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號外
踏入《號外》四十年,前輩們都說《號外》離他們生活好遠。
我不以為然。我這種被視為有能力帶領一點思潮的人,都好像對很多事情不以為然。
所謂「帶領潮流」的人,往往都會顧盼自豪。
某天我看黃偉文的面書,他貼了鄭中基的《人若然忘記了愛》的改詞版,說:「現在有人喜歡的事情,他二十年前已經喜歡了!」(Everything you like I liked twenty years ago!)這句印在很多T恤上的說話,引證了某種「自豪」感。的確,大概二十年前,我還是會聽著電台,看著收音機傳來什麼。是彭羚唱「其實我想結婚,橫掂有鋪結婚癮」(彭羚唱寄調《讓我跟你走》),還是「帶你老豆入廚房,我餵佢食橡皮糖,原來棚牙爛晒,帶佢放係大會堂。你有你入自由黨,我有我食話梅乾~」(黎明真人演繹《情深說話未曾講》之廚房版《帶你老豆入廚房》)……那時候,收聽的瞬間,還是有一點那一刻共享秘密壞事的快感。那個時代,電台仍是某種「瞬間的快感」的提供者,錯過,就沒有了。那時候的人,交往的時候會一起聽《嘩嘩嘩》,還會打給那時候的男/女朋友,邊聽邊笑。而且,有很多「傳奇瞬間」,過了就沒有了。比方說,以前卡拉OK剛流行,903會找來歌手交換唱歌,那主題叫「星星相惜交叉剔」。而我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聽到楊采妮版本翻唱蘇慧倫的《我一個人住》,不知道現在903的前輩們還有沒有留著。就算有,也不容易找出來再聽一次吧。
如果《號外》是一個人,不論他願不願意,時代也向前走著了。正如我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我在做電台,而電台的角色和功能都跟以前不同了。
以前電台是「微妙瞬間見證」的工具。你有聽,就是有聽。沒有聽,你聽同學、朋友覆述,也不是那麼一回事。所以,Radio magic 在這個世代已不復見。你這一秒不看,不聽,不理一件事,如果網路上有人留下了足印,你還是可以下載收聽。現在我的朋友聽《光明頂》,當然有人聽Live的。但有更多人,是加入了一些Line/ Telegram的群組,每天早上上班的時候聽四十五分鐘陶傑的發言。做電台節目,由一秒感動,變成傳世的傳奇。你的東西只有時效性,不能傳世,也沒有花時間的必要。網路上搶著要給你娛樂要你笑要的哭要的感動要你驚要你怕要你可憐的人,恆河沙數。你看,最近有一次連中東黎巴嫩有一個家務助理打嬰兒的短片上載了,香港的媽媽群組都群起攻之要尋個真相,找出那個打嬰孩的毒婦。我現在才知道香港人對中東嬰兒,都那麼大愛無疆。愛不愛不是重點,重點是媒體變了,生活方式變了。我們很多人在網路活得像一個身份,在現實世界可以是另一種模樣。而這種表裏無一性,造就了無謂的紛擾。當人人都有機會是媒體,人人都有機會做trendsetter(潮流製造者)。
當然,有機會不代表可以做到。《號外》給我的,不是一種「那時候流行什麼」的能力,而是一種「如何令某種東西流行」的力量。《號外》的原型是什麼呢?大抵是在香港經濟發展的時候,一群中產覺得現在香港的本土口味不夠「有品味」,現存的雜誌也不能再給他們滿足。大概創作原點有點像現在的「翻唱歌手」或 YouTuber 一樣,是別人做的雜誌不夠好看,所以自己捋起衫袖做吧?而在前網路時期,雜誌有著「建構社群」的功能。中學會考的時候英文科的老師一定會教我們寫 Letter to the Editor。寫稱謂的時候一定要用上Dear Editor,Editor要有大楷的E。老師說Editor是一個人,是帶尊稱的。原因是,每一本雜誌,也是一個族群的延伸。
某次在香港的大學聽到,建立「個人新聞台 PCHome」的創辦人,現在在台灣寫《國宴與家宴》賣到世界滿堂紅的詹宏志先生曾說:「雜誌是一個族群」。就像新聞群組、聊天留言板沒有出現之前,雜誌就是有著共同趣味的人交換訊息的地方。亦舒的半自傳體式小說《女記者手記》中也有提及,有些讀者,以前會像現在的網路噴子hater一樣,看到不滿的文章,如她寫過一些對某位外國歌手的辛辣批評,都會收到如雪片撒落的投訴信。而Letter to the Editor就是讀者與編者交流的接點。你讀的如果是釣魚雜誌,在某地方,那季節釣著某一條魚,那條魚用那個魚鉤比較好?如果你讀的是摔角雜誌,那個地方什麼時候有大賽,大賽有什麼選手參與,參與過後又有什麼後著,之後的發展若何?這些都是以趣味分割的族群建構,也是市場分割的部份。常聽人說,香港的雜誌以前是Trendsetting的能手。以前讀《yes!》,你真的會相信某個歌手是理應被稱作「毒瘤明」的。而讀《號外》的人又在追求什麼呢?從很多個《號外》留下的身影看來,有一群追求著更好、更潮、更時尚的人,是《號外》的追隨者。錢瑪莉的人生除了穿Kenzo,他們代表著精英族群的生活。他們看不起中文大學的人,他們會看《明報月刊》,他們會認中關社,他們不知道生活的趣味,穿著打扮也無聊透頂。從錢瑪莉的眼中看來,時尚的女人需要晒很多的太陽,以黑珍珠皮膚代替我們現在深信不疑的白就是美。錢瑪莉更不會明白,為什麼平庸的人只希望自己在「德福花園」供完房子就當自己完成人生的使命(我相信現在很多八、九十後也在想如何供完他們的三百多萬房貸吧?)錢氏代表的,是一種香港欣欣向榮,大家開始有餘裕的生活態度。