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過了才放閃照是一種體貼
這次陽明山下雪時,我正在第三次感冒ing
加上健身時腰嚴重扭傷,身體狀況非常非常糟
原本打算待在家養病,但老爸一句「上次陽明山這樣下雪,大概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讓我決定拋開一切傷病跟織織奮不顧身殺上山!
感謝第一天老爸冒著天寒地凍載我們上山
塞車塞到天荒地老也沒有任何怨言T_T
感謝第二天攝影師偉民(一直說從國中就開始看我們文章的熱血讀者)載我們上山、幫我們拍了很多合照、還在車上煮泡麵給我們吃!真的太感動~~~
記得第二天起床時真的太不舒服,還咳出血絲來
原本真的想放棄了,但現在真的好慶幸當時沒有放棄!
其實情人節當天我們完全沒慶祝
反而是回小阿姨家吃團圓飯,然後去醫院探望被發現食道癌已經非常危險的外婆,在這邊也希望大家幫忙集個氣~~~
祝福外婆的癌細胞還沒擴散到肺部QQQ
拜託拜託QQQQQ
賴賴instagram:Lailail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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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阿姨的家陽明山 在 譚以欣Olivia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發現假日郊遊好去處➡️小阿姨的家🏠。 「小阿姨的家」位於在陽明山很隱密的地方,完全沒招牌,進去後,是個非常幽靜漂亮的大院子;因為是採預約制,有時老闆,一對夫妻,可能晚上只想接一組客人,所以整個傍晚到晚上都屬於你的,不會像陽明山其他地方一樣人擠人🙈 。 下午在那喝個下午茶,看風景,配上手工餅乾,晚上等小阿姨做好吃的家常菜給你吃😋,吃完剛好看夜景;費用採無菜單+人頭制, 看你想吃一人500還是多少,小阿姨都會配好好的😍。很適合一家人或朋友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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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阿姨的家陽明山 在 陽明山之小阿姨的家 的推薦與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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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阿姨的家陽明山 在 [創作] 荒厄III之二山非難- 看板marvel 的推薦與評價
之二 山非難
「奇怪,仔細看妳五官也沒長錯什麼。」玉錚咬著眉筆,苦惱的說。
被迫坐在梳妝台前,脖子上還頗專業的圍條破圍巾的我,翻了翻白眼。「…各就
各位就好了。請問我可以走了嗎?」
「各就各位?是各行其是吧。」玉錚把我壓回椅子上,試圖化腐朽為神奇。「真
奇怪,明明分開來看,五官都不錯,湊在一起就是不對勁了。」
…真謝謝妳精闢的解說。
我知道我長得很平凡,也知道五官分開來看沒什麼地方長壞。但容貌這種東西,
差之毫釐,失之千里。再說,我對自己的長相很滿意了,反正一天照鏡子的時間
又不超過五分鐘。
如果說,長得漂亮點,就可以從此不再見鬼,我就算負債千萬都會去整型。可惜
我的問題不是金錢可以解決的。
想辦法活下去就很艱辛了,還煩到容貌去?長得平凡點也好,不顯眼。有句俗話
說,槍打出頭鳥。這樣平凡安分的長相,最少惹的麻煩比較少。
「妳這是什麼麵條人的身材…」玉錚非常頭痛,「我的衣服給妳穿怎麼成了布袋
…不看臉我分不出妳前胸後背。妳的胸呢?妳的屁股呢?」
「我穿自己的衣服就好啦!」我已經開始火大了,「看場電影而已,不是去選美
!求求妳呀小姐,妳自己裝扮就好,為什麼…」
「弄得妳像我的跟班,能看嗎?!」她吼,「啊,對了,我有件國中時的洋裝好
像可以…那是不退流行的款,我找找…」她不屈不撓的在雲深不知處的衣櫥奮鬥
。
我頭痛不已。這女人…真的跟荒厄有很接近的地方。
自從在新竹共同赴險後,她對我的態度就緩和很多。而我斷了生母緣份,差點讓
「苦楚」逼著出家時,她拉了我一把。
照理說我們應該扯平了…但她反而騎著機車去把我找回來,逼我在她家裡住下。
我是很感激她…因為「小阿姨」在唐家鬧了一場,又鬧到夏家來,卻被玉錚攔在
門口,用那種捍衛領土的態度,乾脆的轟了出去。她撒潑起來頗有荒厄的氣勢,
最後「小阿姨」只能淚撒門口,讓大阿姨勸著走了。
事情鬧得這麼大,我實在沒臉住下去。但唐媽媽流著眼淚,唐晨攔著公寓口不給
