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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5新加坡聯合早報

*【美官員：駭客或減緩但不能阻止駭客搗亂投票與計票過程】
美國當局表示，駭客可能會減緩但不能阻止11月選舉的投票和計票過程，以致增加了選舉日及其後果變得混亂的可能性。據聯邦調查局與網路安全和基礎設施安全局（CISA）的聯合公告指出，駭客繼續攻擊用於登記選民的選舉系統、存儲選民登記資訊、管理非投票的選舉過程或提供非官方的選舉之夜報告。公告說：“這些嘗試可能使選舉官員暫時無法進入這些系統，這可能會減慢但不會阻止投票或報告結果。”據報導，這將加劇冠病期間舉行總統選舉的努力所造成的騷動，以及總統川普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宣稱民主黨人將通過郵寄投票進行大規模欺詐所造成的不確定性。
https://www.zaobao.com.sg/realtime/world/story20200925-1087720

*【共和黨與民主黨警告川普：美國不是朝鮮】
美國共和黨與民主黨強烈反對總統川普表明可能不會接受在11月的選舉中失利，並警告川普，美國不是“朝鮮”。川普週三表示，拒絕保證若拜登獲選會和平移交權力。參議院多數党領袖麥康納認為有必要向美國選民保證，11月3日選舉的獲勝者將按計劃在1月份上任。與此同時，聯邦調查局隱式拒絕了川普表明郵寄選票激增與大規模欺詐有關，並同時警告此問題的假消息。
https://www.zaobao.com.sg/realtime/world/story20200925-1087704

*【川普或會否決收緊疫苗審批提案 加深各界對醫藥程式遭政治化擔憂】
美國總統川普暗示，他可能阻止美國監管當局收緊冠病疫苗的緊急使用授權標準。這加深了各界對於冠病疫苗的出爐程式會因總統選舉臨近而遭政治化的擔憂。
https://www.zaobao.com.sg/news/world/story20200925-1087616

*【瑞士頂尖酒店管理學院暴發疫情 75％學生被令隔離】
世界聞名的瑞士頂尖酒店管理學院暴發冠病疫情，絕大多數的學生被令集體隔離。該校學生在校內參加私人聚會後多人確診染疫。瑞士西部沃州（Vaud）當局23日發佈的公告稱，洛桑旅館管理學院（Ecole Hoteliere de Lausanne）約2500名學生必須留在自己的住所或者校園的宿舍內，直到9月28日。隔離學生的數目約為該校學生總數的75％。
https://www.zaobao.com.sg/news/world/story20200925-1087617

*【英國秋季學期開學後 多所大學出現集體感染】
英國大學秋季學期9月份開始以來，多所大學出現學生集體感染2019冠狀病毒疾病（COVID-19）。英國高等教育界人士擔心大學成為該國第二波新冠疫情重災區。
英國媒體報導，位於蘇格蘭的格拉斯哥大學自9月開學以來已發現124起冠病確診病例，其中多數感染者集中在兩棟學生公寓，導致公寓內大約600人被隔離。校方聲明說，這次集中感染主要緣于兩周前一些學生違規私下舉辦迎新聚會，不排除確診人數還會增加。
https://www.zaobao.com.sg/realtime/world/story20200924-1087565

*【第二波冠病疫情 正在加拿大四大省份蔓延】
加拿大總理杜魯多承認，第二波冠病疫情正在國內四個最大省份蔓延。這是加拿大政府首次承認已經發生第二波冠病疫情。杜魯多向全國發表電視直播講話時說：“加拿大正處於十字路口。秋季疫情可能比春天的嚴重得多。”他指出，加拿大週二新增了1000多起新病例，與3月13日加拿大實施封鎖時的47起形成鮮明對比。但他表示有信心能控制住第二波疫情，把病例增長勢頭按下去。
https://www.zaobao.com.sg/news/world/story20200925-1087618

*【歐洲衛生官員警告 恐面臨冠病流感夾擊】
歐洲衛生官員警告，歐洲冠病病例近日激增，可能導致歐洲面臨冠病和流感夾擊的雙流行病疫情。他們敦促歐洲各國政府和人民不要放鬆警惕。歐盟衛生事務專員基里亞吉德斯在週四召開的記者會上說：“這場危機顯然還未過去。我們處在決定性時刻。”她呼籲各國政府鼓勵民眾接種季節性流感疫苗，並遵守社交距離措施以遏制冠病病毒傳播。“這可能是我們阻止春季疫情重演的最後機會。”
https://www.zaobao.com.sg/news/world/story20200925-1087619

*【川普簽署兩項醫療保健行政命令】
美國總統川普簽署了兩項關於美國人醫療保健的行政命令，律師表示，這兩項行政命令將不會有多大分量。川普在北卡羅來納州夏洛特的一個機場機庫簽署了實施他的“美國第一醫療計畫”的雙令，在場包括醫療專業人員。
https://www.zaobao.com.sg/realtime/world/story20200925-1087722

*【法總理：未來幾周疫情若未改善 或重啟封鎖】
法國疫情不見趨緩，總理卡斯泰警告，如果未來幾周冠病確診病例情況沒有改善，政府可能被迫重新實施封鎖。卡斯泰告訴當地電視臺：“這是與時間賽跑。”“民眾必須細心和謹慎。如果我們不採取行動，我們可能會發現自己處於類似春天的情況。”當被問及法國是否會重啟封鎖時，卡斯泰表示，政府不想這樣做，但如果情況惡化，不排除那麼做。
https://www.zaobao.com.sg/realtime/world/story20200925-1087707

*【美國就冠病批中國 中國在聯合國怒斥“該打住了” 】
中國常駐聯合國代表張軍24日在安全理事會會議上，就美國在冠病課題上批評中國做出反駁，並籲請美國“該打住了”。張軍在多國元首出席的視訊會議上說：“我要奉勸一句：你們該打住了！你們已經給世界製造了足夠多的麻煩。張軍說：“美國已有接近700萬人確診，20多萬人死亡。美國擁有世界上最先進的醫療技術，最完備的醫療體系，為什麼成為確診和死亡人數最多的國家？”
https://www.zaobao.com.sg/realtime/china/story20200925-1087741

