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城翻譯】喬治．卡林：死刑 (Death Penal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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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星期剛翻完這段影片，沒想到這星期就發生這樣的事件。而當輿論無意外地炸開時，我回看去年五月鄭捷案時的論述，有那麼一點點值得慶幸的是，現在的我多了一點溫柔的自覺，儘管面對結構性龐大無解的惡，或許只夠點亮些許光亮。
去年的我，說了什麼（註1）？針對那些高喊死刑的人，我認為死刑之於他們只是一種宣洩情緒的管道。而在犯人被處死後，對大多數人來說案件也宣告結束，不會有後續針對案發原因、案件防治的結構性探討，等於變相縱容下個慘劇發生。而弔詭的是，潛意識裡大眾也知道死刑無法解決問題，於是負面情緒繼續堆疊，明明處死了人卻不得爽快，惡性循環堆出下個犯罪的溫床。
去年的我，害怕的是這樣的「民意」，正朝著明明無濟於事更會深化仇恨對立的方向而去，害怕的是逐漸混濁的社會氛圍。然而，今年的我被點醒了：那樣的想法中，包含了多少，知識份子的傲慢。在認定絕大部分的民意發言僅是情緒化、無濟於事的同時，我其實忽略了不是每個人，都有能力進行批判性思考，有足夠的資源可以對議題進行全面性的反思，並進而提出盡可能涵蓋多面向的論述。
如吳珊珊（註2）所說：「死刑的存廢爭論，以及敵我辨識的判斷……讓一切變得模糊不堪，最終成了一種個人式的宣言，在壁壘分明的前提下，很難期待最終凝聚出新的公共的善，去溫柔凝視已經發生的公共的惡。支持者與反對死刑者，前者時常被訾議敷衍行事，只能進行著彷彿越戰時『找出並且殲滅』的工事，後者卻也鮮少反思，自己是在怎樣的資源烘托以及因緣際會下，經受了類似的訓練，以為所知均為渾然天成，匱乏者必然反智。」今年初大選綠社盟選情不如預期後，我開始發現走出「同溫層」的必要，也在與長輩交談之間，發現儘管左派的綠社盟政見對社會現況有幫助，我們要說服的，終究是左右翼以外的中間80%。
而任何社會議題皆然，包括死刑。當我們在感慨、憤怒為何那麼多人一股腦抓不相關的廢死陣容攻擊、以情緒化發言頌讚私刑式正義時，必須要認知到他們或許不是不願意理性、綜觀思考這個議題，而是「沒有機會」。同時，也不能忽視大眾在資源匱乏的情況下，面臨結構性問題（如層出不窮的隨機殺人）時的情緒潰堤。如何盡可能透過教化、宣導，讓大眾在面臨社會議題時，具有理性反思的選擇，我想是接下來要積極努力的方向。
「廢死」與「反廢死」畢竟是過於簡化的兩極。若以光譜來說，我的立場是偏向廢死的。單就這次事件來說，我認為應當要對犯人做出嚴正的判決，包括對其精神狀況的考量，並依法處刑（可能是終生監禁或死刑）。而整體來說，我認同廢死的理念：要從結構面上做通盤的檢討（包括教育／化、司法審判、監獄體系、社會安置等），建置一張社會防護網，接住任何被主流價值觀壓迫而從邊緣跌落的人，徹底防止下個悲劇發生（甚至更理想的，透過教育消除主流價值觀的霸權）。我理想中的社會並非「沒有死刑」，而是「不需要死刑」。
最後還是說回影片吧，儘管影片早已翻好，儘管沒有影片我還是會寫這篇文章。卡林諷刺的點清楚明瞭：如果對大家來說，死刑只是一種逞復仇之快的手段，那麼倒不如弄得獵奇一點，還可以賺錢，不會有花納稅錢養死刑犯的問題，是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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