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專業案主的不純粹心理治療】
.
● 前言:
沒有寫一篇文章說不清楚的事情,如果有,就寫兩篇,兩篇寫不清楚,就寫三篇,以此類推。上一篇文章「心理師,你有接受心理治療嗎?」主要是在論述當人們用「是否接受過心理治療」來做為評估心理治療師時,會造成的限制與不合理之處。這篇我想要討論的是心理治療專業案主自身接受心理治療的動機目的與其衍伸出的界線議題。
.
● 「心理專業案主」與「不純粹心理治療」
.
心理專業案主,簡稱「專業案主」。主要是用以指稱在心理治療中本身具有心理專業背景或是具備或正在學習心理治療 / 諮商 / 輔導 相關知識的心理治療個案,他有可能是諮商心理師、臨床心理師、身心科醫師,也有可能是社工專業人員、社工師、輔導老師等。與一般非專業案主不同的是,他們前來接受心理治療,有很多時候並不是純粹想要解決身心困擾,有些人甚至是自覺沒有身心困擾,而他們接受心理治療是有其他目的和意義,尤其是前三者(心理治療師)。也因此,我稱這樣的心理治療為「不純粹心理治療」。
因著這樣的不純粹心理治療,可能會讓專業案主在接受心理治療的目的與其衍伸出來的各種界線,有著各種不同的情況與排列組合。
.
● 統整一下,心理治療師接受心理治療,有以下幾種可能的目的:
A. 體驗:知道什麼是心理治療過程、了解案主感受。主要有可能發生在心理相關課程,也有可能是案主自身想要了解體驗。
B. 治療:處理個人議題、身心困擾、心理疾患。
C. 學習:學習典範、模仿資深專業者。
D. 傳承:部份專業社群期待學習者經由心理治療向資深者學習。
E. 門檻:課程、系所、專業社群的門檻。其背後原因可能是前四者。
F. 其他:例如,名牌爸媽效應。(案主希望自己接受具權威性心理治療師的心理治療,獲得該治療師的肯定與某種層面的傳承。) 或其他。
.
這些原因有可能是單一的,也可能是複合。就像你到手搖飲料店,可以點純茶,也可點珍波椰奶茶(珍珠+波霸+椰果+牛奶+紅茶)。當然,和買手搖飲料不同的是,這些所謂的「目的」也有可能在治療過程中有著滾動式的修正(就像我們的108課綱一樣(?))。因著不純粹,可能會造成不同的人對於自己接受心理治療有著不同的想像與理解。
.
身為心理動力取向心理治療的學習者,我從開始學習心理治療的時候,就不斷有師長表達期待學生接受心理治療,無論是有心理治療督導把督生接受心理治療當作接受他個別督導的必要條件,還是在會議場合聽到某前輩說,所有實習心理師都應當要接受個別心理治療,但又表示如果這樣硬性要求,一定會遭受批評。又或是另一位師長在課堂上大力推薦個別心理治療給研究生,表示每個人都需要個別心理治療,認為學校心輔所應該要規定碩三全職實習之前都要接受過一定次數的心理治療 (雖然這位師長不是走動力的)。
.
●「以人為器」的雙重性:心理治療師是自己,也是工具。
.
心理治療師(心理師、身心科醫師) 如果接受心理治療是接受「治療」,這是醫療行為,是個人隱私。它的目的照理說是為了要處理與面對心理治療師個人自身的身心困擾與心理議題。
.
心理工作者或心理治療師,是一個「以人為器」的行業。就讀心理相關系所時,有些師長會教導:作為一位心理工作者,你應該或說有義務要去梳理自己、透過回顧自己過去的成長經驗,了解過去的(早年)經驗如何影響著現在你的日常言行,更重要的是它如何影響著你的心理專業工作表現。這也是為什麼,大學諮心系部份課程中,課程教師會出許多強調自我省思的報告,目的就是透過這樣的方式來促進學生自我理解。
.
的確,不可否認,每個人會選擇什麼系所就讀與從事何種職業,與他的成長與學習背景不會沒有關聯。有部份學生之所以會選擇就讀心理相關系所的原因,是自己過去成長過程中(曾經)經歷身心困擾或心理議題,但這並不是全部的人都如此。需要不斷的強調的是,學習心理學與學習心理治療,並無法取代自己接受心理治療,無論是口語治療還是藥物治療,這是兩件事情。
.