*【涉槍殺非裔女子 兩白人員警沒被提控再引爆示威浪潮】
調查結果顯示，今年3月案發時，泰勒的男友對率先進入公寓的員警馬丁利開了一槍。警員開槍回擊，馬丁利和科斯格羅夫對泰勒開了六槍，其中科斯格羅夫開了致命的一槍。美國大陪審團決定不以謀殺罪提控涉嫌槍殺非裔女子泰勒的白人員警，再次在美國多個大城市引爆新一波反種族主義和反員警暴力執法的示威浪潮。在案發城市肯塔基州路易斯維爾市，兩名警員被示威者開槍打傷。
https://www.zaobao.com.sg/news/world/story20200925-1087620

*【庫德洛：正對TikTok交易進行嚴格審查】
美國白宮國家經濟委員會主任庫德洛（Larry Kudlow）24日說，正在對沃爾瑪和甲骨文收購廣受歡迎的短視頻應用TikTok的交易提案進行嚴格審查。庫德洛說，尚不清楚中國政府將對該交易施加何種影響。美國總統川普週四表示，他在決定是否批准TikTok大部分股權的潛在交易時，將主要考慮安全問題。川普告訴記者：“我將……批准或者不批准。對我來說，安全是首要因素。”川普透露，沃爾瑪、甲骨文和Tiktok正在努力，看能否達成協議。如果達成協議，協議將提交給自己。
https://www.zaobao.com.sg/realtime/china/story20200925-1087739

*【字節跳動已向北京申請交易許可 並向美國法官申請阻止TikTok被下架】
在與甲骨文、沃爾瑪的交易協定仍存變數之際，TikTok母公司字節跳動表示已向北京商務局提交許可申請，並向美國法官申請阻止其被下架的初步禁制令。中國官媒則同天發文，要求TikTok的交易協定不得損害中國的國家安全和國家利益。
https://www.zaobao.com.sg/finance/china/story20200925-1087677

*【王毅聯大講話：大國要發揮表率作用 摒棄冷戰思維】
中國國務委員兼外長王毅24日在聯合國安理會視頻首腦會議上表示，大國要發揮表率作用，摒棄冷戰思維和意識形態偏見。王毅指，當今世界迫切需要完善全球治理，加強協調合作。為此中方提出五點建議。他提出，要傾聽發展中國家的聲音，全球事務要由大家一起商量，讓各國成為和平與發展的參與者、貢獻者、受益者。王毅提出，全球要共同應對非傳統安全威脅，把公共衛生、氣候變化等置於國際議程中更加重要的位置。
https://www.zaobao.com.sg/realtime/china/story20200925-1087733

*【涉參與未經批准集結活動等 黃之鋒被捕下周開庭】
香港眾志前成員黃之鋒昨天因涉嫌參與未經批准集結及違反“禁蒙面法”而被捕，並在本月30日受審。黃之鋒在社群媒體上透露，他昨天到警署報到時被拘捕，並被指在去年10月5日涉嫌參與未經批准集結及違反“禁蒙面法”，他在律師陪同下錄口供，隨後離開警署。
https://www.zaobao.com.sg/news/china/story20200925-1087612

*【中國外交部斥港外國記者協會 打著新聞自由幌子插手港事務】
對香港警方修訂“傳媒代表”定義，香港外國記者協會批評此舉將侵蝕新聞自由，中國外交部駐港公署則要求該協會停止打著新聞自由的幌子插手香港事務。根據《星島日報》報導，香港外國記者協會（FCC）前天發表聲明說，警方重新定義《員警通例》中“傳媒代表”的定義，等同於引入官方認證或發牌制度。
https://www.zaobao.com.sg/news/china/story20200925-1087613

*【若中國2060年前實現碳中和 全球氣溫升幅或減0.2至0.3攝氏度】
研究人員稱，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承諾將在2060年之前實現碳中和，是過去幾年來最重要的氣候政策舉措。若目標實現，本世紀全球氣溫升幅或減少0.2至0.3攝氏度。總部位於德國的新氣候研究所（New Climate Institute）合夥人尼古拉斯•霍尼前天表示，上述承諾是至少過去五年裡在全球氣候政策方面作出的最重要聲明。
https://www.zaobao.com.sg/news/china/story20200925-1087605

*【強生公司啟動第三階段 單劑冠病疫苗臨床試驗】
強生公司宣佈展開第三階段冠病疫苗臨床試驗，來自美國等八國的6萬名成年志願者，將接種該公司研發的單劑冠病疫苗，以評估其效用和安全。
https://www.zaobao.com.sg/news/world/story20200925-1087614

*【紅十字會：冠病在亞洲加劇對弱勢群體歧視】
紅十字會與紅新月會國際聯合會（IFRC）警告，肆虐全球的冠病疫情在亞洲正加劇對弱勢群體的歧視，包括對移民和外國人。這個人道主義機構近日與聯合國和世界衛生組織一起對印尼、馬來西亞、緬甸和巴基斯坦的5000人進行調查後發現，約有一半受訪者指責且認為傳播冠病病毒的群體主要是中國人、移民和外國人。
https://www.zaobao.com.sg/news/world/story20200925-1087615

*【科興生物將在中國和外國同步接種疫苗】
中國疫苗開發商科興生物宣佈，巴西、印尼和土耳其等目前正在進行最後階段臨床試驗的國家，將與中國進行同步的疫苗接種。分析認為，這凸顯了在疫情時代，疫苗供應協議也可發揮鞏固外交關係的作用。
https://www.zaobao.com.sg/realtime/china/story20200925-1087721

*【墨西哥累計冠病死例破7萬5000起】
據墨西哥衛生部資料顯示，墨西哥週四（9月24日）累計確診病例達71萬5457起，累計死亡病例為7萬5439起。當局週四通報新增5408起病例和490起死例，但因較少檢測，真實資料或顯著高出許多。
https://www.zaobao.com.sg/realtime/world/story20200925-1087726

