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時代裡(下集)」
在一個灰濛濛的午後,我們兩人從克拉科夫坐一個半小時的火車後到達。了目的地。
那個地方的名字叫做奧斯威辛,至今我在那裡的經驗依然讓我難以忘懷。
從火車站出來時,眼前呈現的是一片幽靜的圓環與許多矮小的房子外。
可說幾乎就是一個隨處都可見的波蘭鄉間小鎮。
而史翠普太太則走到一旁的公車站,在等待一陣子之後有一班接駁車開了進來。
「安娜,快點,趕快上來。」史翠普太太隨和的呼叫著我。
雖然我的波蘭語還是有點生疏,但是看到公車排上的停靠站之後。我才知道史翠普太太的目的地可能是哪裡了。
(不會吧,竟然是那邊嗎?)我看著電子立牌上頭的地名想著。
心裡雖然一開始想說應該是去類似墓園的地方,但誰知道我們的目的地甚至比墓園還要更沈重。
而伴隨著接駁車的開駛下,我們也從市區一路開向了郊野,一路上的每一棵樹都長的枝繁葉茂。宛如就像在森林般一樣。
(希望只是繞道一下,搞不好只是走錯地方罷了)我在心裡如此安慰我自己道:
「安娜,下車了喔。」史翠普太太催著我道:
我不放心地扶著她下車,踏上步到緩緩地前進。
那個鐵門上的鐵雕寫著德文 : Arbeit Macht Frei , 意思是 「勞動帶來自由」。
這裏就是曾震撼世界的死亡地獄:奧許維茲比克瑙集中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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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翠普太太臉中並沒有擺出任何情緒,在他眼中則浮現著超乎想像的平靜。
「你應該這是哪裡吧,親愛的。」他牽著我的手說道。
「恩....。」我不想多做回應。
這對一時間無法消化那麼沈重的我來說,這是最好的回應方式。
我望著一旁的遊客們,他們的臉上並沒有任何一絲喜悅,也是。我和史翠普太太跟在人群後頭緩慢前進。
「你好,史翠普太太。」有位類似解說員的男子上前搭訕。
「又再次見面了。漢尼特,近來如何。」史翠普太太開心上前迎接這位金髮男。
「今天又再次參觀了喔,女士,需要我來帶你和你的....孫女? 來嚮導嗎。」
「不用了,今天只是想帶安娜來看看這裡。安娜,這位是漢尼特。」
「初次見面。我是史翠普太太的房客安娜。」
「不用那麼客氣。我是這裏的嚮導員漢尼特。」男子回答道:
「史翠普太太,因為我等等要去導覽所以沒時間陪你,有事情先去找維克多或是凱特。先走了。」而漢尼特因為要準備活動的關係,迎走前跟我們說道後便離開了。
「史翠普太太,你認識這裡的人嗎?」我問著他道:
她微笑的點著頭道。
在參觀這裏時,我們倆人除了經過那一棟棟的紅磚屋。
我們也進入了那些房子內的展示區,在那曾擠下滿滿人潮的木板床前走過外。
還進入那堆積如山展示各種衣服鞋子的櫥窗,特別是那個堆滿整個頭髮的展示櫥。
在這座大多數囚徒有去無回的監獄裡,我震驚到沒辦法說出任何話出來。
在整趟旅程中。史翠普太太也是沉厚寡言地凝視每件東西。
那天下午,我們兩個在棟距之間慢慢的行走。
我們偶然看到一間小小長長的水泥屋,左手邊還可以見到一間高傲的紅磚煙囪。
正當我好奇這棟建築物的同時,一旁的解說員正帶領著眾人站在紅磚砌成的凹窟前說道:「我們現在來到的是毒氣室的廢墟。有成千上萬的人們在這裡失去了生命。」
「在戰爭末期,納粹為了不讓大屠殺事跡敗露,便因此摧毀許多毒氣室和焚屍設備,我們現在看到的就是其中之一。」
我佇立在這間建築之間,就這樣聽著解說員用感性的語調說了些什麼。
再停頓了十幾秒之後,我才匆忙著移動著腳步離開。
我從他口中聽到的任何東西,都驚愕到了已經要崩潰的臨界點。
此時,我的視線是模糊的。
「安娜,你沒事吧。」史翠普太太有些擔心的看著我,拿出紙巾攜給我。
「沒事。我只是....感到很傷心。」我低落的說著。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情緒才漸漸回復起來。
史翠普太太正才帶著掛慮的表情向我說道:
「安娜,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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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
