有七百多分……他得變得更強一些,才能大幅度提升積分。以現在這種程度,他與璐平不可能被錄取。
雖不是一定要進入噬夢學院,但失憶的他沒別的地方可去。進入噬夢學院應該能讓實力變強,至於記憶……再慢慢找回來就好。
白天做的那個夢到底代表著什麼?撫子、吞噬他人的夢境與技能……他真有這麼特別的能力?
翻了個身,眼皮變得沉重。
「走一步……算一步吧。」米歐沉入夢鄉。
半小時後,璐平坐起身,用視覺探索下方的米歐。確定他已經熟睡,悄悄打開自己的房門,走下階梯。
站在米歐的房門口,透過玻璃門再次確定米歐正安穩地熟睡,他轉過身,沿著安靜無聲的旅館走廊前行。
漫步於走廊上,金髮少年掛著睡眠不足的黑眼圈,憔悴地望著看似無盡頭的長廊,「呼……」好想睡,可是不行,不能睡。用力甩甩頭振作精神,不能睡覺的他總是以治癒魔法讓疲憊感降至零,再吃下補給魔法精神力的藥品。
挑高六公尺的旅館,一側是一格格的膠囊式房間,另一側是整片的大落地窗。沒有月光,但有從高塔縫隙探入的微光。璐平望著窗外的河流,高塔好似一個小型生態圈,雖是惡夢監獄,仍有物種在如此昏暗的地方生活。河畔有點點螢光閃爍,看來水質相當乾淨,繁殖得出螢火蟲。
手指輕觸落地窗玻璃,凝望距離自己最近的螢光。隔著玻璃,沒辦法碰觸綻放光芒的螢火蟲,只能遠觀。側身回望米歐所在的小房間,聖潔乾淨的黑髮少年,其實和螢火蟲有幾分相似。外表看著一揉就碎,內在卻十分強韌,能引導光明。
即使在最險惡骯髒的地方,人類也能生存下去。想想,人類比螢火蟲還不如呢。
重新將視線投向窗外,璐平看起來像在欣賞螢火蟲,雙眼卻沒有對焦,只是恍惚地醒著。
不能睡,絕對不能睡。
抱著雙臂,彎下腰。早前,滿是傷痕的背部被米歐碰觸,讓他想起了惡夢般的回憶。
顫抖著蹲下身,垂下頭,靠向落地窗。絕對不能睡著,一旦進入夢境,他就會做惡夢,反覆地做著同樣的惡夢。
屈膝坐定在窗前,璐平將手貼上左胸,治癒一整天下來積累的疲憊,面無表情地望向遠方。
究竟已有多久不曾睡著?
早上九點,大部分考生已繼續進行測驗。很難得在這麼多人聚集的地方,沒有發生任何一場PK。相較於皇門的和平,赤門那邊一天下來發生了一百多場大大小小的PK,部分考生因此送命。
米歐準時打開房門,第一眼便看見從窗前側身回眸的璐平。
「早安,米歐。」金髮少年在些許的光線下露出微笑。
看著天使般的笑容,米歐慢慢地退後,關門。
「你怎麼了?」璐平趕緊衝過去拉住門把,阻止米歐的動作。
「直覺迴避。」米歐無奈地踏出房間,伸了個懶腰。
「米歐你……肚子不餓嗎?」璐平摸著凹陷的肚皮。雖然吃了不少帶來的糧食,但打鬥必須消耗大量體能,肚子很快又餓了。
米歐被他一問,才發現自己從昨天跟女王吃了早午餐,一直沒有再進食,中間只吸過璐平的血,「我不餓,不行嗎?」
「當、當然可以,這是最好的!只是擔心你會營養不良,你很瘦。」
「就算想吃,這種時刻也不適合大快朵頤吧?再說,治癒魔法能夠讓身體產生飽足感。」
「是這樣沒錯……可是,吃東西能讓心情變好。不知旅館附近有沒有賣食物的地方?我怕食物不夠。」
米歐想避開這話題,擔心一直提到吃的,自己又會噬血,「我們的積分落後其他考生很多,再不走……你想明年重考嗎?」
璐平猛搖頭,米歐轉身走向旅館出口,「那就走吧。」
「我看一下我們目前在第幾層樓。」璐平點選地圖。