我走,玉錚連廢話都不跟我講,揪著衣服就拖回她家,一面跟唐媽媽說,「放心
放心,寄放我家幾天。她敢走?我打斷她兩條腿!」
…我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過了兩天,我還是被唐媽媽接回去了。她不知道當中因由,只是期期艾艾的說,
「父母就是父母,一定是有什麼不得已…」
唐媽媽,妳這樣心性純良的人,當然是這樣的。
「我只是震驚了點。」我趕緊開始扯謊,「再說『小阿姨』有自己的生活了,心
底知道就好,也不是在口頭上。」
但我很難相同的對唐晨說謊,我還是盡量輕描淡寫的述說來龍去脈,但隱去我想
出家那段。
他還是生氣了。「妳怎麼不跟我說?妳願意跟玉錚講,不肯跟我講?」
一時語塞。他氣得臉都紅了,我又覺好笑又覺好氣。「…又不是我主動跟她說的
,算是一種心靈逼供…」
「我是不是也要逼供,妳才願意什麼都對我說呢?」他反而更氣了。
雖然不是我的不是,但我還是低頭認錯。
抓著我的手,他也不管我起蕁麻疹。「…別再偷偷溜走,或瞞著我什麼。」
我想搶回自己的手,卻徒勞無功。我只能無奈的看著蕁麻疹往上爬。「是是是。
」
這件事情算落幕了。唐爸爸和唐媽媽都是體貼的人,不會白目的跟我提這個。只
是用更同情更溫和的態度對待我,唐晨和我拌嘴,他們都會罵唐晨。
這讓我難堪又感動。
唯一的意外是玉錚。她暑假無聊,會跑來唐家把我抓過去,像現在。花兩個小時
在我臉上塗塗抹抹,就為了去看場一個半小時的電影。
「找到了!」她歡呼一聲,拉出一件素淨的小洋裝,「換上吧。」
在她揮拳頭暴跳之前,我嘆息一聲,認命的換上。「…我相信妳有很多朋友願意
陪妳去看電影。」
「那些蠢男生?」她鄙夷,「看電影不好好看,淨在我身上摸來摸去。真把他們
拖去旅館…他媽的。我才暖機他們就當機了!惹起我的火卻放著不管,還讓他們
摸個屁啊~」
我喊了幾次停,她才不甩我。這女人怎麼口無遮攔到這種地步…
「總有女生願意陪妳看吧!」我紅著臉叫。
「…別提了。」她哀愁的在臉上塗抹,「我在電影院裡頭被女生告白三次了。我
的心靈很纖細脆弱的。」
…最好是這樣啦。妳若纖細脆弱,那荒厄就是善良無辜的多情少女了。
「關我屁事!」荒厄搧得我滿頭頭髮亂飛。
我還沒發作,玉錚發作了,「死鳥!我花那麼多時間才把她的頭髮梳好,妳幹什
麼妳?!」
所謂虎死威猶存。即使知道她的天賦實在大不如前了,我們這隻「金翅鵬王齊天
娘娘」飛逃得掉羽毛,已經是天邊的一個小黑點了。
我將臉埋在掌心,疲勞的嘆了口氣。
我一直以為像唐晨玉錚這樣漂亮的人物,人緣既然好,知己一定很多。
但我忽略了一個事實:撇除皮相,他們也是個普通人。
玉錚長得好,但她性格堅決暴躁,驕傲又趾高氣昂。愛她愛得要死的,通常是性
格比較模糊的人,但是這樣的人對她來說,頂多是子民,心底多少是有點瞧不起
的。
個性同樣強烈的,又彼此看不順眼。事實上,女王之路,還真的是頗為孤獨。
一開始,我不懂她為什麼對我青眼有加。明明我罵過她,也傷害過她,而且在她
幾乎崩潰的時候看過她最脆弱的一面。我還以為她會逃得遠遠的。
「能跟我抗衡的人沒幾個呢。」她睇了我一眼,「妳骨頭夠硬。」
…明明我很卑微低調的。「還不是讓妳抓來抓去,老鷹抓小雞似的。」我咕噥。
「那是妳很溫柔啊,哈哈哈!」她狂笑。真是喔…人長得正還是有好處。這樣狂
笑,只見嬌媚,卻不顯醜態,多賞心悅目。「小晨就是欠妳這樣硬骨頭。若他有
妳這樣硬骨,發情期跟獅子一樣我也就算了。頂多打打野食…」
扁著眼睛看她。她評斷起男人真是絲毫不留情面,而且一點都不會臉紅。
但跟她相處真的還滿有意思的。她好強所以很用功,不管是什麼方面。渾身帶刺
的豔麗玫瑰,連風雨都不敢侵擾。強悍到可怕,但又不得不沈迷於她的香氣。
難怪會有女生跟她告白呢。除卻美麗的外表,她個性堅強的比男人還男人。這年
頭的男人一個比一個娘,玉錚顯得非常值得信賴與崇拜。
除此之外,因為我們兩個都是「巫」。溝通不僅限於語言,還有比較斯文的情緒
深染。跟她相處真是如沐春風…就是風狂雨大了點。
荒厄若是成了人,說不定是這樣兒的。
看完電影要回去了,我們等著糖炒栗子,「妳養的那隻鳥吃什麼?要帶點啥給她
嗎?」
她不但傷痕復原得極快,對荒厄也適應得非常快速。
「…她吃我的生氣。」我搔搔頭。
結果她買了兩包糖炒栗子給我。「多吃點,才供應得上嘛。」
是說她的思考邏輯實在是…
等回到唐家,已經八點多了。我送上糖炒栗子,唐媽媽高興得嘴都合不攏。她是
很愛吃這個的。
但唐晨看到我卻嚇了一跳,直直盯著我的臉。我舉手擋他,「別說,我知道。沐
猴而冠是吧?」我走入房間洗臉。
他追進來,「呃,我沒那個意思…」
洗了兩遍才把臉洗乾淨,大大鬆了口氣。女孩子還真是了不起,這樣悶著臉出門
,還能談笑風生。我只想到唐三藏被迫在臉上罩著豬臊泥裝孫悟空。
一回頭,看到他還倚在浴室門口看我洗臉,我有些發悶。「…有啥好看啊?」
他鬆了口氣。「其實,我覺得女孩子長得都差不多。」他摸了摸鼻子,「但是妳
變成『差不多女生』我還是嚇了一跳。」
…你的審美觀是不是該檢查一下?
