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港要食日本版
在英國要搵香港版 😂😂😂😂
#犯賤
#無嗰樣要嗰樣
#四五蚊一個唔捨得食囉
#不食不食還需食
#出前一丁 #西超有西版 #中超有港版 #差唔多價錢
#英國 #bno
同時也有3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60萬的網紅飲食男女,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晨鳥久候,朝暉才稍至,已經急不及待啼唱。破曉後的紅磡工業區,已見零丁身影,其中一個,正步向一道半開的閘前。這是一個既高且瘦的背影,他熟練地鑽入閘口,任由銀閘半開。半開的店,頭頂着一塊老得泛黃的招牌,正中央用長春的黑棕色畫上「新祥益餅店」,左側打豎刻着「中秋月餅」;右側是「出爐麵飽」。果然是一家超過將...
四五蚊一個唔捨得食囉 在 飲食男女 Youtube 的最讚貼文
晨鳥久候,朝暉才稍至,已經急不及待啼唱。破曉後的紅磡工業區,已見零丁身影,其中一個,正步向一道半開的閘前。這是一個既高且瘦的背影,他熟練地鑽入閘口,任由銀閘半開。半開的店,頭頂着一塊老得泛黃的招牌,正中央用長春的黑棕色畫上「新祥益餅店」,左側打豎刻着「中秋月餅」;右側是「出爐麵飽」。果然是一家超過將近四十年的老店,穿過半閘,就腳踏於翠白交錯的馬賽克地磚上,彷彿陣陣舊日的香氣輕繞。倏地,有甚麼濃烈的氣味蓋過了它,鹹甜、酥香,啊,當然是麵包的馥郁。
追隨着香氣,越過了一扇門來到了後方的工場,做麵包者正是方才高瘦的男人,黝黑的皮膚上,綻放出爽朗的笑容,邊搓着手上的麵糰,邊打着招呼。他是「梁生」,小店的其中一位老闆,至於他的拍檔兼難兄難弟尚未現身,不是偷懶,而是二人幾十年來的作息默契。
熱爐的馥郁
這是一個平常的清晨,梁生埋首於工場內。他負責做麵包西餅,幾乎甚麼都懂。做麵包不算複雜,要用有筋麵粉,加入糖、豬油、雞蛋及奶,以前要用手搓,如今倒好,有機器幫助,於攪拌機內攪成糰便成,同一個麵糰,又能做成各式各樣的麵包。他從機器內挖出一大塊麵糰,走到長方桌子前,左手托起麵糰,右手於桌面撒上一把麵粉。開始做出各種麵包來,菠蘿包搓成圓形,發酵後鋪上菠蘿皮;雞尾包包入椰絲餡,再搓成橢圓形;椰卷搓成條狀,黏上椰絲,卷起;火腿蛋包及腸仔包各自包入肉餡,還有豬仔包、叉燒包、葱包,整齊地擺放於老舊的鐵盤上。舉目四望,工場乃方寸之地,只有一張長桌、一台攪拌機及兩個焗爐。一盤又一盤的麵包,排隊輪候着入焗爐被烤之時,另一位事頭登場。他比梁生看起來矮一截,一頭短髮黑中參白,同樣掛着一個和順的笑容。他是「盧生」,與梁生數十年的好兄弟。