*【莫斯科新增1050起冠病病例 自6月以來最高】
莫斯科單日新增冠病病例數達到自六月下旬以來的最高水準。 這引發了人們對全球冠病疫情第四最嚴重國家新一波疫情的擔憂。俄羅斯消費者權益保護和公益監督局24日發佈的資料顯示，過去24小時俄羅斯新增確診冠病病毒感染病例6595起，累計確診112萬8836起。首都莫斯科過去24小時新增確診1050起，累計確診28萬零408起，死亡5115例。
https://www.zaobao.com.sg/realtime/world/story20200924-1087561

*【馬哈迪有意辭去國會議員之職】
馬來西亞前首相馬哈迪表示有意辭去國會議員之職。馬哈迪24日接受共同社訪問時，稱“下屆大選不會出馬”，表示有意辭去下院議員之職。這是他2月辭去首相職務後首次表明不再參選。據其親信稱原因是年事已高，但將繼續開展政治活動。
https://www.zaobao.com.sg/realtime/world/story20200925-1087740

*【安華變天不是“狼來了”？ 】
消息指出公正黨東馬區四名國會議員已接獲指示飛往吉隆玻做好準備。人已在吉隆玻的公正黨砂州聯委會主席孫偉瑄受詢時，則以“目前不宜向媒體做任何透露”為由，拒絕回答。
https://www.zaobao.com.sg/news/sea/story20200925-1087596

*【納茲里：逾10巫統議員不滿慕尤丁】
巫統硝山國會議員納茲里說，超過10名巫統國會議員對首相慕尤丁及國盟的領導感到不滿。據《透視大馬》報導，前巫統部長納茲里針對一群對慕尤丁領導心有不滿的群體，或可能支持公正黨主席安華組政府的傳言，對此回應。他向《透視大馬》說：“這些都是不滿慕尤丁的巫統後座議員，他們不滿意慕尤丁對待巫統的方式，我們不願支援一個不尊重我們政黨的領袖。” 不過，納茲里拒絕表明是否會支持安華或另有對策。“我們不一定會支援安華，有很多方式可以達到目標。”
https://www.zaobao.com.sg/realtime/world/story20200925-1087738

*【泰國國會延後修憲決定】
泰國國會24日投票通過延後修改憲法的決定。泰國一名國會議員欽納沃恩說，泰國國會週四投票決定，推遲抗議者要求修改憲法的決定。此外，國會也投票通過成立一個委員會，在做出有關修改憲法的任何決定前先研究憲法修正案的過程。他說：“修改憲法的表決實際上被推遲到11月。”
https://www.zaobao.com.sg/realtime/world/story20200924-1087563

*【傳聞導致股債大跌 恒大強烈否認面臨現金流困境】
中國恒大集團據稱上月就境內子公司資產重組進展及債務壓力尋求廣東省政府的關注和協調推進，一份強調公司可能面臨現金流困境的檔日前在市場傳開後，這家中國負債規模最為龐大的房地產公司旗下的境內外股票、債券價格大跌，但恒大昨天強烈否認檔的真實性。
https://www.zaobao.com.sg/finance/china/story20200925-1087679

*【澳洲智庫：中國在新疆持續加蓋新監禁設施】
澳洲智庫一份最新報告指中國在新疆持續加蓋新的監禁設施，駁斥官方去年底稱新疆培訓學員已全部結業的說法。該報告由美國國務院部分出資，受訪學者說，這顯示美澳正聯手打出“新疆牌”，報告也為西方國家提供更多在人權議題上懲罰中國的彈藥。澳洲戰略政策研究所（ASPI）昨天發佈的研究報告稱，中國2017年以來已在新疆建造380個疑似監禁設施，數量比先前的估計多出約40％。
https://www.zaobao.com.sg/news/china/story20200925-1087604

*【印尼豪雨不斷 雅加達特區首長要求設網上預警系統】
《雅加達郵報》報導，阿尼斯本月中就加速改善防洪系統，向雅加達減災署發出指令。當中列出了七項指示，當中包括建立一套系統及早探測來襲洪水並發佈警報；設立智慧型、綜合型的防洪系統；確保現有的防洪減澇基礎設施獲得充分利用；根據氣候變化要求，對防洪減澇系統作出相應改進；增進社區對防洪和氣候變化的瞭解，賦予社區更大的防洪責任，以及提倡積極防災等。
https://www.zaobao.com.sg/news/sea/story20200925-1087598

*【朝鮮對射殺焚燒韓公務員一事保持沉默】
韓國一名公務員近日在西部海域失蹤後漂流至朝鮮海域並被朝軍槍殺火化，事發後截至週五（9月25日）早上7時，朝鮮仍未就此表態，保持沉默。前一天，青瓦台對此事表示強烈譴責，並要求朝方嚴懲責任人員，但朝方似乎選擇坐視不理。
https://www.zaobao.com.sg/realtime/world/story20200925-1087730

*【奧運主席：即使無疫苗 奧運也可在明年舉行】
國際奧會主席巴赫表示，即使到了明年還沒有2019冠狀病毒疾病（COVID-19）疫苗面市，東京奧運會也可能在明年舉行。儘管冠病大流行導致2020年東京奧運被迫延後舉行，但巴赫在與2020年東京奧運會組織者的會議上發表了上述樂觀的看法，並誓言東京奧運將會是一場盛舉。
https://www.zaobao.com.sg/realtime/world/story20200924-1087556

【#沈旭暉隨緣家書】國際線新力軍：張崑陽，與HKIAD的前世今生

不少人認識張崑陽（Sunny），都是這幾個月的事。作為一個在何韻詩、黃之鋒身旁的香港學生，偶爾接受一下傳媒訪問，鎂光燈本來不會落在他身上。但國際線畢竟需要專業知識，慢慢下來，科班出身的Sunny找到自己的位置，傳媒也找到了他。說起來，我認識Sunny，卻是出乎大家意料的久遠：大概是他的中三時代，到他學校演講，然後一直保持聯絡，由他升讀浸大、到轉讀港大、到今天成了民間外交先鋒，他多少都有跟我談。原因很簡單：他真心從小到大，就對國際關係有興趣；雖然我們表面上有年齡和社會身份的鴻溝，但總算沒有太大代溝，一切也能清心之說。他笑說擔心外界知道我們的交往後，會連累我的前途，我都是說「大家咁話」。而Sunny的故事，正是無數個政府難以理解的新一代案例，無論是否認同他的理念、做法，上一代看過這訪問，起碼會得出一個結論：時代變了。

