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lking With Destiny: Winton Churchill 丘吉爾傳:與命運同行》
另一本關於丘吉爾的傳記出版了,作者為英國人,Andrew Roberts. 在這麼多丘吉爾的傳記之後,他再撰寫的動力是什麼?
在此書的序言中,作者如此敍述:
* 過去113年裡,溫斯頓·丘吉爾(1940至1945年間的英國戰時領袖)的傳記已經多達1009種。還有必要寫一本新的丘吉爾傳記嗎?我相信有必要,並且剛剛在倫敦推出了《丘吉爾:與命運同行》。
*如今網路上有一種針對丘吉爾的新的、惡毒的陰謀論,脫離事實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丘吉爾犯了很多錯誤,但從來不是他們指控的事實,因為心懷惡意。我審視了針對丘吉爾的所有指控,並根據歷史證據對其一一駁斥。我希望讀者感受到,在如今這樣一個乖張、充滿戾氣而心胸狹隘的世界裏,仍然存在榮譽和英雄主義。並且,不管你在人生中犯了多少錯誤(丘吉爾就犯了很多錯誤),只要能像丘吉爾一樣吸取教訓,仍然有可能成就偉業。丘吉爾對愛妻克萊門汀說:「我若不犯錯誤,就不可能有任何成就。」他說得很對。
* 寫作本書對我的最大挑戰是,如何把第二次世界大戰和丘吉爾生平的其餘部分平衡起來。最後我選擇讓這兩方面各佔一半篇幅,因為我認識到丘吉爾1940年5月就任首相時說的那句話是多麼正確:「我覺得自己的整個人生都是為了這個時刻、這種考驗所做的準備。」
* 閱讀喬治六世國王日記時,最讓作者意外的地方是,丘吉爾向國王表達了極大的挫折感,有時甚至是憤怒,因為珍珠港事件之前,美國人對參戰沒什麼興趣。丘吉爾向國王說了一些關於小羅斯福及其政府的話,而這些話是丘吉爾永遠不會公開表達的。
* 寫作過程中,作者比過去寫作時(目前他一共寫了19種書)需要更多地濃縮史實。丘吉爾的著作和文章長達600萬字,他的公開演說長達500萬字。
他幾乎從來沒有寫過或說過重復的話,也幾乎從來沒有寫過或說過一句沈悶無趣的話。作者已經寫了十幾本書,但要把關於丘吉爾的史實全面地濃縮到一卷本中,比之前做過的工作都困難。但當時納粹德國對英國的威脅是壓倒性的,所以特別吸歷史學家的注意力。
* 丘吉爾很喜歡英國之外的許多國家。他特別喜歡加拿大,經常去訪問;戰後他去過古巴;他在法國南部和義大利的科莫湖作過很多畫,還在摩納哥賭過錢。他待在馬拉喀什的馬穆尼亞(Mamounia)酒店寫作和繪畫,當然還去了美國16次,去了28個州。
* 作者最喜歡的一句丘吉爾的話出自1940年11月他在西敏寺教堂為內張伯倫所作的悼文(張伯倫當首相時窮盡一生的力氣阻擋丘吉爾的政治前途及入閣,直到希特勒揮軍入侵比利時,即將攻佔法國,他下台,丘吉爾才在衆望所歸中當上首相)。
丘吉爾是個心胸開闊的人,在張伯倫過世時他的悼詞:「歷史端著忽隱忽現的燈,沿著往昔的小徑跌跌撞撞地前行,努力重建它的場景,恢復它的回音,用昏暗的燈光照亮舊日的激情。」這句話非常詩意地概括了歷史學家努力做的工作,以及這工作是多麼困難。
他完全沒有提及任何私人恩怨。
* 關於丘吉爾的神話有幾十個,尤其是網上流傳的。他不是酒鬼,也不是抑鬱症患者。他喝酒很多,確實有時也會鬱悶,但他的狀況絕不是業餘醫生和心理學家說的醫學意義上的酗酒和抑鬱症。他也絕對不是躁郁症患者。孟加拉大飢荒不是他造成的,他也沒有延長飢荒。恰恰相反,他縮短了飢荒。他沒有主張用毒氣對付叛亂的伊拉克部落族民,只是建議用催淚彈對付他們。達爾朗海軍上將、西科爾斯基將軍、希臘首相等人的死亡不是丘吉爾的責任。關於丘吉爾的荒唐神話實在太多了,這本傳記作了批駁。最近甚至有報紙文章的標題說:「丘吉爾從不抽煙。」
太荒唐了,丘吉爾一輩子抽了16萬根雪茄。
* 為這本傳記做研究的時候,作者去過古巴的叢林,丘吉爾二十歲生日前不久在那裡第一次聽到實戰的槍聲;作者也去了土耳其的加里波利戰場,他的聲譽在那裡受到沈重打擊;作者去了1915—1916年間他在比利時作戰的戰壕;去過1945年他渡過萊茵河的地方。去過他出生的房間和他去世的房間(其他歷史學家沒有機會去)。作者去過他心愛的鄉間別墅查特維爾莊園。參觀過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居住的倫敦公寓、唐寧街10號、契克斯莊園(Chequers)和皇家空軍在阿克斯橋的那個房間,他就是在那裡觀看不列顛空戰的。至於倫敦的丘吉爾戰時辦公室,作者去過幾十次。作者還重新審視了自己的過去,整理和修訂了三十年前我寫第一本書時採訪一百多人留下的筆記。那些人都認識丘吉爾,曾在他身邊工作。這讓我清晰地回憶起了那些早已辭世的巨人和英雄,我非常榮幸,曾經認識他們。
閲讀此傳記讀者會驚訝地發現,他是個滿懷激情和同情心的人。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他五十次在公開場合哭泣,比同時代的其他政治家都更容易受自己情感的驅動。他同情普通百姓,畢生都低調地扶助平民,這是他的「貴族理應行事高尚」信念的一部分。也就是說,貴族既然享有特權,就對社會的其餘部分負有義務。這是他的人生哲學的一個主要部分。