但在廣義的心理動力取向心理治療的觀點中,認為「每個人都有個人議題」,因此心理治療師作為心理治療工作者,在「以人為器」的大前提下,理所應當對於自己的心理狀態與情緒穩定度有較高的標準與要求,因此需要接受心理治療。這不僅僅是為了心理治療師自己的身心健康,更是是為了維持心理治療的工作品質。當心理治療師內在有比較大的空間可以涵容案主,你心理治療工作也會比較順利,比較不容易行動化。
.
( 溫馨提醒:在這裡需要說明的是,並不是所有心理治療學派或所有心理治療師都抱持此種觀點。)
.
那麼,問題來了。
.
●心理專業案主的心理治療,屬於隱私還是公眾?
.
如果我的觀點是,心理工作者接受心理治療是屬於個人治療,是隱私的,而(準)心理工作者的訓練與教育是屬於公眾的。那麼,心理治療可以同時是(隱私的)個人治療與(公眾的)訓練教育嗎?還是因為心理治療是以人為器,所以(準)心理治療師所接受的「心理治療」也要被視為是公眾的呢?講到這裡,或許有人開始感到困惑。但嚴格來說,這議題會從學習心理治療開始,就以各種隱晦、困難被指認的方式存在著。不過沒有關係,我們可以盡可能地把它想清楚。
.
● 如果我們更細緻區分哪些算隱私,可以列出以下五點來討論,這五點我會以我個人主觀認為的隱私程度作為排列順序,最隱私的為5.,輕微隱私的為1.:
.
1. 接受心理治療這件事情
2. 接受心理治療的次數、期間、長期還是短期
3. 接受心理治療的地點、哪間心理機構
4. 接受哪位心理治療師(心理師或身心科醫師)的心理治療
5. 心理治療的內容 (這若非案主同意揭露或本人揭露,是違反治療倫理的)
.
工作時曾看過實習心理師把自己接受心理治療的經驗與心得寫進履歷中(1. 5則用簡短與隱晦的方式呈現)。也曾聽聞有心理師資深前輩建議學生應徵某單位時,督生自己的心理治療師全名寫進履歷中(1.3.4)。又或是曾聽到其他同儕分享,參加某個專業社群的面試時,面試者直接問他,他是否有接受長期心理治療?如果有,那治療師是誰(1. 2. 3. 4. )。每個人對於心理治療的界線、隱私與敏感度不同,雖然我不太清楚其他人對於這樣經驗的感受為何,但我內心有著不小的震盪。
.
● 回歸到自己身上。如果這件事有不同程度上的差別,我想大家可以思考的兩個問題是:
.
第一,你可以接受哪幾點被揭露,你的底線在哪裡,上述的1.2.3.4.哪一項被揭露,或被迫揭露會讓你感到被冒犯或不舒服。每個人對於隱私與界線的想法都是不同的,對於接受心理治療的目的也不見得是一樣的。某些心理治療界的前輩、資深心理治療師認為,這些事情沒有什麼好不能被討論的,「接受心理治療的(準)心理師」是很好的事情。也可能有些人認為心理治療師接受心理治療是一種訓練,在這樣的脈絡下,他當然可以問你是接受誰的「訓練」(治療)。
有些學校或訓練單位甚至是在制度上的要求每位準心理師需要接受心理治療。把接受心理治療視為訓練的一環。學習者被要求提出接受心理治療的證明。你如果要就讀這些校系或加入某些訓練,或是選修某些課程,就必須要放棄某種程度的隱私。
.
第二,如果你是一位(準)心理師,你是否會為了上某些課程,接受某些訓練,或是機構,或是校系的要求,而改變你對於自己心理治療界線的看法,你會願意退讓一些界線標準來滿足這些專業訓練的要求,師長的期待,校系的規定。或是,你選擇別條路走?
.
另一個部分是,訓練單位、校系、師長也需要對於學生、受訓者接受心理治療的必要性給予充分、明確且合理的說明。另一個重點是,這些校系、單位、師長有必要在事前就告知他們對於學習者有這樣的期待與要求,這樣的知情同意,也才符合倫理。最好在簡章上(或初談時)就說明清楚。
.