HKIAD：沒有大台，只有平台

「關於怎樣走這條路，是因為這是一場沒有大台的運動，需要在學界重新審視自己的位置。早幾年有這個想法，是學界本身有資源人脈，外國政客見學生也會較容易，並很欣賞聽到一些學生年輕人的聲音，更容易說之以理及動之以情。香港的學生，有這個資源及本錢去做這個遊說工作。」Sunny說的「資源」，部份源自近來的眾籌；至於「本錢」，自然是我們一直忽略的Hong Kong Diasporic Community，這個想當寶貴的國際網絡：「香港是一個國際都會，反送中一役，更加揭露了香港本身背後的政經網絡底下，都是有一個國際社會的支持才這麼蓬勃。無論是1992年的美國—香港政策法，還是80年代的中英聯合聲明，其實都確立了香港的自治，亦早於主權移交前已經有國際社會承認，那香港更早於中國成為世界貿易組織的成員。很有趣地曾經見過在香港的澳洲領事，他們會跟我說澳洲政府官方極看重與香港的關係，在澳洲政府的記載中，香港與澳洲已經結交了二百年，比中國建國和我們所說香港開埠百多年還要久，由此可見，香港跟其他地方的歷史淵源，的確比我們想像中還要深。」

他一直修讀國際關係相關學科，也一直希望學以致用。「整件事是，香港要玩國際牌，其實不應只是面向某一個地區。那所以在這情況下，反送中是將香港推向一個歷史上前所未見的高位，那我就覺得，學界可以嘗試做一個民間外交，國際遊說的工作。」然而在這個無大台大氣候之下，Sunny要「代表」香港學界到國際社會，這個「代表」機制，難免在網絡社會受到質疑。「我們代表團HKIAD，有全香港所有大學學生會及演藝學院的代表，總共12個學生會在這裡，有充足代表性。那當然也有一些問題，例如當每個學生會要選兩人時，如果學生會沒有莊的時候，像這屆學生會的情況，就會由該大學學生評議會去投票委任一些人去過，透過授權去代表；同一時間，我們也有公開招募，讓一班有興趣國際工作的大學生一齊加入我們團隊做研究。」

說到底，無大台、也要有統籌，HKIAD真正成名，除了海外工作，還有本地集會。「我們已經做了的是8月16日的晚會，有六萬人參與，與攬炒團隊合辦的『英美港盟，主權在民』的晚會，號召英美支持。和剛過去的感恩節晚會，也有10萬人參與，我們還邀請了一眾參議員拍片昨晚會播放，與港人同行慶祝。」

很多人幻想，他們可以周遊列國，應該是優差，北京文宣自然也會按這思路演繹。但Sunny說箇中辛酸，不足為外人道。「我們在過去的90日拜訪了7個地方，包括英國、美國、澳洲、德國、歐盟、聯合國、台灣，當中英國美國澳洲德國，都已經先後去了兩次，保持遊說。其實每天要開六、七個會，只能麵包充飢，沒有任何私人時間，晚上還要做文宣，怎會是旅遊？見到為何我們可以擴展至這個規模，是因為你可以看到一些傳統的泛民前輩的遊說工作集中在英美，近年開拓了台灣日本，但其實整個自由世界體系，還有很多國家值得連繫，無論是澳洲、德國，過去也是比較少人做的。我們這次也有做歐盟及聯合國，未來會擴展其他國家如加拿大及南韓戰線。」

「天下圍中」：當大中華論述、本土主義和國際關係融合

這樣發展下去，香港的國際潛能肯定會被急速釋放，特別是在新一代當中，沒有了以往的一切枷鎖和包袱，未來發展會是驚人的，但難免捲入更前線的中國外交，Sunny也直認不諱。「是的，我們長遠的目標，正是形成一個『天下圍中』包圍中國的策略，自由世界對抗威權中國。『天下圍中』，是我刻意用的概念。」為什麼他這樣想？說起來，他看過很多書，除了我們在國際關係的研究、本土派的文章，還有「大中華派」的陳冠中。

「早在10年前，陳冠中已經警告中國天朝主義復辟，天朝主義的的核心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這種古代天下的思想，夾雜著現代帝國的想像，隨習近平在位已經愈變普及，加上近年官方意識形態中國夢的崛起，好多人擔憂中國崛起，會衝擊全球自由秩序。美國副總統彭斯曾經提及，中國天朝主義崛起，對世界帶來的危害。但我們相信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不能夠讓中國壟斷對天下的想像。他們越是希望復辟屬於中華秩序的封建天下，我們更要努力讓中國感受自由秩序的天下是何樣。如果它的天下是叫人卑躬屈膝，我們就用文明自由的天下包圍它。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

以上理論框架，對不少前輩而言既熟悉又陌生，因為我們依然看到一絲大中華情懷，但出發點純然是香港本土的。然而關於國際形勢的分析，Sunny的觀點就主流得多：「由於地緣政治急劇變化，中美貿易戰底下，全球自由世界反威權中國包圍網逐漸形成，所以我們亦都是希望用我們學界自己的身份出一分力，去這些地方，首先喚起中國威脅日益龐大，長遠是會憾動，甚至推翻過去由二戰開始建立的一種自由世界體系。這對整個自由世界每一個地方的民主自由價值，都被中國模式衝擊和蠶食的時候，這不是一件好事。其實，近年許多國家都開始意識到是有問題，例如澳洲在2018年有反外國干預法。美國國防部在剛剛出版的印太戰略報告中，亦破天荒首次將香港納入其中，說明香港的長治久安，是美國在印太地區維持利益的其中一項條件。很多人都開始意識到中國銳實力的問題在哪裡。那其實我們持續提出香港問題是，乘着國際大勢去做的，將香港問題國際化，我們就很有可能找到新出路。」