盧生放下了兩大袋午餐食材後,便綁好圍裙於腰間,準備做他的強項——唐餅。唐餅比麵包麻煩得多,每款餅的餅皮都不一樣,要逐一手搓。首先,要做老婆餅。做老婆餅皮需要用沒有筋的白麵粉,於一大堆的麵粉中挖出一個洞,加入雞蛋、糖及豬油。他執起一把糖表示,他們用的是日本砂糖,比較幼一點,不是蔗糖而是菜糖,質感如糖霜般幼細,釀入麵糊中比較均勻,但成本卻貴很多。至於豬油,用處就是令麵糊油膩些許,搓出來的皮沒有那麼黏手,但不能落太多,不然一入口很重豬油味,而且一咬下去餅皮就爛掉。他邊把所有材料混合,邊道:「我哋啲唐餅用手製,所以搓到手痛,機器都做到,但因為機器轉數快,做出嚟冇咁好。」看着他又搓、又包、又夾,要搓得剛剛好,太硬不行,太軟也不行,剛剛搓起的餅皮要放久一點,筋才會增多,餅皮成形不容易。這一層就是沒有韌度的油搓粉,即油皮。老婆餅要有一層層酥的效果,那麼就要有水皮的配合。水皮沒有油所以會韌,竅門就在於將兩者夾起,一層水皮一層油皮,人家就是這樣疊上很多層,反覆摺疊,盧生倒不用,一下就搞定了,他邊做邊解釋:「人人做法唔同,拿!而家水皮夾住咗中間層油皮,我將佢捲起,再壓平,係唔係變咗好多層?就係咁啦,好簡單。」用卷的方法代替摺疊,確實高明。接下來要做餡料,老婆餅的餡料不過就是椰絲、糖冬瓜及芝麻,攪勻兩個小時就會凝固,即可包餡。
才剛把老婆餅入爐,他又開始做燒餅。他們做燒餅的方法又有點特別,用半生熟的糯米粉。熟糯米粉與生糯米粉的分別,在於生粉滑且沒有黏性,熟粉摸上去較粗,但吸水力是生粉的一百倍,兩者混合就不用加滾水,這麼做軟熟又快速,但攪拌時,手腳慢一點都會起粒。餡料有紅豆或花生,包好烤熟即成。雞蛋酥、合桃酥、芝麻餅、鮑魚酥、雞仔餅等唐餅又接着出爐,盧生還未能鬆一口氣,只見他又接過剛出爐的麵包,中間切開製成熱狗及奶油包,又切好牛油做菠蘿油。接着趕往工場幫忙出爐工作,把新鮮熱辣的麵包送到店門的玻璃櫃前,吃麵包太熱不好吃,剛放涼的最好吃。他邊把剛出爐的老婆餅放好攤涼,雖然他們只是薄利多銷,但附近有間旅行社,每次來買超過一百盒再轉賣,他調侃:「我哋賣二十幾蚊一盒,他們賣五十幾六十蚊一盒,我哋同佢哋打工咋嘛。」畢竟生意不如從前好做。二人把新鮮熱辣的麵包送到店門的玻璃櫃前,準備迎接客人。
熱爐的情懷
老店嘛,賣麵包的模式也念舊。兩個玻璃櫃,左邊放麵包,右邊放唐餅,客人來到櫃前一指,阿姐即套上膠袋抓起麵包,一手交麵包, 一手交銀紙,這是幾十年不變的老做法。兩位老闆終於停下手,有空緬懷一下過去。
二人於一九八零年相識,當時同於香港仔一間麵包店一起工作,梁生做麵包;盧生做唐餅。後來因為有技術又勤力,一同被老闆的弟弟挖角 ,走到旺角開店,就是「新祥益」,一九八二年創立。第一間店位於奶路臣街,當年下面是海,多是水上人居住,水上人要出海,所以一次要買很多東西麵包及唐餅,當年生意好得不得了,二人一手包辦,功夫做不停。旺角舊店做了兩年左右,當時老闆嫌太辛苦,着他們頂讓了來做,頂讓費幾萬元,以前幾萬元很多,一個月薪水才九百元,一個麵包才賣五毫子,二人為了自立門戶,就拿出全副身家頂手小店。只是,後來又面對拆樓,水上人都不在了,他們只好搬走。直至六四事件時,他們已經搬到北帝街,一做就做了十多年,接着市政局收購該地重建,二人才看中了現址。那時候的紅磡工業區可興旺,因為工廠多,無論男工女工都佈滿整條街,行人路都沒路走。老店那時候每日都賣出很多麵包,直到啟德機場搬走,一切就差遠了。因為機場搬走影響所有行業,工廠倒閉的倒閉、北移的北移,生意才變少。旁邊的食店都倒閉了不少,他們可好,留得一批熟客,一做就做到現在了。
