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顏-嘉義/獄政博物館
什麼樣的建築既神祕又令人感到畏懼?顯然莫過於「監獄」。
日治時期興建的嘉義舊監獄,曾經是囚禁罪犯的地方,民眾行經於此無不敬而遠之,這段泛黃的歷史隨著近代獄政發展與改革,目前已無受刑人收容於此,並於民國100年成立獄政博物館讓民眾得以入內一窺究竟。
少了受刑人的監獄如同一般閒置老宅,空間真正「靜下來」才有機會重新檢視。然而廣大的腹地就建商而言,實質獲利遠大於文化價值,並且老一輩人對於監獄依舊相當忌諱,即便停止運作仍無法消弭負面的印象,一度都更聲浪四起。獄方與民間團體為了保留這些見證台灣獄政發展的建物積極奔走,終於在民國91年爭取列為市定古蹟,並透過文物調查,於三年後升格為國定古蹟。
嘉義舊監獄能夠制定為古蹟,除了歷史定位,莫過於精湛的建築設計,當時日本致力於學習西方現代化獄政制度,參考美國東方州立監獄「賓夕凡尼亞式」,以扇形放射狀的平面配置,透過中軸線一路從監獄正門、前庭、中央控制台到舍房採取對稱配置,方便監控受刑人,並將相似的手法運用於同期興建的臺北、臺中與臺南監獄,而今台灣僅存的只剩嘉義獄政博物館。
走近博物館廣場,方正的門樓原為紅磚結構,在昭和五年(1930)的震災後修建為現貌,白色壁面與刮刀式蛇腹網下的灰牆形成強烈對比,為了緩和嚴肅的氣氛,館方特別在牆上模擬逃犯姿態,增添幾分趣味。因為地利之便,監獄裡多處可見阿里山檜木製品,門樓上兩側圓拱窗與中間拱形門扇皆出自於此,正因如此,第一代門樓倒塌後獄方不捨丟棄,重建門樓後沿用至今,形成門扇大於入口的奇觀,厚實原木營造出堅不可摧的形象,踏入這扇門即將進入截然不同的世界。
剎那間大門深鎖,我們如同犯人般監禁其中,其實這是館方為了管控參觀人數,卻也因而營造出監獄裡獨有的嚴肅氣氛。導覽大哥引導大家朝著右側木造建築前進,屋裡簡單的兩張磨石子圓凳、一面鑲滿窗花的玻璃牆,桌上擺著沒有轉盤的舊式對講電話,此處是女受刑人接見室。導覽大哥逗趣的說:「各位遠道而來的受刑人,監禁生活都還沒開始怎麼就想要接見家屬了呢?還是先來坐牢吧!」
沿著走廊前進「賓式監獄」的重頭戲從「中央台」展開,修建時褪去粉刷讓空間裡大部分檜木透出原色,水泥花磚牆與磨石子牆面依舊堅固,佈滿菱紋窗花的窗外將和煦的陽光帶入室內,明亮的大廳是掌控維安的場所。連接智、仁、勇三列舍房,交集處有座木造控制台,幾台儀器對應前端牆上一面手寫木板上的紅燈泡與警鈴,設備雖然簡單,控管卻無死角,24小時輪班值勤讓早年逃獄亂象不再發生,新式監獄的誕生為台灣治安頓時提升許多。
在獄中除了舍房,次要活動空間便屬「工場」。這個群體工作的場所,受刑人在此工作、用餐與如廁,收封之前不得恣意走動。工場屋頂上設計有特殊的一座座「太子樓」小屋頂,屋瓦下延續雨淋板構造,正面採用左右推拉窗,讓太子樓擁有調節採光與透氣的重要功能。總督府將工場視為避免受刑人與外界過度脫節的橋梁,藉由經年累月的訓練,提供受刑人學習一技之長的機會,也能從勞務中存下薪資為出獄後的生活打算,這樣的做法至今仍延用在台灣各處監獄中。
時光荏苒,肅穆的鐵牢不再神秘,一小時的監獄體驗讓大家了解到獄政文化演進史。嘉義舊監獄階段式維護不只是剛硬外殼的留存,也讓後人有機會從建築中發掘舊時代歷史人文的刻痕。近幾年有太多面臨制訂為歷史建築的房子受到毀損,不管起因為何,都是文化資產的極大損失。關於老房子維護不該只交由少數人奔走,各界都應該發揮一己之力,有機會不妨抽空去走走,不但可以增加知識,也是一種促使讓古蹟建築活化的作為。
地址:嘉義市東區維新路140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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