上一代經常假定，香港沒有了中國，就什麼都不是。對此我強烈不贊同，不用說他更不贊同：「我們最重要做的，是有關香港價值在於哪裡。我會和全世界說香港依然布其獨特性，共產黨很想取代香港，但其實在可預見的將來，仍難以取代香港的國際金融地位，這就是香港獨特之處。香港現在是人民幣離岸中心，香港的資本帳是自由流動，也沒有匯率控制，中國還是要依靠香港這個單一的窗口去換人民幣，或者國際貨幣兌換成人民幣也要透過香港。沒有一個地方可以做到這件事，也沒有一個地方能取代香港的角色。你有沒有一條《美國上海政策法》？現實主義上，為何中國的經濟及一些敏感科技仍要透過香港作為自由港等等，其實並非真的是每一個議員都知，也不要期待全世界每一個議員都知，很多人關心香港是由這個夏天才開始，那沒可能那麼快去理解那麼深，所以要有一股力量去闡述香港的獨特性及為何要幫香港，這是重要的。」

美國立法之後，策略篇

美國立法後，Sunny覺得只是開始，他的藍圖，想當宏大。「其他國家如英國，本身有樣東西叫《馬格尼茨法》，其實是制裁一些侵害人權的人，凍結資產不讓其入境。現在那條《香港人權民主法案》是在參考這條《馬格尼茨法》，美國和加拿大已經有了。那當我們去其他國家如英國、德國、歐盟、澳洲，我們不停建議他們立這一條《馬格尼茨法》。我們明白並不需要真的有一條例如名為《香港人權民主法案》的澳洲版，因為不是每個國家都夠膽如美國那樣做，開宗明義叫做什麼什麼法案，對他們來說有點奇怪，不是所有國家傳統在外交政策上，會和美國一樣比較敢作敢為。另一方面是美國本身有條1992年的《美國香港政策法》，所以他們順理成章有條關於香港的法是相對較易的，但其他國家不是，所以我們會建議鼓勵他們促進去推行《馬格尼茨法》，會比較有用。」

另一條戰線，自然是前宗主國英國，那裏的有心人也很多。「那英國方面，我們會爭取BNO平權，結果挺鼓舞，我們9月見了一次彭定康，彭定康用英國上議院議員的身份，問我們有什麼可以直接幫到忙，我們就說要BNO平權。平權不代表要直接成為英國公民BC，但可以爭取BNO持有人能否縮短取得工作簽證的年期，本來BNO持有人是不能的，現在見的那些議員都支持我們，但彭定康很好地在上議院提出聯署，有很多人簽了名支持BNO有更大權，是一件好事。同時我們問能否通過《馬格尼茨法》，我們留意到彭定康在上議院有特別去說在九月時見了一批學生，即是我們，提出應該支持我們，BNO應該有更多權，甚至呼籲英聯邦給予香港人第二國籍。英國外相早三四個星期前，都開始說脫歐後可以立《馬格尼茨法》，之前是沒有的。不是說直接與我們有關，但有了的話整件事就會好很多，因為純粹針對香港官員，有一條《馬格尼茨法》是可以凍結他們的資產，可能比美國針對香港官員，因為香港官員的資產通常都不是在美國、而是在英國。」

世界香港人網絡：何時才有自己的FAPA？

根據基本法，香港有外事權、沒有外交權，無數擁有國際視野的新一代，苦無發揮機會，除非是加入共產黨。但到了Sunny一代，反正豁了出去，卻海闊天空，我即時想到的，就是台灣的FAPA（台灣人公共事務委員會）。「是的，我個人會比較參考FAPA的先例。台灣新一代在美國國會的遊說工作，早在1980年代便已開始，我們的起步算比較慢，長遠我們有這些組織平台，可以將香港人的聲音持之以恆帶去國際社會，並且最緊要的是影響當地的政治，令他們關心香港。比如FAPA 到今時今日，在美國很多不同州份都有分部，其實這已經很深刻地動搖了美國的一些政策，及對一些對台方針策略，這與他們持之以恆、日以繼夜、夜以繼日的一些揼石仔工作去做，所以香港人外交可以玩這張牌。」

不少人認為，「攬炒後重生」只是一廂情願的幻想，但放在國際線，卻是實實在在的夢。「反送中運動是抱着一個endgame的心態，一個寧鳴而死不默而生的態度去作戰，這是真的。但同時你知道反送中不會是這場戰爭的終點，只是揭示了未來十年會有更多更多類似的社會運動，只是一個起點。究竟國際社會在未來可否令香港人在談判桌上不再變是只有英國和中國談判，而是香港人也有一席位有話語權，也是需要有國際社會的長期對香港的監察，如一國兩制及《中英聯合聲明》，在全世界不同的地方也有支持香港人的分部，或者我們強大的離散族群，是相當重要，可以動搖到，甚至直接令香港未來會好點。」

這樣的歷史，香港人比較陌生，但國際先例其實不少：「參考台灣民主化歷史，台灣在美麗島事件後，在美國是有很多當地的遊說，試過收集二萬美國人的簽名到美國國會，希望他們關注美麗島事件，因為政府正在打壓政治犯如施明德，這也開啟了美國關心台灣的政治議程。加上，江南案也引致了美國朝野不滿，這也開啟了往後美國持之以恆對國民黨施以壓力，最終因這些外國因素，令國民黨的軍政府放棄戒嚴及令台灣走上民主化，這也是台灣人早在七八十年代便做國際工作，很成功地遊說美國的議員，是十分有用的。」

除了台灣，他的視野還有新疆、西藏：「我覺得香港現在正參考他們，所以接下來這條法案對香港是十分重要，但仍要想一些很全面的佈署，令香港人及商界遊說那些議員，做到由社會包圍民間，可以借助一些如NBA事件來令美國人支持香港。如果美國人支持香港，他們作為選民，可能是議員及參議員最關注的，由他們多說幾句，比由香港人自己孤軍作戰要有效。所以如何連結這個世界，連結更多受壓迫的人，例如連同維吾爾族、西藏人，去展現我們的聲音，我們的團結，是十分重要，也更能推動我們的政治議程，向世界證明香港值得他們注視，是一個對抗威權中國的前哨，是需要國際社會的幫助，這是我的想法。」