「提!」、「硬豬!」、「手榴彈!」不知是否上班一族趕時間的緣故,他們都習慣說着這些單字密碼,有趣的是,阿姐都沒有半秒鐘的猶豫,一下子就執起目標。甚至乎,離遠看見某些熟客,阿姐已經袋好麵包,客人來到拿起麵包,直接放下幾個硬幣離開,看似冷漠,卻又是一種說不出的默契。梁生自豪表示,二十多年的客人還在光顧:「梗係因為好食啦!只係我哋冇賣廣告,冇華麗包裝啫。」捱了幾十年,如今二人都看破一切。有沒有生意對他們而言,有甚麼所謂?他們不怕沒有生意,只擔心太多,因為根本就做不來,數十年來的勞損,叫二人手腳放慢了很多。盧生坐在殘破的木椅上,笑言:「好多人叫我哋開分店,我哋唔做咋嘛,我供咗四層樓啦,咩都供完啦!」老頭子幽默,甚麼是四層樓?即是四個女兒,確是非同小可。如今子女長大了、出身了,他們在這裏工作,就當作是娛樂。他笑着跑入廚房煮飯,這也是他們的每個中午,煮一頓家常午飯,與員工同樂。說是員工,他們反應可大,盧生又探出頭來打趣:「我哋呢度冇員工,全部都自動自覺,靜靜哋講,我請嘅全部都係富婆嚟㗎!當做朋友囉,我哋冇壓力嘅。」真的,星期六只開半天,星期日休息,不想太操勞。說時遲,盧生已經端出幾碟菜來,兩位老闆及兩個阿姐吃着笑罵着,一邊工作一邊開玩笑,又有樂趣,又可以吃麵包,甚麼事情都笑一頓,這樣又一天。
有喜有悲,道悲,他們真的啞口無言。梁生說:「我哋冇嗌交呢回事,缺乏乜就開口,大家立即就去做,就係咁樣相處。」一旁的盧生邊點頭邊搭話:「梗係感情好先拍檔咁耐啦!唔好嘅話早就爆煲啦!兩個人互相扶持,有乜所謂?」然而,年華總會逝去,二人都有了退休的念頭,久站了,腳也痛了,沒法子做了,老了。看二人的表情就知道,可惜當然有了,畢竟做了這麼久,他們見面時間比老婆還多,比兒女更多。
「唔捨得,成間鋪都唔捨得,如果要閂門,回望一下真係唔捨得。」那麼一瞬間,已經分不清是誰的聲音。
採訪:黃寶琳
攝影:胡浩賢
新祥益餅店
地址:紅磡民裕街29號地下
電話:2333 2997
營業時間:一至五6am-7pm,星期六6am-3pm,星期日休息
詳情: http://bit.ly/2U7HGtF
四五蚊一個唔捨得食囉 在 飲食男女 Youtube 的最佳解答
杜煥,本地藝術家,人稱「Sugarman」,在長洲賣傳統手工麥芽糖公仔。
嚮往純樸生活,長大後原居於南丫島,貪其沒有車來攘往的大街,卻因租約期滿而被迫離開,及後搬到長洲,迄今十七年。落地生根,八年前更與太太租了一個納米鋪位,位處小街角落,最初打算賣些傳統雜貨,後來學會了做糖,續展開賣糖生涯。
年約四十歲才開始學習手製麥芽糖公仔,好不容易。問他是否希望傳承這種碩果僅存的手工藝?「糖人」笑言自己沒那麼偉大,「純粹係自己鍾意!」。
他說遷居長洲後,發現島上仍保留濃厚傳統文化,即勾起他兒時美好回憶,「好多細個有、(現時)失去咗嘅傳統文化,喺呢度見番,而且人流又幾多,令我都考慮開一間鋪,做啲傳統、有特色嘅手工藝。」
此際他憶起小時候在鄉下潮州,不時有人騎着單車到村口賣麥芽糖公仔,「聞到麥芽糖嘅香味真係流晒口水!」小孩總是一窩蜂擁上前觀看,「雖然(當時)無錢成日買呢啲糖,但就成日去睇佢點做,細個睇到唔捨得返屋企。」他笑言那刻就被迷倒了,自此念念不忘。
