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柏｜林 系列002
《分級檢測》
Placement Test
進入歌德學院就讀前，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分級測驗。去年底在Goethe-Institut Taipei 台北歌德學院，我抱著一種「老子好歹十三年前在美國喬治亞大學學過一學期好嗎？」的心情（編按：當時你連英文都講不好吧？）參加測驗，一心以為這種測驗會以「早安你好，你叫什麼名字？」開始。
當然不是。
我拿到一份基本上沒。有。一。題。看。得。懂。的考試卷。這是什麼意思呢？就是只能猜囉！沒想到我的考運在大學聯考沒發揮到，竟然全在這個分級測驗裡派上用場，拿到我完全不值得擁有的分數。還好台北歌德的老師很有經驗，在口試的時候就立馬搓破小胖：「你是因為考運不錯吧？」
我那時剛從法國回來，還非常寡廉鮮恥地直用「Oui」來回應老師，老師微翻白眼地將我分到最初級的A1.1，讓我「重新開始」。
在台北歌德學院還來不及把A1.3結束，就前進柏林歌德學院學習。
開學第一天，小胖駕輕就熟地走進位於地下一樓的圖書館接受新生測驗。說真的，我在不同的年齡層出國就讀，其實也算練就了一身預設病和厚臉皮。了解我的們應該不難想像我在踏進這一棟建築物之前，早就把可能會發生的三百六十五種狀況在腦中都演練過一遍（編按：當你的腦好累…），為的就是要避免不必要的失落和羞愧（天蠍座到底是有怕受傷！？）面對突如其來地全德語環境，小胖一開始堅忍地不懂裝懂，直到某一個再不承認就會自爆的時刻，只好裝可愛嘟起肥唇（編按：三十四歲了，不要再這樣…不蘇胡），對方才肯憐憫地用一句英文簡單回應。
很明顯地，我的考運全用在不該用的地方，柏林的分級測驗竟然也考得出奇得好，老師硬是把我連跳三級地分到B1.1。
德國分級方式：A1.1-A1.2-A2.1-A2.2-B1.1
台灣分級方式：A1.1-A1.2-A1.3-A1.4-B1.1
大家看得懂吧，我是怎麼想也沒想到A1.3（德國的A2.1）都沒上完，就直接跳到B1.1的結果是什麼，但天蠍座就是愛往苦難裡鑽，越是艱難我們越有被虐後的成就感。
第一位老師叫做Silke，一進門就表示在課堂上不能用德文以外的語言交談（這不就是變相地叫我這輩子都要閉嘴？），我用餘光掃視班上其他同學，大家看起來都信誓旦旦，小胖暗想不妙，真的是誤入賊船了，這就是愛面子愛逞強的結果啊，怎麼辦，先硬撐啊，不然呢？畢竟我連用德文講：「老師，我想我必須要調班」都不會講。
大家知道B1.1的前兩個小時教了什麼嗎？我們用德文討論伊波拉病毒、中國經濟崛起、英國皇室的新生兒、美國和古巴的外交，當然，還有最熱門的難民和恐怖攻擊議題。
對於一個連「老師，我想要調班」都沒有能力描述的胖子來說，存在於這個班上顯然就是一個荒謬的錯誤。班上的同學「看似」侃侃而談（為什麼用「看似」是因為即便他們講得很爛，我也是霧煞煞），而我，成為班上最沈默的一隻豬。
中場休息，小胖已經毫無招架之力，立馬向Silke求助。Silke一開始還很堅持要用德文與我溝通，但小胖已經逼近原地自爆，她才鬆口用英文與我對談，並且幫我安排降回A2.2（台灣A1.4）的課程。
當晚我不停地在想，學語言當是一個挑戰，但，這個挑戰的拿捏，該怎麼去掌握？跟鍛鍊肌肉一樣嗎？從十公斤直接晉級到六十是否會更好呢？
隔天踏入全新的班級，這一班走的是全然肅靜無人回應風，跟昨天欣欣向榮口若懸河風截然不同。小胖突然很犯賤地想念B1.1的班級了，到底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困惑了。
第二位老師叫做Martin，當他開口用英文解釋第一個德文單字的時候，小胖突然覺得極度受辱！怎麼可以跟我講英文！我值得擁有全德語的環境！你怎麼可以縱容我們講英文！你怎麼可以！（編按：可是昨天你不是這樣想的耶…）
在兩天內換了兩個班級，雖然班上的氣氛非常不同，但有一件事是相同的：注重表達觀點的訓練。兩位老師在第一堂課，都各花了兩個小時以上的時間解釋主句和從屬子句，以及「因為、所以、但是、如果、雖然如此、不過」等連接詞的練習。主題橫跨了政治、藝術、生活、健康…等等，比較起來，亞洲的教育似乎真的比較著重單一層面？我發覺，常常我們以為自己沒有意見只是因為字彙不夠，但，更有可能的是，我們其實覺得自己的意見不重要，或自己沒有權利表達太多個人想法。
我的歌德開學第一週，就在這戲劇性的「離班背井」揭開了序幕。我仍舊好奇，如果就這樣待在高難度的B1.1班級，對於學習語言究竟是好還是不好？我想起了國高中時升學班和後段班的分別，後知後覺的我，因為在B1.1的班級裡的受挫感，才驚覺從前班上許多在學業上無法跟進的同學是多麽的無助。第一天歌德上課結束後，我坐在學院餐廳裡沈澱，腦中閃過的，不是密密麻麻的德文，而是感嘆自己年輕的時候，為什麼沒能多關心一點課業上需要的同學們。是的，我對這種學習的受挫感其實有些陌生，當我們一直按部就班地持續「懂著」，又怎麼會去思考「其實有很多人根本不懂」呢？
其實，旅行當中的文化震撼，都還是在教我們，怎麼生活和做人啊。
（編按：但你還是要好好把德文學起來好嗎胖胖？）
#GoetheInstitutTaipei
#台北歌德學院
#柏林歌德學院
#蔡柏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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