*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帝國總參謀長、陸軍元帥艾倫·布魯克爵士經常當面被丘吉爾怒斥。但布魯克在日記中寫道:「感謝上帝,我有機會在這樣一個人身邊工作。感謝上帝讓我看到,有的時候地球上真的有超人。」丘吉爾為了打敗希特勒、從法西斯主義魔爪下挽救英國的超人努力,英國人應該永遠愛戴他。
克里希那穆提著作 在 金老ㄕ的教學日誌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戰國名將生死錄】商鞅:作法自斃的緣由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世事常因處境不同而有需變革的時刻。
戰國時代是競爭激烈的亂世,各國為求生存無不求新求變。正因競爭激烈,能從中脫穎而出的勝利者自然更受到關注及推崇,所以讓日後一統天下的秦國實力蛻變的「商鞅變法」,就成為後世研究改革的典範。
很值得玩味一點,我小時候聽商鞅的故事,講的人很少提他改革如何成功,反而比較聚焦在他「作法自斃」的結局。為何一個人幫助國家強盛,最後卻遭到舉國痛恨?雖已有無數前人對此做出點評,但老ㄕ這次也決定提出自己的一家之言,探討這位戰國中的關鍵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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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國的王孫
商鞅,原名衛鞅,衛國宗室的後代。雖然出身高人一等,但衛國國力衰弱,衛鞅為求更好的發展就跑到戰國首強的魏國為國相公叔痤服務。
公叔痤非常欣賞他衛鞅的才華,所以在病重時向魏惠王推薦:「衛鞅年輕有才,可以讓他擔任國相治理國家。」
魏惠王一聽這話就露出滿臉狐疑的表情:「國相呀,你是不是病糊塗了?且不說咱魏國那麼多人才,你卻只推崇衛鞅。依他的資歷,怎麼排也排不上他,若是用他那要如何服眾呀。」
眼看魏惠王反對,公叔痤說:「主公如果不用商鞅,那就殺掉他!不要讓他投奔別國成為後患。」
等到魏惠王走後,公叔痤趕緊找來衛鞅說:「我向主公推薦你當國相,他不答應,之後又告訴他,若是不用你就一定要殺了你。現在你趕緊離開魏國吧。」
相信看到此處,不少人會覺得:「這公叔痤有毛病吧?都說要殺人了,竟然還告訴當事人?於公,他這樣是縱虎歸山;於私,這是展現自己的殺意。如此只會陷入兩面不討好、兩頭都落空的結局呀。」
這裡就要解釋一下,戰國時代以前的春秋,很多時候家族或個人關係凌駕在國家之上。舉個例,有人跟孔子說:「我們這裡有人偷羊,結果被他兒子告發,這兒子不是很正直嗎?」結果孔子卻說:「父為子隱瞞,子為父隱瞞,這才叫正直呀。」這就是家庭人倫凌駕在國家之上的言論。但了戰國時代,國家的力量開始膨脹,但就有的傳統卻沒有完全消退。對公叔痤而言,和國君對談就要以國家的利益為出發,和衛鞅談話卻以兩人的交情及利益為主,這兩者在不同時空場景下是可以切割且不衝突的。
衛鞅回答公叔痤:「主公既然認為我是小咖,所以不採納你推薦我的建議,又豈會再聽你另一個建議呢?」所以衛鞅繼續待在魏國,而魏惠王也果然沒對他下手。
衛鞅為何會冒著被殺的風險(即便極小),也要留在魏國呢?因為老ㄕ說過很多次:「魏國是戰國中率先革新的首霸。」也就是說,風氣開明的魏國還算是有創新及向上爬的空間,所以衛鞅需要觀察一下,自己在魏國是否還有機會。另一方面,衛鞅也密切注意有沒有其他國家也會掀起改革的風氣,如果有更好的機會,那再離開也不遲。所以用一句話就可以解釋衛鞅的思考,那就是「騎驢找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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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奔秦國
西元前362年,秦孝公繼位。雖然是老牌諸侯國,但秦國當時的表現卻非常堪憂。首先它位置偏僻,在當時的國際外交上直接被中原各國諸侯忽略;另外秦國那時的物資及生產不豐,經濟困頓;最後,魏國曾多次擊敗秦國,這其中尤以名將吳起佔領河西之地對秦國打擊最大,因為這徹底封死秦國向東發展的可能性。
外交孤立、國力落後、強敵在旁,這些危機促使秦孝公積極改革,他頒布求賢令,並明確指出:「誰能為秦國獻出富國強兵之策,我便給予他高官及土地的賞賜。
「這就是我要的機會!」
看到秦國的改革契機,衛鞅來到秦國,並通過秦孝公的寵臣景監迅速見到秦孝公。
「先生有何指教?」
面對秦孝公的發問,商鞅開口:
「我為您講一下,遙想當年黃帝乃至堯與舜的時代……」
秦孝公聽著衛鞅的發言,越聽眼皮越重,強大的睡意讓他忍不住對眼前之人頻頻低頭。好不容易聽完衛鞅的發言,秦孝公衝回去找推薦人景監:「你這混帳!推薦的是什麼狗屁神經病?跟老子談黃帝?跟我講什麼神話故事?」
被噴得滿臉的景監衝去指責衛鞅:「主公說你就是個狂妄之徒,不可任用!這下好了,害我也被罵!」衛鞅卻說:「安啦,對我有點信心,再安排我見主公一面吧。」
不知是怎麼樣的神之操作,景監竟然信了衛鞅而且又成功讓他與孝公碰面。然後衛鞅開口:「今天跟您講,昔日武王伐紂,其後有周公制禮作樂……」
這次秦孝公雖然沒睡著,但回去依然對著景監就是一頓噴:「又讓這個廢物跟我講廢話!你敢再叫他來,信不信我弄死他後再弄死你!」
景監肚爛地找衛鞅:「你是不是想搞死我!信不信我先搞死你!」衛鞅依舊自信地說:「再給我一次機會,如果失敗了,你想怎麼搞我,我都認了。」
還是在老ㄕ摸不透的神之操作下,衛鞅第三次見到秦孝公,然後開口:「今天跟您說昔日齊桓公在管仲的輔助下,中興齊國並會盟多國諸侯……」
等到衛鞅發表完言論,秦孝公點點頭,之後回去找景監說:「你推薦的人,今天講的東西總算是比較有長進了,雖然我沒打算採納,但講的內容還是不錯地。」
景監找到衛鞅時,衛鞅這次主動說:「我想是時候開誠佈公我的壓箱底了。」
於是衛鞅第四次找上孝公,開口道:「昔日李悝著《法經》,文侯用之……」說著說著,旁邊的侍衛全都傻眼了,因為主公竟然越聽越嗨,甚至忍不住連連向衛鞅湊近,好像恨不得耳朵都要貼在衛鞅的嘴上,而且接下來好幾天,兩人都是從白天談到黑夜。
這個消息傳到景監耳中,連他自己都不敢置信。他在之後找到衛鞅問:「為何主公四次見你,態度差異如此巨大?」衛鞅說:「第一次見面,我講的是帝道,這樣實施好幾代才能達到天下安定的局面。第二次見面,我的是王道,要經文王、武王、周公輔政的成王三代才能定天下。這些對於主公都耗時太久,所以才不中聽。我第三次講的是霸道,一任君主就可以達成,但要顧及許多禮節。現在我講的是強國之道,是我總結魏國崛起的經驗內容,效果之強近在眼前,且無須顧及固網的法度,這就是主公最需要的治國理念呀!」
講到這裡,相信有人一定會說:「衛鞅幹嘛不直接就把壓箱寶拿出來?拖延這麼多次,萬一中間秦孝公完全放棄他,那該怎麼辦?」那我會回答:「衛鞅在進行一次結果滿意的向上管理。」試問,哪個領導者或是公司主管不喊著要人才?但請問又有幾個能真正用人才?所以在秦孝公考核人才時,衛鞅也在考核這號稱求賢之人的肚量。事實證明,秦孝公的肚量不是一般的大,面對前兩次都報告失敗之人,仍舊願意騰出時間繼續接見,這個舉動就是孝公向外昭告:「臭魚爛蝦來我都接待,難道人才來我不重用嗎?」看見領導的包容及耐力,並在之後提出改革理念看見秦孝公的飢渴及激動,這才讓衛鞅確定:「眼前之人,是願意大破大立的好領導,最適合讓我攀附並一展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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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厲風行的改革
在秦孝公的支持下,衛鞅展開激烈的改革變法,由於內容非常多,老ㄕ試著精簡出其中較為重要的核心概念:
1. 重農抑商
強迫各行各業的百姓(尤其是商人)從事農業,並限制農民遷徙以及接觸知識的自由,其目的是累積戰爭軍糧。(在之後威力加強版的第二位變法,還規定從事工商業者,連同妻子、兒女罰入官府為奴。可見商人在衛鞅的法律下有多麼沒人權。)
2. 加重賦稅
明確規定土地稅、人頭稅、徭役(可以想像成為政府免費勞動服務),這三種稅收方式。為了達到加強稅收的效果,貴族成為重點打擊對象。首先,貴族的稅率更重;再來,貴族子弟除嫡長子外必須服徭役;最後,貴族世襲享受祖先功勞的規定被取消,其目的是削弱貴族資產,一方面能迫使貴族要投入國家生產,另一方面可以強化王權。平民也別高興,因為衛鞅規定家庭若有兩個以上的兒子,必須在他們成年後分家獨立,如此可讓秦國按增加戶口數徵調人力,而不從此法的家庭,要繳加倍的賦稅。
3. 思想管制
明確用法律規定什麼性情的人要被處罰(大家也可以看看自己是否有中槍:心胸狹窄、性情急躁、懈怠懶惰、揮霍錢財、阿諛奉承……),居民要互相監督檢舉,一家犯法,十家連坐。不告發奸人的處以腰斬,告發者則可賞賜爵位一級,若是藏匿奸人,鈽彈自己被處斬,全家財產還要被充公。(之後的第二次變法,衛鞅還焚燒諸子百家的著作,避免有人使用其他學說挑戰法令。)
4. 確立軍功制度
建立二十等軍功爵制。士兵斬敵甲士首級1顆可得爵位一級,良田一頃,住宅土地九畝,役使無爵位的庶子一人,並擁有做官資格;斬敵甲士首級5顆可以役使本鄉的五戶人家。隨著爵位越高,就須以更多的斬首數換取,例如屯長若要晉身,所領導的五人小隊要斬首33顆。
另外,五人小隊沒砍到敵人首級,全隊處斬!衝鋒時有臨陣退縮者,在全軍面前處黥刑或劓刑(就是在臉上刺字或是砍鼻子)!