他亦留意到,長洲島上不時有人在戲棚外賣麥芽糖公仔,惟造型參差,慨嘆曰:「嘩!同我以前見嗰啲爭好遠!我覺得唔掂喎!細個見到嗰啲好細緻嘅,譬如話整個唐僧取西經,揸(騎)住隻馬去,著住件袍,;整個沙僧,直情有晒鬚,有晒一粒粒珠,清清楚楚喺度。長洲見到嗰啲白濛濛、實色嘅,糖嗰種通透感都做唔到出嚟,既然你做唔到囉,咁就我嚟做啦!」
原來自學做糖的動力,單純是為了尋回兒時的味道。
萬事起頭難,最初他連糖公仔的原材料也搞不清楚,遑論製作過程,因此走去請教賣糖的人,對方不願透露,「咁我咪惟有自己嚟囉!」
起初,他想起小時候看過的麥芽糖公仔,賣糖的人總是使用一塊塊的糖,他推斷那是冰糖,「第一次整就用冰糖,擺落隻碟度,開住個火,煮溶咗之後就燶咗,一拎上手好快就硬晒,有個朋友拎咗一粒嚟試下,食完之後問我你啲糖咁苦係咪焦糖啊!」
再接再厲,「當你發現一條路唔得嘅時候,你就會搵另一條路。」試過用砂糖、菜糖、黃糖等等,始知麥芽糖才是主要材料。然而不同牌子的麥芽糖雜質含量有別,「第一次喺街邊士多買咗啲麥芽糖返嚟,好香嘅,黑蚊蚊嘅,由夜晚八點煮到第朝五點都煮唔到煲糖,你個煲幾大呢,佢(麥芽糖)就滾幾大,滴到個爐頭周圍都係,仲燒着咗!」場面驚險。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有恆心終會找到竅門。製作過程並不複雜,惟時間及分量均需準確拿捏,否則糖瞬間燒焦了。先把麥芽糖及清水倒進大鍋,煮滾後保持沸騰而不外溢,煮好後再倒入盤中待涼,再搓成糖磚包好保存。
萬事俱備,只欠糖塑練習,「糖嘅黏性、濃度、手法其實自己都唔熟嘅。」幸好有藝術根底,過程也不至於太難。惟獨糖的熱力,燃起放棄的思緒。要知道,煮好的糖需要保持一定溫度才有伸延性,糖溫要比氣溫高,如拍攝當天氣溫約攝氏十五度,糖溫至少也要七十度,才能放上手搓捏(可想而知有多燙手)。
「有一刻係想放棄嘅,因為太熱啦啲糖,我隻手已經起晒(水)泡㗎啦,未開始整公仔已經搞成咁樣,仲做唔做呢?大概有一個禮拜,我都唔敢掂啲糖,有啲恐懼。」傷口的痛慢慢淡去,做糖的心癮卻揮之不去,「一個禮拜後見到啲水泡開始無啦,不如又嚟過啦,哈哈!」
能夠找到一件自己喜歡的事,再拼盡全力去做,那種感覺,多好。
花了近半年時間研究,終可將手藝帶到街頭,又因為表現不穩定,當時他只敢躲在小店賣,「你識整啫,但對住咁多人整會手騰腳震㗎嘛!」,反被太太取笑,「佢話你呢啲嘢要出去畀人睇㗎!」說罷,太太便把他的糖果拿到街上叫賣,不消一刻就賣光了,令他相當驚喜。
現時杜先生做糖手勢已極其純熟了,一拉一扭,一捏一按,眨下眼已做好一條「龍」,手工精細,神態栩栩如生。其實糖公仔有兩種,「呢啲叫糖塑,即係用手去捏出嚟;另一種就係吹糖,一路吹一路變隻公仔出嚟,難度比較高。」吹糖需要客人配合,如吹氣球般把糖吹脹,「糖人」同時塑型,有得玩有得食,最受小朋友歡迎。
至於為何糖公仔均以動物為主呢?他解釋塑型最好在兩分鐘內完成,太慢,糖已硬化;太快,糖心仍軟,彎曲的動物形態最易做,可拉長按扁,反而幾何形狀最難,「開頭畀小朋友考起我,叫我整粒星畀佢!」看似簡單其實複雜,因為形狀工整,每個角都要一樣,但溫熱的糖需要時間硬化,尖角難以同時間定型。
現時「Sugarman」主要在假日才出沒長洲,他會推着那部自製的紅色木製「糖果車」在門外擺賣,每次總是被小孩及歡笑聲包圍着。
若是遇到,你會為那些通透如琉璃的糖果停下腳步嗎?