四十年前,我們應當這樣。三十年前,大抵是《號外》族群的性取向使然吧,他們的生活也有介紹當時仍未「非刑事化」的同志生活指南。在同志作家葉志偉的筆下,《號外》給了他和他的族群朋友的同性戀生活啟蒙。那時候的同志,往往扉徊在即若離之間,究竟自己是不是?這種對同性的性慾是對抑或錯?葉氏筆下的主角,就是在這種賀爾蒙和道德對錯之間,在《號外》中找到救贖,穿著那時候很流行的Dr. Martens 皮鞋,戴著過多的手繩,按圖索驥的在《號外》的同志生活指南中,尋找那個在主流媒體隱形的生活空間。再過一段時間,當《yes》介紹的衣褲鞋衫都在幾百元的價位,潮流雜誌開始滿地開花,《號外》還是那個「生活品味」的重鎮。那時候還是電台節目主持的黃偉文在中學時代,據說也會購讀《號外》。而他曾在《號外》封面那一季,做「猿人襲地球」那一期,曾提及那時候買《號外》,是需要在午飯時間買的。還會有意無意的跟同學說「這雜誌的字很難懂的,你不會讀」。也許,每間學校都有一種這樣的人。那時候我的學校需要在屋村,我的父母雖不算目不識丁但也只是一天到晚擔心錢不夠用那種人。對我出身的那種家庭,所謂品味是遙遠的。讀物也只可以是老師介紹的「讀好書」書單,才會有機會讓我借讀。對,只是借讀,而不是購閱(說過了,家貧是事實)。那時候那種文化窗口,跟今時今日不同。我要讀村上春樹,也得要等圖書館的老師買回來,然後才有機會放出來給我們讀。對愛情的想像,來來去去都是梁望峰或是張小嫻。這些都不會是母親理解的世界。母親最希望我讀的,只是教科書:「你考試又唔係叻過人讀咩閒書。」對,因為我在班上永遠只是考第二、三的名次。陳浚旌(中學時代永遠考第一那一個人)永遠都比我優秀,而母親也會說「為什麼我沒有辦法考第一」。但那時候,在母親不知道的世界和空間中,也有一兩個同學會讀《號外》和他們的周邊人士寫的東西,如那時候的903會談及英倫流行音樂的潮流,Sex Pistol 是什麼?我當然不會知道。我只會聽陳慧琳的《誰願放手精選十七首》和許美靜的《靜聽精彩十三首》去完成我需要做的十五年會考Past Paper。那時候,卻有一個叫鍾思漢的同學,知道Sex Pistol,會在Past Paper 中掏出林奕華的《太多男人太少時間》,那本講北海道強生故事的那本小說。至於鍾思漢和陳浚旌在做什麼,我已沒有聯絡也不會打探了。只是依稀記得,那時候的自己,看著一群有閒錢讀《號外》,有樣貌空間交女朋友的朋友的生活,覺得自己很渺小,很遙遠。
進了大學,好像都沒有那麼認真的想像生活品味是什麼。一九九七年的時候會考,一九九九年的時候進了大學。那時候我們好像要進入新時代。我曾經在一家網路電台工作的,叫Radiorepublic。那時候寬頻仍沒有那麼快,網路電台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大概,我們都好像要做一些節目出來,然後要大家去聽。但由於沒有廣告,所謂網路電台也不知道如何生存。我做了大概半年就走了。那時候要做很多東西,要做清談節目,要做音樂節目。生活是什麼也不知道,有什麼態度可言?也像錢瑪莉的所言,我進的是中文大學,那兒的人相對比較簡單,比較直白,比較樸素。那是地理環境使然的:當你身在大學區,從宿舍走到超級市場都需要二十分鐘的腳程,要一排巧克力一個即食麵也需要努力,什麼中環,什麼同志,什麼生活品味,其實都會暫時放下。因為要完成課業生活,已不簡單。
再過一段時間,我去完日本唸書回來,遇上了好幾個奇怪的機會。如《號外》的前總編輯黃源順因為在《信報》讀過我的文章,就找我寫一月一次的人物專訪。那時候還有又一山人拍照,寫的人都是我選,而做的東西都很厲害。當時還沒有很多人在乎的何韻詩、陳淑莊、王貽興,我都好像有寫過。現在這些人,我是有手機,但也不再聯絡了。各種理由吧。是什麼都不再重要,也許我仍維持著某種在錢瑪莉身上感染的直白:看著曾經是朋友的人轉變,我會慢慢挪開身影。而為著寫稿子,我也需要下很多苦勁。其中一個啟蒙我的同代朋友,是大秀。你也許沒有很聽過他的名字,但他在《Milk》的文化欄目這些年,教了我很多事情:他說作家的態度就是吸收和輸出。要讀書才有東西可以寫。這跟也斯教學生的方法有類同的地方:也斯生前也教過學生,說「冇野寫唔好搞人,睇多D書」。直至今天,我也絕少在專欄中論另一個作家。像電影《小親親》中那個應可被現在的人稱作「文青女神」的吳秋月不一樣。寫專欄要讀書,是我一直相信的事。而大秀也教我讀很多台灣中生代的作家。他說黃國峻好看,黃春明的孩子那些傳奇事,都是他告訴我的。為什麼這些以前理應在《號外》中出現的人,卻到了《Milk》呢?黎堅惠在世之時,曾在書展跟梁文道、黃偉文搞講座,談的是「時尚書寫」。梁文道想切入的點子是,如果香港的作家要找下一個市場,《號外》式的、《Ameoba》的時尚書寫,會不會有一定的市場呢?可惜或可恨的是,那時候去書展趁的人,也許是粉絲,問黎堅惠或黃偉文的問題,大概都是問他們會不會有機會再做《Ameoba》之類啟蒙人心的刊物,我很記得黎氏說:「要搞都搞過了,以前搞的時候就被人家說我們搞小圈子。」的確,以前的《Ameoba》有著「年輕感覺《號外》」的氣味。找來當時得令,在903的舞台上撐一字馬的謝霆鋒做封面。找來 Dry(是雷頌德和馮德倫)起封面叫 Dry Wet Wet,淋濕了不苟言笑的馮德倫先生。那些傳奇,仍是歷歷在目的。只是,這十多年,誰在建構潮流呢?
