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金錢能量從現在開始揚升!」
銀快從小數學就不好,
但我知道數學是不會背叛我的,
因為數學不會就是不會。
我甚至以為這輩子跟數學無緣了,
因為我上數學課就會打瞌睡,
我的額頭真的知道粉筆長什麼樣子,
因為老師用粉筆K我的時候,
都有精準的命中目標(參見逃學威龍) 。
不過,今天不是要來講解三角函數,
所以和我一樣罹患「數學恐懼症」的同學,
請你們不要害怕,雖然我經常抱著鴨蛋睡著,
我是來教大家怎麼增強你的金錢能量。
看到這邊有沒有稍微醒過來,
倒數第二排第三位同學我看見你了,
你也是來聽課的對吧?
現在我要你打開筆記本,
開始抄寫我接下來要講的重點。
準備好了沒?
我們之所以能夠忍受低薪,貧窮,沒錢花
其實是因為資本主義在控制人們的大腦
國民基本薪資是怎麼計算的你知道嗎?
就是財團、商業公會理事、銀行和政府協商
訂定出一個餓也餓不死,願意好好工作
但存錢很困難,也買不起貴的房子
這樣的基本薪資標準。
「月領 22 K」它是一個錨定效應 Anchoring Effect。
只要你的薪水有超過它,就不算是低薪?
真的是這樣嗎,就算乘以兩倍,我還是覺得低薪啊,
你知道嗎?我每個月沒有花錢買奢侈品,
光是繳水電瓦斯手機光纖上網
UberEat貓罐頭和日常用品刷卡就要三萬五
乘以兩倍的薪水對我來說還是遠遠不足
想要存款 想要買房子 想要出國旅遊 根本沒錢。
正常雙薪家庭,要能買房、買車、買保險
日常生活費加上小確幸,還有孩子的教養費用
各種學雜費、擋不住誘惑的網購,沒有十萬元以上
小康家庭真的生活很困難耶。
所以住得起竹北靠近高鐵站的昂貴房子,
還不算是真正的豪宅喔,只是大坪數、交通便利、
住戶單純、鋼骨結構、飯店式管理、綠色建築,
竹北的高科技工程師,月收入必須要有 20 萬以上。
自從開書店以後,我才逐漸開竅,
掌握到什麼叫做「數字感覺」。
因為開一間店,就算你不懂得會計帳、進銷存,
也要知道銷售數字減掉進貨、營運成本等於淨利,
老實說,開書店真的是良心事業,
書的利潤薄,小書店很難賺,
大書店規模經營,獲利模式不一樣。
雖然我開書店沒有賺什麼錢,
幸好一家溫飽,養幾隻貓,在沒有生孩子前提下,
我們小夫妻生活還算勉強過得去,
只是書店結束營業以後,少了現金收入,
剛開始的時候,我真的難以適應,
不曉得下一餐在哪裡,我又不想去上班,
收入來源是個令人頭疼的問題。
結束荒野夢二書店是 2019 年 8 月的事。
這一年,我實踐了信封存錢法。
只要有領到講師費、出席費、車馬費、通告費
我一律放進信封,沒有存入銀行。
常用的郵局帳戶用來支付日常開支,
那些放入現金(千圓紙鈔)的信封,
每一個信封存滿二萬元,就換下一個信封存,
藏在固定的地方,但我不會沒事去檢查它。
從我意識到這樣存錢,我就很少花錢了,
因為手上的現金只能拿來生活,
沒有多餘的錢在手上,你看不見可以使用的錢,
自然而然停止消費日常用品以外的東西。
就在 2019 年的 9 月
不到八個月的時間,我存到了十八萬元。
而妻子沒力則是在這一年賺進她結婚以來
最高的年薪,前前後後好像是六十幾萬元
比我的收入還豐厚,因為我還要負擔生活開支,
她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就是開了線上寫作課程,
線上課程公司加上妻子和我,一起宣傳課程,
在短時間之內,有八百多人報名線上課程,
半年後,這些錢進到妻子的戶頭。
她終於可以抬頭挺胸的說
我是一個可以靠寫作教學吃飯的人
這一步真的踏出了人生舞台!
就在 2019 年 9 月 我們決定和好友一同
前往北海道度假十天(對我來說是感傷之旅)
因為我決定結束了自己心愛的書店
那時候,我還努力地沉浸在已經失去書店的悲傷中。
可就在這時候,沒力和我看了一部紀錄片
是英國的大英博物館和JK羅琳合作的魔法紀念展
為了慶祝哈利波特發行二十週年舉辦的特展
原來中世紀是真的有魔法存在,有好多好多魔法書
魔法道具,魔杖、鍊金術士的材料工具組
目不暇給的真實文物,讓我們知道魔法曾經存在這世上。
那時候,沒力從影片中接收到一個訊息「去英國!」
什麼?去英國?現在嗎?我們為什麼要去英國?
「沒錯,就是現在,你們要去英國,說走就走。」
一般人不知道會如何反應,可是當我很確定這個訊息
並不是我們自己忽然冒出來的靈感的時候。
就在隔天,我把那些藏在信封裡的千圓鈔票
全部找出來,有一些抱去雄獅旅行社買歐洲來回機票
有一些抱去兆豐商業銀行換成各種英磅和各種歐元
沒力轉了一筆錢到我的銀行帳戶,她說機票她出,
她說民宿旅館住宿費她出,剩下的全部我出。
我們是非常相信神明訊息的人,
所以在完全不知道要做什麼的情況下我們買了機票
9月30日當天人已經在機場,三小時後飛往英國倫敦
Heathrow 機場,那裡好冷,我們從九月台灣的炎熱
來到一個像冰窖的地方,機場真的好冷,食物也是冷的。
就這樣,完全不知道2020會有新冠肺炎的我們,
踏上歐陸五座城市將近一個月的自助旅程,
除了機票和倫敦住宿以外,全部的行程沒有規劃,
走到那裡算到那裡,全憑當天的靈感和直覺。
這是我們 2012 年賣掉房子
去歐洲壯遊學習到的能力
這是我們去了日本二十次以上
自助旅行鍛鍊的生存能力。
這篇文章不是要跟大家分享我們的歐遊旅記,
而是要跟大家分享「數字感覺」。
只要去過歐洲旅行的朋友都會面臨「幣值崩壞」現象
因為英磅和歐元的匯率計算和當地昂貴的消費水平,
會使你在「旅行途中」的這個特殊時間裡
暫時麻痺了那個東西好貴,火車票怎麼那麼貴,
機票好便宜,廉航真便利,住宿真的好貴,
阿姆斯特丹的物價為什麼如此驚人!
來都來了,咱們就認命做散財童子吧。
所以那些我存了八個月信封裡的私房錢,
就全部奉獻給這次的歐洲旅行了。
雖然一個月之後,我的旅費幾乎都花得差不多,
是還有留存一些英磅和歐元啦,
但換算下來可能也不到台幣三四千元,
2012 年在歐洲 我們幾乎是笨蛋自助旅行
因為不是預先訂房,搶早一年的紅眼班機
所以我們付的錢都是當季現金價
旅宿和交通占去一半以上的金額
每天平均花掉台幣一萬元。
看著戶頭裡的數字從 270 萬 每日減少
回到台灣的時候,倫敦奧運正如火如荼,
我的戶頭現金只剩下新台幣 130 萬元
那是我人生首次感覺自己像是中了樂透一樣
因為我們夫妻完全沒有向任何人說要去旅行
也沒有特意進行告別這種事
所以在歐洲旅行了一個月以後
臉書朋友留言說,等等你們是要移民了嗎?