高塔共有三百三十三層樓,移動過程中,每走到一層樓的盡頭,空間將自動與上一層樓的空間銜接,上樓時沒有任何特別的感覺。考生會因此產生高塔內部是無邊際平地的錯覺。三百三十三層樓也非按照數字順序一層層堆疊,若以二維空間來看,各樓層相互交錯,十分複雜。
「我們在第二十四之二十三層樓。」
「也就是說,只走了百分之七。這樣就花了一整天時間,真要把所有樓層走玩,得花上半個月。半個月……太長了。」米歐看著地圖投影。
各位考生,這是考試的第二天,大家早安!現在映在牆壁上的投影,是目前積分排行前九十九名考生的名單。從今天開始,每天早上九點十五分,各位都能看到前日排名的投影。每日的前九十九名,可獲贈珍貴的急救藥品。
兩人還沒踏出旅館,在旅館出口待命的第十八號攝影機便投影出前九十九名的考生名單與積分,並有機械音解說。
「原來它還有這種功能。」璐平蹲低端詳攝影機下方,觀察聲音及影像來自哪裡。米歐則快速搜尋第九十九名考生。
一千三百二十六分,跟他的七百六十六分差了近六百分。從昨天的經歷看,他們打的十隻惡夢都是等級A、B、C的低等惡夢,平均一隻只有四十積分,從寶箱裡得到的稀有寶物有一百五十分,卻必須先打敗十隻惡夢。奮鬥十小時,頂多能得到近八百分。按照這種模式走下去,絕對無法超越第九十九名。更何況要保險一點,得爭取進入前五十名。
「璐平,你的分數是多少?」
璐平瞥了瞥視野上方顯示的數字,四百多分……大概昨天被其他攝影機捕捉到惡夢附身的剎那,扣了分。
「呃……很低,你不要問比較好。」
米歐揚起嘴角,「今天走不一樣的路,我們改去更危險的地方狩獵惡夢吧!不過只有兩個人……這個賭,有點大。」
「嗯,惡夢最高的三個等級是『XYZ』,要解決它們,牌卡等級在四以上才保險。我們平均只有二,可能要找別人組隊,但那麼做也許會被背叛……」璐平開啟手環投影功能,搜尋周圍的地圖與已知惡夢的分佈點。旅館附近都是些「親切」的小惡魔,且都有考生在對付,若要挑高等的,必須前往……
他在進入巴比倫之塔後,搜尋了幾個有高等級惡夢的地點,眼下距離最近的是「天空競技場」,藉由抽籤與未知惡夢戰鬥來換取積分的競技場所。論等級屬於中高階,但不會嚴格限制挑戰者的等級。因為惡夢數量多,一天可以連打好幾場,持續累積積分。
璐平在空中一揮右手,投影於壁上的螢幕跟著滑動,他點開「天空競技場」所在位置,「我們得朝北方前進,途中必須經過黑森林。手冊上寫著,那裡的花香會誘惑人做夢,被困在其中。」
「之前你買了口罩吧?」
「有,我找找。」
「那就戴上口罩前進。」米歐從投影地圖中點選「黑森林」作為目的地,同時調出附近的考生名單,將璐平的名字點入同行組員。兩人的視野立刻多出一道綠光,呈虛線狀貼著地面,往黑森林方向延伸,只有他倆能看見。
為了避免與低等級惡夢戰鬥而浪費時間,米歐再切換選單,選擇「趕路模式」,擴大惡夢偵測範圍。遇到惡夢,路徑將自動迴避。兩人的身體狀態也一併納入視線範圍,能即時看清楚彼此的狀況,便於互相幫忙。米歐還將戰鬥先決條件設定為「兩人能全身而退」,只要其中一位組員的生命值瀕臨百分之三十,二人的視野會同時閃出紅燈。
最後,他將傳送點設定在旅館入口,若遇上無法戰勝的惡夢,可以選擇回歸出發點。
「米歐,你常玩全息網路遊戲嗎?就是那種戴上頭罩,現實的呼吸、心跳、意識與遊戲同步的那種。」
「沒有吧,為什麼這樣問?」
「看你操作得很熟練,不像是第一次來考試。」
米歐用力滑開投影螢幕,讓投影自動關閉。