也許,我玩面書這些年,都是在想像究竟什麼事情會令我生活好過一點。如果你認為《號外》曾做過trendsetter的角色,倒不如看看我這些年試過,有成功有失敗的 KOL 個案。如果你記憶比較好,「#如果你工作累鳥」這幾隻字,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呢?網路上看奧運,集中看體育運動員胴體這「潮流」,是誰射入網路的呢?當時我在想,大家看奧運,為什麼要看誰贏?贏了又如何?跟我有什麼關係?很簡單,體育運動自從加入了商業贊助,那大家就直白一點說,其實運動員也只是在娛樂大家。為什麼歐鎧淳會比李慧詩更多媒體曝光機會?為什麼方力申司徒端祈可以成為藝員?那也不過是「你的樣子如何,你的身材如何,你的命運也必如何」。那網路的出現,只是把人的慾望更輕易的放大,更輕易的射到人類的體外。手機閱讀是私密的。以前看電視,你的家人必會跟你分享電視的內容。你聽收音機,如果被母親知道你偷聽《聖馬田寶貝紀念夜校》,她一定會罵你。但她自己背著丈夫聽顏聯武的《霎時衝動》,她就是對的。那時候唸男校的我有女同學打電話給我,電話由姐姐或父親聽,他們會叫我聽電話,老豆也會有意無意的說一句「阿仔呀,有個女仔搵你呀」,之後母親就會煞有介事的出來說「你求學時期不準談戀愛呀」。但現在你看看小孩的手機?誰知道他們的Tumblr在看什麼人性交的畫面?他們的Snapchat有幾個炮友群交的群組?總之他們看手機,父母很少機會知道他們在看什麼。因此,你不難發現,在網路上,關於性、交往、感情、港女港男糾結的事情,是最多人看的。因為香港人都愛面子,沒傳奇,大氣候要清淡無味。在這個喜愛用性和「交往人數」論斷人是否一個好人的「民族」,網路上對性或 「#又有性暗示」的需求,是「#唔可以原諒」地被需要的。那從2012年起,你應該明白為什麼Tom Daley越來越多人報道,阮馬素無端平白無事會變成某個商場特意要邀請他來為那元旦倒數的嘉賓,而他所得到的名錶及保健食品的廣告合約,也許都是網民在「#如果你工作累鳥」這遊戲下所衍生的副產品。
一次的出現,是偶然。那如果再出現一次,又如何呢? C Allstar 由旺角街頭走到叱吒大頒獎台再成為紅館歌手,那可以是現實世界的實力。而我也不相信《摘星天梯》和我時任的上司們看完後對他們四人讚不絕口是其中一個令他們那年獎運亨通的原因。他們要有實力,才可以上到那個位置。那吳業坤呢?2016年我曾經被一個網民恐嚇要淋我鏹水,而那網民已在留言說過她想去買但找不到。警察們聲稱他們會查但直至執筆之時什麼都沒有,也有很多朋友好像很關心我的在Whatsapp Line 和面書Messager中問我需不需要介紹定整容醫生給我一次過把我的樣子弄好。而那時候,我最脆弱的時候,吳業坤就在他要出去做運動之前,特意送我一程。這一點,我永遠都記得。吳氏是不是唱得很好,不知道。見人見智。但至少他在台上,態度清晰地告訴大家他很想也很願意唱歌,聽他唱歌的時候不需要像聽很多流行歌手一樣要提心吊膽。在他年頭一次過得到我最喜愛男歌手、新人獎金獎和我最喜愛歌曲《原來他不夠愛我》的時候,我已知道那是我們在網路上延綿慎密的努力就得到好報。首先,不論你相信或不相信也好,903的頒獎禮,要投票就是來真的。從多個証人給我的証供,他們都說商台的「網路投票」是真的。如果有些歌手覺得他們的歌不能得獎,是因為大傳媒「唔支持、唔播」,我倒真的是不可以接受的。如有一年,有一首歌叫《撐起雨傘》,有一些歌手說大傳媒不播。不播的話,商台又為什麼會讓他變成可投票選取的一隻歌,最後還要冒著這麼大的風險把一首跟佔領運動關係密切深刻的歌放到大台,變成那個頒獎禮「註腳」?自那次之後,我就知道如果網路是來真的,有些事情就可以做了。大家記得「#食好西」這件事是如何發生的嗎?是有一次,吳業坤開工過後,說自己「工作累鳥,要食好西」。大概他是想打「好東西」,而我卻截了他Instagram的圖,說:「現在的小孩說話真直接」。當然,「#食好西」是一種性暗示。究竟他吃飯之後會去那兒,他也不知道。但結果這三個字,現在仍跟著他,和很多的「廣告文案」都有挪用。當時 100毛的編輯朋友,仍對娛樂圈的人共事有點興趣,就知道「#食好西」這三字「有得玩」,但電視台的大員做訪問談這些「無聊事」不會有成果,結果 100毛的朋友就用了 Whatsapp短訊訪問的形式再炒大了這件事一次。之後,大家就留意了我和坤氏之間的交流。很多人以為我們很好朋友。對不起,我真的不會說。究竟一個人要做過什麼才是朋友呢?我想,在現實世界調侃一下大家,是朋友會做的事。但由於我的一點狡猾,令我和坤氏的面書都在互利的狀況下得到更多人關注。他現在做廣告的機會都比我多,收的價碼也比我高。我是高興的。因為,至少他成功了,沒有忘記我。而我再一次證實「#食好西」三隻字的力量,和我加瓊姐這些在網路上被視為廢青廢人的人,在各式各樣的制肘和冷言冷語之中,改變現實世界。
還有很多很多的。如藥妝店的新品介紹,最近是不是多了?關於讓座和世代之間的爭拗是不是長看長有?關於香港遊客在外地的「品格」問題,為什麼好像大家都很在乎?另外,有很多人在我回來時都告訴我:不要只做日本的資訊,現在都是韓流了,為什麼要寫日本。那為什麼各大網媒都在做日本的資訊?《逃避可恥但有用》這支舞,為什麼好像很多人在看?星野源是誰?大抵是以前903《是日本人鄭家輝》講的Luna Sea那種級數的「流行資訊」吧?
所謂KOL Key opinion leader 是什麼,老實說,我不知道。至少我不覺得我可以脫衣服上載一兩張照片就會很多人讚好。我也不會叫人食屎,或叫自己食屎。更不會自稱XXKOL然後廠商給你難喝得要死的薰衣草茶還要讚好,明明自稱文青的人都要舉高雙手脫腋毛。
意見領袖要帶起潮流,首先要問幾件事:你可以令現實世界有改變嗎?改變了你又會高興嗎?而要令現實世界改變,我要又付出什麼代價?所講意見領袖,首先你要有意見。以前我聽903會聽 Fool’s Garden、會聽Suede,因為他們會說那個好聽那個不好聽。那時候903的音樂節目,會有音樂人,唱片公司,DJ的人討論會將流行曲像《城市論壇》一樣,把《一生最愛就是你》和《濃情化不開》拿上檯面討論,誰比較好聽。當然,觀點角度見人見智,但總有點爭執點:「那有一天不想你的chorus那個hookline 是『是你嗎?是愛嗎?是你出於真心日日夜夜彷彿漆黑中說話~』和『情越濃越會化不開』比較……」現在呢?人人都是評論人了。李蕙敏再出來新歌寫得若何?鄧小巧的《強弱》、《煩可寧》、《荒唐》一次比一次來得精彩,為什麼沒有人留意?盧巧音也回來過,《哲學家》夠厲害了吧?可是卻也沒有了《垃圾》那時候的驚為天人。你去Clockenflap了沒?我覺得Chemical Brothers 不會給 Sekai no owari 來得精彩……人人都好像知道很多事情,而人人都好像想以「自己比別人知道得多」為榮。但問題是,知道又如何呢?