史翠普太太談笑自若的笑道:
「放心,我並不會講到太超過的事。何況我這次只是想回來一下而已。」
我猶豫了一回,畢竟我是我是個很感性的人。在遲疑了幾十秒後我才點著頭。
「好,那在講故事之前,我想先給你看一下這個。」
他露出他的手臂給我看。
在那充滿皺紋的臂上,依舊還可以看見那烙下的囚犯編碼。
「這個是?」
「那年我15歲,當初我和家人搭上了火車以為只是要換個地方住而已,誰知到了這裡除了所有的財物被沒收外,還剪掉了頭髮,換上了條紋囚服。」
「集中營是一個很嚴峻的地方。我們在寒冷的冬天時也沒有什麼衣服可以穿。每個人都生病了,身上都是虱子。我還記得許多人當時瘦的連雙眼都凹陷,就像骷髏一樣,在當時只怕不是得斑疹傷寒死在床上,就是虛弱到被抓進毒氣室裡面,我姊姊就是其中一個。」
「在當時,我一直在內心懇求繼續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但是隨著一天又一天的勞役。我對自由的憧憬也逐漸破滅。也找不到為何要活著的價值了。直到4月底蘇聯紅軍釋放這裏。我才成功從這裏走了出來。」
「在二戰結束之後,我原來的家鄉四周都是斷垣殘壁,家裡的人也只剩下一些親戚還活著。我當時只知道我的生活早已不再正常了。」
「一直到我去美國後,有時我都會怨恨我自己為什麼是我還活著,而不是其他與我共處一室的那些人,甚至是我的家人。有時我還覺得還能隱約聽見那陣淒厲的哭喊。但就算很悲苦,也只能吞下去。」
「而我之後也上了大學,到處旅行,還有遇到那個美國搖滾男子也一樣。在經歷那麼多個多才多姿的事之後,我也早已釋懷了。或許當初我幸運活著也算是個奇蹟吧。」
「史翠普太太,難道你不會生氣嗎,納粹如此糟蹋凌虐你和其他人。甚至是那樣....。」我問著他說道:
他閉上眼睛說道:
「這些事情早就人事已非了,雖然納粹德國如此惡名昭彰,但一切都歸因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後。所有的軍事和經濟制裁矛頭全部都指向著德國。
再加上不平等的條約讓德國幾乎成了喪家之犬。而人民承受經濟大蕭條的絕望時,納粹黨就這樣誕生了。
「也因此希特勒就成了許多人民的最後一絲希望。只能說一切只是湊巧罷了。」
「一路走過來,我只看見整個世界變得好多好多。蘇聯瓦解了。柏林圍牆倒塌了。」
「我甚至不敢相信當初猶太人好不容易成立的以色列,竟然會因爭取自己的土地反過來攻擊那些居住百年的阿拉伯人。即使我身為猶太人也真的不敢相信。」
「也只能這樣說吧,人生來就是如此。因為從來沒有人不會犯過任何一次錯的,
「就算是受害者也還是會有犯罪的行為發生,而也不是所有德國人都是萬惡的納粹。」
「就像德國對於對於納粹罪犯的審判至今依然未停,就算是償付上一代造的孽,也算是給其他沉默的受害者討一個公道。」
「但沉默最可怕的地方是它能造成遺忘,遺忘過去將使健忘的人們再次建築仇恨讓悲
劇重演。」他睜開眼睛說道:
「雖然這些事情到早已成為歷史,而歷史早也已經過去了 。」
「但是並不能忘記,忘記了就是背叛,錯誤是讓我們記取教訓,而不是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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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述著他的故事以後。好像不管多勇敢的人在那時都會哭泣。
夜晚時,我帶著沉重的步伐與史翠普太太回到了他的家中,也讓我對這位奶奶有更深的認識。
在我回去美國一年後,我也從波蘭友人得知他去世的消息。
而不久以後我也短暫拜訪了克拉科夫,雖然大學與城市看似與往常般。
但是看到當初我居住的史翠普家被貼上拆除的信息,我不由得感到傷感。
那年,看著艷陽高照的街道,我的心裡也對著這份70年度過的故事。
滿懷著永恆的憂傷與未來的期許。
可以跟喪家見面嗎 在 你(妳)好,我是莎拉。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孝女白琴做飯記](葉佩雯)
雖然本人經營粉絲頁、寫文章從來不以營利為目的,但沒想到居然還是有人要找我寫業配文,秉持著一個貪小便宜、不拿白不拿的心態,我硬著頭皮接下了這個我生平第一次的業配文。
為啥頭皮很硬?