「玉錚就愛來這套。」我把差點扎進頭皮的髮夾都拿下來,一整個輕鬆。
他沒講話,在我桌上翻著書,我想換衣服,但他又不出去。「呃…」
「妳…是不是比較喜歡玉錚啊?」他吞吞吐吐半天,突然語出驚人。
瞪大眼睛,我看著他,他卻不看我。想探知他心底真正想說的話,但他本能的築
起高牆。
「我沒跟她告白,也不是那種喜歡。」我說。
「…跟我比起來呢?」他又問,但還是不看我。
我更摸不著頭緒了。「…唐晨,你中暑了?」
他輕笑兩聲,「我只是在想妳們倆本來不對盤,『是幾時,孟光接了梁鴻案』?
」
他這麼一問,我反而有點蕭索。「從『辭母』接上了。以前不認識,只覺得她囂
張得可厭,認識深了,果然如你說的,是個認真又有正義感的女孩子。」
唐晨沒說什麼,只是笑了笑,就出去了。
「嘖嘖,青春。」荒厄搖了搖頭,「這就是青春。」
「妳跟唐晨是怎麼了?有話不講,拼命打啞謎?」我沒好氣。
她斜著眼睛看我。「妳喔,鈍得緊。唐晨吃醋了啦。」
「妳瘋了喔。」我翻了翻白眼。
「哎唷,妳這種沒青春的小老太婆怎麼懂。」她也翻白眼。「現在他不知道該吃
妳的醋好,還是吃母獅的醋好,兩下為難。發現還是醋母獅多些,讓他忐忑呢…
真可愛。」
我揮手趕她。誰理她那些瘋言瘋語…鬼聽得懂?他對我們兩個女生有什麼醋吃的
,神經病。
但第二天,天不亮,他就把我抓出去運動了。
別看唐晨長得文氣,他體能可是很好的。打起網球又狠又準,我還讓他的網球砸
昏過。
我呢?我的體能已經不能用「不好」來形容了,一整個淒慘。
所以他找我出去運動,基本上是場災難。不到十分鐘我就討饒,又剛好遇到他國
中時的同學。唐晨讓他們拉著去打籃球,我才獲得一點喘息的機會。
結果我在籃球場旁邊的長椅上睡著…夏天的太陽又毒辣。等唐晨發現時,我已經
中暑了。
雖然很丟臉,但比起叫救護車,我寧願讓他背回去。「…還是早晚燉燕窩粥給妳
喝好了。」
「你不如讓我睡飽點。」我奄奄一息的回答。
「運動才是強身之本啦。」他頑固得跟牛一樣。
上樓梯的時候剛好和玉錚碰到,他們倆僵硬的打完招呼,玉錚的深染追上來,「
…妳怎麼那麼敗,中暑?」
我只能乾笑兩聲。
「午後帶妳去吃下午茶吧,吃點蛋糕補一下。」
…我沒有要吃什麼下午茶…蛋糕補得只有脂肪,更何況我不喜歡甜食。
唐晨卻微微帶著笑意。「遇到玉錚你很高興喔?」我覺得有點奇怪。
「不、不是。」他微微有點困擾,「不是因為遇到她高興。」
我突然希望他們都是死人。我對活人真的已經到了束手無策的地步。
之後我過著一種比在學校勞苦百倍的生活。早上唐晨一定要拖我去游泳,下午就
被玉錚拖著走。他們像是達成某種無言的默契,但夾在當中的我非常辛苦。
我猜他們已經習慣彼此相依相伴的生活,分手之後不免有些無所適從。但也不要
拿無辜的我頂缺…我真的要累死了。
荒厄這傢伙真是混帳。這都市稍微有頭有臉、不那麼正道的神神怪怪對她非常奉
承,她每天東家請西家宴,玩得樂不思蜀,藉機離這積善之家遠遠的,快活賽神
仙,完全不想我受苦受難。
「妳也該有些同齡的朋友玩玩,淨黏著我做什麼?」瞧她說得什麼話!像是我硬
要黏她似的!