再者,以前的 Trendsetter 大抵比我們幸福。他們製造潮流的時候,不會被問及究竟你是黃絲抑或藍絲,你是撐警察還是屌警察的人。政治不動盪,才有閒心閒情。未來五年,我們會安定嗎?香港不安,世界也不特別寧,那要走到那兒去?
回看這些年,我好像被視為 KOL ,也有很多學生問我如何才可以做到 KOL。感覺就好像以前阿 Bu 看著電台的同事,只是回去做兩小時節目之後就可以去玩去滑水一樣愜意。對期望著 KOL 這份工作的人,大概只會覺得我可以坐在淺水灣畔的餐廳,喝著日本茨城縣運來的手工啤酒,邊寫稿子邊抽一抽水就可以有飯吃有日本可去,倒是一件樂事,right?可惜的是,當我嘗試把我的工作簡化傳達,我的學生都不相信。抽水不是很容易嗎?為什麼要想那麼多事情。
對,一次爆發,是意外。我是一次又一次的爆發,連續兩年被視為是「最有傳達力的香港面書專頁」,在我上面的是 100毛,在我下面的是富可敵國也可以殺我於無形的「蘋果日報面書專頁」。他們的資源,絕對是我的一百一千倍。我也只是量力而為的想像,究竟這個遊戲可以玩多久。畢竟我清楚知道,世道變,有些事情不變。酸人的事情不變(很多歌手本來以為自己很捍衛言論自由,到他們知道我在做黃昏節目,一個他們以為是很重要的言論自由橋頭堡的時候,已是我做了兩年的時候。他們如果真的很在乎一個電台的電台節目是不是言論自由的捍衛者,是不是應該在某些主持離開後,天天聽著那些節目然後告訴大家我是不是在維穩?他們沒有。因為他們只知道用新聞去為自己沾光的重要性),變的只是在媒體民主化(democraization of media)之後,逐臭愛醜的中國人基因性,在香港的網路會發揚光大,我們會見到更多不好看的女孩cosplay 露事業線,又或是有更多人在做自稱「社會實驗」的事情去證實香港人愛「睇人仆街」的根性去收割面書的那些engagement數字。KOL,說到底,只是虛渺的代詞。你看看你的面書,那個 KOL 真的對世道有很多意見?
有意見的人,如我,本早被視為瘋子,孤獨而卑微的一直在做自己一直在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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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刊於 2016年 《號外》雜誌。大家都在聊報紙,雜誌,閱讀之時,我在podcast 及以前的專欄都說過一丁點這些事。希望大家讀到。
長文?正經的?沒有人看的。都是轉發一條新聞,寫三個字(好似「咁都得?!」),就會有好多反應了。
兩不疑第二季什麼時候出 在 連我爸爸都沒有打過我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アタシらは催眠ガスだと聞かされてコロニーにあれを》
228事件,都是外省人欺負了本省人,
現在,都是中國人欺負了台灣人,
都是外勞欺負了台灣人,
都是那些跟中共建交的國家欺負了台灣人,
你不支持這個聲音,
你就是跟社會唱反調,
你就是民主之敵,
你就是共產黨同路人,
你是舔共產黨屁股的賣國賊,
你就是開戰時該被拿到前線去擋子彈的人肉盾牌,
面對中共,我們已經獲勝,我們將會獲勝,我們必定獲勝,我們不會失敗,
甚至這已經不是敗不敗戰的問題,
失敗主義者與投降主義者,就是畜牲,就不配被當人看。
不想參戰的人,就不配被當人看。
你今天納粹了嗎?
#有民主真好
下文轉自: https://matters.news/@tbshopping818/%E5%AD%98%E6%A1%A3-%E8%BF%99%E4%B9%88%E5%A5%BD%E7%9A%84%E4%BA%BA%E6%B0%91-%E4%B8%8D%E5%80%92%E7%82%B9%E9%9C%89%E9%83%BD%E5%AF%B9%E4%B8%8D%E8%B5%B7%E4%BB%96%E4%BB%AC-zdpuAnA1WyvBYLTLn923Zqorx2TED9dCzUJiQEhgTe6XZXHq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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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好的人民,不倒點霉都對不起他們
大家都知道,納粹德國幹了很多壞事,侵略了那麼多國家,殺了那麼多人,甚至搞出種族滅絕這樣的罪孽。但我一直對一個問題很好奇,那就是:二戰的時候,德國老百姓是怎麼想的?
他們一直把自己當成文明人,周圍國家也覺得德國人是文明人,那他們當時是怎麼看待這場戰爭的呢?
換成其他國家的老百姓,會表現得比他們好麼?
那就讓我們來看看,他們是咋想的?
一
從開戰的時候說起吧。
現在我們都知道,德國入侵波蘭,二戰正式爆發。這是大家現在這麼說,回到1939年的時候,沒有幾個德國人覺得德國欺負了波蘭。
相反,他們覺得是波蘭欺負德國。
不是一個兩個德國人這麼想,而是幾乎所有的德國人都這樣想。
德國報紙和廣播上說了,波蘭軍隊穿越國境線,挺進5公里,襲擊了德國電臺,殺死了德國人,還大喊“波蘭萬歲!”呢。
這不是欺負人是什麼?
德國報紙和廣播上又說了,波蘭人迫害、槍殺境內的德裔人,成群成群地拿機關槍突突。
這不是欺負人是什麼?
你會說,這是騙人嘛。波蘭侵略德國,就像說立陶宛欺負俄國,盧森堡入侵法國一樣荒唐,誰會信?