當變法內容一推出,秦國不分階層的人都炸了,因為新法完全顛覆秦國社會就有的習俗及體制。就因為這改變如此巨大,一開始大家都不敢置信。衛鞅對此還搞了「徙木立信」的宣傳,就是派人在首都市場的南門豎起一根約8公尺的木頭,並表示:「誰能把木頭搬到北門立即獲得賞金10鎰。(後來賞金增加到50鎰,然後1鎰金可兌換12石粟,根據葛劍雄教授研究,一個秦人平均一年吃18石的粟,所以50鎰金的概念就是……讓你可以購買大約34年份的粟!)」有人真的去搬木頭,果然獲得賞金,這讓所有人了解:衛鞅是玩真的。
但新法的改變實在太大,幾乎所有階層都因極度不適應而表達抗議,甚至連秦孝公的太子都違反新法,可見當時秦人有多麼水土不服。
衛鞅的對應方法很簡單:罰到你怕就不敢囉嗦了!
太子的犯法對衛鞅而言,是挑戰,也是一個公關宣傳的時刻。他表示:「法律推行不成功,就是上位者自己不先好好身體力行,所以太子必須接受新法的處罰,也就是處以黥刑(也就是在臉上刺青),如此才能證明法律的效力!」
「不可呀!」
所有官員都跳腳了,在太子臉上刺青?這樣他未來當領導還能見人嗎?
「太子是儲君,不方便黥刑,所以讓太子的老師代替受罰,因為他管教無方!」
隨著衛鞅的命令,太子的其中一個老師被施以黥刑,而另一個老師─公子虔也被處罰,並在四年後因觸犯新法,直接被劓刑(削掉鼻子)。這一波操作讓所有貴族都安靜了,至少表面上如此。
對平民,衛鞅也不手軟。有平民議論新法的好壞,結果不論是贊同還是反對,全被衛鞅給抓了,理由是:「點讚的是阿諛奉承!批評的是目無法紀!全部違法我制定的善良風俗,所以通通發配邊疆服勞役!」
姑且不管秦人的心理陰影面積,衛鞅變法的成效很明顯提升秦國國力。因為秦國之後擊敗韓國,使各國不敢再小覷,於是楚宣王與秦孝公聯姻,魏惠王與秦孝公會盟,秦國終結外交被孤立的處境。
而隨著變法越加徹底,衛鞅終於要實踐他的目標─擊敗魏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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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師東進
前面提到,掌控河西之地是秦國能否東進發展的關鍵,所以秦孝公不惜徵人才、搞變法,都是為了擊敗魏國好佔有河西之地。
於是在西元前354年,衛鞅趁魏國派大軍進攻趙國首都邯鄲(順帶一提,有沒有覺得這個戰役有點眼熟?因為這就是在孫臏篇提到的桂陵之戰,也是「圍魏救趙」的成語由來),立刻領軍偷襲魏國,之後殲滅7000守軍並占領少梁。雖然戰果看似不多,但足以顯示衛鞅對當時國際局勢觀察的敏銳,使他能把握魏國與關東強國對戰的時機趁隙發兵。
之後,魏國在桂陵之戰被齊國軍隊擊敗,加上楚國以「救趙」的名義加入戰局,魏國一時之間被圍毆的狼狽不堪。精明的衛鞅自然不會放棄擴大戰果的機會,於是率兵直接攻占魏國舊都安邑。這下可把魏惠王嚇壞了,再擋不住秦國,自己可要面臨三路大軍的夾擊,於是緊急調軍修築防禦工事好阻止秦軍。問題是,這反而激起秦軍的鬥志,因為根據衛鞅的軍功升級制度,攻城戰可是能讓戰功累積增加數倍的,我想當時秦軍可能懷著「有城牆?我好興奮!我好興奮呀!」的心態去暴力衝鋒,於是衛鞅攻破防禦工事,進一步占領魏國土地。
有道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連連吃虧,但魏國畢竟是底子厚的戰國首強,所以魏國先後擊敗齊國並與楚國休戰,隨即集中兵力向西反攻,並且馬上擊敗秦軍奪回了安邑等失地。而且估計是受不了昔日的手下敗將竟把自己一度逼得如此窘迫,魏惠王竟一口氣召集宋、衛、鄒、魯等十二個小國組成聯軍,準備爆打秦國。
這下換秦孝公嚇尿了,想不到連受重創的魏國竟還可以如此強勢,於是秦孝公決定:「召集全國軍隊跟他拚了!」此時衛鞅跳出來說:「拚個頭啦!我們一個國家打得過對方十三個國家嗎?安啦,我有辦法。」
於是衛鞅去見魏惠王,隨即發言:「大王的實力強大,我秦國萬不能敵,如今放眼天下能抵擋大王者,唯有東方的齊國。大王如今已能號令泗河地區的十二諸侯,何不繼續向北聯合燕國,如此就可以夾擊之勢向東攻打齊國,而我們秦國也願幫助大王,這樣大王就能向南攻打楚國。齊楚兩國一敗,韓趙兩國定會屈服,屆時大王就可真正的稱霸天下!」
衛鞅這一頓說詞,頓時把魏惠王哄得心花怒放,然後決定把矛頭轉向他國(而這麼做會成功的前提,我認為主要建立在兩點:1.秦國相比齊楚較弱,非魏國首要德的威脅;2.魏國先前的戰敗,這是尤其齊國的圍魏救趙做為開端,所以魏惠王自然更惱火齊國)。不只如此,衛鞅還出了一個餿主意:「大王何不先稱王,如此可作為號令天下的準備呀。」