我不想什麼玩玩,我想回朔的家呀!我快崩潰了真的…
***
這樣劬勞果然出了狀況,我不爭氣的身體衝了陰七月,因為太過勞動,差點一病
不起。
今年八月剛好逢陰七月,雖說我在我們墳山學校就該鍛鍊成鋼,可惜比起我們學
校的密度,這個大都市的陰七月更是盛況空前。
這個月份本來就是鬼魂兒的嘉年華會,有旨在身,什麼地方都去得,又因為他們
沒惡意,積善之家對他們沒影響…但對我影響很大。
過去荒厄會在我身邊守著,還無大礙。但荒厄什麼不好學,學了朔的一點皮毛,
居然正經八百的跟我講究什麼「渾沌」,要我自己習慣。
「荒厄,妳該不會交男朋友了吧?」我在枕上咳得嘶啞,悶悶的抬頭看她。
「什麼男朋友。」她自得的攬鏡自照,「是我太美麗聰明有魅力,這樣的我,真
是罪過…」然後翹著尾巴飛走了。
…荒厄的字典居然新增了「罪過」兩個字,真是不簡單。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的是,幫我看病的那個庸醫說,我發了氣喘,需要去空
氣清新點的地方養病。
…你才發氣喘啦。我是著了風邪,懂不懂?但我想他搞不好連這兩個字怎解釋都
不懂。
但唐媽媽非常憂慮。知交滿天下的她,馬上幫我連絡了一個朋友,開心的要唐晨
帶我去那個朋友的陽明山別墅養病。
…我不要去鬼魂密度更高的陽明山!
「唐晨啊,爸媽都有工作不能跟著去。」唐媽媽殷殷囑咐,「你好好照顧蘅芷…
可別對人家怎麼樣!別說伯伯不饒你,媽媽也是不依的。」
…我更不要怪物吸引器的唐晨跟我去陽明山搞什麼孤男寡女!
但我病成這樣,一句話都得讓咳嗽切個千刀萬剮,怎麼說得清楚我的抗議?最後
我黯淡的被扶上車。
我、我真的可以平安捱到開學嗎…?
照唐晨的際遇來說,這一路應該算平安。
不要算被人擠上安全島、停紅燈被撞車屁股、上快速道路(還是高速公路?)差
點被大卡車攔腰撞上,和預拌混泥土車漏下來的水泥糊在擋風玻璃上…
最少我們沒有車毀人亡,穩穩的開進唐媽媽朋友的別墅,只有倒車入庫的時候,
活生生平移的擦了牆壁,我得爬到駕駛座那邊,不然開不了門。
我正在欣慰唐晨的運氣有轉好的趨勢,回頭一看,他的脖子上掛著三個正在粉碎
的玉墜子,雙手的佛珠邊走就邊滾下來。
…幸好他們家底厚,親戚多,耗損得起。
唐媽媽的朋友,據說也是個喜愛研究鬼神的人。看看這屋子,不得不承認他研究
頗有小成。在鬼魂密度如此之高,經過陰七月更張牙舞爪的陽明山,居然清靜得
宛如一方淨土,真令人熱淚盈眶。
雖然得撐著頭皮才「擠」得進屋子,這跟我是個妖人有關,卻不是屋子的錯。
隔絕了病源,睡了一夜就覺得外感輕了很多,最少不會咳得差點把肺咳出來。但
這個老別墅瀕臨山路,整晚都有人在飆車,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我換了衣服,扶著牆壁邊咳邊下樓,唐晨已經煮好了早餐,笑嘻嘻的來扶我。「
氣色真的好多了呢,我不知道妳有氣喘。」
苦笑兩聲,「…我從來沒有什麼氣喘好嗎?」
他的手藝跟我等級差不多,不過有得吃就好了。這位不知道是叔叔伯伯還是阿姨
姑姑的別墅,有很多藏書,唐晨又帶了兩台筆電來,看看書,非常弱的陪唐晨打
打電動,還是頗可消遣。
樹蔭森涼,在家家戶戶游泳池(不管多小)的別墅區,這位長輩的院子卻趣緻的
挖了個淺池,裡頭有幾株蓮花,垂柳拂水,讓人望之忘憂。
夏夜無事,他會堅持我穿著小外套,帶著捕蚊燈去池畔乘涼,談天說地。有時連
藥爐都搬出來,一面煮著世伯開的中藥,一面仰望滿天星晨。
靜態到這種地步,唐晨卻一直很開心,也不知道他樂乎什麼。
只是有時候,我們正在閒談,卻會被飆車族驚人的排氣管聲掩蓋過去。
偶爾吵吵就算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夏天上火,有時整夜整夜的讓人不能睡覺。唐
晨打了幾次電話,但這些不要命的小孩去而復來,非常煩擾。
「技術很差,血氣方剛而已。」唐晨凝重的搖了搖頭。
我笑了一聲。唐晨這乖小孩,跟人家評斷什麼技不技術。
他摸了摸鼻子,「我也是騎過車的。」
「我知道呀,我也會騎。」