可是德國人真的信。
一方面當然是因為輿論封鎖。
但這種封鎖其實並不嚴重,德國人還是可以隨便聽外國電臺的。再說歐洲這麼小,來往那麼頻繁,要是願意的話,他們是可以翻wall得到外部資訊的。但是他們聽到了也不信。就算有個別人心裡頭有懷疑,也不敢說啊。
——我們的領土被侵犯,我們的同胞被殺害,你居然出來說風涼話,你還有人性嗎?!
——波蘭人哪一天殺你全家的時候,你就知道好歹了。
所以,最激烈的反對也就是當回理中客:波蘭人這麼欺負咱們,咱們一定要還擊,但是還是要注意一下世界和平,不要打起大仗啊。
戰爭打起來以後,德國人勢如破竹。佔領波蘭後燒殺搶掠,殺人無數。幾個月內殺掉了至少十萬波蘭老百姓。那德國市民咋想的啊?
他們想的是:波蘭人搞了針對德裔居民的大屠殺,是在太壞了。
德國外交部說,5萬多德裔居民被波蘭人殘忍殺害。這個數字完全是胡說八道,但是德國人都信了。所以德國人腦子裡一直有個“波蘭屠殺”。這個屠殺可不是德國人殺波蘭人,而是波蘭人殺德國人。誰也不敢懷疑這個數字,除非你想被罵成“舔波蘭人屁股的賣國賊”。
所以,德國人都在批評納粹政府。批評它對波蘭人太溫和,殺的太少,太仁慈,沒有執行公平的正義。(順便說一下,波蘭人二戰期間死亡五六百萬)
到了1943年,戈培爾想拉攏一下波蘭,想要來個德波人民大團結,攜手抵抗蘇聯人的大好局面,結果德國老百姓還不答應,說戈培爾你忘了“波蘭大屠殺”了?
戈培爾也不好出來闢謠,當時也頭疼。
二
不過公平地說,德國人確實不喜歡打世界大戰。懲罰波蘭是對的,打世界大戰就有點危險了。
第一次世界大戰那太慘烈了。為啥英國法國對希特勒那麼慫,搞什麼慕尼克妥協?其實就是一戰打怕了。其實德國人也打怕了,所以一說對法國英國宣戰,大家都不太歡喜。誰知道一打就把法國打垮了,英國也逃跑了。這下德國老百姓放心了,徹底高興了。
那德國老百姓對法國人、英國人啥態度呢?
德國人不怎麼恨法國人。
在德國人眼裡,法國人有點可笑,但不兇惡。有個德國兵就給妻子寫信說,他們一路挺進法國,在路上碰見幾個法國人。法國人問德國兵:你們去哪兒啊?德國兵說:去巴黎!去找你們的總理達拉第!法國人捂著臉跑開了,一面跑一面嗚嗚哭:啊,不幸的法國!最不幸的法國!
德國兵沒憋住笑。
德國兵真進了巴黎以後,跟土包子進城一樣,泡咖啡館,參觀大教堂,買票看歌劇,覺得法國人雖然可笑,但是文化建設搞得還是不錯的。
那麼對英國呢?
在二戰前,德國有一種崇拜英國的風氣。希特勒就很崇拜大英帝國,對英國的東西很有好感。他一直念念不忘和英國講和,邱吉爾拒絕的時候,希特勒有一種發自內心的震驚。
希特勒是這樣,德國普通老百姓也是這樣,德國風氣就是如此。德國人一直覺得英國人很牛,很文明,可他們怎麼就是不理解我們德國人這顆熱騰騰的心呢?
在二戰期間,德國劇院還是不斷演出莎士比亞。希特勒就很喜歡莎士比亞,對此頗有研究,他說英國人演的莎士比亞戲劇反而是全世界最爛的。轟炸倫敦那個季度,德意志歌劇院就演了三出莎士比亞,三出蕭伯納。在1944年,英國對德國進行大轟炸的時候,柏林還在上演莎士比亞的《冬天的故事》。買到票的德國人穿過廢墟和“臉上濺滿鮮血的民眾”,去看莎士比亞。
德國人真正鄙視的是東方人。
四
波蘭入侵了德國,結果遭到了反擊。那蘇聯呢?
德國跟蘇聯簽了互不侵犯條約才兩年,怎麼就打起來了呢?德國老百姓咋想的呢?
德國人想:蘇聯一直在挑釁,元首不得不做出回應。而且元首怕大家擔心,一直把這件事深深地埋在心裡,忍辱負重,最後不得不回應,真是太讓人感動了。
德國報紙號外上的標題是:“我們的元首!他獨力承擔,不讓人民煩憂!”
老百姓的感歎是:“同情元首,他不得不在這麼長的時間裡一直瞞著他的人民”。
如果這事發生在英國,或者美國,老百姓會質問總統或者首相:“你憑什麼在這麼長時間裡一直瞞著我們?”可是在德國,人們的反應卻是同情元首,他“不得不”瞞著我們,多可憐!
人一旦給自己弄出個元首,就會把自己當成小孩子看待。
小孩子問大人:世界上有沒有聖誕老人呀?大人說:有!等到孩子長大了,想起這段對話,心裡還是暖暖的。
德國老百姓問元首:我們是不是要和蘇聯交朋友呀?元首說:是!等德國老百姓勝利了,想起元首的回答,心裡也是暖洋洋的。
這麼好的人民,不倒點黴都對不起他們。
五
猶太人也是一個問題。
德國人到底知道不知道對猶太人的種族滅絕?
