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斯達:港獨議題,評論之苦手 | SOSreader】
從政府查禁民族黨,到FCC午餐演講,大家不只看到香港民族主義本尊的一角,還看到圍繞在衝創力外圍的各種脫節。繼梁天琦之後,陳浩天曝得大名、蜚聲國際,對上一代的評論界而言,佔領運動之後的香港局勢,顯然已超出其理解範圍;加上失敗中年的怨恨,勉強評論只有變成憤怒或冷冷的葡萄。
新一代人在前線承受各種壓力,上一代人養尊處優沒人會苛責,但政客悻悻然投訴自己搞民主運動多年,尚無此機會於國際傳媒面前如此表演;或者評論員不懂得評論講稿內容,僻道批評英文寫作或口音不夠好,就十分難看,自揭了說無可說的底牌。
妒忌的機制總是相似。不爽快的人,怎麼不感恩自己跟著中國的紅線,在體制之下玩安全社運,一直沒出甚麼差錯,現在算是有名有利,就不要跟做殺頭買賣的亡命之徒計較了吧?想出大名的人,又沒幾多個願意背負分裂國家的大罪名、敢與十四億人為敵?那人家在刀口上揚名立萬,各人頭上一片天,已經半退休狀態的那些人又有甚麼好投訴?
抱著一股怨氣,明明已經沒在位置但又自我意識過剩,加上懶惰,這幾年都眼睛長在額頭,沒有了解過本土主義和港獨思想,當然不能把評論做得好。
陰謀論亦自然是最方便的進路。這些老評論的嘮嘮叨叨,說穿總結了就是一句社運潮文:
「全城中伏﹗今日新聞鋪天蓋地全是港獨,民族黨成功幫手轉移視線,全城焦點去咗港獨度……泛民聲音不見了,初步滅聲計劃成功進行﹗」
說來說去就是認定有關方面在港獨問題上不斷煽風點火,進行政治鬥爭,一切是為了給廿三條鋪路,並且轉移視線,令香港人不去關注更重要的問題……問題是香港人的平等參選權,在2016年早就沒了;直選終結,一切化作篩選,之前又有沒有做一場大龍鳳?
最可笑的是,很多人鳩估偽裝高智能,認為香港人不要關注港獨問題,不要應機,不要與有關方面繼續作政治鬥爭,就能化解對方的盤算;有些就像念咒語一樣重覆「港獨是偽議題」——評論界實在太多人愛cosplay孔明軍師胡言亂語。中國現在公然挑戰香港人的結社、言論和思想自由,亂劃「紅線」,連民族黨犯了甚麼罪都百問不能回應,港人如自以為高智能避戰,連聲援都避免,就能避禍,實際上就是向中國和世界發出訊息:港人不在乎自己的基本人權,不是輸人再輸陣?可謂斬腳趾避沙蟲,因噎廢食。
至於港獨當然不是偽議題,而是一個被推遲壓抑了幾十年的真議題。要求雙普選、港人治港、高度自治,本身就是港獨。香港獨立只是碎片的總其成,但總綱分拆上市,就是各種議題的香港本位。
海水化淡,減低依賴東江水,是不是在謀求獨立?要拿回人口審批權,減低中國移民數量,是不是謀求獨立?希望美國在貿易戰之中,不要將香港視作中國一部份,是不是謀求獨立?要求取消普教中,強調粵語地位,是不是謀求獨立?香港要有自己選舉的政府,是不是謀求獨立?香港不要有中國公安過境擄人,並以中國法律甚至沒有法律去審判,是不是謀求獨立?批判中聯辦迂迴擁有香港大部份出版管道和出版社,又是不是謀求獨立?為甚麼反對廿三條、國民教育?這是「國家義務」,反對的人是不是謀求獨立?香港要建立大量基建,連接中國,燒很多錢又如何?有人死又如何?工程是豆腐渣又如何?接通中國是大義。你反對,不就是不想融合?不要融合那麼剩下的選項就是獨立了,無論你用甚麼名詞去修飾。
說穿了每一種抵抗中國管制香港事務的思維,說穿了都是拒中和希望維持獨立。就算連表演大媽在街頭發放噪音,被人指斥的時候,都會撻朵,以中國人的權威命令港人。香港社會上哪一個問題不是涉及中國?而涉及中國,哪一次在深層而言不是統一和獨立之爭?