採訪:夏以晨
拍攝:梁兆麟,周文禧,謝致中
剪接:謝致中
糖人
地址:長洲新興街147號
營業時間:逢星期六、日及公眾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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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蚊一個唔捨得食囉 在 飲食男女 Youtube 的最佳解答
時間,魔力無邊。
醬料雜貨店正和隆,主打自家豉油、麵豉、甜醋,在上水石湖墟65年,如長流細水陪伴街坊每餐家常飯:蘸豉油魚更鮮,兩磚腐乳夠佐粥下飯;逢時過節爆薑下醬炆豬肉煮雞,豐腴滋味比得上酒樓大菜。
街坊就是鍾情這家醬料;但此情,差點成追憶!
想當年,老闆陳璧堃十足指腹為婚,不情不願從父親手上接過正和隆。做醬煮醋幾十年,沒有仇,卻賺得一身痛、半點恨;捱到65歲,把心一橫,擬於去年12月31日退休結業「脫苦海」。
怎料日月發酵,恨愛相生;準備離開,竟是徹底的歸來。
上水石湖墟巡撫街,水喉五金、紙紮、文具……生活小店當中有正和隆。店前西斜,老闆陳璧堃掛起紙皮遮光擋熱,裏外互相看不見,街坊是識途老馬,熟練地撥簾進出。小店不夠百呎,鮮有地整齊:樽樽罐罐不見有塵,豆類、雜穀一格格井然有序。所賣醬醋各有三五個品牌,店家出品的生抽老抽、原曬豉磨豉、甜醋和腐乳,售價貴幾元,卻最多人要。
「麵豉嗰日炆豬手炆得好靚,好食。」老街坊陳太一屁股坐在片糖缸改成的櫈子上,又告訴陳老闆:「我起碼一個月之後先行出嚟喇,因為腳痛要入院做手術。」今天她特意來入貨,買麵豉、豉油。
豉油,又恨又愛
陳璧堃,街坊都叫他「豉油佬」,皆因正和隆做豉油起家,他是第二代。上世紀40年代,父親陳根秀由南海來港,投靠開醬園的親戚做豉油;50年代初自設小工場做豉油、麵豉和甜醋,並在石湖墟開鋪。1955、56年間石湖墟被兩次大火吞噬,57年逐步重建,正和隆也在巡撫街現址重新啟業。
陳璧堃有四個姊妹,他是老三、排中間。「細細個住木屋,又是工場又是住家。兩個家姐睇鋪,我就周圍走,好百厭。」他怕父親,從來沒問過店名由來,只記得過年家中總掛一對對聯:「正直好生意 和氣定興隆」。
「老竇無咩讀過書,點作到咁好嘅對聯呢?」他哈哈大笑,轉瞬又皺眉:「做豉油做醬好辛苦,畀我揀我唔會做,但我讀書唔成,無得走!」他是唯一的兒子,二十多歲結婚後即接手店鋪;太太負責鋪面,他負責生產。
「做豉油會有一陣罨味,以前真係要用手去攪,一攪,陣味就出嚟,我都接受唔到;不過,呢啲係錢嚟㗎!」
他的工場在上水搬過幾次,90年代初因為業主收地被迫結束,自此在古洞一間豉油廠掛單租場,只做半加工。譬如豉油,已交給豉油廠師傅做,仍用自家招紙。
「做豉油最緊要用料靚用料足,夏天有熱頭曬就香啲。」他說。當年他試過十幾間豉油廠,找到一間的味和香跟自己做的相似。「我知道佢哋用加拿大非基因改造黃豆,發璜(按:煮好的黃豆混入麴菌、麵粉)撈美國麵粉,比日本麵粉膠質重啲、好啲;我自己一個人做太辛苦喇!雖然利潤無咁高,我寧願用佢嘅豉油。」