大致來說,還是知道的。細節可能不確定,但是總體來說,他們知道猶太人都會死掉。
說德國人到了戰爭結束後,才知道種族大滅絕,那是撒謊。
在戰爭期間,已經流傳了很多小道消息。柏林就有笑話說,歷史上有三個最偉大的化學家,耶穌把水變成了酒,戈林把黃油變成了大炮,希姆萊把猶太人變成了肥皂。(順便說一句,希姆萊沒有這麼幹。他第一次聽說這事以後非常吃驚,下令以後屍體只能掩埋和焚燒,不得做這樣的利用。)
十幾歲的孩子踢完足球,去洗澡的時候還會開玩笑說,這些綠色肥皂裡有多少猶太人。老百姓不完全相信,但肯定是模糊知道一些的。
有人反對麼?當然有。
在德國一直有反對希特勒的人,也有一直反對種族滅絕的人。這些人裡,最堅決的是鐵杆左派。不管我們現在怎麼笑話白左,但是在當年,左派確實是反對種族滅絕最堅決的一批人。
其次是教徒。而且總體來說,天主教徒要比新教徒態度更堅決些。天主教主教們有點懦弱,但是在原則上是站在同情猶太人這一面的,反對濫殺無辜。
當年希特勒在國內推行安樂死計畫,秘密處死精神病和殘疾人,就是天主教主教挺身而出,在佈道的時候公開譴責這樣的事情,最後希特勒中斷了這個計畫。
在另一個極端,也有真正的活畜生。
戰爭中期一個德國婦女到了波蘭,跟當党衛軍軍官的丈夫團聚。有一天,她買完東西回家的時候,看見六個猶太孩子,幾乎一絲不掛地蜷縮在路邊。她馬上停下車,把這些孩子帶回家,給他們吃的,然後等丈夫回來。丈夫就是沒回來。她就“準備自己來解決”。她拿出家傳的老左輪手槍,帶著孩子穿過樹林,排成隊站在溝渠旁邊,對著他們後脖子逐一打死。她記得打死兩個孩子以後,其他孩子“開始哭”,但是聲音不大,“只是啜泣”。
當然大部分德國人沒這麼極端,但是他們對滅絕猶太人也是默認的。可能不贊成,但也不激烈反對。
在當時,排猶是政治正確的事情。即便是不贊成種族滅絕的人,也認為猶太人是壞的,是反德國的。
幾乎所有的德國人都認為,戰爭是猶太人策劃的。蘇聯被猶太人控制了,英國被猶太人控制了,美國也被猶太人控制了。這種話現在看來簡直荒唐,可在當時,真的幾乎所有德國人都相信,至少半信半疑。
沒有人敢真正為猶太人說話。在戰爭初期,有一個德國婦女坐電車,上來了一位猶太老婆婆,站都快站不住了。這位婦女起身給她讓座。結果呢?電車裡所有人都高聲指責她:你還有沒有點民族自尊心?你還要臉麼?電車司機停下車,勒令這位婦女下車。婦女掩著臉,抽抽搭搭地下車了。
在這個大環境下,如果你是德國人,你會怎麼說?猶太人是德意志民族的敵人。所有人都這麼認為,你不這麼認為就是不要臉。你最多說:哎呀,把他們趕走就是了,何必殺光呢?事情是好事,但過頭了也不好。
你如果說:猶太人是無辜的,或者哪怕你退一步說,即便有的猶太人是壞的,他們的孩子也是無辜的。你就是在挑戰社會共識。
不要以為堅持自己的良心很容易。當自己的良心和社會共識完全相反的時候,能認識到自己的良心就很困難了,堅持自己的良心需要巨大的勇氣。
六
但是對猶太人問題,德國人也有後悔的時候。
那是在他們挨轟炸的時候。科隆就被炸了個稀巴爛,傷亡極其慘重。面臨炸彈,老百姓甚至對親愛的元首都有點不滿了。有位科隆姑娘就提醒弟弟說:在這裡,最好別說‘嗨,希特勒!’否則可能會被人打耳光。很多納粹官員上街的時候也不敢戴黨徽了。
接著柏林也被轟炸了,漢堡也被轟炸了,一大串城市都遭殃了。
這個時候,德國老百姓念叨起了猶太人。
他們想起了德國對猶太人的屠殺,說現在挨炸是“報應”。但不要搞錯,他們說的不是上帝來報應他們,而是說猶太人在報復他們。
德國老百姓深信英美是被“猶太財閥”控制的,因為我們殺了猶太人,所以英國美國來轟炸我們。咱們當初要是不殺那麼多猶太人就好了!“我們對猶太人幹過的事兒”成了大家的心病。
這跟道德感沒關係,跟內疚也沒關係,就是覺得自己惹了禍了。
不少德國人都希望拿猶太人當人肉盾牌。他們覺得城市裡要是有猶太人,英國飛機就不會來炸他們。有人造謠說,維爾茨堡一直沒挨炸,因為有城裡猶太人,現在完了,當官的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把最後一個猶太人也運走了,現在要挨炸了。
這時候,德國老百姓開始覺得,要是老天再給一次機會的話,德國對猶太人不要那麼凶。可是已經晚了,“我們回不去了”。
七
越往後,納粹的聲望越下降。老百姓不再相信報紙和廣播了。
戈培爾自己也說,看看咱們宣傳的是個啥?
戰爭第一年:我們已經獲勝;
戰爭第二年:我們將會獲勝;
戰爭第三年:我們必定獲勝;
戰爭第四年:我們不會失敗;
老百姓怎麼會相信我們?
元首的聲譽也受到了影響。但是碰到了什麼不好的事兒,德國人還是會說:“要是元首知道這事就好了”。1944年,希特勒被刺殺,炸傷了一條腿。這次事件讓希特勒的聲譽再次直線上升。盟軍從不同時期的戰俘裡做過調查,發現刺殺前希特勒的信任率是57%,刺殺後上升到68%。
換成另一個國家的話,吃敗仗的領袖說不定會被替換,但是在德國,沒有幾個人想要替換希特勒。就算是不喜歡希特勒的人,大多也覺得等戰爭過去以後再說,在危機時刻只能依賴希特勒。他們一向不知道沒有元首管著會怎麼樣,在如果危機關頭更不敢沒有元首管著了。
他們對元首喪失忠誠,是在德國本土被大規模入侵,一切希望都破滅之後。這個時候,他們也談不上反希特勒還是擁護希特勒了,因為實在顧不上了。現在完全就是動物性的求生。
老百姓能往西邊跑就往西邊跑。都知道德國要完了,難民都想跑到英美佔領區,離俄國人越遠越好。德國到處都是俄國人怎麼殺德國百姓的傳言,但從沒有人傳英國人、美國人殺人。
他們也知道德國和俄國之間仇恨太深了。
八
在蘇占區,德國人確實過了一段可怕的日子。饑餓,逃難,無家可歸,還有無數婦女當著丈夫和孩子的面被蘇聯士兵強姦,沒有任何辦法。
但熬過這一段日子之後呢?德國人怎麼看待二戰呢?