人類社會每次出現新事物、新思潮,社會的大多數都是無法消化的。舊人不理解目前的情況,只有像鴕鳥一樣,把頭埋在沙堆,就希望一切能夠回到以前的狀態。不只是香港出現本土、自決、獨立主張和組織的是新局面,就算是中國的領導層和對港政策已經不再一樣,視「一國兩制」為自己親生寶貝的「公民社會」一代,恐怕也未有消化和接受現實。
不是嗎?某國家領導人對香港發動「政治鬥爭」,似乎有人認為只要港人不接戰,就可以大事化小,這不是唯心論嗎?沒錯香港人是不擅長下棋,但逃避不能避免宰割,只有學習下棋才是正道。不鬥,廿三條就不會立了嗎?不鬥,香港一樣繼續被殖民,每年增加四萬個中國移民。選舉?自然是一屆難過一屆,一屆不公正過一屆。不鬥、逃避,鬼佬不是連想探聽都沒有藉口?
說到底,他們不就是在哀嘆黃金年代消逝嗎?以前特區和中國不會這樣處理,只會行政吸納政治,不會揭開一切打地戰。但2014年之後,還有這支歌仔唱嗎?就算是再之前,曾蔭權下台,不就是一切已經改變的訊息嗎?當然「溫和建制」最懷念的就是曾蔭權年代,那個年代他會故作鈴聽意見,令含金量存疑的社會菁英,也得到入幕共治的幻覺。
但曾蔭權的收場如何呢?要聚舊去探監好了,世界早已改變。就算港人避戰,外面的人也會繼續踩進來。說到底講這些謬論的人,只是維園阿伯去了做Youtube直播,扮作「我睇通哂中共玩咩」,但這只是老來得了的中二病。一班毫無抵抗意志、以入幕為榮、以順從中國為歷史主軸,只有在6月4號才在維園虛擬反共一日的人,還有那個頹靡的香港社會,就不要幻想自己置身於中帝國的陰謀之中。因為這裡太多不用威脅,都會自動歸順的人。
這些架起孔明陣式的高姿態謬論發放機,就算是作為時評人,都沒有甚麼價值。社會良心標竿,無他們份;分析力提供不到;前瞻局面就更不要說。一切就只剩下維園伯伯式的陰謀論,以及基於忌妒的爭出位情結。明明不是有甚麼真知灼見,但就一天到晚在找機會扮有智慧。
本來上年紀的人,就該做上年紀的人該做的事。做後勤、傳授知識、幫助受壓迫的後輩,他們一概沒有;反而酸葡萄、胡亂捉鬼就有很多。社會事務,成為這些私心自用人爭逐個人面子的地方。還有個別窮得只剩下黑心,希望借政權之手打壓異己。
門外有入侵者,屋內的也不是好人,香港就是如此內外交困。明明從來沒有在局勢中心的,又不甘寂寞、死不認輸,要與淘盡英雄的浪花對抗。時代選中的人一個一個崛起和熄滅、推進著局勢;外圍的人不幫助也算,就是只能說一些難懂的話,什麼「君子固窮」,什麼「者乎」之類,說著回字有四種寫法,慢慢的老去,更加思想閉塞、更加搞不清楚狀況;老去但不會有人尊重,更差的,成為魯鎭酒店裡眾人的笑談。
近日「民主之父」還在說不要本土政治,要同化新移民,但又不提是中國在審批,還有人數比例問題。一年增加四萬中國移民,十年就四十萬人,填海你們尚且會說有資源和環境問題;要在思想上同化異族,要的資源和功夫難道又會比填海建樓容易?香港文化同化中國人?現在是中國的大媽紅歌文化佔領了香港啊是不是?