因為這次委請我代言的商品居然是「米」!
由於我老母在母親廚神大賽界還算是能拿到銅牌的選手,我這人謙虛,我只敢說我老母是銅牌,畢竟有人的媽媽會是傅培梅或是奈潔拉義級棒的奈潔拉本人。而且我老母雖然可以自己張羅完一桌十人份的年菜,但佛跳牆還是要訂外燴的,比不上那種連煮個麵都要自己桿的廚神媽媽。
反正我的銅牌老母就是沒留給我什麼自己做菜的機會,然後我也很懶惰地樂得不學這樣。
可是要代言米,至少要做點什麼吧?拿人手軟,雖然我代言費少得可憐,只有三包米,但人生活到這把年紀,也很明白射後不理有多傷一個少女純潔的心靈,這世上能夠射後不理的只有你家D槽而已,我不屑當那種男人,所以我咬緊牙根都要再尻一發對我的業主負責。
因此,我指使我老母幫我煮一鍋飯。
我老母很認命地邊洗米邊問我:「妳想配什麼菜嗎?」以為我是這一秒要吃宵夜。
我說:「喔,不用,我明天起床想自己煮一點東西吃,但我需要飯,妳幫我把飯煮好就好了。」
「妳幹嘛要自己煮?妳想嫁人了啊?」我媽頗具興味地將語調上揚,畢竟女兒也是到了適婚年齡。
但我實在無力與老母解釋業配文的由來,以及自己擁有一個粉絲頁,好像有人會想看我寫的東西這件事,所以只好順著她的話打蛇隨棍上:「對啦我就是老了想自己學會煮東西,不然我怕我嫁不出去啦!」
「妳想學我可以教妳啊,妳要結婚真的是要學點東西。」媽回。
此時,我突然陷入了回憶裡,我想起我從前曾經很想嫁給一個男人而拼命學做菜,立志變成阿基師入室弟子的那段時日。
我個人基本上一談戀愛就會變成孝女白琴。會想為對方摘星星、摘月亮,把全世界都送給他的那種。
所謂孝女白琴就是在喪禮時喪家請來帶頭痛哭以帶動現場氣氛的人物。在台灣的喪禮界是極其重要的一位super star,每個辦喪事的人家都要以請麥克傑可森辦演唱會的規格來請她表演。
當時那位男友由於本身家庭有些破碎,所以很年輕時就離開原生家庭出外自己打拼,也跟家裡的關係一直不好。年紀稍長後交了女友,就都會跟女友同居,然後把女友當家人,也特別渴望能自己創造出家庭的溫暖。
剛好他又有點大男人,前女友又非常會做菜媲美偉忠哥他姐王蓉蓉,因此輪到我跟他交往的時候,幹,我不能輸啊!白琴我以前雖然連洗碗的次數都屈指可數,但我白琴耶,喪禮界super star,我就是會拿出哭爹喊娘的毅力來學好做菜!
從此我開始定期收看各種做菜節目,也下載食譜app到手機裡,然後只要我放假的時候,就會去買菜做菜,等著他下班,用滿桌的愛心撫慰他疲憊的身心。
雖然老實講我真的對做菜沒什麼天份,就像我數學永遠不好,三角函數對我而言就是火星人,但因為愛情的力量,也讓我乏善可陳的料理變成脫衣舞孃。
後來我們因為種種原因分手了,從白琴回歸正常的我也幾乎不再洗手作羹湯,畢竟這本來就不是我的強項。而所有事物只要久沒做就是會荒廢,就像我兒時每週上鋼琴課時,理查克萊德門的水邊的阿第麗娜,我信手捻來就能撫琴而上,然而時隔多年,我現在能撫的只剩下一首小蜜蜂嗡嗡嗡,而且都只能彈單音,左手永遠do so mi so si so fa so。
俗話說的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寫業配文,我只好下咒召喚白琴上身,再度下廚。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以後就去翻找賴家菜園,看看我能做什麼菜。所謂賴家菜園就是我家冰箱,因為我媽是那種國共抗戰時期的人物,活在在學校講台語要罰五塊的年代,所以賴家菜園永遠人丁興旺!不管我家每天實際有在張口吃飯的有多少人,賴家菜園就是會備足過年期間長男的媳婦要操持的料理量,而且還是那種婆婆很刁鑽苛刻生了八個小孩的那種大家庭。
剛好賴家菜園裡有牛肉、有蛋、有蔥,因此我們就來做滑蛋牛肉飯吧!