在當時,大部分德國人忙於自憐,顧不上懺悔。他們當然知道了集中營,奧斯維辛,知道了在東線的大屠殺,但是他們沒有多少負罪感。
在極權統治下,人們不需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狀態。一個人放棄了自由,也就放棄了責任和道德。
很多人甚至在懷念希特勒。一片混亂中,他們想回到那個自己不需要負責的年代。美國人做了11次民意測驗,結果發現47%的人認為“國家社會主義(納粹)是個好思想,就是沒執行好”。元首本意是好的,就是做沒做好。在西柏林,這個數字甚至高達68%。
這種想法是被一點一點消除的。在聯邦德國,人們不得不學會自己做決定,學會自己為自己負責。而在民主德國,人們還是沒有學會。即便今天,同情納粹的光頭党還是集中在東德。這後面當然有各種原因,但是有沒有自己為自己負責的習慣,肯定是其中一個因素。
九
不知不覺這個文章已經拖得很長了。對於一篇公眾號的文章來說,已經太長了,我必須得結束了。可是在結尾,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因為整個事情怎麼看怎麼荒唐。
德國人是文明人麼?我想是的。他們聽巴赫,看莎士比亞,讀歌德。那他們為什麼會這樣?他們為什麼會相信是波蘭侵略了德國?他們為什麼會相信猶太人是戰爭的罪魁禍首?他們為什麼讓那個德國婦女下電車?他們為什麼忽然置身於一場戰爭的時候,還會同情元首?他們猜到了種族滅絕,但為什麼並不在乎?在這麼多災難之後,為什麼還會有這麼多人覺得納粹是個好思想,只是執行壞了?
這跟文化肯定有關係。中歐文化確實有一些問題。比如就算在30年代,我們也很難想像英國會出現一個希特勒式的人物。但是我覺得這是次要的。
我相信,我們中的大部分人處在那個環境下,也會如此行事。
我對此深信不疑。
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永遠不要進入那個環境。
永遠不要用集體的聲音淹沒個體的聲音。
永遠不要放棄為自己行為負責的念頭。
永遠不要把自己當做孩子。
永遠不要相信聲音大的就是正確的。
永遠有懷疑的能力。
永遠有懷疑的勇氣。
永遠不要把自己完全交出去。
兩不疑第二季什麼時候出 在 冯以量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Dark
#Season123
#觀後感
#第一篇
#難免有劇透
#請自行斟酌
題目:痛苦和時間的關聯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IME and Suffering。)
1。我记得我外婆同我阿嬷都讲过:“我哋大家同枱吃饭,各自修行、各收其果。”
这一句话,背后有很深的因果论。能一起吃饭是共业,然而生活的修行,是各自修各自的业报。毕竟,每个人的际遇都不一样。
2。新时代靈性學習裡有一句經典話語:“我们大家都在创造自己的实相。”(we create our own reality)。里头虽然没有因果论,然而也说出了你我他怎么诠释這世界,這世界就给你我他怎樣的展现。
3。德國存在主義哲學家,尼采也说过一句话,DARK在 Season 2 里头也曾拿來运用:“當你凝視深淵,深淵也在凝視著你。”(if you gaze long into an abyss, the abyss also gazes into you).
這一句話來自尼采的經典著作《善恶的彼岸》,前面还有一句的:「与怪物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怪物”。」
這在說明著一種現象:當你長期被別人欺壓,最終你也會成為欺壓別人的人。
這是佛也能變成魔的概念。
以正義或愛之名來反擊敵方,也是種暴力、也是魔、也是深淵。你和他是合一的。
4。在量子力學(Quantum Physic)理論裡,也曾說:「你的世界,是由你的意識創造的。」
這也為何現代這麼多人不斷想要創造正能量,來改變自己的生活。
我先說出以上這些,是因為這些話語都正在「催眠」著我們,要我們去相信我們的生命裡,我們是有自主權、有will power、有選擇權,
然而,我們真的可以改變自己的世界嗎?
在生命裡,我們真的有這麼大的power 來 override 生命的苦難嗎?
於我,答案是沒有的。
至少我的生命裡,沒有。
就如 DARK 裡頭的每一個角色都在痛苦裡。而且沒有power 去改變,不管你是 Adam,還是 Eva。
Dark 的編導團隊很「調皮」,企圖心也很強。
他們在第三季第一集裡,一開場,就想要把我們長年累月被催眠的「正能量學習」給摧毀。是的,徹底摧毀。
他們借用另一個德國悲觀主義的哲學家叔本華的話來說:「人可以做自己想做的,却无法决定自己想要什么。」
“Man can do what he will,but he cannot will what he will。” ~ Arthur Schopenhauer。
簡單來說,就是:「你以為你是 Superman,其實你不是。真的不是。」
我們看似強大,其實是如此脆弱、也如此無助。
我們對世界、對生命,我們的應對是起不了任何改變它的作用。我們只能應對。就是:you can do what you will。
正如劇情裡的:
~ young Jonas 失去 young Martha、
~ adult claudia 愧疚於殺死 old Egon、
~ old claudia 救不回 old Regina、
~ adult Noah 失去 young Charlotte、
~ adult Tronte 得不到 adult Claudia、
~ adult Hannah 得不到 adult Ulrich、
~ old Eva 被 old Adam 「殺害」而再以愛之名來繼續生恨、
~ young Mikkel 回不到2019、
~adult Katharina and adult Ulrich 找不回 young Mikkel 的痛苦等等等
這些都是 Grief and Loss。all huge losses in Life,所帶來的痛苦。
在不同的角色裡,痛苦展現不同的面貌。
每個人都在各自的生命裡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也失去自己最重要的,導致各自都很痛苦。
然而,不管是佛教、神學、哲學、科學、民間信仰,都給我們很多概念及信念,要我們去相信:希望、救贖、天堂、極樂世界、轉化、痊癒等等。
不管你用什麼字眼來描述,其實都在說著一件事:「你現在很苦,你將來會好起來的。」
所以我們很多人都會把自己所屬於的美好統統寄望在未來。未來會好的。在未來裡,眼前這些痛苦都將會過去的。
然而,沒有人教我們 How to resolve the pain?即便有教,我們也學不上來、也做不到、也liao bo giu。甚至我們學起來,能解決眼前的痛苦。然而下一回的痛苦依然接踵而來。
我們被「未來」欺騙了。
說的再貼近我想法:是我們被這些「時間概念」欺騙了。
就像劇情裡所有角色,不管你是逗留在此時此刻的、回到過去的、奔向未來的,做了什麼的,都沒有辦法改變那份心中的痛。
這份痛苦,只會愈來愈複雜。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只會愈來愈糾纏。
一直想為痛苦找出路,然而,只是一直在鬼打牆,看似是出路,卻又不是。
在鬼打牆的時候,我們難免會亂揣、亂撞。
畢竟,痛苦和時間這個element息息相關,所以我們姑且在這裡把痛苦分成三個時間點的概念來繼續訴說。
痛苦和「過去、現在、未來」的關係。
也是訴說著 Dark 裡頭不同的角色所展現的不同面貌。
(A)
第一種概念:把痛苦放在「過去」來應對。
這意味著,這群人想要找到源頭。他們相信只要找到痛苦的源頭,我把它消除,痛苦就消失了。
Adam、young Jonas、adult Ulrich、old Helge 就是這類典型代表人物。他們認為只要我找到源頭,我就搞定一切。
young Jonas 要阻止adult Michael 自殺、
adult Ulrich 要殺死young Helge、
old Helge 要去撞死 adult Helge、
Adam 要摧毀 young Martha and the baby。
問題是:哪裡才是第一個源頭?