還是悄悄中了樂透沒有告訴我們
大家眾說紛云,啊我就是不想解釋原因。
直到那次從歐洲旅行回來
才慢慢把我們的故事說給大家聽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感覺戶頭裡真的有錢的經驗
對於長年以來的月光族,靠文字寫作接案編輯的我
過去十幾年戶頭從來不曾存過一萬元的我
戶頭裡有 270 萬是一筆難以想像的天文數字。
「因為還沒有能力去承接金錢帶來的巨大能量」
所以這筆錢在我們回到桃園一年後
決定在山窮水盡之前,我們開了荒野夢二書店
因為要創造一個「有現金收入來源的系統」
當時的我們,大腦只能想到開書店,很笨吧。
在 591 租屋網找到店面的時候,
原來打算當作小夫妻的工作室,翻譯、寫書
接案,文字編輯、企畫、二手書的網拍
可是租下空間之後,才發現坪數比想像大很多
最後還是把前三分之二的空間變成了書店
沒力也運用在東京旅行中發現的中古文具店經驗
把我們最初的書店形象打造成日式雜貨店的感覺。
起初的兩年,其實生意還不錯,
但我的「數字感覺」還不夠精準,
常常賺了錢,又進太多的存貨,
有些是新書,有些是要販售的二手雜貨,
庫存品不一定都賣得完,你又要花時間處理它。
總之,開店的租金押金加上我們買的一批二手書
還有書櫃、桌椅、擺飾品,林林總總加起來,
開店成本是十一萬元新台幣,你沒有聽錯,
只花了十一萬元,就這樣開了一間書店。
因為我們徹頭徹尾沒有作裝潢,
也沒有請人來設計空間,也沒有買高級家具,
只用傳統雜貨舖的通俗概念去經營日常書房。
扯遠了,我只是想說兩次的歐洲旅行中間
我們曾經懷抱熱情開了一間經營六年的書店
好像沒賺什麼錢但它餵飽了我們一家人和貓咪
而我學到了什麼是商業經營的一點點皮毛
算不上是商業思維啦,也沒有變得比較厲害
好像是有抓到那麼一點「數字感覺」。
重點來了,讓大家耐心看了那麼久,
真的是不知道銀快的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
其實想要跟大家講的是「金錢數字的錨定效應」。
那是在巴塞隆納的一個魔幻夜晚
晚上遠處有人在進行示威抗議,
加泰隆尼亞人要求獨立自主,
而我進入一家位於豪華酒店的六樓,
一個奢華的按摩中心在那裡桑,
一節是45 分鐘,費用是 200 歐元 。
幫我按摩的女子來自摩納哥親王國
她的故鄉在知名的賭城蒙地卡羅
金髮碧眼,身高 173公分,皮膚很好
當然身材也很好,重點是一絲不掛
我們全程用英語交談,她笑起來很美
年齡 24 歲,來巴塞隆納打工
這間按摩中心提供Tantra Yoga的服務
我們的身旁有一面非常大的正方形鏡子
現場猶如在畫室裡看著裸體模特兒在鏡中
為你的身體滴上精油,用雙手的溫度
在你的身體上來回撥動,簡直像做夢一樣
我可以跟你說,那實在非常的不真實。
略去那些描述起來會讓人血脈賁張的體驗過程
我想說的是,這輩子好像從來不曾這樣奢侈過
折算新台幣六千圓的孩子不到一小時就消失了
像魔法一樣的屋子座落在巴塞隆納的市中心
一個金碧輝煌的傳統式電梯登上六樓的視野
我感覺到數字是一種魔幻的神奇旅程
離開有魔法的屋子我在電梯裡暗自下定決心
以後,我在台灣的收入單位要以六千為倍數成長
我在內心進行了這項心理錨定,並以巴塞隆納的體驗
進行了視覺錨定、身體錨定、心靈錨定。
2019 年 10 月底 我們從歐洲旅行回到台灣,
半年以後,我接演講的收入是以六千元起跳,
工作坊的收入,單次是一萬六千元到三萬六千元。
「數字感覺」伴隨著單位的改變,
「錨定效應」決定了我的收入單位。
要踏入那麼魔法屋子的時候,我看了價目表心想:
「好貴喔!對現在的我來說,有點太貴了!」
「我不可能花這個錢!」「我做不到!」
可是腦海裡又有一個聲音告訴我:
「一生只有一次的機會!」
「你以後會成為億萬富豪!」
「想有錢就有錢!」「你做得到!」
我當時的轉念是,錢再賺就有了
我以後的收入是想出國度假就出國,
過著說走就走的人生。
現在的我已經活在那個未來裡了
我決定慢慢把這些秘密都告訴你們
看到這篇文章的你,我全心全意祝福
「勇敢做有錢人!」
「你值得過更好的生活!」
我是銀色快手,很高興認識你!
20210311 AM 05:57 日本311地震十周年
#感謝宇宙先生
#銀色快手
#設計你的每一天
#ありがとう
#うちゅうせんせ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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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絕,是為了專心擁有你真正在乎的事情】
午夜12點整一過,叮咚!叮咚!叮咚!
手機提示音,響個不停,點開通訊軟體一整排未讀的訊號,滿滿的留言,是家人朋友的關心,道賀新年的來臨。
不論平常是否有聯繫,這個夜晚似乎是最方便打擾的時刻,提醒彼此的生命曾經交集過。
我一一點開或大或小的數字,例行性的瀏覽和回覆,直到一個熟悉的姓名,讓我停下指尖。
他到異鄉打拼已經有三年了吧!不曉得這些年發展得如何,從對方捎來的罐頭圖片,實在看不出任何端倪。若也只回張貼圖,就錯過這個難得的交流機會,為了表達惦記,我選擇在鍵盤上敲下幾個字。
「哈囉,好久不見,近來好嗎?」
「老樣子,就是忙。前陣子從朋友那,看到妳的文章,妳真的踏上寫作這條路了。」
「瞎打誤撞罷了!你呢?當年的夢想還在嗎?」
「還算在吧!我開了間公司,日子過得去,前陣子有不少媒體想要採訪,可被我拒絕了?」
「拒絕?不可惜嗎?」我像個菜市場大媽在還沒搞清楚狀況前,就開始指手畫腳。
「或許吧!但我不想讓那些喧嘩的聲音,打亂自己的節奏。」
朋友花了一點時間,告訴我這段時間他做了什麼努力,讓本來沒沒無名的小店,開始受市場關注。剛起步時,他也曾希望藉著媒體的力量,讓自己品牌能讓更多人認識。懷抱著一夜爆紅的夢,想要快速成為勝利組。
可是,胼手胝足走過最辛苦的扎根期,他慢慢看懂了整個生態,說穿了就是一場獵人和獵物的遊戲。如果你想要利用別人的資源,你就得創造被利用的價值。
但沒人能保證被利用後,你會得到想要的結果,很可能你嘔心瀝血打造的王國,對方卻用輕忽的態度敷衍了事,只是想透過你吸引更多眼球,壓根就不在乎這篇報導出去後,對你所造成的影響。
朋友說,這麼多年跌跌撞撞,他終於懂了。如果你心中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那麼「拒絕,就是為了專心擁有你真正在乎的事情」。
少了那些塵囂,心才能保持乾淨與安靜,進而把作品雕琢的更好。那些朝思暮想的肯定與報酬,便會隨之而來,無需強求。
朋友這番體悟,讓我想起了賈伯斯也曾說過類似的話,他相信「這一生你最重要的決定,不是你要做什麼,而是你決定不做什麼。」
不做,明明比較簡單,不行動就好,怎麼會是關鍵點呢?
我想這段話若要為成立,有一個更重要的前提是,你必須很明確的知道自己要走去哪裡?要活成什麼樣子?
否則,你的拒絕,充其量只是抗拒改變的盔甲,把自己隔絕在世界之外。
可不拒絕,也不代表你就是一個擁抱冒險的人,你很可能罹患的是另一種「承諾恐懼症」。
表面上是積極穿梭在各種有趣的事物裡,找尋發光的機會,可卻無法在任何一處扎根,不停的換方法、換興趣、換工作、換伴侶,只要一遇到一點壓力,就逃開。
因為骨子裡,這種人其實並不想對任何事情下承諾,他認為一旦給了諾言,就意味著失去自由,得負擔責任,他就不能像個孩子般,繼續玩世不恭。
真正成熟的人,絕對體驗過承擔的滋味。
拒絕,是條鋼索,到底你是抗拒改變,還是堅定地做自己,往往只有一步之遙。
要能知道這個答案,終究你得靜下心,好好問問自己現在人在哪?準備出發去哪兒?才可能在地圖上畫出路徑。
否則當你漫無目標地走在路上,你是無法抵達任何目的地的,可同時,你也達成了你的目標,叫漫無目的。
當你什麼都要時,就什麼也得不到。就像過橋的狗,如果貪戀水中倒影的肉塊,在牠張口的那瞬間,牠就會一無所有。
在深夜時刻,和朋友的這番對談,就像蘇格拉底般提醒著我,新的一年,一定要記得自己最想活出什麼模樣?如此,當各式各樣的機會來到面前時,才不至亂了陣腳。
專心地走自己的路,謝卻的不後悔,堅持的不放手。
珍惜,不只是緊緊握住擁有的東西,更是一種取捨,把心留給最值得在乎的地方。
文:諮師心理師 楊嘉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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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開課】《學「問」~高難度對話的望聞問切》~第九期
掌握高難度對話,再也沒難談的事!