就像所有的料理食品背面都會附個簡易食譜一樣,我居然要promote米,我也是該負責到底教大家弄個什麼,不能像一些無良部落客拿個產品自拍一張就賺八萬,況且也沒人想看我本人跟米自拍吧!
首先,在前面廢話那麼多以後,我話鋒一轉以藤原拓海漂移的速度要大家進廚房開始切蔥。
至於要切多少那是你家的事,就像你要愛上一個王八蛋還幫他揹債,sorry,那我幫不了你,我只能等你有天清醒給你一個安慰的大抱抱。
切完愛上無悔之蔥哥哥以後,請打幾顆蛋到碗裡,因為我個人很愛吃蛋,所以我一人份就打了三顆,反正人生在世沒有膽固醇過高那也不算活過一回,沒有失戀不會更懂人生的美好。
接著把蛋攪一攪,讓他們三p,再以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的空靈姿態加入一咪咪水到打好的蛋液中。
因為賴家菜園提供的肉品是一整塊類似牛排的肉,我只好再度拾起菜刀隨意地把肉切成小塊,大小不拘。這裡不是地獄廚房,不用樣樣都切成一樣大小。
然後拿出一點鹽、太白粉、香油、胡椒粉,幫肉肉做個馬殺雞,馬到你爽為止。
調一碗太白粉水,比例大約是太白粉二:水四,就是太白粉放了兩湯匙,水就四湯匙,但切記不要用撈排骨湯的那種大湯匙,請用挖哈根達斯的那種小湯匙。
起一個油鍋,把做完全身spa,身心靈舒爽的肉肉丟進去煎到變色。
再放入太白粉水勾芡一下。
再放入蛋液。
再放入蔥。
然後用小心眼的態度使用食指及大拇哥再在鍋裡平均地灑點鹽巴。
接著揮動鍋鏟快速地翻炒所有的料。
然後在蛋汁要熟不熟,明明兩個人互相喜歡,一見面卻打死不肯說話的曖昧不明狀態下,趕快衝到飯鍋邊盛一盤我代言的「台南十六號」米(最後一刻才講到重點)。
再快速將滑蛋牛肉蓋到飯上。
登愣!恭喜你已變成滑蛋牛肉飯界的五星主廚,去參加廚神當道節目可以用滑蛋一招走天下,處理所有食材。
我記得有一集廚神當道出的題目是豬心、豬肺、豬睪丸,要三個參賽者料理。這些奇怪的臟器類雖然我們台灣人都吃很習慣,但對American來說就是搞怪食物大集合。
不過大家不要怕,有我白琴教你會了滑蛋牛肉飯,你從此就可以自己舉一反三做出滑蛋豬心、滑蛋豬肺、滑蛋豬睪丸飯,重點是要搭配我所代言的台南十六號米,保證出國比賽拿冠軍。
我做完飯後,拿去給我老母炫耀了一番,我老母也受不了那色香味俱全的誘惑,拿著湯匙也和我分著吃起來。
我突然有種好滿足的感覺!
沒想到有一天,我也可以做菜給媽媽吃,有一天她也能因為我的料理而產生笑容。
料理絕對是會使人幸福的東西,那手作的溫度可以使每顆心都溫暖。
一直以來,我總是享受著這樣的溫暖而不自知、摒棄這樣的心意而不自覺,因此我在吃完飯後,忍不住緊緊地抱了我老母一下,我老母居然還有點緊張地縮緊身子問我:「妳幹嘛?」
「沒事啦。」我也有點倔強地回。
然後忽然發現,在我懷裡的老母居然這麼嬌小,而我已經長得好大了,可以將她整個圈起。
家的感覺,在熱菜香煙裊裊中更顯;在味蕾記憶中更明。
請大家支持「台南十六號米」,讓家的味道以健康、非基因改造的益生菌栽培農法傳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