之所以我需要花這樣大的篇幅去說明不純粹心理治療的目的與意義,是希望可以帶到後面對於專業案主心理治療界線的討論。
.
● 身為(準)心理治療師的你,接受(不純粹的)心理治療是「前台」還是「後台」?
.
我以社會學家高夫曼的「戲劇理論」來看,每個人在社會中的言行舉止都想是在演一場戲,每個人都在扮演一種社會角色,「前台」是演戲的地方,而「後台」是人們可以卸下個人社會角色,把自己內在的感受與想法表達出來的地方,例如:你可以看到在電話中,和客戶輕聲細語,安撫對方情緒的同事,在掛上電話立刻飆罵。這一點也不違和,因為電話中的同事是在扮演好他職場上公司員工的角色,這是「前台」,掛上電話,鬆了口氣,把自己心中的不滿與委屈宣洩出來,那是在「後台」。不過這個前提是,辦公室的氛圍有足夠的安全。讓這位同事願意表達出來。在好的工作氛圍中,其他同事會給予支持與安慰,但若工作氛圍不好,同事間爾虞我詐,這位同事的飆罵就有可能讓他陷入不好的評價,甚至落人把柄。
.
如果心理治療對於案主而言是他的「後台」,他在後台被鼓勵自由的聯想,被允許自由的思考與感受,而且在這個過程中可以免於被評價、被取笑、被攻擊,這個環境是足夠安全的。如果今天心理治療不是純粹心理治療,還有訓練、教育的目的與意義在,這樣的狀況下,心理治療師(心理師或身心科醫師)之於專業案主來說不只是心理治療師,還可能是某種典範,甚至是教師的角色。在這種情況下,專業案主還能把心理治療當「後台」,好好的自由聯想嗎?還是他要把心理治療當成一種「前台」,要展現出「好案主」的樣貌,要表現出良好的教養、深度的思考、優秀的言語,壓抑心中對於治療師的攻擊或負向感受,好得到心理治療師的肯定,尤其當心理治療師對案主或是專業領域來說具有某方面的權威性。抑或是,在心理治療過程中,把大量的焦點放在心理治療師身上,努力地向治療師學習,而忘記了自己是來「治療」的。這些都是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
我們也可以說即便是非專業案主,上述狀況也會發生。 心理治療師之於案主來說都可以是一種模範,提供了一種思考的方式或是可能,並將之類化於日常生活中。但對於專業案主來說,這樣的類化與學習多少會影響他的心理專業工作。而這也是心理治療對於專業案主來說的多重性。到底在治療,還是受訓,或是我們可以說是多重目的性,訓練與治療可以在兩者均不受損的狀態下被執行嗎?我提出這個疑問,也期待大家可以思考。雖然這個議題對於每個人來說可能都有不同的見解。
.
● 心理治療中的依附關係與權力、界線
.
若是走動力取向的長期心理治療,我們很困難不談到治療關係中的依附,動力取向的長期心理治療也會有因人而異,且程度不等的「退化」與「移情」。在這樣的狀況下,心理治療是否是足夠安全的,界線是否是穩固的,心理治療師是否是有足夠的能力去涵容案主,而不會因為內在的焦慮而行動化。這樣的行動化有可能是因為治療師擔心自己無法在治療關係中成為夠好的照顧者,或是個人的自戀特質,而給予案主治療室外的益處。也有可能是治療師因為治療關係中,個人的焦慮或憤怒,把治療內容、治療關係透露給治療室外的他人,也或者發生其他各式各樣不同的狀況。
.
因此,案主在治療關係中必然冒著某種程度的「風險」和「誘惑」,而專業案主更是如此,因為這位坐在你對面的心理治療師,出了治療室這個空間就是同業、是前輩(資深)心理治療師,甚至有可能是某某人的某某人(心理專業圈就是這樣小,小到隨便轉個身都有可能撞到認識的人(這是譬喻))。
.