課程資訊:http://www.koob.com.tw/contents/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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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4更新單篇全文:顛倒世界 第一章 媽蛋,沒什麼好可怕? (建議到部落格看比較舒服內附自畫封面:http://lilkrake227.pixnet.net/blog/post/1118504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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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個飄在雲煙中的陌生過客,妳與我交織構成黑白藍圖。
像一個放在鞋盒中的懷舊情歌,隨著歲月忘記了曾經談吐。
裝滿零碎鏡面不停奔馳的老拖車,送走了,彼此擁有的快樂和不快樂。
乘著風兒翱遊天際四海漂流著,釋放了,我的心前往嶄新的徬徨抉 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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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的女人在一處老舊房間內幽幽地唱著歌,她的嗓音好似銀鈴般清脆悅耳,只有那細微的喉間啞音道出了她的疲憊與滄桑。渙散卻帶著溫柔的眼眸注視著手上的襁褓,她所背負著的,並不只有她,還包括手中正互相依偎熟睡著的雙胞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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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的房間內,壁面早已斑駁泛黃,老舊的家具泛出淡淡塵霉味,女人單薄的身子靠在打開的落地窗邊,仰望著皎潔圓月,輕輕地哄著懷中的孩子步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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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現在在很遙遠的天邊,雖然爸爸不在了,媽媽還是會照顧著你們,就算失去了身體的一部份、就算沒有任何金錢支助、就算沒有任何的未來可言……媽媽會成為你們的希望,剩下最後一絲氣力也要讓你們活著,安心地活著……因為你們是我唯一的骨肉、我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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頰上兩道淚光微微閃爍,女人的呼吸有些微弱,她的身體並不好,尤其是在產下這對雙胞胎後,在這種艱困的環境之下她時常要藉由藥物來維持活動,也就是那一絲強烈的繫絆,牽繫著那兩雙小小的手掌,她才得以繼續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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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忽然間,女人抬起頭來像是感受到了什麼異樣,她猛然看向了窗外的幽黑夜色,儘管視野之內盡是看不清的陰暗、也不清楚是什麼原因,但她就是能確定這幾個月不定時出現並一直在追蹤她的人,又再一次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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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急急忙忙走回房間深處將木桌上僅存的一些家當收進身上的衣袋內,她打開破舊的門扉衝出房間,在處處存有龜裂痕跡的白色剝落梯間迅速下樓。梯間沒有燈光,黑暗的階梯延伸了十一層樓,女人腳步很快,但一直留心於懷中的雙胞胎,以著盡量不會晃動到懷中嬰兒的幅度下樓──在此處藏了五日還是被發現,「他們」只有一個人,強烈的直覺還告訴她是個女人,對方的動機或許跟襁褓中的雙胞胎有著什麼聯繫,但她不清楚,她只知道在幾個月前她的丈夫意外失蹤身亡後,她就一直被某個女人窮追不捨。她知道她丈夫的死亡並不是個意外,她為了保護她所生下的孩子,只能用盡所有的資源不斷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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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棟即將要被不動產企業打掉的無人公寓之前,數個月來她走走藏藏了無數個地點,全都被一一發現。她不知道對方究竟用了什麼手段,也不知道她的身心還能夠支撐著自己到什麼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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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喘著大氣踩著快要支解的矮跟鞋衝出公寓入口,瓦解的皮質跟鞋絆到了女人,她下意識側過身體以著左肩著地,保護著懷中的嬰兒,衝擊讓此時虛弱無比的她差點失去意識,勞累不堪的肺腑吃力地咳了幾下,她哭了,伴隨著無限心酸的痛苦隨著淚水再度落下,重新濕潤了臉上的乾涸淚痕──她不可以停下,如同支解跟鞋一樣支離破碎的薄弱身軀強硬站起,她捨棄了陪她走過無數里程的鞋子,白皙的雙腳毫不猶豫踩在了佈滿碎石與四散碎裂的玻璃碎片上,她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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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尖銳碎片扎入皮肉,腳底皮開肉綻,在冰冷的石地上留下鮮血,接著,更多的碎片扎入了傷口,不斷加深。她痛,但她忍毅,將痛苦寄託在能進行痛覺感知的腦後,她不能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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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小只有一個母親,她的母親養育著她成長,她們家貧困,她母親獨攬一切能將那幾張破爛紙鈔納進口袋中的所有工作,不論多麼勞累多麼骯髒,就算最後只攢得了一些伙食費,她還是不停前進,走在黃花小道的前方握住自己的小小手掌,為了讓自己能夠有書學習而艱辛地摧殘著自己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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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努力讀過書,成為學校中成績最好的人,但那也只持續了不久,因為她的母親很快就倒了下來,輪到她去照顧著母親、支撐著母親。她辛苦地活著,捨棄了一切展望,很努力很努力地走到了升上大學的年紀,有了幾位能聊天但從不重視她的朋友,也慢慢看著母親的心跳頻率緩下最後凝止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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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林,媽媽一點都不討厭妳,人活著就有屬於自己的意義,妳總有一天也會去找到屬於自己的意義,然後,好好地、安心地活著……」一直都在工作的母親有一次說過了這一句話,讓她的心情複雜無比,在她過世後,每晚她總會想起母親嗓音這麼沙啞的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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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勞累地活著,她不想成為任何人的負擔,她常常覺得自己誕生到這個世界上就是一個會動的包袱而已。她獲得了一個人生,但是這個人生真的是屬於她自己的嗎?她不曉得,她只是去努力著不讓自己阻礙他人、妨礙這個世界的一切,或許到了某個時候,她就能夠解脫了吧?或許出個車禍、或許得了癌症、或許落入壞人手中被凌虐一番最後死亡,順從著這個世界的因果去睡一個不會醒來的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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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她對某一個男人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相戀、懷孕,得到了安心,最後懷下了一對雙胞胎……她終於知道,什麼叫做意義?也終於知道為何她的母親總是那般不懈努力工作、不惜傷害著自己的身體,這全都是為了這個世界上最為珍貴的事物……她所有的意義就寄託在這兩個孩子身上,她是為了他們而生,也是為了他們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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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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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壓抑著憤怒的低吼聲自眼前的某處黑暗中傳來,女人心驚一下,還未反應過來,一雙佈滿傷痕的腳丫忽然被一道影子給迅速絆倒。彷彿被巨石給砸到般,她騰空直面摔倒在堅硬的石地上,也因為反射性地將懷中的襁褓高舉過頭以防她的孩子撞擊到石面,自己的臉面與身體毫無緩衝地重重撞擊在佈滿石礫的地面上,嗑出一聲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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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嗚咽般地痛號著,幾乎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她感受到最為嚴重的下巴遭到了整個體重的重量加速度的撞擊,幾乎都裂了開來。刺鼻的血腥味逐漸蔓延,她瞠大雙眼僅能死瞪著眼前的地面,渾身無法動彈,也虛弱地幾乎感受不到痛覺──她……還是要死了,但更讓人心痛不已的是,無法拯救孩子的遺憾與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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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能這樣?在這之前不管什麼時候死了她都不會有怨言啊!為什麼偏偏要在她背負著另外兩條生命的時候,讓自己死得這麼窩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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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那道女人的嗓音似乎有些愧疚,像是如此絆倒她並不在計畫之中,而是個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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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感到一雙手爪正要奪走手上的襁褓,反射性地用盡所有的力氣緊抓不放,但已成為一灘爛泥的身軀依舊敵不過一位正常人的力氣,襁褓一下子就被奪走,她那最後一絲寄望也瞬間成了無限的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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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被翻了過來,眼前的景象倏然一變,她從模糊的視線中看到了自己的孩子正在對方的懷中,受到驚嚇半咳半哭著。自己的臉現在應該是佈滿著鮮血吧?下巴似乎也變形了,這種妖怪般的可怕模樣被自己的孩子看到,想必會在他們的心中留下難以抹滅的恐怖回憶吧?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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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此處,女人的淚水就不斷淌落,與臉上的鮮血混在一起,但,至少,也讓她看清那位殺害自己丈夫、害自己家破人亡、奪走了三條生命的可惡兇手吧!好好記住她的臉,就算在死後也要瘋狂詛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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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無止盡湧現而出的濃稠黑水般,女人的恨意迅速擴大湧上心頭,她的身體變得像在灼燒著,渾身血液都在沸騰。她的頭痛得受不了,但現在的她腦袋裡只有一件事情:恨,憎恨著眼前的人!將所有一切不滿、一切痛苦、一切委屈都加注在這個該死的人身上!這個人、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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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瞪得幾乎要脫出眼眶的眼珠突然不再顫抖,月亮灑下了皎潔的光芒,她看到了那名身穿黑衣的纖細女人的真面目,但那張臉,卻讓她完全窒息──那張臉,為何長得與自己……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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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五官、頭髮、髮色髮質、眉型、雙眼、鼻樑、嘴唇、臉型、膚色……更甚至連只有自己知道的小雀斑與臉上的志都一模一樣,怎麼會?不管她的雙眼瞪得多大、不管經過了多少次確認,她越看越覺得難以置信,這名女人的樣貌就與她從小成長到大的記憶一樣,完全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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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急速蔓延開來,很快就佔據了原本的恨意,女人感到渾身的冰冷與血液的凝固,她渾身顫抖地注視著眼前長得與她一樣卻完全陌生的女人,無法釐清的思緒讓腦袋頭痛欲裂、失去理智……這到底是什麼東西!