當你發現你認為的源頭,另外一個源頭又在另一個「過去」等著你啊?
這也為何輔導員一直陪著個案尋找過去的原因,那是一個鬼打牆而且沒完沒了的治療啊。
(B)
第二種概念:把痛苦放在「現在」來應對。
活在當下、正念、呼吸法,在輔導裡,這些都是讓每個人再活回此時此刻。
永遠永遠告訴自己就只有這一刻。
research proven,對有上癮症的人很有效。不用擔心未來、不用被過去牽絆,就走眼前的這一步。
於我,我覺得 第一季 and 第二季 HG Tanhaus (科學家)就在這個狀況。也最能代表這狀況。
兵來將擋,我不去參與你們的過去、也不參與你們的未來。
你們有事情,你們來找我,我為你們解決。
然而,我不去找源頭、也不去找出路。因為兩部時光機,都能在我手上。
一部代表過去、一部代表未來的時光機,都同時存在著。(這個不得不再稱讚編導們,實在夠厲害,讓兩個不同時間點的同一個物品同時存在一個空間裡,完全打破雞與雞蛋之間的矛盾。)
然而真實的人生,也真像戲中的 HG Tanhaus,每一次門前鈴聲一響,HG 抬頭一望,不是 adult Claudia and old Claudia 來找他、就是 young Jonas and the stranger 來找他,連 adult Ulrich 都會找上門!而且訪客不曾停過。忙死他了。
這意味著,大家的「過去」及「未來」都會來找你,雖然你一直很想處在「現在」。可是你無法逃開「過去」and 「未來」,因為時間是一個「三合一」的整體,你切不開啊!你要怎麼切開,也切不開啊。
就像 old Claudia 對著那個失望無法改變世界的Adam 說:「Nothing is complete without a third dimension。」
有過去、現在、未來,世界才能成立。
SIC MVNDVS CREATVS ESR
(世界即是如此創造而成)
(C)
第三種概念:把痛苦放在「未來」來應對。
這意味著,這群人想要找到出路。有痛苦,沒有關係,只要我找到出路就行了。
即便我找不到出路,我只要相信它。永遠深信不疑,這種相信會逐漸成為信仰。
Eva、Noah and Elisabeth 就是代表人物。
Eva 深信死亡後必重生。黑暗後必有光亮。就像我們常說雨後必有彩虹,這種深信。(說真的,經驗說:十次大雨之後,也未必有一次彩虹。)然而這種對「未來會有希望」的相信很安撫人心。大家都很渴望。
Noah 深信 Adam 是救世主。他讓那個處於在自殺狀態中的Jonas更相信未來的Jonas。因為在未來,Adam 曾答應Noah會給他一個天堂。
Noah 深信不疑,直到真相大白,他被妹妹Agnes殺死,這也全是Adam一手策劃的。這悲劇人生的角色,真冤枉啊!很符合叔本華所說的:「you
cant will what you will。」
young and adult Elisabeth 每一回不厭其煩問 young and adult Noah :「告訴我天堂是什麼?」
第三次我看到她再問Noah的時候,我都哭到像死媽媽一樣。
「告訴我天堂是什麼?」elisabeth 如此問。
「天堂是一個沒有痛苦的地方。它不會紀錄你現在所面對的所有痛苦。在哪兒,你會忘掉這些痛苦。」Noah 總是比手畫腳對她如是說。
Elisabeth 很痛苦,她需要這些希望。哪怕她也知道這是假的希望。從她眼裡,我看到那絕望的眼淚。不管是 young or adult,倆位Elisabeth 真是我心頭愛啊。
說到這裡,有第四種概念嗎?
我覺得現實生活中沒有。或者說很少很少,然而戲劇裡提供了第四種概念。
(D)
第四種概念:你就帶著痛苦遊走在「過去」、「現在」及「未來」之間。
是的,既然把痛苦放在任何一個時間點都不是究竟的話,那麼就在這三個時間點裡繼續遊走吧。直到你看懂「時間就是上帝」。(註明:。這是Adam 說的,不是我說的,我只是quote來用而已。)
時間就是上帝,不是嗎?就唯獨時間參與所有人類的發展,看盡人生的變化。
時間就是上帝。我們從來都無法和「上帝」討價還價。然而我們可以遊走於「時間」之間。
第七集,就是這樣不斷在時間之間遊走,很厲害。Episode 7 也索性名為 between the time。我都快要遊走到瘋掉。花了三個多小時,看這一集。
adult Claudia and old Claudia 就是這個概念的代表著。
她不斷在時間之間裡遊走,紀錄、整理、分析。把在平行世界的自己也給干掉,不受任何團隊牽絆、不加入任何組織,讓自己「上善若水」。
唯有不站在任何一點,才能站在任何一點來看待痛苦。
境界非常高。
所以也唯獨她能看破 Adam and Eva 的紅塵世界。
Adam and Eva 都太執著己見,美化自己的行為及動機。唯獨 Claudia,她求解脫的態度好迷人。好迷人。
好啦。我說很多了。你還能讀到這裡,我也真的很佩服你。
如果你還能讀的懂,我肯定你也是 DARK 癡迷一名,如我。😂
最後我想引用HG tannhaus 的經典名言:「我們所知的只是一小滴水,我們未知的是一大片汪洋。」
從 Jonas 口中說出這句話,在劇終解救了兩個平行世界所有正在面對痛苦的靈魂。
ah,What a wonderful world。
DARK,真的很精彩!
以量
28/06/2020
#我沒有寫完的
#陸續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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