整場運動其中一個最大收穫，就是大大強化了香港人的身份認同，而且在全球層面，這份認同只會更大。香港人還有沒有未來，就要看這identity能否成為猶太人那樣強大的力量了。「未來在全球建立屬於香港人的網絡是尤關重要的，例如我們可以用港人的資金在著名的大學設立香港研究所，定期讓他們出產關於香港的學術作品，引起香港在學術界的關注。例如學界，我們亦能夠設立基金，讓香港的大學生在華盛頓的頂級智庫實習或做議院助理，學習如何做國際游說，了解美國政治板塊丶公共政策的制定程序和累積人脈。訓練我們第一代的外交官，假以時日，當我們再一次進入全球政治議程時，我們就能夠一口氣動用我們多年累積的人物和力量all in，令世界一起討論香港的前途。」

後記：犧牲，說沒有？

曾經聽Sunny說，游說過程中，有聲淚俱下的場面，他笑說不願多談，但對各國政客的內部角力，已經可以如數家珍。但鮮為人知的，其實是在平行時空，他會是政府官員：「本來暑假有政府經貿辦的暑期實習offer，整個港大得兩個名額，還要我不是讀商科出身，但他也取錄了我，而這是我讀國際關係求職的一大心願。但這場運動眾人的犧牲，令我們不得不多走前一步，否則就是對不起自己良心對不起其他的手足。所以我放棄了這份實習機會全力去愛做好國際游說工作。當時有過掙扎，知道我現在選擇的路有機會，令我整個人生截然不同，但既然已經有這麼多人犧牲了，自己我認為我們沒有任何藉口站出來，況且我的犠牲跟其他人也沒法比，所以該做就做吧。該做的事，天打雷劈都要做。」

事實上，豁出去後，他的learning curve是幾何級數的提升，由當初他問我「怎樣游說美國出兵香港」的天真爛漫，到了現在產生了大量充滿長遠思考的策略建議，反過來，也令我不斷學習。月前美國法案還未通過，他很焦慮，讓我安排了一個座談會，重點不是座談會本身，而是他神秘兮兮的跟我說：「可唔可以帶多個人黎。」有人有真相，果然郎才女貌。我很好奇：前一陣子還說單身，然後一直在海外游說，怎樣開始？於是，Sunny回復中三時的一臉靦腆，相當可愛，回應就不分享了。

明報星期日，2019年12月8日

【#沈旭暉隨緣家書】國際線新力軍：張崑陽，與HKIAD的前世今生

不少人認識張崑陽（Sunny），都是這幾個月的事。作為一個在何韻詩、黃之鋒身旁的香港學生，偶爾接受一下傳媒訪問，鎂光燈本來不會落在他身上。但國際線畢竟需要專業知識，慢慢下來，科班出身的Sunny找到自己的位置，傳媒也找到了他。說起來，我認識Sunny，卻是出乎大家意料的久遠：大概是他的中三時代，到他學校演講，然後一直保持聯絡，由他升讀浸大、到轉讀港大、到今天成了民間外交先鋒，他多少都有跟我談。原因很簡單：他真心從小到大，就對國際關係有興趣；雖然我們表面上有年齡和社會身份的鴻溝，但總算沒有太大代溝，一切也能清心之說。他笑說擔心外界知道我們的交往後，會連累我的前途，我都是說「大家咁話」。而Sunny的故事，正是無數個政府難以理解的新一代案例，無論是否認同他的理念、做法，上一代看過這訪問，起碼會得出一個結論：時代變了。

HKIAD：沒有大台，只有平台

「關於怎樣走這條路，是因為這是一場沒有大台的運動，需要在學界重新審視自己的位置。早幾年有這個想法，是學界本身有資源人脈，外國政客見學生也會較容易，並很欣賞聽到一些學生年輕人的聲音，更容易說之以理及動之以情。香港的學生，有這個資源及本錢去做這個遊說工作。」Sunny說的「資源」，部份源自近來的眾籌；至於「本錢」，自然是我們一直忽略的Hong Kong Diasporic Community，這個想當寶貴的國際網絡：「香港是一個國際都會，反送中一役，更加揭露了香港本身背後的政經網絡底下，都是有一個國際社會的支持才這麼蓬勃。無論是1992年的美國—香港政策法，還是80年代的中英聯合聲明，其實都確立了香港的自治，亦早於主權移交前已經有國際社會承認，那香港更早於中國成為世界貿易組織的成員。很有趣地曾經見過在香港的澳洲領事，他們會跟我說澳洲政府官方極看重與香港的關係，在澳洲政府的記載中，香港與澳洲已經結交了二百年，比中國建國和我們所說香港開埠百多年還要久，由此可見，香港跟其他地方的歷史淵源，的確比我們想像中還要深。」

他一直修讀國際關係相關學科，也一直希望學以致用。「整件事是，香港要玩國際牌，其實不應只是面向某一個地區。那所以在這情況下，反送中是將香港推向一個歷史上前所未見的高位，那我就覺得，學界可以嘗試做一個民間外交，國際遊說的工作。」然而在這個無大台大氣候之下，Sunny要「代表」香港學界到國際社會，這個「代表」機制，難免在網絡社會受到質疑。「我們代表團HKIAD，有全香港所有大學學生會及演藝學院的代表，總共12個學生會在這裡，有充足代表性。那當然也有一些問題，例如當每個學生會要選兩人時，如果學生會沒有莊的時候，像這屆學生會的情況，就會由該大學學生評議會去投票委任一些人去過，透過授權去代表；同一時間，我們也有公開招募，讓一班有興趣國際工作的大學生一齊加入我們團隊做研究。」