追她的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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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到底……是誰?」女人用著氣若游絲的沙啞聲音詢問,每個字都得用盡全身力氣榨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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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女人一臉扭曲地看著自己,似乎是難以直視著自己現在變形且滿是鮮血的面孔。「這、這全都是妳的報應!是妳害死自己的!就是因為妳我才一直沒有辦法懷孕!妳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對、沒錯……這就是兩個世界聯繫起來的條件與不可違背的定律……是他所引起的蝴蝶效應!不是我殺了妳,是妳自己的過錯啊!我、我只是來要回我自己的孩子……要是讓他們處在一起,他們遲早會互相殺害對方的……」她先是瘋狂地尖叫咆嘯,隨後卻哽咽起來,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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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不理解對方所說的話,她不能理解……或許是她已經沒有辦法思考,即將步入黃泉了吧?但一聽到對方的話,難以言喻的大量難受又再度湧現出來──沒錯,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過錯,像她這種什麼用都沒有的女人,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就是個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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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為什麼上天要這樣子對待她?上天給了她一個身體,就是生下來活受罪的嗎?她受盡了痛苦還不夠,就在好不容易能享有一點清福的時候,上天又再度降下了更加殘酷的懲罰於她了……但、但是,這只是屬於她一個人的罪過吧?放過她的孩子、拜託放過她的孩子啊啊啊啊啊啊!他們都是在完全不知情的狀況下懵懂地來到這個世界的,他們是無辜的,不要降罪於他們,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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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不捨棄掉自己的未來,她就會葬送掉兩個擁有無限可能的未來。簡單的二選一,從來不需要去考慮。可是現在,她連選擇的機會都被剝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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顫抖的蒼白手指緩緩舉起,沾著血液在滿是沙礫的灰色地面上寫下了兩個字──「珅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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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我所追尋的不存在的「身影」,只要一直走在我的前方就好了,因為這樣,就不會被我拖累了……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媽媽會在天上守護著你的……對不起,沒能好好保護你、照顧你、讓你擁有一個像其他孩子一樣的快樂童年……如果沒有辦法發洩,那就來恨媽媽吧!不管你如何憎恨著媽媽,媽媽還是深愛著你、守護著你,只因為你是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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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睜大的雙目一下也不眨地瞪著眼前的女人,一直到指尖劃下了最後一道筆劃,她才流盡淚水斷氣而去,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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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與自己擁有相同面貌的死去女人,穿著黑衣的另一名女人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懼,她俯視著懷中放聲哭嚎的雙胞胎,滿眼的難受複雜,最後抱著他們趕緊遠離此地,留下被雨水浸泡的孤獨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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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我唰地坐起身子,涼被與身上的背心都被我的冷汗給浸濕了……是噩夢,那個深入心扉、讓人痛苦得要窒息的夢,在這之前同樣的夢境不知道做過多少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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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稍微冷靜下自己的腦袋與心緒,到廁所去進行梳洗,換上了學校制服、背上書包、拿了點桌上的零錢便前往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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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林珅穎,名字聽說是原生母給的。我住的地方是一處依附在一幢大別墅旁的擴建小屋,而別墅的主人並不是我,而是屬於我的繼父繼母。在我還很小的時候,因為嬰兒時期不懂事只會哭鬧,他們便安排一個保母在這裡照顧我,一直到現在,我都住在這裡,這個比他們家狗屋只大上四、五倍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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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被父母遺棄的可悲孤兒,襁褓時期在孤兒院被這對富裕的繼父母看上了眼,就成了他們的「寵物」──後來聽說他們選擇我的原因只不過是因為在眾多孤兒中,我長得比較白淨可愛罷了,眼神看起來也比較聰明,所以才選擇了我。養育我的目的,就是把我當成工具人,做為他們未來的賺錢工具,趕快以最高成績完成學業、趕快出人頭地、趕快賺錢孝敬他們,這樣他們才能擁有更多的財富來享受更多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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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曾經說過一句話:「養育孩童就好比投資,我們只是用了屬於自己的方式而已。我們沒有虐待你、給你施壓,你只要好好聽話,我們就會贊助你的生活所需,而你也得在以後賺上好幾倍的錢來回饋我們,這是一種互利的合作觀念,也是一種高報酬的投資,只不過至少得耗上二十年,但只要是容易賺大錢的投資,誰不願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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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不到父母的關心,但我至少擁有最低限度的衣食不缺,就這點來說已經比很多悲慘家庭的孩子待遇好上許多了,與非洲地區的窮苦貧民相比更不用說,我,該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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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所吃的東西很簡單也很便宜,有時還比他們所養的黃金獵犬吃的高級狗罐頭還要便宜很多,想要突破最低限度的生活保障,我就只能用學業考取最高的名次來換取更好的待遇。幹得好才有獎勵,沒什麼困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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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珅穎,你的筆記本,不好意思啊,昨天在抄的時候我弟白目撕掉了好幾頁,他還不小心拉屎在那些紙上面,還很小你就原諒他啦。你這麼聰明應該全部都背下來了吧?沒關係吧?啊,別這樣看我啊,我也是很不可抗力。好啦請你喝紅茶啦,先這樣,掰啦!」一名同學將我昨天借給他的筆記本扔在我桌上,自顧自地講了幾句便走掉了。
「那個、珅穎,抱歉,錢我明天再還你可以吧?每次都借給我真的很感謝你,放心我一定會還的啦!其實我一點都不討厭你唷!」一名女同學雙手合十,搭話,道歉,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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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珅穎,專題報告有好好完成吧?我們都很相信你唷!以你的實力至少都可以拿個優等啦!多虧你我們都可以有時間去複習功課,如果我進步都要歸功於你啊!哈哈哈!」與我製作專題的組員這麼說便走了開來,話說他根本就不是會讀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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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益、利益,利益。這個世界的全部都被「利益」這個字眼構成,自私是為了自利,公利也是為了自利,就連這個小型的高中圈子也被利益給圍繞著,所以我不喜歡交朋友,因為看不到將利益拋下而接近旁人的人,即便是這樣,我還是不斷被平時根本就關係不好的人給找上、利用,讓他們獲取他們想要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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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抗?我是不在意,打架是麻煩的事情,會影響我的總成績以及師長的評價,也會進而影響到我的父母與我自身的「利益」;擺出架式拒絕?我也不在意,一方面他們要我做的事情是我本來就在做的,就算是多做一點對我來說也是多一個練習的機會,我想我們是互利的狀態。只有愚昧的人才會想利用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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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我的高中同學並不感興趣,所以我沒有朋友、沒有戀人,即便有人向我告白,我也拒絕掉了,因為最後只會被利益給取代,互相賣弄人情還要因為「我是你的女朋友」這種藉口去花錢給對方,拴住對方的頸子讓她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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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是殘酷的,人心是險惡的,這裡的世界,就是如此,要爬上雲端,要先捨棄一切、踩上無窮高的人肉踏石。我的繼父母也是一直在做著這種事,就連他們夫妻倆也時常在算計著對方的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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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一個被「利益」所構築的群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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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珅穎,給你看看這個,超恐怖的喔!」一名男同學拿著手機走過來,放了段影片給我看。影片是日本人上傳的,算是一種紀錄片,其內容為拍攝一名男子為了三十萬去做一個實驗,要他每天晚上在同一刻一個人到廁所擺好攝影機並對著鏡子中的自己問十次「你是誰?」並持續一個月,在這途中他只能待在自己的家中靠著外人帶來的食物過活。影片節錄著每一天的變化,男子起初還很正常,但在一天天精神詭異的折磨之下,才十幾天過後男子便消瘦許多、臉色蒼白、頭髮凌亂,黑眼圈非常重,整個人也落魄很多像是失了魂似的,然後到途中的某一天就沒有後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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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完皺著眉頭,感覺到說不出的異樣,一開始萌生的觀念是:這部影片是真是假,不知道。所以我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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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的後面該不會瘋掉了吧?怎麼樣?珅穎,你要不要也這樣試試?你只要兩個禮拜就好,我知道你平時是一個人住在一個小房子內,你就每天拍著自己對著鏡子問『我是誰?』就好了,我給你一百塊。」男同學咧著嘴笑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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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有零用錢賺也不錯,但才一百塊。」