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去年哥哥生日前夕,《白髮魔女傳》與《夜半歌聲》修復版一起在台重映。電影的尾聲,畫面黑去,燈光亮起,全場觀眾沒有一個人趕著起身,我怔怔坐在椅子上,整個人被影廳環繞音響傳出的「從前和以後,一夜間擁有,難道這不算,相戀到白頭」緊緊包覆。有人云,還未觀看電影時,他的歌喉就已先聲奪人,似乎永遠聽不倦他時而激昂時而低語的熟悉嗓音,因為眼裡看的、耳裡響的、心裡念的,始終都是對一個人難以放下的深沉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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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行時空的張國榮,今天六十五歲了,依舊眷戀那樣恆久駐足的瞳孔、笑容、唇角、側臉、後頸、五官、背影,真實到彷彿可以伸手觸摸,卻又虛幻到未曾流連這個人間。王家衛深諳其勾人魂魄之處,眉目如畫,柔中帶剛,看似飽經風霜、被孤獨淬煉出洞悉世事的雙眼,卻始終不失純真。幾年前,某一個四月一日或九月十二日,在這裡問了一個問題:多年後回頭來看,若說張國榮是一個超越時代的存有,不知你會同意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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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僅止於他的表演、言行或是私生活,還在於他所挑選角色與劇本的慧眼獨具,更在於他從虛構人物中投入多少真實自我,激盪出多少觀眾與藝術之間的真實共鳴,從自身靈魂撐起整部電影的靈魂。要在這些電影中看見程蝶衣、何寶榮、宋丹平、寧采臣、旭仔這些角色,好難好難,那一顰一笑穿透了戲裡戲外,演繹的都是同一個永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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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如你逗留我思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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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贗品都有真實的一面,每個角色也是。尤其《霸王別姬》,尤其〈當愛已成往事〉,現實的遺憾造就戲裡的悲劇,張力在於永遠無法抵達的彼岸,必得歸功於李宗盛的詞曲,以及帶出歌中戲與戲中情的這個人,張國榮、程蝶衣、虞姬重疊的回眸望穿秋水,抑鬱濃烈生死兩茫,過去無數唱功了得的版本始終無法取代如此至情境界,因為那是上輩子的愛恨繾綣,上輩子的深情回眸,上輩子的風華絕代,這個人間早已滄海桑田難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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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年中,出版了第一本書《光影華爾滋》,緣分正是由哥哥所牽起,因此特地選擇將書籍篇章分類重新命名,以張國榮一句歌詞作為代表,做為對他的致敬與追憶,第一幕「不想擁抱我的人」,第二幕「一追再追」,第三幕「顏色不一樣的煙火」,第四幕「悲傷的語言」,第五幕「難以再說對不起」。時間並不喧嘩,然而演唱會上的真情流露,會跟著我們一生一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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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會不會很快就不再記得我了?
我不是一個貪心的人,我只希望就是 ⋯⋯
如果有朋友問起你們,
八十年代香港歌星裡面都有誰,
你們隨便提起我,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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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樂
往事難追憶歌詞 在 林夕字簡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原來你非不快樂》,新增三場林夕主講有關快樂的分享會文字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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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座1「我的快樂年代」(節錄)(2/2)
