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生死,讓愛延續
--相信愛一直都在。--
經典暢銷書《最後十四堂星期二的課》作者米奇.艾爾邦(Mitch Albom)寫過:「人生的意義在於溝通,在於尋找相互之間的關係,而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是,學習如何付出愛以及接受愛。」回顧我的成長歷程,我幸運在愛裡成長,也學會盡力去愛,即使我愛的人終究會離開。
很多人以為我天不怕、地不怕,其實「死亡」一直是我的死穴,我憂見「生離」,更深怕「死別」。人生第一次經歷的死亡經驗,是我深愛的外婆在我讀大學時過世,那讓我深刻體會「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原來不是所有事都可以靠努力克服。一般人也許難以想像,這看似簡單平常的道理,對向來相信「有志者事竟成」的我有巨大的衝擊。
上大學後,為了在最短時間內把學分修完提早畢業,我和弟弟寒暑假都留在美國修課,鮮少出遊度假或回臺灣探親。唯一例外是大二升大三的暑假,外婆中風住院的消息傳來,我立刻放棄暑期課,選擇飛回臺灣,自願在醫院當外婆的看護,誓言要「救回」外婆。我知道雇用一名專業看護就能減輕照護的辛苦,但當時的我自認對外婆的愛和照顧無人可取代,沒有人比我更適合照顧她,而且愛一定能戰勝病魔!
我搬進醫院兩個半月,成為外婆的全天候看護,不但配合醫生指示,更努力研究相關的醫學知識,了解中風的成因及復健的技巧,一度還讓醫院裡的護理人員以為我是醫學院的學生,外婆也確實在我的細心照顧下,病情大幅好轉並逐漸穩定。
短短兩個多月,外婆奇蹟似地從不能說話到能簡單對話、從不能走路到可以緩慢自主行動,比醫生預期的康復速度理想許多。暑假結束、學校開學前,我把照護外婆的原則和做法有條理地交接給看護,然後帶著滿滿的自信和喜悅返回美國。當時我告訴自己,全力付出就會有所回報,人定勝天,外婆當然會完全康復,長命百歲!
不料事與願違,幾個月後,意外傳來外婆過世的噩耗。我感到震驚並且深受打擊,原來,這世上有再怎麼努力仍無法如願的現實!
外婆告別式那天,在禮儀師下令蓋棺的強大撞擊聲中,我失去摯愛的外婆,也深切領悟命運的嚴酷。老天爺給我上了寶貴的一課,「生與死」無論再怎麼掙扎,都無法逆轉。此後,我開始害怕面對「死別」,徹底明白人類的渺小,不再無所畏懼。
外婆的離去我無力回天,爾後,又經歷了母親的久病,讓我長期生活在隨時會失去摯愛的恐懼裡。因為害怕失去,讓我更堅定和家人的相守,在母親第一次罹癌後,我就下定決心,當父母健在時,無論待遇和職位多優渥,絕不考慮國外的工作,好讓自己能守護珍愛的家人。
母親生病十六年,歷經五次不同癌症與各種治療,我和弟妹齊心協力一起照料,每回母親病發住院,我們兄弟姊妹便各司其職與分工合作。我打聽並安排最理想的醫院和醫生;博學的弟弟負責研究病情、治療選項與副作用的分析,以利我們和醫生有效討論,為母親做最好的判斷;貼心的妹妹不僅在家照顧父親的生活起居,也分擔陪伴母親的工作。
然而,生死有命,家人間再怎麼相愛相依,該面對的終究逃不掉。四年多前的一個早晨,我在公司接到母親再次發病的電話,我推斷應是中風或癌細胞轉移的情況,依循過去的經驗,我立刻通知醫院,同時啟動家庭照護機制,聯絡弟弟妹妹分頭準備,但這次跟過去不同的是母親的反應。一向溫柔聽話、不想麻煩家人的母親,這次卻意志堅定地要求大家先不要去醫院,而是希望所有人盡快回家集合。
家人都到家後,母親平靜溫暖地和我們一一道別,她緩緩地說:「謝謝你們對我的照顧,很抱歉,我病了這麼多年,讓你們這麼辛苦,現在我準備好要離開了。我這一生沒有遺憾,三個孩子的孝心和能力讓我欣慰和驕傲,我知道即便我不在了,你們還是會好好照顧爸爸,也能好好地生活。」
母親接著緊握著我的手說:「心慧,不要害怕也不要責怪自己,這些年,妳已經為媽媽做得夠多也做得夠好了,媽媽謝謝妳!」母親知道,我對家人死亡的恐懼和好強性格,一定很難接受她最終離開的現實,為了讓我能堅強活下去,這個交代和肯定,是她送給我最後的恩惠。個性柔弱的母親,對家人的告別異常勇敢,一滴眼淚都沒掉。我摯愛的母親,她是真的放下了。
母親終究走到了人生盡頭,再次面對「死亡」這個考驗,我瀕臨崩潰邊緣,無法接受母親離開,遺憾母女緣分只有短短四十幾年,也不斷反省,為什麼沒有能力再次救回母親?在那段渾渾噩噩的日子裡,有天夜裡,夢見母親對我微笑並擁我入懷,沒有對話的夢境,但我真實感受到母親的愛和訊息,她提醒我要堅強。夢醒後,我將留了三十多年的長髮剪掉,用短髮提醒自己不要忘記母親的樣貌、恩情和無條件的愛,我領悟到,愛其實一直都在,分離只是讓我學習以另一種方式繼續愛的考驗。