無論我們稱這是「心理治療關係」、還是治療室中的「依附關係」、「移情關係」,都無法避免權力與界線的議題。專業案主的個別治療對於專業案主來說提供了一個強烈的個人經驗的可能、學習某種典範( 就算是負向的經驗或遇到沒倫理的治療師都可以帶給我們反思 ) 。
.
但需要注意的是「強制心理治療」這件事情所帶來的限制,也就是為什麼我並不支持鼓吹案主將「治療師是否(曾)接受個人心理治療」作為評估心理治療師的一個項目。當我們將心理治療作為強制,而忽略每個人的差異,那就有可能造成壓迫,有可能為了交「證明」(準)心理工作者只是花錢花時間坐在案主的位置上,沉默個幾次好交證明。又或是假裝扮演一個好案主,而非真正有在投入在心理治療當中。當我們期待案主在心理治療過程中,可以自由,那麼(準)心理治療師強制性的心理治療,就無法掩飾其弔詭的成份。
.
● 結語:
將不純粹心理治療中的矛盾與弔詭性提出來討論,目的是期待可以有更清晰的思考,另一部份是當(準)心理師在接受心理治療前,有更細緻的思考與討論,那麼,我們可以有更多的選擇,首先,知道自己怎麼想、自己的期待為何,有機會向自己的治療師討論,找一個對於關係和界線有共識的心理治療師。需要提醒的是,謹慎戒備對那些不尊重你界線,或老是冒犯你界線的同儕與師長。以上討論,謝謝願意閱讀完這樣落落長文章的你。
同時也有10000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2,910的網紅コバにゃんチャンネル,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
勵 馨 諮商 實習 在 吳玉琴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兒虐事件頻傳,目前衛福部有制定,「六歲以下弱勢兒童主動關懷方案」,針對「戶政機關逕為出生登記」、「戶政機關逕遷戶籍至戶政事務所」、「逾期未完成預防接種」、「未納入全民健保逾一年」、「國小新生未依規定入學」、「矯正機關收容人子女」及「父或母未滿二十歲」等七類特定兒童納入關懷對象。
但方案有其中一類不見了,那就是「中低收入戶」兒童,請問中低收入家庭類為何不見了?是訪視經驗的統計分析認為沒有問題?還是因為中低收入戶數太多社安網社工應付不來乾脆拿掉?
另外,「矯正機關收容人子女」部分,法務部矯正署曾在立法院表示,他的法定職權是收容人於拘禁期間矯治處遇事項,對於不具拘禁身分子女,並非其業務。甚至有些縣市去查訪的只有個位數。
我認為只要當事人有六歲以下孩童有,就應該強制訪視,但這到底要在地檢署發監執行過程、還是收容監所,甚至是判決的法院,應該要負起強制通報責任,則需要進行跨部會的協調。
還有,如果兒童需要被安置,通常有寄養家庭或一般及司法兒少安置機構。
這三年來,寄養家庭數量持續下降,安置機構也面臨包括類家庭式服務排班須因應勞基法修法的適應、補助不足、人力流動快速等經營上很大的困難,也因此包括善牧、家扶、勵馨都有兒少安置機構收掉或不繼續接受政府委辦。
雖然經費上,去年起已經安置費用從18000提高到20000(司法安置23000),但距離真正的照顧成本仍有很大差距。
且生輔員(12-18)和保育員(12以下)的培訓和人事費用補助認定問題,一直困擾著兒少機構。
你知道各縣市目前還有幾個兒少安置機構想要公辦民營但尚未委託成功的件數嗎? 非指定專業科系(幼保、護理、社工、諮商、家政)畢業的工作者,要取得生輔員和保育員資格,要受幾個小時的培訓嗎? 將來生輔員和保育員培訓課程應該有兩個改進方向,那就是”先用後訓”、”調整課程內容及方式”。
可否比照長照照服員的培訓方式(線上、實作和實習)並進一步精實相關課程,縮短培訓時間?另外,也比照身障機構的保育員有先用後訓的制度,機構先予進用後,在一訂期限內完成培訓取得正式資格,在這段時間內應視為正式人力?
兒少安置機構的退場,將是國家很大的損失。衛福部應該積極面對和解決這個問題。
勵 馨 諮商 實習 在 A Nan MOSTA 阿男醫師の磨思塔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這位是婦產科醫師,不分區立法委員候選人,比總統候選人與其他立委候選人,還了解醫療困境與醫病關係,還了解台灣醫療如何改革....