這真是老來搞不清楚狀況,但又餘有位置的最大悲劇,聞者足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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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斯達:港獨議題,評論之苦手 | SOSreader】
從政府查禁民族黨,到FCC午餐演講,大家不只看到香港民族主義本尊的一角,還看到圍繞在衝創力外圍的各種脫節。繼梁天琦之後,陳浩天曝得大名、蜚聲國際,對上一代的評論界而言,佔領運動之後的香港局勢,顯然已超出其理解範圍;加上失敗中年的怨恨,勉強評論只有變成憤怒或冷冷的葡萄。
新一代人在前線承受各種壓力,上一代人養尊處優沒人會苛責,但政客悻悻然投訴自己搞民主運動多年,尚無此機會於國際傳媒面前如此表演;或者評論員不懂得評論講稿內容,僻道批評英文寫作或口音不夠好,就十分難看,自揭了說無可說的底牌。
妒忌的機制總是相似。不爽快的人,怎麼不感恩自己跟著中國的紅線,在體制之下玩安全社運,一直沒出甚麼差錯,現在算是有名有利,就不要跟做殺頭買賣的亡命之徒計較了吧?想出大名的人,又沒幾多個願意背負分裂國家的大罪名、敢與十四億人為敵?那人家在刀口上揚名立萬,各人頭上一片天,已經半退休狀態的那些人又有甚麼好投訴?
抱著一股怨氣,明明已經沒在位置但又自我意識過剩,加上懶惰,這幾年都眼睛長在額頭,沒有了解過本土主義和港獨思想,當然不能把評論做得好。
陰謀論亦自然是最方便的進路。這些老評論的嘮嘮叨叨,說穿總結了就是一句社運潮文:
「全城中伏﹗今日新聞鋪天蓋地全是港獨,民族黨成功幫手轉移視線,全城焦點去咗港獨度……泛民聲音不見了,初步滅聲計劃成功進行﹗」
說來說去就是認定有關方面在港獨問題上不斷煽風點火,進行政治鬥爭,一切是為了給廿三條鋪路,並且轉移視線,令香港人不去關注更重要的問題……問題是香港人的平等參選權,在2016年早就沒了;直選終結,一切化作篩選,之前又有沒有做一場大龍鳳?
最可笑的是,很多人鳩估偽裝高智能,認為香港人不要關注港獨問題,不要應機,不要與有關方面繼續作政治鬥爭,就能化解對方的盤算;有些就像念咒語一樣重覆「港獨是偽議題」——評論界實在太多人愛cosplay孔明軍師胡言亂語。中國現在公然挑戰香港人的結社、言論和思想自由,亂劃「紅線」,連民族黨犯了甚麼罪都百問不能回應,港人如自以為高智能避戰,連聲援都避免,就能避禍,實際上就是向中國和世界發出訊息:港人不在乎自己的基本人權,不是輸人再輸陣?可謂斬腳趾避沙蟲,因咽廢食。
至於港獨當然不是偽議題,而是一個被推遲壓抑了幾十年的真議題。要求雙普選、港人治港、高度自治,本身就是港獨。香港獨立只是碎片的總其成,但總綱分拆上市,就是各種議題的香港本位。
海水化淡,減低依賴東江水,是不是在謀求獨立?要拿回人口審批權,減低中國移民數量,是不是謀求獨立?希望美國在貿易戰之中,不要將香港視作中國一部份,是不是謀求獨立?要求取消普教中,強調粵語地位,是不是謀求獨立?香港要有自己選舉的政府,是不是謀求獨立?香港不要有中國公安過境擄人,並以中國法律甚至沒有法律去審判,是不是謀求獨立?批判中聯辦迂迴擁有香港大部份出版管道和出版社,又是不是謀求獨立?為甚麼反對廿三條、國民教育?這是「國家義務」,反對的人是不是謀求獨立?香港要建立大量基建,連接中國,燒很多錢又如何?有人死又如何?工程是豆腐渣又如何?接通中國是大義。你反對,不就是不想融合?不要融合那麼剩下的選項就是獨立了,無論你用甚麼名詞去修飾。
說穿了每一種抵抗中國管制香港事務的思維,說穿了都是拒中和希望維持獨立。就算連表演大媽在街頭發放噪音,被人指斥的時候,都會撻朵,以中國人的權威命令港人。香港社會上哪一個問題不是涉及中國?而涉及中國,哪一次在深層而言不是統一和獨立之爭?
