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沒有覺得回家的路那麼遠過
1月2日,我準備搭船離開待了一週的Bohol,臨別前與朋友們吃了一頓十分悠閒的西班牙菜,是我這兩個星期待在菲律賓吃過最好吃的一頓飯,讓我有種happy ending的感覺(此時的我還不知道待會即將大難臨頭),一邊吃飯一邊與大家一起回顧我這兩週的荒謬故事時,大家還笑著問我確定要離開嗎?因為現在這座島嶼上的人幾乎都認識我了XD(說來話長以後再慢慢分享)
吃完飯後,接著友人就載我前往Tagbilaran碼頭,準備搭船回Cebu,搭乘隔天一早7點的飛機回台灣。就在我以為這兩個星期超荒謬的菲律賓之旅即將告一段落的時候,不,是我太天真了,我那荒謬的人生就跟菲律賓的食物或廁所一樣不肯放過我!
菲律賓的新年對他們來說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日子,街上大至百貨公司、小至路邊攤販,在1月1日通通都不會開,不要以為他們會為了賺跨年財開店,不會,不開就是不開,連民宿餐廳都不開,就是一個準備餓死的日子,他們會在新年假期返鄉、上教堂,是一個大節日
在隔天1月2日就會恢復正常,大家都會準備返回工作崗位,我雖然在前幾天由菲律賓朋友的口中耳聞了這個節日的重要性,當時卻沒有想太多,想著頂多就是連續假日,與我何干這樣
我真是太傻太天真了!
因為來的時候船票很好買,所以我就沒有預約回程的船票,想說看哪天想回去再買就好,沒想到當我抵達碼頭準備買船票時,發現兩間船班公司的櫃檯都貼著今日的船班位置通通售罄的告示,我與朋友愣在原地,一時還反應不過來,原來跨年返家人潮加上人滿為患的遊客,船票早就賣光了!
我的老天鵝啊!這時我的臉都綠了!我根本沒辦法等明天的船班,因為飛機是早上七點的,我今天之內一定要回到Cebu啊!
碼頭邊有許多包車司機,他們都知道回不去的遊客們無計可施,其中一位跑來跟我們搭訕,告訴我他可以載我去島上的另一個港口Tubigon,開車距離1小時,因為他有朋友在船公司,可以幫我留票,但車資要2500披索!
當時的我除了不確定我到底拿不拿得到票以外,最主要是對於他獅子大開口喊價2500覺得太過離譜,再加上也沒剩多少錢了,沒辦法輕易接受,但是眼下我必須立刻作出決定,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若再不過去另一個港口搞不好也沒船了
前往Tubigon港口的另一個方法是搭巴士,只要50披索,但不知道過去到底還有沒有船,猶豫了好半天之後,決定前往賭賭運氣,和友人趕緊在地圖上查了老半天,繞了半天卻怎麼樣也找不到巴士站,最後問了一個路人,指了一個大概的方向,我們才終於在數公里遠的Island city mall隔壁找到巴士總站
一到巴士總站,剛好有一台前往Tubigon的local bus抵達,立刻衝上車,但因為要等乘客擠滿才會發車,在這裡又消磨了快半小時,急得我都快起笑了,終於巴士總算出發了,local bus都很舊,也沒有空調和玻璃窗,若是擠不下的話乘客則會爬到車頂坐,整車滿滿的當地人之中只有我一個遊客,感覺也是很奇妙
從天亮到天黑,搭了一個小時半的車,我來到了位於另一側的港口,沒想到抵達之後發現也有許多人改來這裡搭船,排隊買票的人潮長到看不見頭,原來只剩下一班10點半的船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買不買得到,整個隊伍幾乎都沒有在動,我猜一定是因為很多當地人一直請船公司朋友留票,所以賣票窗口效率很差,路邊也不時會有以雙倍價格兜售黃牛票的人,幹,現在想想早知道花錢消災就好了!