他笑了起來,很含蓄的說,「我在施伯伯家裡寄放了一部機車。」
這戶的主人姓施,我是知道的。但我不知道唐晨寄放的「機車」,居然有一千
CC。
「…這是你的?」我跟他到車庫,看到揭開油布下的龐然大物,整個囧了。
他聳聳肩,「我剛考上高中時,二叔叔送我的賀禮。」他開始嫻熟的擦拭保養,
「就騎了國中畢業後的一個暑假。」
…你這種妖怪吸引器跟人騎什麼哈雷?而且這部哈雷沒撞成廢鐵實在不自然…低
頭細看,這部氣勢非凡的重型機車,烤漆著一些文字。車底是黑的,烤漆也是黑
的,所以一時看不清楚。
等我看清楚是部金剛經,整個默默無言。
「我載妳出去逛逛?」他邊換機油邊問。
我乾笑兩聲,「…等等還要吃藥呢,夜風又大。」
他點點頭,不無遺憾的。「好久沒騎了呢。玉錚讓我載一次,說什麼都不讓我載
了,為了我還繼續騎,她還生了好一場氣。」
…我完全明白她的感受。
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還是會來,該上的車…還是得上。
被飆車聲吵醒的時候,我聽到窗外有人低語。
「…總是良心不安。」
「咱們插不上手,各人福禍各人擔吧。犯不著跟他們同流合污,但也不用插手這
事。」
「可是…」
「哪管得了那麼多閒事?至多別讓他們曝屍荒野。」
我坐起來,卻又沒了聲響。仔細傾聽,又聽不見什麼。
荒厄當初把生氣灌到我身上,是我大難不死的主因。沒她的生氣,世伯只能來幫
我收屍了。但我全身的肌膚都轉成細鱗,體質也偏妖。但這樣妖不妖、人不人的
,人類的醫藥變得對我效力極微,卻免不了原本的虛畏。
我變得更容易生病,卻缺乏妖族的異能。彰顯在我身上的妖能,就是比起以前,
更能清楚的感知人類的情緒而已。但也只是情緒,還得集中精神才勉強算得上讀
心。
而人的心總是非常亂,像是看著雜訊非常多的電影,有時根本看不懂。
但剛才窗外的對談,明顯的不是人類…最少不是活著的人。
一來是睏,二來是病久疲憊。我又躺下來,朦朧欲睡。剛剛才睡著,又被粗魯的
搖醒。
「都快死了,還睡!」荒厄拼命搖我,快把我的骨頭搖散了,「起來起來!」
眨了兩下眼睛,我昏昏的披衣而起,「…荒厄?」
「小聲些!」她的聲音倒是挺大的,「去把唐晨叫起來,快走快走!」
這下子我清醒了,跌跌撞撞的摸進唐晨的房間。他沒開燈,我摸了半天才摸到他
。
「…蘅芷?」他聲音裡充滿尷尬,「妳、妳…」
「唐晨,」我推他,「荒厄叫我們走。」
「拖拖拉拉做什麼?」荒厄火大的嚷,「快走呀!」
我跟唐晨糊裡糊塗的讓她趕到車庫去,她一看到那部寫滿金剛經的哈雷,眼睛一亮
,「有救了有救了!就這部!快快快,死老百姓!」
真不想充當這個翻譯,掙扎了一會兒,「…荒厄要我們騎這部走。」
「這部?」他滿眼疑問,「她想兜風?」雖然疑惑,但唐晨乖乖的拿了鑰匙發動
。
…我真的不想上車,但荒厄打著罵著,硬把我逼上去。
「荒厄,這是怎麼了?」我還想掙扎,「三更半夜不睡覺…」
「還睡!不快逃你們就等著永眠吧!」她跳到我的左肩,「禍事了!」
荒厄說,這都市的妖怪被刺激到,說什麼都不能讓唐僧肉讓外縣市的妖怪吃了。
處心積慮的締結聯盟,就是準備分了唐僧肉。又逢陰七月,神佛管轄最鬆的時候
,他們刻意挑這個月發難。
但人多嘴雜,統合不易。到現在才終於解決了分屬問題,又剛好唐晨和我離了家
,趁此良機,打伙兒殺過來了。
「…妳怎麼知道…」我突然恍然大悟。怪道她成天在外瘋,不回來呢。我和荒厄
和諧相處,還是上大學前不久的事情,沒多久就南下念大學了。這些妖怪不知道
我和荒厄的新關係,看她誤打誤撞煉出個金翅鵬,就想把她拉攏過去。
荒厄不愧是子姑神,跟他們虛與委蛇,想打聽他們正式發難的時刻。
這隻傲嬌鳥王忸怩半天,怒嚷著,「要妳想這些呢!快讓唐晨騎快些呀!」
「唐晨,唐晨!」我抱著他的腰,大聲的在他耳邊「翻譯」。他沈默的聽完,點
點頭,「蘅芷,抓緊我。」
然後像是砲彈一樣飛衝而去,我忍不住慘叫出聲。
這是下坡路啊大哥!雖然需要騎快點,但不需要這樣啊~別不等妖怪聯軍殺過來
,我們就出了車禍~
跑沒多久,那些聲勢浩大的飆車少年就從山下跑上來,更可怕的是,他們整齊劃
一的越過雙黃線,筆直的朝我們撞過來了!