這裡要跳出來解釋,先前為了敘述方便,所以都說是「魏惠王」。但實際上,當時用「王」之名號的,只有名義上的天下共主─周天子,還有從春秋時代就表示天下我最大最強的楚國。在接受衛鞅的慫恿前,魏國君主地位只到「侯」,而齊、秦、燕這幾個老牌諸侯國,甚至是魯、衛、宋等實力衰弱的小國君主,地位都是更高階的「公」,所以衛鞅抓準魏惠王積極稱霸的心態,讓他直接稱王,如此就能在名義上成為高人一等的存在。
魏惠王毫不猶豫地接受衛鞅的主意,立刻自封為王,這讓他自我感覺非常良好,問題是……其他諸侯國覺得自己被小瞧,所以都很怒!魏國也注定在日後要被所有人針對。
說到這,眼看魏惠王一直被衛鞅牽著鼻子走向更大的危機,我突然想到公叔痤當初曾對魏惠王說:「主公要是不用衛鞅,一定要趕緊殺了他!」如今看來,這預言是何等的準確,又是何等的諷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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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度出擊
面對魏惠王聯軍的強襲,秦孝公認識到秦國國力雖有長進,可仍不及對手,所以接下來的時間,他繼續力挺衛鞅推動更激烈的改革,而衛鞅在強國練兵的同時,依舊關注著出兵時機。
終於在西元前341年,魏國在馬陵之戰被齊國重創,衛鞅立刻揮軍攻魏。魏國很快派公子卬領軍迎戰,在兩軍對峙時,衛鞅聯繫公子卬:「我當初與公子相處愉快,卻沒想到如今要兵戎相向,我不忍心與你生死交鋒,不如我們見面訂立盟約,然後彼此痛飲,正好紀念我們既維繫彼此情誼又保兩國相安無事。」
公子卬看到衛鞅的訊息,心裡真是感動的一蹋糊塗,於是準時赴約……然後瞬間就被衛鞅埋伏的士兵給綁了。
「你口口聲聲說念及我倆的情誼,結果以此來訛詐我?」
面對公子卬的控訴,我猜衛鞅會不會訝異地反問:
「敵人在戰場上說的話,你也信?」
由於主將被擄,魏軍因群龍無首大敗,已經無法再承受戰爭損失的魏惠王只能割讓河西部分土地求和,但這只是極為短暫的和平,因為元氣大傷的魏國此時與秦國的強弱之勢已然逆轉,依照可預期的發展,秦國必然持續東進,而魏國未來將繼續挨打。此時魏惠王喟嘆:「寡人真後悔沒有聽公叔痤的話呀!」
在魏惠王垂足頓胸的同時,衛鞅因戰功被秦孝公加封於「商」,由於擁有獨立土地算是一個小國君主,當時人會以封地的名字稱呼他,於是那個名聞後世的「商鞅」就此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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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好死
從實力衰弱的小國王孫,如今成為崛起大國的百官之首,商鞅非常得意。所以有次他見到一個叫趙良的人,志得意滿的問:
「我以一個外人的身分來到秦國,之後改造了整個國家風氣,還建造不輸文化古國的雄偉宮廷城闕,這樣的功績與昔日同樣以外來身份輔佐秦穆公稱霸的五羖大夫百里奚相比,你覺得誰更有才幹?」
面對明擺著要人肯定的商鞅,趙良這麼說:
「百里奚當年聽說秦穆公賢明,寧願把自己賣為奴隸也要湊齊路費,對於百里奚克如此刻骨的誠意,秦國沒有人不佩服。之後他出任秦相,累了也不坐車,酷暑炎熱也不讓人不打傘,就以德化教育百姓。他死的時候,舉國百姓無不痛哭流涕,皆因感念百里奚的恩德呀。
可您之所以成為秦相,最初是靠著寵臣景監的推薦走後門,這事本身就沒啥好名聲。之後執政期間,一昧用嚴刑酷法強迫百姓改變及遵行,還讓百姓修建大規模建築,您覺得自己在百姓心中有會有什麼樣的名聲?事實上,您的新法還得罪秦國貴族,特別是當年為了立威,將受到貴族推崇的公子虔施以肉刑,如今他閉門不出八年,可見他對你怨恨極深。
百里奚當年出門,因受眾人愛戴,根本不用攜帶任何戶衛。可您如今,若沒有前呼後擁且持矛操戟的甲士貼身警備,就根本不敢出門。您的處境就好像早晨的露水,隨時準備完蛋。我看您不如把交還封地並退到偏遠的地方去自力更生,同時勸秦君施行德政,使弱勢百姓獲得照顧,或許能稍保平安。否則您要貪圖富貴並繼續獨攬國政,若有朝一日你無法再獲得秦君,那秦國想要你命的人還能少嗎?」您喪身的日子就會像抬起腳來那樣迅速地到來。」
商鞅沒有聽從趙良的勸告,而五個月後,秦孝公去世,昔日差點被演上刺青的太子繼位(這位新王日後被稱為秦惠文王)。
眼看昔日死敵成為領導,商鞅趕緊表示想退休,但此時先有人向秦惠文王建議:「秦國百姓如今只知道商鞅的新法,而不知道君上您,這種功高蓋主之人太危險了。況且君上您不是與商鞅有仇?不如趕緊清算他!」同時公子虔等貴族告發商鞅意圖謀反,秦惠文王於是派人捉拿商鞅。
不過商鞅提早得知消息,於是在拘捕前先落跑好投奔他國,連日的奔波後,商鞅在夜晚時分逃到邊境地帶。由於太過勞累,商鞅決定住宿旅店,結果旅店老闆說:「商鞅的新法律規定:旅店不可接納未帶身份證之人。勞駕您拿出身分證明吧。」商鞅囧了,因為逃難太急所以他沒帶身分證,何況就算他帶了,在被通緝的狀況下也不敢拿出來,於是他只能倖然離去,並道:「這法律可還真嚴謹呀。」