現在店中賣兩款自家頭抽和一款老抽,其中一款頭抽名為「鮮味生抽」,用豆比一般的多三分之一,濃稠如漿,鮮而豉味極重,可算鎮店之作。
麵豉甜醋,親手做
豉油外判了,只有麵豉和甜醋,他至今堅持親手做。
麵豉,一般貨色是發酵豉油剩餘的豆渣,鮮味盡去,很多時需加味精增味。但他做的賣的兩款麵豉:原曬豉和磨豉醬(前者仍見豆狀,後者是磨爛幼滑版)都沒抽製過豉油,保持原汁原味。「以前我啲磨豉係出咗豉油嘅,價錢平啲,主要交畀酒樓整叉燒;後來我只做零售,銷量少,乾脆用原曬豉攪磨,一樣係靚。」
市面常見的麵豉都是啡黃色,他的麵豉卻深啡色,驟眼看黑糊糊。他解畫:「麵豉好似人一樣,曬得愈耐會愈黑,愈黑就愈香。生曬啲豆喺豉油缸入面,上面曬到黑,下面嘅較黃,所以要成日翻佢,將底下嘅翻上面,不斷循環。」
他65歲了,依然記得父親當年的話:「醬,做就好易,打理好難。」
「你做,用料十足,曬得夠,一定做得好。不過擺耐咗就會有罨味,你點可以調番正呀?所以,唔係整好之後就冚埋,你要時不時拎出嚟曬,畀啲醬見下陽光會香啲。」
醬沒加防腐劑,放不久,所以他每次只做一小批。現在天時暑熱,醬賣少了,他也做少一些,「過咗中秋慢慢好,麵豉賣得最好,啲人有番胃口,多咗炆嘢;我都做得密啲,每次過千斤豆,一個月多啲就要做一次。」
講到做醬,最辛苦的步驟還數煮醬消毒。「唉!我做一次,就痛一次。」 他摸摸腰部,肌肉已成硬塊,隱隱作痛。
「啲醬容易黐底容易燶,要不斷剷,隻鑊又大,你要伸手彎住腰剷。室溫又高,得把牛角扇吹吹下,我一個人連續煮幾個鐘頭,不停流汗,煮一次起碼要飲4公升水。」最後洗鑊更辛苦,因為腰彎得更低。幸好十多年前起,煮醬有機器輔助,輕鬆了,但幾十年積下的舊患,纏身不去。
煮甜醋,相對沒那麼費勁,但一樣要忍。他採用本地酒房出產的白醋,加薑、桂皮、陳皮、丁香等等藥材做成甜醋。「煮呢個醋,一大鑊,嗰種藥材味好犀利,十足催淚彈,醃眼!咳!」
甜醋,他賣自家的,也賣其他品牌,「各有各鍾意啦,人哋要八珍,你無,佢會走咗去;我哋自家牌子就賣貴五六蚊。」
這日街坊王太帶了手拉車來買醋,「我孫仔啱啱出世,買去觀塘畀個新抱。」她嫌其他牌子太甜,「呢間鋪頭出嘅特別香,舊年冬天隔籬個事頭婆用佢煲薑,成條街都香晒。」
有人記住,陳璧堃笑瞇瞇,說:「到天時冷,啲人鍾意煲薑醋食下;事實上年尾多人結婚,到第二年10月、11月就有BB出世,甜醋特別好賣。」
以前煮完甜醋,五六桶藥材他當垃圾倒了,後來有朋友老遠從跑馬地來上水要「下欄」甜醋陳皮,他才識寶,現在煮完醋會挑回陳皮,但為非賣品,「而家?下人,有熟客寒咳唔係好囉!」
老店,差點結業
做醬煮甜醋,入缸,搬貨,幾十年陳璧堃獨力做,「我哋小型生產,唔請人。無辦法!為咗……我唔知點講呀!」他瞄瞄跟前在幫手的大女兒和二女兒,苦笑:「賺到痛,之外都係痛!近十幾年,我個個禮拜日就好似返學咁,要去做推拿。」
去年他和太太邁向65歲,本擬12月31日退休結束正和隆;就在12月中煮甜醋時,從不在工場拍攝的他,忍不住拿手機拍下那鑊滾滾冒煙的甜醋,題記:「人生最後一次」。