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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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看起來就是假的吧!一百就很不錯了好不好!我只是想看看到底會有什麼樣的變化而已,做個實驗。」家庭頗為富裕的男同學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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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自己實驗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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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啊!就算知道是假的親自去實驗還是超可怕的吔!感覺你就是不怕這種東西的人,那就這樣說定啦!哈哈哈!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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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蹙著眉看著桌上的十元麥香紅茶,心想反正回家也是閒著,撇去偶爾的球類運動,我平時的興趣是閱讀,將學校無聊的課文記憶起來後就會用電腦去瀏覽著各種網路文章與網站。如果知道影片或許是造假的,只是流傳出來要嚇唬他人引起潮流,那也沒什麼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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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蛋,沒什麼好怕?那這種壓抑得難受的恐懼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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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放學後的晚上,我一個人待在屋內的廁所裡頭,在後方架上了相機錄影,獨自站在光線黯淡的廁所裡,表情嚴肅地注視著鏡子中與自己左右相反的自己──氣氛很壓抑、很沉重,平時還好,但一看過那個影片後,所有的思緒都跑到了與鏡子所產生的幻想上頭,要是鏡子突然有什麼變化、要是突然冒出什麼東西、要是我的臉突然改變、要是鏡子中有什麼產生了差異……偶爾還會回過頭去確認一下有沒有出現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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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蔓延,我的呼吸變得低沉且緩慢起來,過了許久才慢慢深吸一口氣,心臟很壓抑也不好受,渾身變得敏感起來,胃也有點灼熱,腦中越是去迴避著恐怖的異想猜測,越是會去想到那不敢想像也不會去想像的詭異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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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次而已是吧?趕快做完然後洗澡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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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呼吸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眼神對焦,開口:「你……是誰?」我就是我,還用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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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我是,林珅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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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我是現在站在這裡的人,鏡子只是用石英做成的能夠反射光線的東西罷了,它只是個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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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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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這般不斷重複著同樣的問句,我越來越覺得恐懼與不安、語氣越來越懷疑,我是誰?為何會有一種「我真的是我嗎?」的疑惑念頭,背脊開始發涼、渾身雞皮疙瘩豎起,終於,我熬過了十次,恐懼直衝腦門、頭皮發麻。媽蛋,就一百塊要把自己搞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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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鏡子中擁有一雙精明雪亮的眼神的自己,從小到大旁人都說我長得挺聰慧的,有一副聰明的慧眼,但現在這一看……怎麼感覺眼前這個人,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起來了?這不就是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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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念頭驅使了自己。我緩緩將手舉裡來,向前靠近,與鏡子中的自己的手指連成了一線──長這麼大不是沒有碰過鏡子,但就是有一種怪異的念頭驅使了自己,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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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我瞠大雙目嚇了一大跳,心臟很大力地跳動了一下,全身發毛──那是什麼?!那是什麼!手指前端碰觸到鏡子的那一部份,出現了超常的漣漪!我的手指前端一小部分沒入了鏡面,除此之外沒有什麼改變……是我眼花了嗎?這是什麼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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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感提升至最高點,耳鳴、頭暈、腎上腺素爆發、渾身血液沸騰、寒毛全都豎起,我的身體好像有億萬隻小蟲子在爬竄著,頭皮整個炸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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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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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聲大到如雷聲般整個罩在我的耳根,我的手指還能夠往前,繼續深入那可以穿透而去的鏡面,前端感受不到什麼,不是液體也不是固體,就是什麼都沒有的空氣,但是這本來不是一道完好如初的牆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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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分懼怕,但另一方面又被一股強烈的心態給驅使著,我不知道是好奇心還是發自於自己的本能,但是我正在將自己的手沒入那還是如往常般映著自己的鏡子,一直深入、一直沒入,手掌、手臂、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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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臉已經貼在鏡子前方了,我近距離地看著自己的眼瞳,如果臉也陷進去了,穿過鏡子的我究竟會看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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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開打新坑了,這一章的效果應該很強烈,可以請讀者們給我感想嗎?我節省掉非常多的額外瑣事,用最小幅度的字數去塞緊節奏與訊息,這次故事很快就會進入主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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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倒世界包含了非常多的元素,大家應該會在日後的章節逐一看到,我相信不會是四不像,因為顛倒的世界,本身就是一個很雜亂的神奇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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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打這一章的時候前半部有想哭,後半部整個背脊發涼超恐懼,你們或許有人真的看過那部視頻,應該是去年的事了,真的很可怕會一直去遐想,但在看過那個之後我就有把那個念頭加入到之後要打的一部故事之中,現在那個念頭寫出來了,也就是顛倒世界,Inverted World的前面。第一章字數有點超過也是殺必死啦!然後一開始的歌詞是最近寫的一首被我做濫的歌的一段歌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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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創作到現在的第九部長篇/大長篇,我要上大學了,沒意外可能就是固定這部,要出書不是我最不喜歡的愛芙洛戰爭就是這部了。本來去年有出版社想出奪心嶼(大眾向日式生存),但我放棄沒有跟他們談,想再嘗試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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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風格是設計很多條複雜的故事線交織串聯,包含推理與其他元素這樣,還有描寫人性以及我會讓故事與人物去很現實自然的呈現,不會出現個性過分誇張的人物,我喜歡很貼近現實的描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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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會非常玄,會需要一些推理與理解力,故事線路由三大路線共同交織,但不會扯到科學。最討厭數理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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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格此篇文章,有附上自己畫的封面:http://lilkrake227.pixnet.net/blog/post/1118504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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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大長篇連載:■顛倒世界(目前主力)■奪心嶼 ■特務第七感 ■當殺手遇上魔法師 ■你...是外星人?!■具現王子 ■米加爾之墜■愛芙洛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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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罐頭王淨 在 [創作] 恐懼罐頭《圖畫》 - 看板marvel - 批踢踢實業坊 的推薦與評價
《恐懼罐頭》
每個罐頭提供口味不一的恐懼。
保存腦中,沒有期限。
# 23 《圖畫》
距離地面大約二十公尺,我置身在城市的喧囂之上,而更上頭太陽無差別、沒有角度的毒
辣,一點一滴把我肩頸的汗燙成黝黑,肌肉的負重像是生活的刻度,時間、金錢、壓力、
疲累、希望……我牙一咬,奮力將鷹架上整捆的木材擲進室內工地,彷彿可以把一切煩惱
甩開似地。
「小陳,放飯啦!」滿臉鬍渣不修邊幅的工頭手裡提著一袋便當向我揮手。
「太好了,肚子餓死了!」我燦笑,從鷹架跨進屋內,卸下腰間的安全繩索,用袖口抹了
抹滿身大汗。
我倚在窗口的水泥牆,奢求夏日正午能吹進一絲涼風,顧不得滿手泥沙髒汙,用帶有漂白
水味的衛生竹筷大口扒著便當,這些吞入腹中的米飯肉菜,都是支持我下午繼續工作的重
要能量。
幾個較年長的同事把他們便當附贈的養樂多都送給了我,他們知道我不習慣藥酒飲料的口
味,雖然他們總是嚷著:「少年欸,身體要保養啦!等你到我們這個歲數就知道,喝這些
都是在固根本、打基礎的!」
等便當盒清空、喝完最後一罐養樂多後,我打了個差強人意的嗝,對著窗外的高處景色伸
個懶腰,下頭行人像是窮忙的螞蟻,再怎麼名貴的進口房車也只剩下火柴盒大小,說到火
柴我忍不住從上衣口袋摸根菸出來想放鬆一下,當然現在沒有人會用火柴點菸了,我掏了
掏牛仔褲後方口袋找打火機。
「奇怪?」我嘴裡叨著還沒點燃的菸,整件褲子口袋都摸過了,除了一團被洗爛的衛生紙
、幾張皺巴巴的發票外,怎麼都找不到打火機該不會是郁朵新想出來要逼我戒菸的瞎
招吧?