好不容易,商鞅走到秦魏兩國的交界處,結果把守國境的魏將忿恨地說:「你這欺騙公子卬的小人還妄想進入魏國?告訴你……沒門!」於是商鞅只能返回自己封地,而且索性發兵攻打秦國城市,估計是不想坐以待斃的被拘捕。
「哈!這下可是你主動造反,可不是什麼誣告了吧。」
秦惠文王派兵鎮壓商鞅,在實力懸殊的情況下,商鞅戰死,其屍身被帶回秦國首都處以車裂後示眾,商鞅全族也被誅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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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ㄕ一己之見
關於商鞅不得好死的原因,歷史上許多人都有分析:得罪當權貴族、強制改變風俗、以詭詐之道行事……我覺得有道哩,但也還有可以為商鞅辯駁的地方。
比如:得罪當權貴族。但這是戰國時代的必要策略,如果不將全力及戰果從特定階級解放出來,誰還肯為國家賣力?更何況打擊貴族勢力,其實君主也在中央集權的過程中撈到好處,所以即便商鞅死,秦惠文王仍然執行商鞅新法,因為對君主而言,這法律簡直太好用了。
強制改變風俗,這的確會讓老百姓哀號遍野,畢竟人天性追求穩定。可是商鞅變法也讓不少平民獲得以往難以想像的晉升,更是讓秦國人享受到國際地位提升的尊榮。要說商鞅的改革會讓人民因不便而忿恨一時,但時間拉長,享受到福利的群眾應該會感恩戴德的鼎力支持才是。可詭異的是,商鞅死時卻幾乎是人人歡慶,難道秦國人各個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以詭詐之道行事,那就見仁見智了,因為對敵人的殘忍就是對自己人的恩慈。(但我認同呂思勉教授提出的一種看法,就是當你慣性的以詭詐待人,那身旁的人自然也會易詭詐待你,這就是把自己投入在危險的環境之中。)
到底為何商鞅如此被集體忿恨?觀察商鞅的變法內容,我找到自己版本的解答……相互監督檢舉,告發後採連坐懲處。
如果對課本提到「白色恐怖」時期有印象,應該知道言論及思想管制下,民眾有多麼被壓抑,而這股壓抑會形成怨念,長期的怨念若有機會抒發,將會發酵變質成巨大的反撲,即便這樣的管制當初有他的背景上的合理性或必要性(以白色恐怖而言,是為了防止共產黨進一步透過言論宣傳破壞治安,如果研究就共產黨歷史,很容易發現他們真的很會操作言論並以此動搖對手;若以商鞅變法來說,他則是希望人民先無豪易易的遵從新法,才能使秦國迅速富國強兵)。
同時,告發後採連坐懲處,遮當中有多少人因誣告而得利?又因被告而家破人亡?這不但是累積怨念,還培養一個最要不得的風氣:誣告。
大家回憶一下,秦惠文王是在何時決定要逮捕商鞅?答案是:在公子虔等人告發商鞅要謀反。但這引申出很多疑問:商鞅謀反的動機是什麼?有沒有證據?透過這些疑問不難發現:這個告發超級站不住腳,商鞅如果據理力爭,應該能輕易反駁,可商鞅的反應卻是立刻落跑。為何商鞅反應這麼大?或許我們能合理推斷,商鞅在執政期間,對於誣告是清楚甚至縱容,所以他明白這招搞死人的功力有多厲害,以至於當他自己面臨誣告,連抵抗的念頭都不敢有。
最後做個結論吧。
以天下大勢而論,我毫不猶豫的肯定商鞅,但對於他的結局,我會說:「你活該,為你自己加諸在他人身上的所作所為負責吧。」
圖片為:電視劇海報 大秦帝國─裂變
這部電視劇大致描寫了商鞅的一生以及秦國變法的崛起,但其實自創情節非常多,也就是我說的,充滿太多現代人意淫了。
其實不是說歷史影視作品不能改編,畢竟只要是藝術創作就一定會摻有主觀的創作環節,但這部劇中把商鞅改編的超級正氣,或可稱為龍傲天、高大上......拜託,這其實很沒層次呀。
克里希那穆提著作 在 台灣主權和平獨立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我永遠忘不了國際名導雷利史考特的電影《神鬼戰士》帶給我的震撼。但幾次看下來,我覺得最有意思、但也最常被人給遺忘的橋段,非開場戲莫屬。好的電影開場不只奠定全片調性,更是整部電影核心主題的「縮影」。
《神鬼戰士》的開場更神,它不只一語道盡了整部故事,更替人類千百年來的歷史乃至當下臺灣的處境下了註解。
這部電影的開場是這樣的:所向無敵的羅馬大軍在名將麥希穆斯率領下壓境日耳曼。面對在兵力、裝備、經驗等全方面都壓倒性勝出的羅馬軍團,日耳曼「蠻族」可謂毫無勝算。但是,當羅馬人派出使節要求投降時,日耳曼人的反應是砍下那位使節的頭,誓死抗戰到底。
目睹此景的麥希穆斯副官昆塔斯,半是困惑,半是語帶輕蔑地說了一句:
「做人要認命。」
"People should know when they are conquered."