「唔捨得㗎!」說着,他眼圈紅起來,思緒飛回去年底:「瞓唔着囉!直情神經衰弱。」有個星期天,他試不去推拿留在家,「電視睇完又睇睇完又睇,無地方去。」以前他想像退休「呢度去嗰度去」,事實上英國朋友早邀他去歐洲玩,他又買了「200蚊深圳通」,偏偏成行在即已失去興趣,一副心神無處安放。
決心分手,原來放不下。他三個女兒,十多年前已表明不想接手家業,臨別秋波,也發現情難捨。
店一直由他和太太合力支撑,沒請人。二女兒陳敏怡(Agnes)說,每逢過年店就最忙,三姊妹必定預留整個星期的假回來幫手,想不到自己成為了第三代傳人。陳璧堃笑言,由1月1日起店轉了她名下,自己變做顧問兼打雜。
70後的Agnes在銀行做了十多年,連MBA也讀了,兩年前工作太辛苦辭了職,「嗰時爸爸媽媽正計劃退休,我哋三姊妹都好開心,因為新年終於唔使返鋪頭喇!」
去年年底,他們通知熟客和包租婆不做,「啲客人同爸爸講:『你退休,咁我哋去邊呀?我由做女食到而家喇!』我聽到,突然之間好唔捨得。呢個招牌六十幾年喇!」
她問爸爸取帳簿算了一番,「都ok嘅!我想留住個招牌。」又游說從事文職的大家姐陳敏慧回來幫手看鋪,自己負責市場推廣。姊妹同心,盼可斷金,帶着正和隆走進2017年。
十年如一日
陳璧堃搖搖頭說:「我準備退休,以為可以脫苦海啦!結果有啲抑鬱,百無聊賴,個女話做番,我又好似開心啲。」
不過,他認為做醬這行式微了,尤其新界東北發展如箭在弦,古洞的豉油廠分分鐘無得做。「一收地,你一係返大陸做,但水準、原料難控制,而且豆都係外國嘅靚啲。」女兒正在搶時間,找新貨源、拓客路,像早前便去了樂富街市擺車仔檔,臚列自家品牌豉油、醬醋和腐乳。
幾十年來,陳璧堃和朋友合作生產腐乳。十多年前朋友搬廠上深圳,招紙也「均真」地印着「Made in China」,同屬正和隆招牌貨,輕柔鬆化而不死鹹。
醬料之外,40多年前陳璧堃接手時已兼賣雜貨。今天雜貨不多也不雜,而每種乾貨他只賣一款,都是精挑細選,譬如蝦子麵,找到第四五個供應商才敲定。
「搭下貨囉,要維持到租金嘛,而家都要1000蚊一日㗎!」陳璧堃說。
除了鋪租,過去半世紀上水翻天覆地,但對正和隆和陳璧堃而言,只是微細的漣漪,就像醬醋味道,始終如一。
「雖然間中都有自由行嚟幫襯,我哋主要做街坊熟客。有人搬咗出九龍、港島、大嶼山都返嚟買醬,甚至移民去外國,都會帶啲醬過去。附近有圍村,新年依舊會煮盆菜,用好多醬。」
七八十年代,他的豉油、麵豉曾交給酒樓,但經常被人拖數、走數,「好多次喇!千幾蚊都彈票,嗰個年代唔算少數目。咪搞啦!我寧願淨做門市,收一蚊就係一蚊。」弱水三千,他只取一瓢。知足,常樂。
夏日炎炎,酸梅麵豉蒸排骨夠醒胃,有街坊要炆肉,大喊一聲「混醬,唔該!」只見陳老闆從五個醬缸輪流舀出小半勺倒入透明膠袋,用繩一紮,遞與客人,叮囑道:「返去放雪櫃,呢幾日好用喇!唔係會變酸。混醬鹹㗎,加啲冰糖,炆鴨炆腩肉都快啲腍。」這混醬,有自家磨豉、黑赭油(類似星馬的黑豉油)、甜醬、麻醬和南乳,即叫即混,也是父親傳下來的基本味道,就在日月蒸煮當中,摻着陳璧堃幾十年調出來的小變奏。
正和隆
地址: 新界上水石湖墟巡撫街2號A
電話: 2670 34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