我決定跨越生離死別的痛楚,
讓愛延續,勇敢鍛鍊求生的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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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自
《#人生有所謂_決斷無所畏》
電通集團CEO唐心慧分享如何做好決定,告別糾結人生!(附「練出決斷力」引導式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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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唐心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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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朋友好:
我在昨天的贈書直播有提到過,作者是很有感情,而且算感情強烈的人。在這篇摘文,我們可以同時看見作者的決斷力,還有她的感性。
我很感謝作者願意分享這麼私人的情感,因為我認識的不少人做不到,他們連面對都有困難,所以根本就避而不談。閱讀能幫的忙,是我們能藉著其他人的人生,替代性地部分整理我們的內在。
祝願您,能好好面對悲傷,因為那後面有愛!
夢見過世的媽媽說話 在 環境資訊中心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菜車】
三級警戒期間,還好有貓和廚房。除了每天蹭著無所事事的貓說話,做菜這件總是由媽媽和奶奶操刀的事情,就這麼別無選擇地發生了。
在這一段安靜的時間裡,買菜、挑菜、切菜、熱鍋、爆香、熱炒,為自己做上一道道入口竟還能保持愉快心情的餐食。
在這一段安靜的時間裡,於是想起了鄉間的菜車。
我的童年生活在雲林縣褒忠鄉田洋村,是個值得大多人一頭霧水,回以一聲「蛤?」的小地方。我的奶奶林月紗女士經常在婦女會的烹飪比賽中拿下第一名,據說拿獎拿得不好意思,只好不再參賽。
雖說月紗有著一身料理絕活,雲林又是農業大縣,要在這座小村買到蔬菜水果,卻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回鄉的某天中午,我和奶奶一起吃飯,外頭正好來了一台菜車。她說想買點青菜,開始緩緩挪動原本深陷在藤椅裡的身體,我搶先那一雙患有風濕性關節炎的腳,奮勇拿起錢包,奔向菜車(當時真的十分擔心菜車會像台北的垃圾車那樣快閃呢)。
菜車一來,清一色留著短髮的婆婆媽媽嬸嬸阿姨們從不明的各方冒出頭來,原本少有人聲的村莊,忽然開始出現一陣奇幻的活力。
北漂青年如我,情不自禁迷上這種新潮的購物模式,這可比7-11和屈臣有有趣多了啊。
菜車是一台加裝帆布的藍色貨卡,車身上佈著深深的鐵鏽,有如南瓜馬車來到這座小村。車上載著青菜、蔥薑蒜、蘿蔔、魚肉、水果、豆腐、糖米油鹽、菜脯、雞蛋、油麵、養樂多;而肉品就塞在一個保麗龍箱裡面,被幾瓶結冰水簇擁著,就能以冷藏宅配的姿態走完這一趟巡迴。
菜車老闆是東勢人,從西螺鎮批來果菜,路經二崙鄉和崙背鄉,再一路往西南方,通常會在正午前後來到我家門口。在雲林縣人口最少、面積最小的鄉鎮的一個村裡,人口大概只有減少的份,我對於菜車固定到來而感到欣慰,至少那些相看五六十年的老親戚和老鄰居之外,還有個頭髮尚未花白的(鮮肉)老闆來和奶奶閒聊幾句。
奶奶一邊選購,一邊吩咐我進屋拿家裡的鳳梨給老闆殺,「哇,還可以這樣喔?」我心中聲聲讚嘆,原來老闆還提供這麼跨通路的服務。菜車不但解決了偏鄉採買食材的不便,連殺鳳梨、剁甘蔗這類老人家做不來的事,菜車老闆也二話不說地完成了。如果諾貝爾設立偏鄉貢獻獎,菜車老闆無疑值得拿下十座獎盃。
我的生命始於偏鄉,偏得我誤以為她沒有故事。做了一點家族考古,才知道原來再偏再遠的地方,都曾經活在蜷窩在大時代的背彎裡。
我們家族在清代便定居台灣,1935年,糖業大好,大日本製糖株式會社在此設立「龍巖糖廠」生產蔗糖。據說家人口述,當時帶入兩三千戶就業人口。老家所在的街道被人們稱為「店仔」,外來人口聚集在此做生意,供應人口聚集所產生的採買需求。全盛時期據說曾有菜市場、教堂、鐵馬店、麵店、酒家、助產士診所、小兒科診所、漢藥店、銲錫店、桶木店、童玩店、理髮店、私娼寮,以及曾祖父經營的岸記商店。