我笑了笑,郁朵嫁給我四年多,每天都千方百計巴不得能讓我把菸戒掉。
我乖乖地將嘴裡的菸收回菸盒,彎腰撿拾剛剛翻找過程中掉落在地上的零錢雜物。
窗外忽然有一陣風。
不大不小的風,卻從我的脊椎底端開始發冷。
我發現自己的姿勢不對,太靠近窗口,彎腰彎得太低,重心太過前傾。
那一秒鐘,時間似乎變得很慢,能讓我慢慢看見自己跌出去的過程。
我來不及喊叫,來不及收回身體,來不及避免自己往外跌去。
我先是倒在鷹架上,但鷹架的寬度只有一個半腳掌長,我的背部並沒有完整地躺在上頭,
所以我繼續往旁邊翻落。
旁邊就是二十公尺的高空。
跟電影演的不一樣,我的反應根本無法抓住鷹架的任何部分,只能被重量跟引力迅速地往
下攫去。
我掉了下去。
墜樓。
風不斷從我的兩耳切過,我知道自己活不成了,聽說人面臨死亡的時候,一生的記憶會像
跑馬燈一樣湧現,但是我只想到了郁朵。
我的老婆,謝郁朵。
然後,我想起了我們的女兒,她
悶重的撞擊聲像陰暗午後的雷,然而巨大的疼痛卻清脆地讓我分辨那些震離身體的血液、
組織,那些斷裂或者粉碎的骨骼,但我竟然連一絲意識都抓不住,不論是眼前或者腦中,
都只剩下痛楚擴散的黑暗。
等我真正醒來時,是在裝潢簡陋的老舊公寓,家中主臥室的床上,昏沉的視線先看見床邊
女兒小彩圓滾靈動的雙眼,她原本就已經很大的眼睛因為興奮睜得更大了。
「媽!媽媽!爸爸醒來了!」她蹦蹦跳跳地去房外呼喚郁朵。
我試圖坐起身子,但全身綑綁著繃帶,繃帶綑綁著傷痛,傷痛綑綁著行動,只是稍微移動
一下,刺骨的痛楚就讓我忍不住呻吟。
郁朵走進房內,小彩跟在後面探頭探腦,只見郁朵蹲下身,溫柔地撫觸我的臉龐,那種細
緻彷彿有治癒的能力。
「醒……醒來就好了……」她臉上滿是淚水,幾行輕輕洗著她的疲憊,「我好想你。」
我閉上眼,我們頭靠著頭,遮掩住彼此重逢的哽咽眼淚。
其實在這之前我曾經有過幾段零碎的記憶畫面:大呼小叫的搶救、匆忙被推入手術室、郁
朵的嚎啕哭聲、加護病房冰冷儀器運作、一片蒼白的病房……
直到此時此刻,我才知道自己真的回到了這個世界。
看著相擁而泣的爸媽,三歲多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小彩也靠了過來依偎在我們身旁,我
努力顫抖著右手小指讓她的小手握著,一家人能夠再度團圓,我的身體頓時失去了傷痛,
只記得感恩與感謝,這是個多麼美好的世界。
再來的日子可能是我人生中最愜意的一段時光,我的身體已無大礙,但斷掉的左腿需要更
長時間的休養,拄著拐杖的我也沒辦法去工作,只能待著家裡陪伴小彩,一家三口依賴郁
朵每天早出晚歸,辛苦卻微薄的薪水。
過去的我可能會擔憂一家生計該要怎麼維持,但經過這次大難不死,物質生活對我來說已
經意義不大,我每天坐在家中沙發,看著喜歡畫畫的小彩拿著蠟筆在一張張日曆紙背後塗
鴉,三歲的筆觸只能勾勒出大人看不懂的抽象事物,還牙牙學語的她努力向我解釋圖畫裡
的想像,總是逗得我哈哈大笑,精神生活富足無比。
不過真是難為了郁朵,她每天都承擔著與薪水完全不成正比的工作量,早上七點多就出門
趕公車上班,回到家中已是晚上十點多,我已經說完床邊故事,將小彩哄得入睡,她微微
鼓起的小臉正做著童話般的美夢,我看著郁朵相視而笑。
謝謝妳們,擁有妳們我是多麼幸福。
這天早晨,陽光從落地窗灑進,一切都乾乾淨淨地有如完美的開始。
小彩坐在小板凳上,在客廳的長桌塗鴉,我坐在一旁滑手機看著今天的新聞,千奇百怪的
社會讓我嘖嘖稱奇。
「拔爸,拔爸!我畫好了,你看一下。」小彩拿著日曆紙跑到我面前。
「沒問題!」我放下手機,看著小彩的圖畫卻是眉頭一皺。
這張日曆紙圖畫只用兩支蠟筆完成:一支黑色的蠟筆,畫了一個男生模樣的人偶,但他沒
有了左腳。一支紅色的蠟筆,像是血的顏色,淌滿了那個男人偶的身體。
「這是誰?」我困惑。
「拔爸呀。」小彩燦爛笑著,無邪地比外頭陽光還要燦爛,「拔爸你之前受傷流血,痛痛
。」
「那爸爸怎麼會少一隻腳呢?」我還是疑惑。
「你的腳痛痛,不能走路。」她指了指我放在一旁的枴杖。
「對呀,小彩好棒!」我恍然大悟,理解了小彩的黑色幽默,把小彩抱過來坐在身旁,「
不要擔心,爸爸的腳就快要好囉,很快就可以帶妳去公園玩,好不好?」
「摁!」小彩開心地笑著,好像吃到一顆心愛的糖果,「打勾勾。」
我也笑了,伸出右手小指頭,看來小彩還不是很理解「打勾勾」是要小指勾小指,她用她
的小手握住了我的小指頭,代表著承諾。
而我知道,我重傷醒來時,她也是這麼握著我的小指,同樣代表著承諾。
小孩子的精力總是旺盛,我每天陪伴小彩畫畫、玩耍,簡單下廚幫她準備午餐晚餐,看似
輕鬆的行程有時候卻讓我產生比在工地搬磚頭還要累的錯覺,所以空檔時我坐在沙發上常
常不小心打起瞌睡。
然後我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一個年輕少女的聲音。
家中不應該存在的聲音,我急忙睜開眼睛。
眼前只有在畫畫的小彩,但她朝著右前方搖了搖頭。
「拔爸在睡覺,累累,不要吵拔爸。」
她的右前方空蕩蕩的,她像是在跟空氣對談。
「小彩。」我輕喚了聲,她轉過頭來,「拔爸你醒來了?」
「妳在跟誰說話呢?」我試探性地詢問。
「琪琪啊,琪琪想要跟我們一起玩。」小彩說得理所當然,我卻還是一頭霧水。
「琪琪是妳那隻熊熊嗎?還是那個長頭髮娃娃?」
「不是。」她搖搖頭,「琪琪是她啊。」
她指著右前方,那個位置依然是空蕩蕩的一片空氣。
「喔……」雖然是大白天的童言童語,但此情此景還是讓我覺得氣氛有些詭異,「那我們
要跟琪琪玩嗎?」
有時候,發現問題後直接去面對、碰觸問題,會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式。
「琪琪你要跟我們玩嗎?」小彩朝著空氣詢問。
「摁,掰掰。」然後她揮了揮手。
「怎麼了嗎?」我急問。
「琪琪飛走了,她不想玩了。」小彩若無其事地繼續畫圖。
我看著窗外吹進的風,驚嚇想像「飛走」是一個怎麼樣的情形。
「小孩自言自語」。我心神不寧地估狗搜尋相關資訊,網路上一篇新聞報導轉述親子教育
專家的說明,總算安定了我的疑慮。
專家說,會跟玩具說話,或者自言自語的孩子是渴望交流的。現在的小孩大多是獨生子女
,父母的疼愛會讓他們對父母過度依賴,無法消除天生的不安全感,也會害怕跟別人交往
,但他們跟玩具說話卻不會有不安全感,而且隨著孩子慢慢長大,他們跟父母的共同語言
越來越少,只好透過自言自語來解悶。
這段說明點醒了我,平常郁朵上班太過忙碌,根本沒有陪伴小彩的時間,所以小彩的朋友
只剩下我一個人,如果我又自顧自滑手機、打瞌睡,那她的世界會多麼寂寞啊!