排了兩個小時,我後面的阿姨終於放棄,她跑去另一個隊伍買了下一班的船票,也就是隔天凌晨4點,她買完之後好心地跑來告訴我,說4點的船也快滿了,叫我要趕緊決定,因為10點半的可能也買不到
我的人生真的沒有那麼煎熬過,因為4點的船要趕7點的飛機真的很困難,但眼下10點半的可能也坐不到,猶豫了好半天,於是我決定衝去買4點的船,神奇的是,要是我再慢一秒決定,事情可能就會不一樣,因為沒想到輪到我的時候,我竟然買到了最後一個位置!全部的人都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我(尤其是排在我後面的另一個阿姨,整個氣死),一直說我也未免太幸運了吧
好吧,既然決定搭4點的船,接著就要在碼頭邊消磨時間了,手機快沒電,但麥當勞不能充電,於是我四處問了路邊的小販,終於有一個小販很好心地讓我充電,我也就順便在那邊隨便吃了點東西當作晚餐
吃飽飯後我實在無事可做,於是跑去逛了旁邊的藥局,想說買點備用乾糧,幹,結果傷口要用的凡士林到處都找不到,竟然給我在這裡找到,差點沒氣到中風
買完東西之後還是有很漫長的時間得打發,於是我便走到旁邊的籃球場坐著看球,菲律賓非常盛行籃球運動,到處都在打籃球,而且球技都十分精湛,坐著坐著,發現剛剛的小販老闆也在一旁,原來大家都是認識的,於是與一夥人一邊看球一邊哈啦了好一會,也算是滿有意思的,他們得知我是台灣來的,一直狂問我流星花園的事,原來因為菲律賓十年前非常瘋這部戲,每一個人都知道的程度
一位友人得知我的狀況後,告訴我另外一個前幾天認識的朋友剛好就住在離我不遠的村莊,立刻聯絡請他來載我去,正當我以為有地方可以小睡一下時,哈哈幹,那個朋友沒機車!!!村莊又太偏僻沒有計程車!!!好吧我還是只能睡碼頭
於是看完球之後我就走到碼頭候船室,在鐵椅上像個流浪漢般蜷縮成一團睡了一夜,幹好冷啊
終於等到了4點的船,原本以為5點半就能到,卻沒想到.............船6點才靠港啊!!!對,沒錯,7點的飛機,我6點人還在碼頭!
我真的是要瘋了,當船一停好,我立刻用跑百米的速度在碼頭拔腿狂奔,我這輩子真的沒有跑那麼快過,我飛奔到街上,打算攔計程車前往機場,但路上計程車不多,就算有的也都有客人,我慌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斷來回奔跑,就在此時,我看見了一台車,一位先生載他的太太來碼頭上班,我趕緊用力揮手叫他們等一下,衝過去拜託他們能不能載我到機場,我的飛機快起飛了,他們一看我焦急的模樣,不說二話,立刻叫我上車,我說我可以付錢,好心的先生說不用,他的公司其實剛好就在機場附近,所以很順路,一切巧到不可思議
6點25分,他把我載到了機場,我匆忙向他道謝之後,立刻衝下車朝著Air Asia的櫃檯拔腿狂奔,都這個時間了,櫃檯早就沒人,只剩下兩個地勤悠閒地在用手機看權力遊戲,我拿出護照和手機告訴他們我已經在網路報到了,可不可以直接進去(Air Asia有個奇怪的規定,就算網路報到還是要去櫃檯登記),兩位地勤本來一臉悠閒的模樣,一看到竟然還有人沒上飛機,臉色都變了,一秒抓走我的護照,啪啪啪迅速地輸入電腦,然後交給我boarding pass叫我趕快衝
最機車的是遇到這種情況時,我偏偏人在菲律賓!菲律賓出境規定要付一筆離境稅,所以我接著還得先去另一個櫃檯排隊買離境稅,一看到長長的隊伍我整個快吐血,馬上衝到第一個乘客那裡,拜託他可不可以讓我先買,大概是因為我真的一臉挫屎樣,全部人立刻讓位,連櫃檯阿姨都用光速給我收據,接著我就衝進去過海關了,當然也是苦苦哀求前面的人讓我先走
過海關之後,接著我就朝著登機門拔腿狂奔......靠邀啊!這時我才發現我的boarding pass上竟然沒有寫是哪個gate,我整個快昏倒,好在遇見一個拿著Air Asia牌子的地勤,應該是在找我的哈哈哈,因為應該只剩下我沒登機幹,問了登機門之後繼續拔腿狂奔,終於在6點40分的時候上了飛機,機場和飛機那麼冷,但我當時上飛機時真的是滿頭大汗不誇張,我真的差一點就上不了飛機了
有些朋友問我這次的菲律賓之行感覺怎麼樣,我很難界定我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運,例如說在我去的前一天為止每一天都是下雨天,可是我去的那12天每天都豔陽高照,而在我離開後馬上又開始傾盆大雨;曬傷太過嚴重而且沒藥可用,但室友竟剛好有很油的面速力達母緊急救了我;一到巴士站車子馬上來;搭不到船卻又剛好買到最後一張船票;6點才下船找不到計程車卻遇到好心人載我趕到機場;半路被男人甩卻意外和朋友度過了超開心超瘋狂的一週旅行而且交到一堆朋友......
我一直都覺得事情是一體兩面的,如果你覺得自己很衰,那你便抑鬱度日,發生什麼事都是不好的,但如果你試著看向世界積極正面的那一面,那這場旅行則是我擁有過最瘋狂荒唐莫名喜劇,像一齣舞台劇,濃縮了人生的縮影,如果有人說旅行即是人生,我想一定是因為他也從旅行中看到了那一閃而過、世間萬物間流轉的永恆。在搭飛機的時候我一直在思考,我覺得會發生這一切一定有什麼原因,我想老天必定是要我經歷過喜怒哀樂、喧囂寂靜之後,再將它一一寫下,因為「作家所能做的一切就是去描述他的感受」,而我向來不願意做個無感的人,那與死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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