後來隨著國際糖價下跌,龍巖糖廠便在1968年關廠,原本昌盛的糖廠村被併入田洋村。人去樓空,菜市場自然就跟著退場,本來的菜市小販,就由菜車取而代之。
遊走鄉間的菜車,經商方式頗為靈活和多元。老闆不只賣菜賣肉,也兼著收購各家戶曬乾的落花生;隨著時令,在新年賣橘子,在端午賣些小魚乾和粽葉,在中秋賣些柚子。
三級警戒已經超過兩個月,身邊有些朋友靠著菜箱度日,菜箱什麼時候送上門、箱子裡裝了什麼東西都隱隱有著一股菜車感。只可惜菜箱不會說話,不會替你殺鳳梨,也沒得討價還價。
這段時間,我在台北過得像生活在雲林老家。日子很安靜,沒有哪裡要去,做好了飯菜,上桌吃一頓飽,洗好碗盤之後,晚上就坐在陽台吹晚風,就像是幼時坐在家門前吹涼風那樣。
菜車開了二十多年,聽說菜車老闆已經職業倦怠。住在老家的叔叔說,菜車已經不按時出現,本來以為老闆忙著嫁女兒娶媳婦,但日子久了(應該沒有那麼多兒女好忙),車子總是兩三天、四五天才來一次,載來的番茄也已熟爛得微微出水。
而奶奶已經過世將近三年,她的一生不知為家人煮過多少飯菜。也許是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太多,我偶爾還是會夢見她,夢見她用孱弱的身子,為我煮上一頓有我愛吃的蒸蛋的午餐;我偶爾還是會想起她,想起我曾經答應她要回鄉看望。
在親人死後才想起的事情,變得只剩下可惜,只好安靜地聽著〈在你死後才想起曾經答應陪你去散步〉。https://reurl.cc/qg2r3n
* 菜車還馳騁在各個交通不便、機能不齊的地方,例如苗栗、北橫、花東、嘉義的小鄉鎮,謝謝菜車老闆們。
(文:吳宜靜;繪圖:thejane BubbleJane in the Teahous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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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見過世的媽媽說話 在 DJ 芳翎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08/10 星期一 絕對音樂】
「人,總是不可避免地被他人議論。
有些是背後傳來的閒言碎語,有些是直面抨擊的誹謗和指責,
可無論那些話再難聽、再討人厭,都不要隨便用自己的嘴巴去還擊。」
SO~~過好自己的日子,走好自己的路,活得開心痛快便是對他們最有力的回擊。
下午4:00-6:00
「絕對音樂」~~ON AIR))))))
把耳朵借給我,
芳翎和你/妳分享~~
線上收聽快點這裡:
http://fm997.cityfm.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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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感謝,叫謝謝你把我爸爸縫得很好…》
「我渴望見到爸爸,又怕看到他支離破碎的樣子。」在解剖臺上與父親重逢,是今年(二○一七)五月的事;已經過了半年了,但是一和我講起爸爸,朱美瞬間鼻子一紅,眼淚就在眶裡打轉。
父親在臨終前,就決定要把大體捐給國防醫學院。
這場大體課程,宛如朱美漫長的告別之旅,失去至親的痛楚,變成一堂堂的解剖課,一次次地讓她回憶起自己與父親的種種。
我相信,當我在進行採訪時,朱美還沒有從這場告別裡離開,因為她總是一不小心,就又會掉進那個悲傷的情境裡,流起淚來。
朱美是公共電視《誰來晚餐》的企畫編劇,今年十月,她參加了一個特別的企畫―「我的老公是大體老師」。節目來賓是大體老師陳俊明的一家人,拍攝團隊一路記錄陳俊明的家人經歷親人捐贈、解剖的整個過程。
只不過,這個編劇跟團隊裡的其他成員很不一樣,因為,在大夥兒忙著拍攝記錄解剖臺上的陳俊明老師時,她自己的父親、前越南大使館武官朱晉生,就躺在幾公尺外的另一臺解剖臺上。
拍攝的前幾天,一想到會看到父親被切割不成人形的模樣,朱美就感到呼吸困難,國防醫學院生物及解剖科暨研究所所長馬國興老師熱心地打電話給她,建議:「朱小姐,我看這樣,妳父親的臺子先蓋起來,這樣對妳比較好!比較好!」
我挺得住嗎?