想著同年齡的小孩很多已經上幼兒園認識新朋友,但經濟狀況不佳的我們只能讓小彩待在
家中,如果又不能好好陪伴她,我會是多麼失職的父親!
所以我開始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異常認真、用心用力地跟小彩玩耍,不論是精采逼真
的扮家家酒,還是跟小彩一起舉辦畫畫大賽,互相評比欣賞對方的大作,總是能讓我們兩
個哈哈大笑。
但雖然如此,小彩還是常常會對著空氣說話,除了經常飛來飛去的琪琪之外,還有兩個頭
的小呆,黏在天花板上的醜醜,甚至是住在冰箱裡面的阿財。
「小彩乖乖喔,阿財很怕熱,把冰箱關起來好嗎?」我好言相勸。
「掰掰。」對冰箱講了快十分鐘話的小彩總算關上了冰箱門,「但是阿財明明就說他住在
裡面很冷。」
我只能苦笑,手中拿著一張張的日曆圖畫紙,上頭畫滿了小彩的好朋友,雖然是兒童的線
條,但大致還是能辨別他們的特徵:一身白衣,沒有腳輕飄飄的琪琪、兩個頭都吐著紅色
長舌的小呆、乾乾癟癟的醜醜、蜷縮男子模樣的阿財,當然還有不管小彩怎麼畫,總是缺
一隻左腳,滿臉滿身都是紅色鮮血的我。
晚上小彩熟睡之後,擔憂的我告訴剛放下包包正更換衣物的郁朵,關於小彩奇怪的朋友、
越來越異常的狀況,滿臉疲憊的郁朵卻只是輕撫我的臉龐。
「起賓,我很累了,我們明天再聊好嗎?」她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別想太多,沒事的。
」
「好。」我輕輕擁抱了她一下,「老婆辛苦了。」
我知道她工作是多麼辛勞,所以我決定靠自己的力量,好好觀察、陪伴小彩,一定要消除
她所有的不安全感。
但隔天我才知道一切竟然是如此的不尋常。
小彩畫了一幅畫,一個穿著深藍色服裝的年老男性,耳朵大大的,戴著一副金框眼鏡,右
側嘴角上方有一顆明顯的黑痣。
她說這是爺爺,而圖畫裡的他實在像極了我的父親,總是習慣穿著深藍色的連身服飾,大
而厚的耳垂常常被稱讚有福氣,戴了幾十年的眼鏡及右邊嘴角的大黑痣更是他的顯著特徵
。
但是我的父親已經過世十年了,早在我和郁朵結婚之前就已經離開人世,而我們結婚後便
搬出老家,家中也沒有擺放我父親的照片,每年清明祭拜的場合也不會帶小彩同往,所以
小彩應該是對她的爺爺沒有一點印象,她怎麼能畫出這幅神似爺爺的圖畫?
「小彩,妳有看過爺爺嗎?」我疑惑問道。
「有啊。」小彩甜甜一笑,指著我身後,「爺爺在你後面。」
我感到背後沁出一條冷汗,回頭一看,卻只是空蕩的屋內走道。
「爺爺掰掰。」小彩揮揮手,我彷彿聽到久違的、父親低沉爽朗的笑聲。
屋內的溫度卻霎時下降了幾度。
懵懂的小彩卻絲毫不以為意,兀自在爺爺旁邊又畫起了我的圖像:缺了左腳,全身是血的
爸爸。當紅色的蠟筆不斷在我畫像的臉龐落下,我的臉頰竟也落下了血腥氣味的液體,我
連忙拄起拐杖跳進廁所,洗手台前的鏡子照映出我的模樣:滿身滿臉的鮮血,那凹陷扁塌
的腦袋無論如何都不像正常人類的頭部。
「啊……!!!」
我大叫一聲,驚懼害怕撕裂我的喉嚨竄出,失態的我嚇得小彩嚎啕大哭,奔進廁所抱住我
的右腿,父親的身分給了我莫名的勇氣,我趕緊抱起了她,洗手台鏡子照著我們,只見我
們兩個臉上都掛滿了鼻涕淚水,剛剛血腥模樣的我已經消失無蹤,好像只是一瞬間的恍神
錯覺,我愣愣地一邊安撫懷中的小彩,一邊對著鏡中流淚的自己出神。
我整天都失魂落魄,任由小彩跟她的奇怪朋友自言自語,任由那些詭異的圖畫一張又一張
被風吹得凌亂,等到太陽漸漸西斜,我彷彿能在天色的陰影之中,隱隱約約看到琪琪、小
呆、醜醜、阿財,甚至是我父親那個清瘦的背影。
今天郁朵回來的特別晚,深夜快十一點了還沒到家,平常九點多就睡著的小彩似乎也發現
了我的異樣,躺在床上瞇著惺忪睡眼,「拔爸,你感冒了嗎?還是累累呢?怎麼看起來不
開心呢?」
「寶貝,爸爸沒事,妳快點睡覺喔,快點睡著才有辦法夢到美夢哦!」我勉強擠出一點笑
容,只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場惡夢。
十一點半左右,小彩已經睡去,帶有酒味的郁朵回到家中,她今天公司迎新,在主管吆喝
下,一群人聚餐完又去唱歌續攤。
我坐在客廳沙發,只留了一盞昏暗的立燈。
「還沒休息?」郁朵脫下高跟鞋及外套,在我身旁坐下。
「郁朵,我想問妳一件事。」我深吸了口氣,這段期間小彩的奇怪舉止,以及今天所發生
難以置信的情景,我已經歸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怎麼了嗎?」郁朵伸了個疲憊而醉意的懶腰。
「那場意外,我是不是沒有活下來?」
這個突兀問題像一杯冰水,淋得郁朵頓時清醒不少。
「什麼意思?」她皺眉。
「我是不是其實已經死了?」我的問題已經帶著哽咽,「因為小孩子能夠看到死去的鬼魂
,所以不管是琪琪、小呆還是阿財那些小彩奇奇怪怪的朋友,或者我爸爸,當然還有我自
己,其實我們都已經死了,只是小彩看得見我們,每天還很開心地跟我們一起玩,是不是
我那時候根本……」
她用食指擋住了我的唇,止住了我毫不理性的連環質問,然後緊緊擁抱住我。
「起賓,你感受到了嗎,這是我的溫度,這是我溫暖的擁抱。」她說著,我也確確實實地
感受到懷中她傳來的溫暖,「只有活著的人,才能感受到溫暖。」
「不要再胡思亂想了,要快點好起來,我真的非常需要你。」
擁抱之中,我們遮掩著彼此脆弱的眼淚。
我以為隔天會是全新的開始,但沒想到卻是這場惡夢最後的高潮。
一夜難眠的我醒在頭痛的早晨,床頭時鐘的短針指在八與九之間,郁朵早已出門上班,我
伸手探向右側床舖的小彩,卻摸了個空。
「小彩?」我朝房外喊著,卻不見回應。
我連忙拄著拐杖起身,一跛跛地走向客廳。
「小彩?」客廳空無一人,一旁的大門卻是半掩著,外頭的風搖曳著。
「小彩!!!」我大叫,顧不得左腳傷勢,急急忙忙地奔向屋外,只見小彩蹲在昏暗的樓
梯間,蹲在樓梯階面的邊緣,只要再微微前傾十度,就會從頭掉了下去,一直滾落到幾十
階的樓梯之下。
我拋開拐杖,一把抱起了小彩。
「小彩,妳在這裡做什麼?」我焦急地問。
「爺爺,爺爺要帶我出去玩。」她似乎還沒有回過神,雙眼呆滯地望著樓梯下方,彷彿那
裡有人在向她揮手。
她想掙開我的懷抱,又驚又怒的我忍不住朝下怒吼。
「爸!你在幹嘛?她是你的孫女耶!」
僅透著些微日光的樓梯間沒有其他人,我卻依稀能聽到父親的嘆息。
「爺爺掰掰。」小彩揮手,我卻抱著她頭也不回地往家裡走。
我拔掉了冰箱插頭,就讓阿財跟裡面的菜肉一起腐爛吧。我關上客廳的落地窗,避免琪琪
再跟著風飛進來。我把小彩帶回臥室鎖上門,不讓那些奇怪的朋友及詭異的圖畫再影響她
。
「小彩,爸爸今天講好多故事給妳聽好嗎?」我蹲在小彩面前,努力地安撫她,但她卻搖
了搖頭。
「拔爸,我想要去客廳畫畫。」我在她的眼裡看不到自己,她依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好,我們明天再畫好不好?妳的蠟筆沒有了,爸爸明天再去幫妳買好不好?」我編織著