英文直譯是:人被打敗時應有自覺。
麥希穆斯將軍沉吟了半晌,反問道:
「你會嗎,昆塔斯?我會嗎?」
"Would you Quintus, Would I?"
就是這段短短的對話,交織出全片具有悲劇色彩的核心叩問:做人,該不該認命?
這個核心問題之後會逐一考驗電影中的所有角色。而我認為它也在考驗當今的臺灣人。
《神鬼戰士》給的答案非常明確,那就是「不該」──儘管這個選項未必能帶來令人滿意的結果。事實上,緊跟在這個選項之後的往往就是橫屍遍野的悲劇。
開場第一個受到考驗的是日耳曼「蠻族」,他們顯然拒絕接受被羅馬征服的命運。結果他們果然戰敗、被屠殺殆盡。在羅馬人看來,日耳曼人的抵抗彷彿只是血氣方剛的蠻勇。
另一個受到考驗的是羅馬皇太子康莫德斯。他無法接受父親奧里略不打算傳位給自己的事實,憤而弒父篡位。正是他這個拒絕認命的行徑開啟了主角麥希穆斯全片的種種苦難,更埋下自己敗亡的種子。
但沒有人比羅素克洛飾演的主角麥希穆斯更受到這個問題考驗了。事實上,與其說是考驗,不如說是命運的酷刑折磨。他的家園被毀,摯愛的妻兒被處決示眾,自己更淪為階下囚。他屢次反抗、不想低頭、不願認命,卻一次又一次換來打擊與絕望。即便終能報仇雪恨,自己仍得命喪競技場。
這為的是什麼?如果不向命運低頭、如果做人不認命的結果居然如此殘酷,那為何人們不放精明點,做出「更明智」的選擇呢?
因為,認命的代價,很可能是淪為他者的奴隸。
成為奴隸的人,即便可能換來一時的溫飽,卻得要落入任人宰割的境地,鎮日活在恐懼之中。這點日耳曼人懂,康莫德斯懂,麥希穆斯也懂。
但沒有人比當初提起「做人應該要認命」的昆塔斯更懂這句命題的諷刺意義。
事實上,昆塔斯在片中受此問題挑戰的次數幾乎要與主角麥希穆斯一樣多。他在日耳曼戰役後就碰上了此生最難的選擇題:是要服從新皇帝康莫德斯,還是自己敬重的長官麥希穆斯?
即使明知事有蹊蹺,他仍選擇了遵循軍人的天職:服從命令。
他認命了。
此後,昆塔斯雖然接掌了將軍的職位,但也從此成為暴君康莫德斯的奴隸,成為自己良心的囚徒。
在《神鬼戰士》的刪減片段中,昆塔斯原本有更多的戲分。這些戲份揭露了他內心的交戰,也呈現了當個沒有靈魂的魁儡、奴隸,是怎麼樣的境地。
刪減片段中,當康莫德斯得知麥希穆斯居然沒死,還敢跑到羅馬競技場來後勃然大怒。他要昆塔斯把另外兩位麥希穆斯以前的屬下抓來(也就是昆塔斯的同僚),並要在昆塔斯面前、要昆塔斯下令處決他們。康莫德斯打算以此測試昆塔斯的忠誠。
換言之,昆塔斯再一次面對做人要不要認命的問題。
而他還是認命了。
昆塔斯面有難色,不斷猶疑,但最終仍是下令弓手放箭,射死自己的同僚,也射穿了自己的良知。
在稍後另一段刪減片段中,我們可以看到昆塔斯單獨去見被關在大牢中的麥希穆斯,希望獲得良心的寬恕。
昆塔斯面色凝重的自我辯解:「我只是軍人,唯一要做的就是服從。」
麥希穆斯回他:「我們應安於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若是我們的本性無法承擔的事,就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這是歷史上真實存在的一句話,而說這句話的人,就是有哲人王之稱、卻在《神鬼戰士》片頭被康莫德斯殺害的羅馬皇帝奧理略。
麥希穆斯用老皇帝的名言來提醒昆塔斯,不能忍受的就不該忍受,反過來說就是人只能忍受自己認為應該忍受的事。你如果忍受的了認命的結果,那就不該尋求寬恕。你如果真的覺得無法忍受,你的作為就應該有所改變。
昆塔斯拂袖離去。但誰都看得出來昆塔斯的內心已嚴重動搖。正是這句話,使得過去一向認命的昆塔斯,在電影最末也開始抗命了起來。他拒絕皇帝康莫德斯的求助,聽從了神鬼戰士麥希穆斯的最後遺言,釋放了奴隸,也釋放了自己。
做人要認命嗎?麥希穆斯用自己的人生,用自己的行為,回答了昆塔斯在片頭的那句話。最終感召了「認命派」的昆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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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是種天生很難認命的動物。如果人天生習於認命,那很可能當年就不會演化出各種工具,早就成了非洲草原上掠食動物的盤中飧。
這也是為何我們總能看到歷史上各式各樣的人做出各種掙扎嘗試。說是困獸之鬥也好,逆勢而為也罷,這些行為在不同的敘事裡可以被賦予不同意義。日耳曼人的抵抗在羅馬人看起來可能是徒勞的蠻勇,但在日耳曼人自己的敘事裡面,應該也可以被說成血淚抗暴故事。