朱美考慮了兩天,鐵了心回電:「馬老師,我們拍紀錄片就是要真實自然,同學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要因此影響進度!相信我爸爸也是希望這樣的。」
掛下電話,朱美的手還微微抖著,她自問:國外文獻記載,目睹熟識的人被解剖,可能在心中會留下巨大的創傷,自己是否挺得住呢?
「爸爸過世已經兩年了,每當我感覺孤單悲涼時,就會夢見爸爸,他在夢裡不看我,也不說話,只坐在老位子上看電視。」
「清明節前,爸爸還是來夢裡了,我把臉埋在雙腳中不認他。他悲傷地說『這不是我女兒嗎?』我勉強把頭抬起來,夢就結束了。」
「我渴望見到爸爸,又怕看到他支離破碎的樣子。」在解剖臺上與父親重逢,是今年五月的事;已經過了半年了,但是一和我講起爸爸,朱美瞬間鼻子一紅,眼淚就在眶裡打轉。
今年(二○一七)四十八歲的朱美,大學念的是應用心理系,畢業後做過各式各樣的工作,當過記者,編過就業就學情報,做過傳播公司企畫,當過代課老師,甚至還發明了「精油占卜」,在網路上設館為網友算命。
三十五歲時,朱美與同事結婚生子,這場婚姻是短暫的,在一場激烈爭吵後,朱美帶著兩歲多的孩子回到娘家,從此再也沒有回去過。
如果人生也有主題,那麼朱美人生的主題應該就是「愛自由」;工作、婚姻的領地裡她自由來去,人生中唯一穩定不移的,只有爸爸。「他在我心裡是座不動的山,他離開,像是整座山憑空消失,頓無所依。」朱美說。
剪著短髮穿著職業女性的西裝,朱美總是打扮得俐落成熟,不過,在這成熟的外表下,朱美還是父母呵護的那個么女。離婚後長居娘家,和父母女兒組成了另一個家庭;連已經結婚離家的大姊都忍不住嫉妒妹妹占走了父母全部的疼愛,有一次還語帶威脅地對朱美說:「哎,妳的東西要放在自己的房間啊,不要放到爸爸媽媽的櫃子裡。」
「我爸爸好幾次都說,我去加拿大讀書時,應該多給我一點錢,讓我留在那裡,我就不會(遇到前夫)離婚了。」朱美小小聲地說。
爸爸一直覺得她一個女人離婚帶著孩子很可憐,可憐著可憐著,到後來,父親變成自責,在回憶裡到處尋找解決方法;因為他是一個有責任有擔當的爸爸。
朱美的爸爸朱晉生,十五歲就從軍,跟著軍隊來到臺灣,學歷只有小學畢業的他,靠著自學考上美國特戰學校、美國陸軍指揮參謀大學正規班、美國三軍工業大學國防經濟系,成為國軍裡的留美派,還曾派任越南大使館武官。
一個十五歲就離家的孩子,完全靠自學,竟然英文好到可以當上「將官英文班」的英文教官!朱晉生有極強的自制力,以及不向命運低頭的決心。朱美回憶起自己的爸爸:「他很嚴肅,幾乎沒有笑容。」她用手掌在空氣裡畫個方,比出一張虛擬的桌子:「如果他身旁有一張桌子,在他臨睡前,你會看到桌上的東西都分類排好了。」
半生艱苦,「二十歲就在戰場上殺人」的朱爸爸,篤信打罵教育,「孩子不乖,打就乖了。」他是一個對子女要求甚高的爸爸,「如果我考九十八分回家,他就會問我,為什麼沒有考到一百分?」朱美說。
朱美是很活潑的,比手畫腳講得活靈活現,於是我眼前出現一個身高一百八十公分,英俊挺拔的軍人,少年流離失所的他內心非常需要這個家庭,雖然軍人少回家,但是公務外的所有時間,朱晉生都待在家裡,板著臉,埋頭整理剪報。孩子不乖了吵鬧了考壞了,這軍人爸爸冷不防,一把抄起竹棍就抽下去……。
但是也是有例外。朱美十三歲時念明星國中,被聯考折磨得每天昏昏沉沉,常常吃完晚飯,就睡倒在爸媽的房間裡。爸爸幾次告訴她,不要在這裡睡,回自己房間睡,她還是經常賴在父母的房裡貪睡。直到有一天,朱美又跑去爸媽房間貪睡時,突然身體一陣刺痛,原來爸爸竟然隨手拿起一條浴巾就開始抽打她的大腿、背……。