輪胎發出可怕的唧唧聲,唐晨冷靜的一個大迴轉,看看越不過這些密密麻麻的飆
車族,他改變方向,往山上騎了過去。
「快呀,快呀!」荒厄大跳大叫。
不用她嚷,我就臉孔蒼白的對唐晨說,「別被追上。」
那些飆車少年不僅僅是殺氣騰騰,幾乎是千篇一率的帶著鬼氣或妖氣。我還在想
,這麼大規模的圍獵不可能不引起注意,但我真沒想到他們附身在狂於速度的慘
綠少年身上掩人耳目。
「交給我吧。」唐晨依舊冷靜,一個甩尾過彎,把哈雷騎得宛如飛機低飛,拉開
圍獵大隊的距離。
但也把我的膽子給甩沒了。
「放鬆點,蘅芷。」唐晨的語氣像是在聊天,「太僵硬會難以平衡。」
「我…」話還沒說完,哈雷就猛然一衝,我用力抱著他的腰,把慘叫悶在他的背
後。
我要說,學壞也是要有環境條件的。我人怪到連不良少女都不要我,更不要提飆
車。機車還是為了上學,硬著頭皮買部二手車,摔了兩天才自己學會的。我騎車
都被唐晨笑像是烏龜在爬,沒超過四十過。
但我只看過一眼時速表,就沒有勇氣看第二次。我猜時速表一定壞掉了,機車不
可能騎到破百的。
這是山路啊啊啊啊~~
啪的一聲,整條路的路燈一起熄滅了。除了車頭燈,前面毫無光源。圍獵大隊卻
越逼越緊,遠燈鬧得一片白花。
「哼,雕蟲小技。」唐晨冷笑一聲,既險又狠的逼著護欄閃過彎,我的心臟快跳
出胸腔了。
玉錚,我真的、真的非常明白妳的心情。我發誓,這輩子只要還有一口氣,絕對
不會讓唐晨摸到機車的龍頭。
他比後面的圍獵大隊恐怖太多了!
「躲著做啥啊?我的小姐!」荒厄對我吼,「他們逼得太近了…我去掠陣,妳好
歹也看看後面哪~」
她飛衝進車陣,回頭一看,幾輛機車摔成一團,不知道有沒有人死傷。但我很快
就忘掉這點仁慈了…
因為離我們大約三個車身的騎士,脖子長得跟蛇一樣,一口白森森的牙在車燈照
射下閃閃發亮,黏著口涎,撲了過來。
幾乎是反射動作,我摸出口袋的彈弓和月長石,拉滿弓打進他逼到我眼前的大嘴
裡。
他立刻摔倒,後面的車子撞到他,又摔成一團。深夜裡碰撞聲和慘叫聲非常的刺
耳。
我馬上把仁慈之心打包起來,拿出朔的那一套。開玩笑,我也是巫欸!我願意秋
毫不犯,但必定睚眥必報!
「蘅芷?」唐晨有點擔心的問。
「…沒事。」我抖著抱住他的腰,「再快點。」
他倒是樂意從命,風快要把我的臉皮刮走了。
荒厄氣喘吁吁的飛回來,「太多了。哪來那麼多飆車的笨蛋給他們附身哪?」
「…人不輕狂枉少年?」我苦笑一聲。
唐晨倒是笑了,荒厄對我直翻白眼。
我是不懂唐晨的技術如何,不過的確堅持了很長一段時間。但終究還是被追上過
,只是想踹車的飆車少年(妖?)才碰到車殼,慘叫著縮起腳,還起火燃燒。
「讓人不舒服的車,但真是厲害。」荒厄稱讚,又納悶起來,「是誰神經到把機
車弄成法器呢?」
我很想知道…但也不想知道。認識世伯就太多了,我不想認識更多唐晨家的「高
人」。
世伯算是比較寬容的那種,但我知道大多數斬妖除魔的高人是不給妖怪說第二句
話的。
圍獵大隊不再試圖對機車下手,卻想把我或唐晨弄下來。
該說唐晨厲害,還是本能超凡入聖呢?總之,他們費盡手段還是讓唐晨閃掉,有
的是讓我拉彈弓打了。隨著月長石存貨越來越少,我不禁懊悔起來。
當初想唐晨家是積善人家,沒什麼需要動用武力的地方,我就沒帶多來。
最後一顆月長石,但有兩個妖怪的長槍還是戟快戳到我們了。
一發狠,用最後的月長石打發了一個,另一個我拉了空弓,解決了。
是,我拋擲了我的健康。(或說生命力)
數量多到這麼可怕的地步,簡直是一個軍隊了。荒厄雖然厲害,也不可能全滅,
她已經累了,唐晨專注的甩開他們,我不拋擲這健康,讓誰來呢?