「這些功能並不難找,點一點就有了。你說過,噬夢師分為『噬組』和『夢組』,測驗應該就有專門的組隊功能。」
確定今天的任務,米歐率先走在前頭。旅館周圍還算和平,循著綠光的指引,兩人走入人煙稀少的緩坡,小徑入口寫著「黑森林」。
璐平持續查看四周的動態,距離最近的考生也遠在一公里外。黑森林顯然是他們選擇避開的區域。某些考生的探索能力已經練得很高,也許發現了這地方有難以對付的惡夢。當然,以上都是璐平的猜測,並沒有任何根據,綠光指引也還未顯示異狀。不管如何,在他以為,至少得再找兩個人,四人合作,才有希望通過未知環境,全身而退。
就在璐平思考要不要去探索一些等級較高的考生,和他們交換利益時,刷的一聲響,兩抹身影瞬移到兩人面前。
扛著大砲、頂著紅色刺蝟頭與一頭蓬鬆捲髮、戴著圓框眼鏡的男考生現身。米歐瞄了來人一眼,沒什麼反應,反倒是刺蝟頭立即伸手指向他,「你這傢伙!贏了就逃走,讓我有多丟臉你知道嗎?」
璐平看看紅髮刺蝟頭,再轉向米歐,又看看刺蝟頭,如此來回幾次,「你們認識?」
「不認識。」
「昨天在場外PK過。」
米歐與刺蝟頭同時張口,答案截然不同。
刺蝟頭聽到米歐的回答,更燃起熊熊怒火,「凱因!我叫凱因啦!你給我好好地記住這名字。」
米歐撇開頭,不想理會這超沒禮貌的傢伙,也說不定是記恨。
完全被凱因魁悟身形擋住的捲髮少年捧著一本厚重的書,不知該在什麼時機插話,低頭推了推眼鏡,畏縮地往後躲。
「既然是朋友,要不要一起闖黑森林?」璐平綻開燦爛的笑容。
米歐抬手,用力捏住他笑嘻嘻的臉皮,「就說了是PK才不得已認識,哪裡算認識?」
「你這傢伙的個性和外表完全不搭,超討人厭。」凱因嚷嚷著。
「彼此彼此。」
米歐與凱因滿是敵意的目光撞在一塊,璐平無辜地揉揉臉皮,視線掃過一直沒出聲的捲髮少年,默默地走到少年身旁,微微彎身,「你是凱因的夥伴嗎?」
璐平的音量不大,捲髮少年卻嚇得退開好幾步,慌忙地瀏海往下梳,好遮住自己驚訝的神情,聲音帶著顫抖,「對對對、對不起!我是凱、凱因的同伴沒錯,我叫……我叫漢瑟爾。」
璐平綻開溫柔的微笑,「漢瑟爾,我好像在書上聽過這名字呢!我叫璐平,那個外表秀氣卻沒什麼表情的人是我的同伴,叫做恩帝米歐。」
「恩帝米歐……」
「等等!你向他自我介紹了?」忙於鬥嘴的凱因分神注意到璐平這邊的情況,手抵著額頭,重重地嘆了口氣。
璐平一臉問號,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只見名為「漢瑟爾」的捲髮少年聽了兩人的名字,青綠色的眼睛一亮。書在他手中自動攤開,翻到空白處,一支羽毛筆飄浮於頁面上,隨著魔法的控制動了起來。
璐平唸出羽毛筆寫下的字,「恩帝米歐與璐平,只有一人能走出黑森林,璐平的衣服將一件也不剩……前面也就算了,為什麼要加後面那句?不對,前面也不好,為什麼要寫這種不吉利的東西?」
凱因決定打住與米歐的言語鬥爭,「這傢伙跟我一樣是武裝鍊金師,但類型不同。他是用文字創造故事,被寫下的情節都將真實呈現。」
璐平把雙手搭在漢瑟爾肩上,猛力搖晃,「那你也寫些好一點的故事吧!例如我們都能平安通過測驗!」
漢瑟爾畏縮地收回羽毛筆,緊抱著書,低下頭,「對對、對不起!我沒辦法寫那種主觀意識太重的故事。」