這是人類的悲劇,也可以是可歌可泣的勵志故事。但總之,沒有人喜歡被打臉,也罕有人想要輕易認命,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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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讓我們回到了眼下正在臺灣發生的事情。
面對美、中對抗升溫與國際關係的大局勢改變,台海當前發生戰爭的機率可說是直線升高。對於這樣的國際變局,當今蔡英文總統的民進黨政府對內訴諸「抗中保台」,對外則大體上採取「聯美制中」策略,希望藉由號召全球價值相近的自由民主國家,提高臺灣國際能見度、維持臺灣的事實獨立地位。
對此,前總統馬英九與前國安會秘書長蘇起等人,也在今天召開了一場「國家『不』安全研討會」,希望研擬臺灣如何轉危為安的對策。
馬前總統的論述並不難懂:蔡政府揚棄「九二共識」,靠攏美國,有讓臺灣捲入大國鬥爭的疑慮。而美國很有可能會把臺灣當成棄子,臺灣不該搞軍備競賽,不該選邊,國家領導人更該以維持和平為第一要務。蘇前秘書長的主張更是激烈:美國不會軍援臺灣,臺灣也無法抵抗中國入侵。就算美國干涉,美軍也有極高機率在台海戰敗。
在這樣的邏輯推導下,才有了媒體大肆報導的「首戰即終戰」結論。
對於兩造主張誰是孰非,各方評論家與媒體們都已經說了很多。我不打算斷言太多,也不想去揣測朝、野雙方意圖。我希望站在善意理解原則下,看看《神鬼戰士》中的核心主軸,能讓我們對世局有怎樣的啟發。
我們就假設馬前總統等人說的話為真,即美國可能放棄臺灣,甚或不敵中國的近海優勢。畢竟料敵從寬總是壞不了,凡事都得做最壞打算,何況是攸關家國生死的大事。
那麼然後呢?臺灣就會乖乖投降、接受反正打不贏的事實嗎?某種程度上,這的確很可能是某些臺灣人(姑且不論所謂武統派)心目中「比較明智」的選擇沒錯。
被「做人要認命」說服的昆塔斯,也可能存在於二十一世紀,就像上個世紀有過汪精衛、貝當、勞合喬治等信奉曲線救國的人物。他們在歷史的眼光下未必是惡人,他們未必樂見此一選擇,更多是擔心另一選擇背後的死亡與生靈塗炭後的不得不然。
我不打算對這類人進行道德批判,因為我發現自己某些時候也會被他們給說服。或者說,有時候我實在無法百分之百肯定,自己到底能有多樂觀。有時候,我發現自己也成了昆塔斯。有時候,我會發現認命是個比較明智的選擇。
然後,我就想到《神鬼戰士》,想到他與麥希穆斯將軍的兩場對話。
我不覺得臺灣人會認命。哪怕不認命的結果可能是一場戰爭,甚至在最壞情境下有機率慘敗收場。臺灣人大概會抵抗,無論是作為日耳曼「蠻族」還是麥希穆斯。也許有些人會變成昆塔斯,甚或扮演更糟糕的角色,但整體來看,特別是看到香港的例子後,我實在不覺得有那麼多臺灣人會乖乖認命。
這可能也是為什麼,無論馬前總統的判斷是否正確,他的這番話語都沒辦法打動多數臺灣人民的原因。「嘗試而失敗,總比未曾嘗試好。 」這是英國首相張伯倫的傳記史家給張伯倫的評價。這個評價適用於臺灣人民身上,恐怕也適用於馬英九身上。這可能是整件事中我最感悲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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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希臘史家修昔底德在其經典著作《伯羅奔尼撒戰爭史》中,曾經有一段著名的「米洛斯對話」。當年,坐落於愛琴海上的小島米洛斯,剛好夾在雅典對抗斯巴達的聯盟戰爭中間。
米洛斯本想保持中立,但卻仍遭雅典以維護國家安全為由入侵。米洛斯人對雅典人的入侵訴諸榮譽、命運、正義,希望雅典人能知難而退。然而,雅典人卻簡單回了一句至理名言:
「強者可以為所欲為,弱者只能逆來順受。」
此話固然不假,更是國際關係理論中現實主義的真理。但每每看到這句話,我都會想到《神鬼戰士》,又想到雷利史考特透過昆塔斯與麥希穆斯兩人之口,所拋出來的人類歷史命運大哉問。
「做人要認命。」
「你會嗎,昆塔斯?我會嗎?」
─────
寫於最後的最後:
我其實不反對馬前總統這次的研討會,我甚至非常政治不正確的認為,像這樣的主張有其必要。國人應該要為這種路線進行辯論,而非假裝開戰、乃至戰敗這種可能並不存在。
我只是無奈的認為,就算馬前總統是對的,民心也不會支持他。
沒人想認命,人民或前總統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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