看起來,我的健康真是強悍,比月長石威力還強。且戰且走,原本多到可怕的車
隊變得零零落落,並且拉開距離了。
直到一個三叉口。
沒想到戰了半夜只是徒勞,有兩支伏兵以逸待勞的埋伏在這兒。
完蛋了。
「往山谷騎下去!」荒厄指著黑暗,「唐晨你行的!」
我肩上的荒厄,漸漸發熱、發光,亮得像是一團火。「可別瞧不起我金翅鵬王齊
天娘娘!」就衝進伏兵中。
「荒厄!」我大叫。
但唐晨卻猛然的轉了個方向,衝破護欄,用可怕的高速衝過灌木樹叢,朝山谷下
騎去。
雖然我不懂飆車,但我猜唐晨的技術應該很棒。我們並不是筆直的衝下山谷,而
是略成之字形,並且閃過許多樹,沒撞上去。
一直衝到山谷,陷入泥濘的小溪,這才空轉滑倒,哈雷這才熄火。
摔倒在柔軟的沙灘,遠比撞上樹車毀人亡好多了,更不要談被妖怪追上吃個四分
五裂。
我試著爬起來,只聽到撕的一聲,胸口還微微刺痛。大約是個橫倒的枯枝勾到了
,但我沒想那些,我只慌著在黑暗的沙灘摸索。
唐晨呢?唐晨呢?
還是他摸到我的臉,我們幾乎是異口同聲,「你(妳)沒事吧?」
山谷裡很黑,今晚又是陰天,連星星都看不見。我只覺得他緊緊的抱住我,先是
嚇了一跳,想想死裡逃生,我胸口一熱,反抱住他,低低的哭起來。
等眼睛適應了黑暗,我才覺得胸口涼涼的。低頭一看,喵低啦,剛我一扯,被枯
枝扯裂了一幅前襟,我只能抱著胸口,尷尬極了。
他將眼睛轉開,脫下夾克,遞給我。
平常覺得他很文氣,沒想到他的衣服這麼大。肩膀寬、手長。他的夾克我穿起來
像短大衣,袖子都把手吞沒了,連指尖都露不出來。
等我拉上拉鍊,他扶我起來,我才發現扭了腳,痛得很。但我咬著唇,不敢哼聲
。一種嚴厲的壓力壓過來,透過荒厄我知道,她還在苦戰,但已經有妖怪組隊來
搜山了。
「我們走,不安全。」我低聲。
我很擔心荒厄,的確。但我在這兒又嚷又哭有什麼用?只是讓荒厄分心而已。我
是她的宿主,她的性命有一部份寄宿在我這兒。我只要活著,她就算碎裂成碎片
,都還有重生的希望。
我若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想朝壓力最輕的地方走,唐晨卻像是在傾聽什麼。「這裡,來這裡。」他拉著我
的胳臂就走。
「不,我不想去那裡。」我掙扎著。那方向有種迥異於妖怪的壓力,但我不喜歡
,非常不喜歡。
「這裡才對。」唐晨很堅持,「相信我,蘅芷。」
每走一步,我的頭痛就加深一分。後頸僵硬,並且毛骨悚然。我不知道在怕什麼
,但我非常害怕。
向來溫和的唐晨卻幾乎是蠻橫的把我拖過去。
「就是這裡。」他大大的喘了口氣,笑了起來,閉著眼睛,很舒服的樣子。
但我更不舒服了。
那是一棵非常非常大的榕樹,幾乎是十個人才能圍抱的程度。在無盡的黑暗中,
發著很淡很淡的白光…卻非常排斥我。
「樹爺爺,這是我最重要的知己。」他把手放在榕樹上,「她叫做林蘅芷。」
排斥的感覺消失了。我突然又呼吸得到空氣,悶在胸口的咳嗽這才出得來。拋擲
太多健康,我很疲倦。
唐晨扶著我靠著樹幹坐下,我幾乎是感覺到樹幹起了雞皮疙瘩,但榕樹似乎忍耐
下來。我想跟荒厄連絡,訊號卻斷斷續續。但她卻要我待在這裡。
他挨著我坐,也靠著樹幹。「…我小時候在這附近走失過。」幾乎是孺慕的轉頭
看著大榕樹。「卻在離施伯伯別墅這麼遠的地方找到。」
唐晨小時候去施伯伯的別墅作客,卻無端無故的在屋裡失蹤了。唐媽媽哭得肝腸
寸斷,直到唐晨找到後好幾年,還會做惡夢起來哭著喊唐晨。
一個乖乖待在屋裡的小男孩居然無端走失,大人們找了又找,慌得不得了。最後
是施伯伯開車經過的時候,心底動了動,走過來看,發現失蹤了一天一夜的唐晨
,躺在大榕樹的氣根上,睡得很香。
「其實我不記得是怎麼走失的。」唐晨輕笑,「我記得一個很香的阿姨說要帶我
去找媽媽,走了好久。但一個老公公很兇的用拐杖打她,罵她狐狸精,然後牽我
過來,罵我不該跟陌生人走。最後說了很多故事,抱著我。醒來就看到施伯伯。
」
他閉上眼睛,掛著安詳的微笑,「之後我拜樹爺爺當契子,契書還在家裡呢…蘅
芷,妳說老爺爺會不會就是大樹公?我跟爸爸說,爸爸都說我傻氣。」
「…一定是的。」虛冷冒了上來,我無力的靠在他肩膀上。
我真的拋掉太多健康了。
意識慢慢的模糊,卻覺得肩膀讓人一按。
妳這麼妖裡妖氣的,我真不喜歡。
但溫暖又沁涼的生命力源源而入。
「大樹公,都統領巫失禮了。」我喃喃低語。
別拿那老頭兒壓我。我不是什麼大樹公,是那些短命人兒愛這麼叫。不應也不成