「他跟我說過,寫下即將發生的事情會耗損他的魔法精神力。如果寫出主觀希望的故事,副作用會奪去他的生命。」來不及制止「悲劇」發生,凱因無奈地搔了搔頭。他今天主動找上米歐,其實是想釋出善意。昨晚檢討了自己的行為,實在覺得有些過分,當時不該對米歐發動PK。他的確討厭會吸血的人類,但這不代表米歐一定是他的敵人。
璐平無法接受解釋,「那也不需要把我寫成一件衣服也不剩吧!」
米歐按住璐平的腦袋,把激動的他轉向自己,「不管你有沒有穿衣服,都一樣嚇人。」
「嗚,連你也這樣!」璐平作勢擦眼淚。他真正在意的其實是第一句話,只有一人走出黑森林,這就沒意義了。
漢瑟爾羞愧地鞠躬,「對不起,都怪『內心的我』寫出這種負面情節,我晚一點會教育他,真的很對不起。」
凱因忽然嘖了一下舌,「等等,你們的目的地……該不會是『天空競技場』?」
「為什麼要告訴你?」
「對啊!」
米歐怒瞪與他一同開口的璐平。
凱因把大砲換到另一邊肩上,「你們也想拚積分,對不對?那走吧!早先找你PK是我沒禮貌,接下來我們一起組隊吧!」
璐平欣喜地高舉雙手,「太好了!這樣一定比兩人硬闖要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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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是因為比任何人都更加努力了解這個人間。
死亡可以成為一種光明,凝聚家人的情感,乘載眾人的悲傷,化為讓我們繼續走在人世間的動力。
~朱為民
取自《雖然想死,但卻成為醫生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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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朋友,早安:
在這個時間點,醫護人員相當的不容易,為了大家的健康而努力。所以跟大家一起看一本比較沉重的書,這是一位常常想死的急診室醫生,記錄面對各種死亡的書。
我長期跟家長們相處,深知不少家長期待孩子考上醫科。沒多久前,才有一位朋友,以羨慕的口吻,提到他認識的某位朋友的兩個孩子,都是醫生。
我自己從事醫療業,也知道職業看人當的道理。當然有輕鬆愉快薪水也不少的醫生,但同時也有常跟死亡搏鬥,有錢沒時間花的醫生。當醫生的風險高,除了過勞影響身體健康,也要面對醫療糾紛。
我的成績不足以當醫生,我也不想當醫生。尤其各位如果看了這本書,大概也會很自然地瞭解,高薪也要同時承受高壓力,羨慕實在不必。
既然是急診室的醫生,面對死亡那是家常便飯了。所以文章的氣氛不那麼正向陽光,各位朋友要有心理準備。可是,這是一本能增添生命厚度的書,我誠摯建議想瞭解醫生這個行業的、想瞭解憂鬱症的、想瞭解死亡的朋友,至少可以閱讀我為各位朋友選的幾篇摘文。
我選的摘文,已經是相對易讀也輕鬆了,在整本書裡面篇幅算短。也許能讓朋友們閱讀時少費些心力,對這本書能產生興趣。
下面這篇摘文很有意思,其實在靜心的時候,閉著眼睛,也就進入無窮無盡的黑了。但是一片漆黑,卻如同進入浩瀚宇宙,思緒奔騰、想像馳騁,是很有意思的狀態。
祝願您,能享受陽光的溫暖,也能領略黑暗的靜謐!