「我看著非常疲累卻又總是打起精神的護理師同事,還有等門診時累到在候診沙發睡著的孕婦,不禁在想,以我個人之力,這樣,能撐多久?
開刀房的護理人力不夠了,可是我們硬撐...
經過急診室看到躺滿大廳的候床留觀病人,我知道那對於病患、家屬、護理師、醫師,都是煎熬。
未來,病人們怎麼辦?
一直讓有理想有能力的醫療專業者,掙扎在死心離開職場的邊緣,是對的嗎?
醫療勞動環境,和健保制度的很多議題,在今年選舉的煙硝味中一直不容易被嗅見,但是我真的要說,未來一定要趕快止血急重症的逃離、扭轉這個醫療崩壞現況!
醫療團體和病人團體不應該是對立的,大家如果不攜手去看見、去承認、去互相拋棄成見,未來像野戰醫院一樣的急診室、缺乏婦產科醫師接生的高風險產婦,都只是更多、更悲慘。
不爽不要做很簡單,醫療人大聲疾呼要改善醫療崩壞現況,是因為身為醫療人的本心,無法任這一切發生。
我認為,
1.醫療勞動環境的改善、
2.雙向轉診制度的落實、
3.社區醫療的充實和紓解醫學中心壅塞、
4.由社區長照做為健康促進的方向、
5.重整醫療資源減少無效醫療、
6.由食品安全進入健康促進和慢性病預防...
都是不能獨立切出來處理,
但是一起好好做就能出現重大改變的政策。
這些都是民主進步黨34席不分區立法委員,都會帶著自己的專業和長期的實務經驗,一起努力的承諾。」
關於我,民進黨不分區排名16的立委候選人
雖然我總是覺得,政治跟與人交往一樣,不是看某個節日是否送花、情人節是否訂了高級餐廳表態,而是平常如何看待對方、是否細微小事都用心真誠對待;政治不就是要先看清楚堅持的是甚麼精神、甚麼理念,持續堅持努力的是哪些事情;而不是遇到某些時候就扛一些LOGO在自己身上說:"你看我!我有表態噢!!"。
不過我也必須承認,我不是政治明星;前年到民主進步黨婦女部工作之後,我認為我是黨務主管,算是幕僚,我沒有道理彰顯自己、也沒道理廣告自己,因為我是來做事的、是來讓地方婦女更了解民進黨、更了解小英主席的;同時,也是來增加政治和性別團體、政治和醫療團體之間,有更互相了解、互相合作的機會的。
不過,也不能自己以為選民會追蹤我低調的粉專、知道我是誰,然後把政黨票投給我們齁.....我是該負責任地來介紹我自己,被提名為民主進步黨不分區立法委員候選人的林靜儀醫師 (啊啊啊還是好害羞>////<)。
我在婦產科受訓、工作了17年。我在實習的第一年,就決定選擇婦產科,在我選擇婦產科的時候,我一直以為,我會在這行做到老,因為我真的很愛婦產科的工作;最忙的時候,一個月大約幫50名孕產婦接生,還有婦科手術要開,門診最忙的時候,晚上門診要到凌晨12點結束。我看著非常疲累卻又總是打起精神的護理師同事,還有等門診時累到在候診沙發睡著的孕婦,不禁在想,以我個人之力,這樣,能撐多久? 開刀房的護理人力不夠了,可是我們硬撐;很多藥品不供應了,我們想辦法用別的藥品取代;節省成本所以很多衛材(紗布、手套等)品質變得比較差了,我們邊抱怨邊用;經過急診室看到躺滿大廳的候床留觀病人,我知道那對於病患、家屬、護理師、醫師,都是煎熬。我知道我的病人都很信任我,我不須擔心外來醫療人力競爭、也還有能力克服艱困的醫療資源,但是,內外婦兒急護都已經出現逃離潮,繼續看著醫療現況和制度之間的落差,讓環境急速壞下去,未來,病人們怎麼辦? 一直讓有理想有能力的醫療專業者,掙扎在死心離開職場的邊緣,是對的嗎?