說到底，無大台、也要有統籌，HKIAD真正成名，除了海外工作，還有本地集會。「我們已經做了的是8月16日的晚會，有六萬人參與，與攬炒團隊合辦的『英美港盟，主權在民』的晚會，號召英美支持。和剛過去的感恩節晚會，也有10萬人參與，我們還邀請了一眾參議員拍片昨晚會播放，與港人同行慶祝。」

很多人幻想，他們可以周遊列國，應該是優差，北京文宣自然也會按這思路演繹。但Sunny說箇中辛酸，不足為外人道。「我們在過去的90日拜訪了7個地方，包括英國、美國、澳洲、德國、歐盟、聯合國、台灣，當中英國美國澳洲德國，都已經先後去了兩次，保持遊說。其實每天要開六、七個會，只能麵包充飢，沒有任何私人時間，晚上還要做文宣，怎會是旅遊？見到為何我們可以擴展至這個規模，是因為你可以看到一些傳統的泛民前輩的遊說工作集中在英美，近年開拓了台灣日本，但其實整個自由世界體系，還有很多國家值得連繫，無論是澳洲、德國，過去也是比較少人做的。我們這次也有做歐盟及聯合國，未來會擴展其他國家如加拿大及南韓戰線。」

「天下圍中」：當大中華論述、本土主義和國際關係融合

這樣發展下去，香港的國際潛能肯定會被急速釋放，特別是在新一代當中，沒有了以往的一切枷鎖和包袱，未來發展會是驚人的，但難免捲入更前線的中國外交，Sunny也直認不諱。「是的，我們長遠的目標，正是形成一個『天下圍中』包圍中國的策略，自由世界對抗威權中國。『天下圍中』，是我刻意用的概念。」為什麼他這樣想？說起來，他看過很多書，除了我們在國際關係的研究、本土派的文章，還有「大中華派」的陳冠中。

「早在10年前，陳冠中已經警告中國天朝主義復辟，天朝主義的的核心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這種古代天下的思想，夾雜著現代帝國的想像，隨習近平在位已經愈變普及，加上近年官方意識形態中國夢的崛起，好多人擔憂中國崛起，會衝擊全球自由秩序。美國副總統彭斯曾經提及，中國天朝主義崛起，對世界帶來的危害。但我們相信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不能夠讓中國壟斷對天下的想像。他們越是希望復辟屬於中華秩序的封建天下，我們更要努力讓中國感受自由秩序的天下是何樣。如果它的天下是叫人卑躬屈膝，我們就用文明自由的天下包圍它。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

以上理論框架，對不少前輩而言既熟悉又陌生，因為我們依然看到一絲大中華情懷，但出發點純然是香港本土的。然而關於國際形勢的分析，Sunny的觀點就主流得多：「由於地緣政治急劇變化，中美貿易戰底下，全球自由世界反威權中國包圍網逐漸形成，所以我們亦都是希望用我們學界自己的身份出一分力，去這些地方，首先喚起中國威脅日益龐大，長遠是會憾動，甚至推翻過去由二戰開始建立的一種自由世界體系。這對整個自由世界每一個地方的民主自由價值，都被中國模式衝擊和蠶食的時候，這不是一件好事。其實，近年許多國家都開始意識到是有問題，例如澳洲在2018年有反外國干預法。美國國防部在剛剛出版的印太戰略報告中，亦破天荒首次將香港納入其中，說明香港的長治久安，是美國在印太地區維持利益的其中一項條件。很多人都開始意識到中國銳實力的問題在哪裡。那其實我們持續提出香港問題是，乘着國際大勢去做的，將香港問題國際化，我們就很有可能找到新出路。」

上一代經常假定，香港沒有了中國，就什麼都不是。對此我強烈不贊同，不用說他更不贊同：「我們最重要做的，是有關香港價值在於哪裡。我會和全世界說香港依然布其獨特性，共產黨很想取代香港，但其實在可預見的將來，仍難以取代香港的國際金融地位，這就是香港獨特之處。香港現在是人民幣離岸中心，香港的資本帳是自由流動，也沒有匯率控制，中國還是要依靠香港這個單一的窗口去換人民幣，或者國際貨幣兌換成人民幣也要透過香港。沒有一個地方可以做到這件事，也沒有一個地方能取代香港的角色。你有沒有一條《美國上海政策法》？現實主義上，為何中國的經濟及一些敏感科技仍要透過香港作為自由港等等，其實並非真的是每一個議員都知，也不要期待全世界每一個議員都知，很多人關心香港是由這個夏天才開始，那沒可能那麼快去理解那麼深，所以要有一股力量去闡述香港的獨特性及為何要幫香港，這是重要的。」

美國立法之後，策略篇

美國立法後，Sunny覺得只是開始，他的藍圖，想當宏大。「其他國家如英國，本身有樣東西叫《馬格尼茨法》，其實是制裁一些侵害人權的人，凍結資產不讓其入境。現在那條《香港人權民主法案》是在參考這條《馬格尼茨法》，美國和加拿大已經有了。那當我們去其他國家如英國、德國、歐盟、澳洲，我們不停建議他們立這一條《馬格尼茨法》。我們明白並不需要真的有一條例如名為《香港人權民主法案》的澳洲版，因為不是每個國家都夠膽如美國那樣做，開宗明義叫做什麼什麼法案，對他們來說有點奇怪，不是所有國家傳統在外交政策上，會和美國一樣比較敢作敢為。另一方面是美國本身有條1992年的《美國香港政策法》，所以他們順理成章有條關於香港的法是相對較易的，但其他國家不是，所以我們會建議鼓勵他們促進去推行《馬格尼茨法》，會比較有用。」