朱美哭哭啼啼地回到房間,枕頭濕了一個晚上。沒想到,當她第二天早上腫著眼睛吃早餐時,對面的爸爸開口了:「叫妳不要在我們房間睡,是要妳趕快上床,不要太累……」講著講著,這個鐵人老爸,竟然聲音啞了,朱美猛地抬頭,看到老爸眼中含著淚水。
「爸爸也會哭……」她愣住了。朱美從不曾看過父親流淚,這是唯一的一次。
而朱美那個時候再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將還給父親更多的眼淚。父親在臨終前,就決定要把大體捐給國防醫學院。過世後,為了撐起身體組織避免脫水,醫學院會先打入藥劑,密封起來放超過半年,才進行大體解剖,大體老師將為醫學系學生們上一個學期的課程。
二○一六年十月十一日,這是一○五學年度大體解剖的第一堂課,朱美的父親是第一組,陳俊明老師是第二組。根據大體解剖課的流程,先把皮膚打開,接著,觀察肌肉、上肢、下肢、呼吸系統以及胸腔,宿主防禦、腸胃、心血管,接著進入腦神經系統的顏面與頭顱。
整整一學期的課,每組的每位同學,都要負責在身體的不同部位主刀解剖,其他同學就在旁觀察。
在解剖的過程中,對於爸爸的現況,朱美只偶爾聽到「旁邊組」的同學的轉述,「比如說,我爸爸有運動習慣,隔壁組切開時驚呼『這個老師的肌肉好大』,結果我們這一組的同學通通跑去看我爸爸之類的。」朱美回憶著。
二○一七年五月五日,朱美終於鼓起勇氣,親自走進實驗室和爸爸重逢了。在國防醫學院的大體解剖臺上。
好幾次來到夢中的爸爸,現在究竟變成什麼樣了呢?是否支離破碎了?
抱著忐忑不安的心,朱美一步步走近解剖臺。看起來是人形啊。有軀幹、有四肢……但是總有哪裡不對,朱美想著。
「怎麼沒有臉?」
「朱美姊,這是背面。」
看著發愣的朱美,同學們七手八腳地來幫忙:「我們幫妳翻過來。」
怎麼還是沒有臉……朱美正思索著,一位同學熱心地捧著朱爸爸兩半從鼻梁正中剖開的臉:「我幫妳把老師的臉拼起來。」
於是,朱美真正看到爸爸了,應該是半個臉,因為上半部額頭連頭蓋骨全部都不見了。
爸爸的神情是嚴肅的,浸泡一年的福馬林,並沒有帶走他臉上的滄桑。大江南北、生離死別、故國山河、砲聲隆隆的記憶,仍然封存在他的腦子中吧。
有一種感謝叫「謝謝你把我父親縫得那麼好……」
作者:陳德愉
(文章來源:https://thebetteraging.businesstoday.com.tw/article/detail/202006020030/157887/%E7%88%B6%E8%A6%AA%E8%87%A8%E7%B5%82%E5%89%8D%EF%BC%8C%E6%8A%8A%E5%A4%A7%E9%AB%94%E6%8D%90%E7%B5%A6%E5%9C%8B%E9%98%B2%E9%86%AB%E5%AD%B8%E9%99%A2%E3%80%80%E5%A5%B3%E5%85%92%EF%BC%9A%E6%9C%89%E4%B8%80%E7%A8%AE%E6%84%9F%E8%AC%9D%EF%BC%8C%E5%8F%AB%E8%AC%9D%E8%AC%9D%E4%BD%A0%E6%8A%8A%E6%88%91%E7%88%B8%E7%88%B8%E7%B8%AB%E5%BE%97%E5%BE%88%E5%A5%BD?utm_source=FACEBOOK&utm_medium=article&utm_campaign=200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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