醫療勞動環境,和健保制度的很多議題,在今年選舉的煙硝味中一直不容易被嗅見,但是我真的要說,未來一定要趕快止血急重症的逃離、扭轉這個醫療崩壞現況;很多時候大家把醫療提供者和醫療需求者看成是相對的二群人,錯了;醫療提供者和醫療需求者是站在同一陣線的,因為大家要的都一樣,就是健康,就是把病治好;醫療團體和病人團體不應該是對立的,大家如果不攜手去看見、去承認、去互相拋棄成見,未來像野戰醫院一樣的急診室、缺乏婦產科醫師接生的高風險產婦,都只是更多、更悲慘。不爽不要做很簡單,醫療人大聲疾呼要改善醫療崩壞現況,是因為身為醫療人的本心,無法任這一切發生。
我認為,醫療勞動環境的改善、雙向轉診制度的落實、社區醫療的充實和紓解醫學中心壅塞、由社區長照做為健康促進的方向、重整醫療資源減少無效醫療、由食品安全進入健康促進和慢性病預防,都是不能獨立切出來處理,但是一起好好做就能出現重大改變的政策。
這些都是民主進步黨34席不分區立法委員,都會帶著自己的專業和長期的實務經驗,一起努力的承諾。
至於我從2007年就一直有機會努力的性別議題,我要先謝謝所有用他/她們的生命經驗,開闊了我對性別理解的朋友們。
即使黨務繁忙,我一直無法完全停止看診,因為我有一些特殊的醫療服務無法放下。
我的門診諮詢了超過20位以上的所謂性別認同障礙的朋友,我用"所謂",是因為我認為自己的性別認同不該被認為是"障礙"或"疾病"。在諮詢過程中,我看到了太多因為與家人、社會認定的性別衝突的年輕生命,在缺乏資源、沒有友善環境之下,辛苦的掙扎著。那不是他/她們應該承受的。不友善、缺乏多元認同的社會,才是問題。
曾經有一位同志朋友說她很感謝我,因為"妳把我當正常人看";這是我每次想到就要眼眶紅的一句話。只要不同性傾向在這個社會中被正常對待是一件需要特別感謝的事,我就要說這是個不公平的社會。我不認為我應該要特別高舉同志平權大旗,因為那是一件但凡有發聲機會都該做的公平正義。不過也要說,這一年多來在婦女部我們所作的一些努力,國際自由聯盟(Liberal International,LI)、亞洲民主自由聯盟(CALD)、德國同志權益媒體,都特別幫我們做了報導,我相信這是因為我們支持的,是普世價值。
我在前年獲疾管局頒了金馨獎,原因是因為我和醫院的團隊照護了超過5位的愛滋帶原孕婦,而我們好好的預防治療之下,她們的孩子都沒有受感染;雖然我認為因為這個原因被獎勵代表我們的社會依然沒有把照顧愛滋感染個案用平常心看待。
我在門診照顧、諮商過太多非預期懷孕的女孩,也陪許多女性一起因為社會對於女性的偏見、承受生育壓力、生兒子的壓力、而掉淚。不論是非預期懷孕、或是承擔婚育抉擇、甚至因為無法兼顧照顧和事業而犧牲生涯規劃的女性,她們所面對的都還是不夠友善、不夠以婦女需求為根本、沒有足夠的自我肯定和決策權力,所導致的無奈、辛苦和糾結。這是我在醫療場域和社會所看見的婦女議題,也是性別議題,這些淌在臉上或心底的眼淚,更是我認為要持續在平權上努力的提醒。
至於我跑印度、吐瓦魯等地方做國際醫療志工的故事,就不再多說,只能說那些經驗讓我成為一個只要有熱水可以洗澡就覺得人生很美好的生命態度XD。
謝謝你願意看完這個落落長又不夠詳細說明這個醫生不好好做跑來參與政治的怪女生到底以前都在做甚麼的小簡介。
最後要說,我在2008年加入民主進步黨。因為我知道這個黨堅持台灣主權獨立、堅持反核、堅持民主;這是我們所有進入這個黨的人,不用大聲嚷嚷,早就刻痕在自己信仰中的認同。
請你支持提出優質不分區立法委員名單的 1 民主進步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