…
本來是可以不應的。我是樹靈,他們是短命人,本來就不該有交集。但他們有什
麼事情就來求,來哭。沒有事情,就來偷偷說些不好意思給人知道的祕密。喜歡
了誰,要結婚了,有了小孩子。
生了小孩子,抱著紅通通扎手扎腳哇哇大哭的小肉兒來給我看。喊爸爸,喊爺爺
,在我身邊長大。長大了來燒契書磕頭,帶著新娘子給我看。生了小孩子,又抱
來認契子。
一代一代的。
累掯著,又不許不應的。
所以我才成了啥勞子的大樹公,沒辦法背轉過去不看。不想當什麼神,但他們這
樣圍著喊著哭著笑著,不當又不行。
我哭出聲音,唐晨慌了,問了兩聲,自己也紅了眼眶。
帶著榕香的薰風圍繞著我們,我卻無法停止哭泣。
大樹公要我們往前走,因為祂只能擋到這個程度。
「月娘會照顧你們。」祂說。
順著一片片發著微光的榕樹葉,我們穿過黑暗的樹林,來到谷口。那瞬間,我和
唐晨短短的停止呼吸。
是滿月。
烏雲散盡,她光潔的臉龐俯瞰著我們。瘋狂和理智、現實與虛幻、淚與笑,在滿
月的魔力下,都模糊的交融成一片。
千禽萬獸,人類或眾生,都只能齊齊抬頭,孺慕的看著她皎潔的臉龐。
這一刻,我不知道如何訴說,也沒有言語可以訴說。我們敬畏,並且顫抖。但不
是害怕的顫抖,而是一種和天地融合在一起,體認自己不過是滄海一粟般的渺小
生命,那種接近狂喜悲慟的顫抖。
即使科學早已經告知我們,月球不過是個衛星,漂浮在太空中的一顆大石頭。但
你仰頭看著滿月時,會把科學的一切都扔到腦後。
月,就是月。從眾生誕生前就照著自己心意的圓缺,眾生滅亡後也會如此。
尤其是滿月的時候,你會忘記所有的一切,只能出神的張望著,一如她默然的張
望我們。
唐晨碰到我的手,而我緊緊的握住他。
這一刻,我和他這樣接近,像是一個人似的。我們一起低頭,臣服在月娘的魔力
之下,並且相信月娘的確會照顧我們。
***
直到月色西沈,朝陽露出金光,這囂鬧恐怖的一夜過去了。
荒厄找到我們,臉孔半邊烏黑,長髮參差,翎毛凌亂,有些傷可以見骨。但她氣
驕志滿,「…哼,運氣好,居然逃過一劫。不愧是我看上的宿主和食物,我的眼
光真的是呀…」非常高興的大肆吹噓。
「荒厄。」我哭著抱她。
「嘖,哭什麼啊?難道就死了不成?我誰?我可是金翅鵬王齊天娘娘!」她用鼻
孔看天。
…我這次就不戳她了。力戰群雄哩,讓她驕傲一下好了。
圍獵小隊動作實在太大,又牽涉了幾條人命。據說惹動了城隍爺的氣,一紙四海
捕書,大剿大滅了一番,群妖經此一役,元氣大傷,好一陣子銷聲匿跡。
愛八卦的荒厄跟我說,城隍爺動作會這麼大,是因為某王爺和某聖后「高度關切
」,還主動調兵遣將。前都統領福德正神還寫了好幾百張的「私信」給北部各地
管區,弄得像是天羅地網似的。
當然啦,新聞報導很切實際的說是「飆車族大械鬥」,而且說得活靈活現,像是
記者就在場似的…寫新聞稿的可惜了,該去寫小說的。
只有一個後遺症。
唐媽媽看了新聞擔憂,打電話去施家別墅卻沒半個人接,驚慌起來,親自前來。
剛好我和唐晨千辛萬苦的搭了計程車才回到家,我正在房間換衣服,她就闖進來
。
她瞪著眼睛看我,又看到唐晨轉進來,「蘅芷,妳換好了沒…媽?」
唐媽媽低頭看我碎裂前襟的破襯衫,和扔在一旁的唐晨夾克。
「…唐晨啊!」她握著臉叫起來,「媽媽是怎麼跟你說的!?我怎麼跟你伯伯交
代啊!?」
「媽,妳聽我說!」唐晨趕緊分辯。
「這還有什麼好說的…蘅芷,唐媽媽對不起妳…」她哭了起來。
「不,唐媽媽,妳聽唐晨解釋啊!」我也叫了。
「別替這小壞蛋解釋了!蘅芷…可憐啊…」唐媽媽哭得更厲害,「我怎麼跟虛柏
解釋呀?壞了妳的清規和戒呀!」
…我還沒出家。
在荒厄驚天動地的狂笑聲中,我掩住了臉孔。
(山非難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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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照過芳香馥郁的桂花,
卻也照過荒墳暴露的屍骨。
沒有眼珠的白骨,還是可以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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