另一條戰線，自然是前宗主國英國，那裏的有心人也很多。「那英國方面，我們會爭取BNO平權，結果挺鼓舞，我們9月見了一次彭定康，彭定康用英國上議院議員的身份，問我們有什麼可以直接幫到忙，我們就說要BNO平權。平權不代表要直接成為英國公民BC，但可以爭取BNO持有人能否縮短取得工作簽證的年期，本來BNO持有人是不能的，現在見的那些議員都支持我們，但彭定康很好地在上議院提出聯署，有很多人簽了名支持BNO有更大權，是一件好事。同時我們問能否通過《馬格尼茨法》，我們留意到彭定康在上議院有特別去說在九月時見了一批學生，即是我們，提出應該支持我們，BNO應該有更多權，甚至呼籲英聯邦給予香港人第二國籍。英國外相早三四個星期前，都開始說脫歐後可以立《馬格尼茨法》，之前是沒有的。不是說直接與我們有關，但有了的話整件事就會好很多，因為純粹針對香港官員，有一條《馬格尼茨法》是可以凍結他們的資產，可能比美國針對香港官員，因為香港官員的資產通常都不是在美國、而是在英國。」

世界香港人網絡：何時才有自己的FAPA？

根據基本法，香港有外事權、沒有外交權，無數擁有國際視野的新一代，苦無發揮機會，除非是加入共產黨。但到了Sunny一代，反正豁了出去，卻海闊天空，我即時想到的，就是台灣的FAPA（台灣人公共事務委員會）。「是的，我個人會比較參考FAPA的先例。台灣新一代在美國國會的遊說工作，早在1980年代便已開始，我們的起步算比較慢，長遠我們有這些組織平台，可以將香港人的聲音持之以恆帶去國際社會，並且最緊要的是影響當地的政治，令他們關心香港。比如FAPA 到今時今日，在美國很多不同州份都有分部，其實這已經很深刻地動搖了美國的一些政策，及對一些對台方針策略，這與他們持之以恆、日以繼夜、夜以繼日的一些揼石仔工作去做，所以香港人外交可以玩這張牌。」

不少人認為，「攬炒後重生」只是一廂情願的幻想，但放在國際線，卻是實實在在的夢。「反送中運動是抱着一個endgame的心態，一個寧鳴而死不默而生的態度去作戰，這是真的。但同時你知道反送中不會是這場戰爭的終點，只是揭示了未來十年會有更多更多類似的社會運動，只是一個起點。究竟國際社會在未來可否令香港人在談判桌上不再變是只有英國和中國談判，而是香港人也有一席位有話語權，也是需要有國際社會的長期對香港的監察，如一國兩制及《中英聯合聲明》，在全世界不同的地方也有支持香港人的分部，或者我們強大的離散族群，是相當重要，可以動搖到，甚至直接令香港未來會好點。」

這樣的歷史，香港人比較陌生，但國際先例其實不少：「參考台灣民主化歷史，台灣在美麗島事件後，在美國是有很多當地的遊說，試過收集二萬美國人的簽名到美國國會，希望他們關注美麗島事件，因為政府正在打壓政治犯如施明德，這也開啟了美國關心台灣的政治議程。加上，江南案也引致了美國朝野不滿，這也開啟了往後美國持之以恆對國民黨施以壓力，最終因這些外國因素，令國民黨的軍政府放棄戒嚴及令台灣走上民主化，這也是台灣人早在七八十年代便做國際工作，很成功地遊說美國的議員，是十分有用的。」

除了台灣，他的視野還有新疆、西藏：「我覺得香港現在正參考他們，所以接下來這條法案對香港是十分重要，但仍要想一些很全面的佈署，令香港人及商界遊說那些議員，做到由社會包圍民間，可以借助一些如NBA事件來令美國人支持香港。如果美國人支持香港，他們作為選民，可能是議員及參議員最關注的，由他們多說幾句，比由香港人自己孤軍作戰要有效。所以如何連結這個世界，連結更多受壓迫的人，例如連同維吾爾族、西藏人，去展現我們的聲音，我們的團結，是十分重要，也更能推動我們的政治議程，向世界證明香港值得他們注視，是一個對抗威權中國的前哨，是需要國際社會的幫助，這是我的想法。」

整場運動其中一個最大收穫，就是大大強化了香港人的身份認同，而且在全球層面，這份認同只會更大。香港人還有沒有未來，就要看這identity能否成為猶太人那樣強大的力量了。「未來在全球建立屬於香港人的網絡是尤關重要的，例如我們可以用港人的資金在著名的大學設立香港研究所，定期讓他們出產關於香港的學術作品，引起香港在學術界的關注。例如學界，我們亦能夠設立基金，讓香港的大學生在華盛頓的頂級智庫實習或做議院助理，學習如何做國際游說，了解美國政治板塊丶公共政策的制定程序和累積人脈。訓練我們第一代的外交官，假以時日，當我們再一次進入全球政治議程時，我們就能夠一口氣動用我們多年累積的人物和力量all in，令世界一起討論香港的前途。」

後記：犧牲，說沒有？

曾經聽Sunny說，游說過程中，有聲淚俱下的場面，他笑說不願多談，但對各國政客的內部角力，已經可以如數家珍。但鮮為人知的，其實是在平行時空，他會是政府官員：「本來暑假有政府經貿辦的暑期實習offer，整個港大得兩個名額，還要我不是讀商科出身，但他也取錄了我，而這是我讀國際關係求職的一大心願。但這場運動眾人的犧牲，令我們不得不多走前一步，否則就是對不起自己良心對不起其他的手足。所以我放棄了這份實習機會全力去愛做好國際游說工作。當時有過掙扎，知道我現在選擇的路有機會，令我整個人生截然不同，但既然已經有這麼多人犧牲了，自己我認為我們沒有任何藉口站出來，況且我的犠牲跟其他人也沒法比，所以該做就做吧。該做的事，天打雷劈都要做。」

事實上，豁出去後，他的learning curve是幾何級數的提升，由當初他問我「怎樣游說美國出兵香港」的天真爛漫，到了現在產生了大量充滿長遠思考的策略建議，反過來，也令我不斷學習。月前美國法案還未通過，他很焦慮，讓我安排了一個座談會，重點不是座談會本身，而是他神秘兮兮的跟我說：「可唔可以帶多個人黎。」有人有真相，果然郎才女貌。我很好奇：前一陣子還說單身，然後一直在海外游說，怎樣開始？於是，Sunny回復中三時的一臉靦腆，相當可愛，回應就不分享了。

明報星期日，2019年12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