善意的謊言,為了避免那些未知的危險。
「拔爸……阿財,琪琪,醜醜,還有小呆他們都在外面哭。」小彩似乎也要跟著哭了起來
,小圓珍珠般的眼睛有淚水打轉,「我想要去照顧他們,可以嗎?」
「不行。」我搖了搖頭,太過複雜的情緒讓眼淚流了下來。
「拔爸不要哭。」她用小手摸著我的臉龐,「不會痛了,拔爸,已經不會痛了。」
「好。」我抱住小彩,雖然說好,但我的眼淚依舊流個不停。
因為我從窗戶玻璃的倒影,又看到全身鮮血,殘敗不堪的自己。
這一天非常的漫長,午晚餐我和小彩都只用餅乾泡麵果腹,小彩持續講著奇怪的話,而「
他們」好像穿透了牆壁,鑽過了門縫,甚至從天花板滲了進來,我再也無法阻止小彩與他
們交談,今天有如約定好的同樂會,「他們」與小彩聊得開心無比,我只能在一旁靜靜看
著,孤零零的小彩有如慶生會的壽星,展露著演戲般真實又虛假的歡笑。
終於她累了,洗完澡後的小彩總算願意安靜下來,我摸了摸她的額頭有些發燙,「拔爸,
我想睡了。」
「好,快點休息喔。」我量了她的耳溫,38.6度,微微發燒的體溫,她服用了一些退燒藥
水後,昏昏沉沉地就要睡去。
「拔爸,你會永遠陪著我嗎?」她在睡前凝視著我,那股渴望的期盼不像是個三歲小女孩
。
「傻寶貝,爸爸當然會永遠陪妳啊。」我笑了,撫了撫她散落在枕頭上的頭髮。
「打勾勾。」
我伸出小指,讓她的小手握上。
不管這是一場怎麼樣的惡夢,我都要緊緊地牽住她的手。
白天已經如此漫長,晚回家的郁朵讓黑夜更加無邊無際。
她回到家中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甚至帶著比昨晚更重的酒味。
「還沒睡?」她的談吐有些醉意。
「昨天迎新,今天呢?」坐在床上的我並沒有抬起頭正視她。
「課長臨時約我們幾個去吃飯,我有先傳line給你,你沒有看到嗎?」郁朵對著化妝台鏡
子拆掉頭上的馬尾,一頭烏黑秀髮灑下。
「你知道小彩今天怎麼了嗎?」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拋出了一個尖銳的質疑。
「小彩?」她皺眉,皺得很深很深。
「妳知道我們有一個女兒叫小彩吧?」我指著床上已經熟睡的小彩,盡量壓抑自己的憤怒
,不讓過大的音量吵醒她。「她今天差一點就從樓梯間摔下去!還有,她一整天都對著空
氣不斷說……」
「等等。」她揚了揚手,醉態招展著她的厭惡。「你可不可以等一下,我今天真的很累了
,我們現在不聊這個好嗎?」
「不聊?每次講到女兒妳都不聊!」我終於忍不住咆哮,「工作比較偉大是不是?女兒跟
妳都沒關係是不是?」
「女兒女兒女兒!」酒精讓她的情緒徹底炸裂開來,「不是早就說好不提女兒了嗎?」
她一邊怒吼,酒紅的雙眼一邊流著淚水。
「我們的女兒早就流掉了,五個月大,流產了,我不能再懷孕了,記得嗎?陳起賓!」她
一字一句嘶吼著我無法接受的語言,「你受傷傷了腦袋又怎麼樣?我就一定要接受你精神
折磨嗎?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痛苦!我快要崩潰了你知道嗎?」
她說完,激動地抓起桌上好幾個瓶瓶罐罐的不明藥物,收進包包就往房外走。
我完全聽不懂她酒後的胡言亂語,只能狠狠地一拳打在化妝台的鏡子,從拳頭迸開了破碎
裂痕,再緩緩滲出了鮮血。
因為我從那面鏡子又看到滿身滿臉鮮血,歪曲凹扁的腦袋五官,根本活不下去的自己。
小彩被我們的爭吵吵醒,懂事的她並沒有哭鬧,揉了揉惺忪睡眼,「拔爸,媽媽怎麼了?
你們為什麼吵架?」
「沒事沒事,小彩快睡。」我用衛生紙胡亂包住右手止血,將小彩抱在懷中,感受她小小
身體傳遞的溫暖,就像郁朵說的,只有活著的人,才能感受到的溫暖。
那天郁朵並沒有回家睡覺,我醒在右手微微的痛楚,以及臉上感受到輕拂的晨風。
「小彩?」我驚醒,感受不到她在床上。
只見臥房的窗戶半開,爬椅子站上窗戶的小彩,她的身體已經探了出去。
我顧不得拐杖,不管仍然不聽使喚的左腿,直接撲了過去,一把抓住了小彩的衣服。
但我發現自己的姿勢不對,太靠近窗口,腰伸出去太多,重心太過前傾。
那一秒鐘,時間似乎變得很慢,能讓我慢慢看見自己跟小彩一起跌出去的過程。
我來不及喊叫,來不及收回身體,來不及避免我們往外跌去。
六樓的高度,二十公尺的高空。
墜落的過程我緊緊抱著小彩,懷中的她卻開心地笑著,笑得比外頭大晴天的陽光還要燦爛
。
「拔爸,我們一定要永遠在一起哦!」
這是我記憶中最後的聲音,在一切粉碎破裂之前。
等我真正醒來時,是在裝潢簡陋的老舊公寓,家中主臥室的床上,昏沉的視線先看見床邊
小彩圓滾靈動的雙眼,她原本就已經很大的眼睛因為興奮睜得更大了。
「媽!媽媽!拔爸醒來了!」她蹦蹦跳跳地去房外呼喚郁朵。
我試圖坐起身子,但全身綑綁著繃帶,繃帶綑綁著傷痛,傷痛綑綁著行動,只是稍微移動
一下,刺骨的痛楚就讓我忍不住呻吟。
郁朵走進房內,小彩跟在後面探頭探腦,只見郁朵蹲下身,溫柔地撫觸我的臉龐,那種細
緻彷彿有治癒的能力。
「醒……醒來就好了……」她臉上滿是淚水,幾行輕輕洗著她的疲憊,「我好想你。」
「來,小彩,過來抱抱爸爸。」郁朵喚來小彩,我們一家三口依偎在一塊,彼此的心頭都
暖暖的。
郁朵說,她聽到我從工地鷹架掉下來的消息時,心跳都快停了,我在加護病房住了整整一
個月,再轉到普通病房治療兩個多月,卻時睡時醒,始終昏昏沉沉,醫師建議回家休養,
今天已經是回家的第七天了,是她第一次看到我如此清醒的狀態。
「那……小彩呢?」我無比憐惜地看著小彩。
「小彩也很擔心你啊,都吵著不去保母那邊,一定要留在家裡照顧你。」郁朵說著說著就
紅了雙眼。
我努力顫抖著右手小指讓小彩的小手握著,一家人能夠再度團圓,我的身體頓時失去了傷
痛,只記得感恩與感謝,這是個多麼美好的世界。
雖然我看到自己的右手拳頭上有著一道道深淺傷痕,像是擊碎鏡面所留下的新鮮創口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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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久不見,我是不帶劍。
記得上次的罐頭《眼睛》我說下一個罐頭應該是很久之後的事,沒想到一晃眼已經過了一
年多,很難想像上個罐頭已經是去年愚人節的事情,這中間我經歷了許多事情,但很可惜
仍然沒有回到創作的軌道上,這個罐頭只能算是今天偷了週末幾個小時的意外插曲。
不知道下次見面是什麼時候,但今天寫作依舊是個愉快的過程,我相信讀者的支持是最大
因素,謝謝你們,我也非常期待下一個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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