日期:2008-12-23
講者:林夕
(續)……
往後,就要說說讓自己尋回快樂的方法。剛才在說愛情,就以愛情的快樂時代為例。當愛情的快樂時代失去了,那時是很難過的,就如有兩句詩:「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從前以為是一些痛苦,但若兩人能夠擁有很多回憶的話,現在回望,好像可以置身事外,那些事已經不能再讓我的心回到當時那個悲傷的時候了。所以我說,當時傷心的我,心裡的那些悲傷是自己容許的,就像我幫古巨基寫過一首廣東歌,其中三句:「花舞花落 \ 花不痛;天暗天亮 \ 天不痛;心痛因為 \ 心肯痛」。你的心痛是因為你願意讓心痛苦。
我覺得這就是我現在一種比較聰明的方法,要對比某一個時代是快樂還是難過,我就好像跑啊跑啊,跑到一個比較高的地方(沒有泰山那麼高,所謂登泰山而小天下),但跑高一點,回望自己過去的天下,現在看起來,就好像一粒塵埃那麼小了,看不見了。我現在看,好像是一個旁觀者似的,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自己的過去,把這些人生痛苦的經歷變成電影情節,而自己則變成一個看電影的人。看一些悲傷的電影,我可能還是會流一點眼淚,可是我相信沒有人會為一部電影流淚後,往後的一天還在繼續難過,難過到你的朋友、家人問你,你為甚麼這幾天的臉色這麼難看,然後,你跟他們說,因為前天看了一部電影,那個結局很悲慘,讓我難過到現在。我想任誰也不會,我亦不會的。
如果做到好像從一個第三者的角度來說自己的往事,這有多好。我記得寫完古巨基這首歌的歌詞以後,我自己也哭了。當時是很有快感的,好像歌詞真的感動了自己。所以我覺得,那個快樂時代中悲傷的事情,時間能夠治療自己。就算治療不了,時間也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想法,除非一個人完全沒有成長,或者隨著成長,但對自己、對這個世界的看法一點也沒有改變,我覺得這樣的人也很無趣吧。
實際上最有趣的地方是,同樣的一句歌詞,不同時間看會有不一樣的體會,例如我寫過一首詞,主旨是:「我跟我曾經深愛的人後來變成了朋友,像說別人的故事一樣說我們的往事。」這樣與舊愛人這麼坦然相對,我從前覺得是很悲哀的事,現在,我覺得如果兩個人能夠坦然到好像說著別人的故事,這證明你已經真正的超脫了,已經逃出那個給過去局限了的心情範圍。
第二個讓我自己也覺得快樂的方法,靈感其實是來自陳水扁的女兒說過的一句話。當那個第一家庭被警員搜捕的時候,陳水扁的女兒向母親說了一句話:「怎麼會變成這樣?」這個答案可以很簡單,「原來是這樣」了吧。對他們來說,本該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後來我覺得,為甚麼她會有這樣的一個感慨呢?可以拿歌詞來舉一下例子。〈富士山下〉的歌詞裡,提到「為何為好事淚流」、「何不把悲哀感覺假設是來自你虛構」,就有這個意思。以科學的角度來看,無論你是為好事還是悲哀的感受流淚,淚水本身是沒有分別的,淚水就是淚水,總之你開心又會流淚,悲哀又會流淚,原來就是這樣。正如當她感慨「怎麼會變成這樣」時,難道他們不知道自己做的,原來就是這樣嗎?我現在有一個習慣,就是把一些發生了的事情,儘管它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我都會把它想來想去,反復地想,好像一個思想家一樣。你就會發現,任何事情都可以看成「原來是這樣」的。就算是一些大一點的事情,我都會面對它,而且把它打開來看一下,看到透明為止。我覺得這樣,你就會發現,「原來是這樣」的。
「原來是這樣」的話,既然我已經用一個比較科學、比較理性的一個角度把它看透明了,我覺得最後的結論就是,原來是這樣的。因為原來是這樣的,現在面對這樣的結果,那就好像沒有甚麼大不了,就比較容易能夠保持一種平常心去看待一些事一些人。
最後一個,就是我常說的方法,就是把自己縮小,縮小一點,再縮小一點。本來我的人已經夠瘦的,已經夠矮的了,可是還是不夠,縮到好像一粒沙一樣。一粒沙就不會承受甚麼大的風浪了吧,吹到哪裡就是哪裡,也不擔心了。所以我覺得這樣子好像很自在,把自己縮小。可能這個比較太概念化了吧。比如說,有人在罵我啊,有人在罵我的話,我根本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我是誰,我只是十三億分之一的中國人,那些所謂的甚麼,我都覺得沒有關係了,因為根本我就不是誰,我只是十三億分之一。
其實每個人都應該有些時候這樣看自己,自己如果不是甚麼偉人的話,有誰曾經傷害過你,也顯得不太重要,如果你是一根羽毛的話,應該可以做到刀槍不入。為甚麼會刀槍不入?因為你根本就沒有重量的,輕飄飄的捉摸不到,他就不能夠傷害你。另外,比如說愛情的傷害,我曾經寫過一些歌詞,亦想過一些方法,一些比較好的方法,就是跟自己說,他也沒有拿甚麼汽油淋在我身上,然後打火來焚燒我,那麼,我就不會死掉了嘛;他也沒有拿刀來砍我,因此,我也不會死在刀下啊。他只是用一種很抽象的,莫名其妙的一些眼睛看不到的東西,以為可以傷害到我,其實因為我的眼力比較差,而且我個子比較小,我已經成了一根羽毛那麼輕那麼小的時候,我甚麼都看不到,那個時候呢,我就會刀槍不入了,那就不會覺得痛苦難過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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