時報人文科學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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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謐的黑
【文/ 南宮仁】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住的房子一定會有一間完全不透光的暗暗的房間。每當我搬家時,都會先選一間房間當作這樣的暗房,按照窗戶的尺寸,裝上讓光線完全透不進來的遮光簾或是羅馬簾,幾年下來都是這樣。
這樣的習慣是從我成為急診室醫生之後開始的,急診室醫學科的住院醫師在結束二十四小時熬夜的工作後,總是在陽光刺眼的白天下班回到家中,我的工作反覆著這樣的日常。每到下班時,熬夜的疲勞更加劇了精神上的折磨,精神非常不濟到有點神智不清。所以即使回到家中,和可怕的死亡一同進入深沉的睡眠,身體累到全身無力軟趴趴,但是因為死亡與悲劇而緊繃的神經卻一點都無法放鬆。不僅過了三十個多小時才好不容易入睡,還一直夢到治療病患的場面,甚至作惡夢,如果再加上白天陽光照射的話,根本不可能睡個好覺,但是第二天一大早,同樣的工作等待著我,就算只有一分一秒,我都希望能夠爭取到更多時間能夠讓自己睡得更深、更沉才行,所以在成為急診醫學科的住院醫生之後,才過沒幾天,馬上就在房間裡裝了可以完全阻擋陽光的拉簾,即使在刺眼陽光的大白天,也能完美製造出完全漆黑的房間,這個習慣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睜開雙眼,睡眠並沒有洗去我昨天一身的疲倦,身體就像是黏在床上一樣。在暗房裡睡醒之後,已經是深夜了,四周全然一片漆黑。雖然身體沒有動,但是很喜歡在視覺上沒有什麼特別刺激的我,沒有開燈地在床上又躺了一會兒才起床,等到眼睛適應了周圍黑暗的環境,也不用特別打開刺眼的日光燈,如果需要照明時只要打開小燈就可以了,反正從睡夢中醒來,但為了明天忙碌的一天,馬上又得趕快入睡才行,窗外也沒什麼好看的,所以過了幾個月、幾年,窗簾都沒有拉開過。
當我結束一天忙碌的工作回到家時,不管我的狀態是精神恍惚,又或是精神很好,我開始習慣只待在暗房裡。暗房指引我到豐富的世界,因為一旦視覺上的刺激完全排除在外,五感就開始變得更加活躍豐富,也讓我的內在世界向更遠的地方延伸過去。當我們身處有照明的房間時,總會無意識注意周圍的空間,確認四方的牆壁、天花板,以及地面的界線,但在完全阻隔光線的房間內,即使牆壁、天花板,以及地面雖存在著卻也無法衡量,也因為無法衡量空間的界線,反而增加了空間擴大延伸到宇宙的可能,感覺自己現在不是被困在狹窄的暗房之中,而是在遨翔於浩瀚的宇宙,在這樣的意識中,我的思緒無限地轉動。
在暗房裡我閉上雙眼,即使將眼睛睜開,眼前仍是一片黑暗,在黑暗中閉上雙眼的話,更深一層的黑暗,就在那靜謐的黑暗當中,我的腦子不斷地運轉,許多個人的想法思緒全都互相纏繞糾結地攪和在一起。昨天目睹患者的死亡、失誤搞砸的事情,又或者醫學方面、文學方面那些有的沒的的空想,或過去失敗的戀愛,在這樣的順序之中,我的思緒就像在宇宙的中央漂浮著,漂著、漂著又要跳躍到另一個宇宙一般,一環接著一環,讓思緒不斷延伸擴散。這樣的時刻令我十分著迷,這擴散開來的快樂時光將我淹沒吞噬,就像身處宇宙真空狀態般,就算把我壓縮或是燃燒成灰燼,我內在的思緒們反而變得更加溫暖,極度的靜謐與細緻,是如此美好。就算有些黑暗,也沒辦法停止思考的人生,即使如此,也要繼續如此生活下去。而我的家裡,總是有這樣漆黑的暗房存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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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文字取自
雖然想死,但卻成為醫生的我:徘徊在生死邊界的急診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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