人類社會每次出現新事物、新思潮,社會的大多數都是無法消化的。舊人不理解目前的情況,只有像鴕鳥一樣,把頭埋在沙堆,就希望一切能夠回到以前的狀態。不只是香港出現本土、自決、獨立主張和組織的是新局面,就算是中國的領導層和對港政策已經不再一樣,視「一國兩制」為自己親生寶貝的「公民社會」一代,恐怕也未有消化和接受現實。
不是嗎?某國家領導人對香港發動「政治鬥爭」,似乎有人認為只要港人不接戰,就可以大事化小,這不是唯心論嗎?沒錯香港人是不擅長下棋,但逃避不能避免宰割,只有學習下棋才是正道。不鬥,廿三條就不會立了嗎?不鬥,香港一樣繼續被殖民,每年增加四萬個中國移民。選舉?自然是一屆難過一屆,一屆不公正過一屆。不鬥、逃避,鬼佬不是連想探聽都沒有藉口?
說到底,他們不就是在哀嘆黃金年代消逝嗎?以前特區和中國不會這樣處理,只會行政吸納政治,不會揭開一切打地戰。但2014年之後,還有這支歌仔唱嗎?就算是再之前,曾蔭權下台,不就是一切已經改變的訊息嗎?當然「溫和建制」最懷念的就是曾蔭權年代,那個年代他會故作鈴聽意見,令含金量存疑的社會菁英,也得到入幕共治的幻覺。
但曾蔭權的收場如何呢?要聚舊去探監好了,世界早已改變。就算港人避戰,外面的人也會繼續踩進來。說到底講這些謬論的人,只是維園阿伯去了做Youtube直播,扮作「我睇通哂中共玩咩」,但這只是老來得了的中二病。一班毫無抵抗意志、以入幕為榮、以順從中國為歷史主軸,只有在6月4號才在維園虛擬反共一日的人,還有那個頹靡的香港社會,就不要幻想自己置身於中帝國的陰謀之中。因為這裡太多不用威脅,都會自動歸順的人。
這些架起孔明陣式的高姿態謬論發放機,就算是作為時評人,都沒有甚麼價值。社會良心標竿,無他們份;分析力提供不到;前瞻局面就更不要說。一切就只剩下維園伯伯式的陰謀論,以及基於忌妒的爭出位情結。明明不是有甚麼真知灼見,但就一天到晚在找機會扮有智慧。
本來上年紀的人,就該做上年紀的人該做的事。做後勤、傳授知識、幫助受壓迫的後輩,他們一概沒有;反而酸葡萄、胡亂捉鬼就有很多。社會事務,成為這些私心自用人爭逐個人面子的地方。還有個別窮得只剩下黑心,希望借政權之手打壓異己。
門外有入侵者,屋內的也不是好人,香港就是如此內外交困。明明從來沒有在局勢中心的,又不甘寂寞、死不認輸,要與淘盡英雄的浪花對抗。時代選中的人一個一個崛起和熄滅、推進著局勢;外圍的人不幫助也算,就是只能說一些難懂的話,什麼「君子固窮」,什麼「者乎」之類,說著回字有四種寫法,慢慢的老去,更加思想閉塞、更加搞不清楚狀況;老去但不會有人尊重,更差的,成為魯鎭酒店裡眾人的笑談。
近日「民主之父」還在說不要本土政治,要同化新移民,但又不提是中國在審批,還有人數比例問題。一年增加四萬中國移民,十年就四十萬人,填海你們尚且會說有資源和環境問題;要在思想上同化異族,要的資源和功夫難道又會比填海建樓容易?香港文化同化中國人?現在是中國的大媽紅歌文化佔領了香港啊是不是?
這真是老來搞不清楚狀況,但又餘有位置的最大悲劇,聞者足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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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於我阿哥家姐那一輩的「開P時代」。 文章好看。
香港年輕人開PARTY(以下簡稱“開P”)其實源於
60年代。 我記得我大哥中學後期已經去PARTY,
但那是校內的活動,主要是為了節慶如聖誕節,或者
是個別情況 (如因為奪得李後主的詩詞朗誦比賽冠軍
的慶功PARTY)。 其實自六十年代末開始,社會風
氣逐漸開放,不再標籤開P為“飛仔行為” 。香港
政府於67年暴動之後, 也在ト公碼頭搞了個“年輕人
新潮舞會”的活動,證明主流社會也理解年輕人需要
屬於自己的社交活動來宣洩青春。
我的開P經驗跟大部分的同齡的朋友相若,去P的黃
金歲月是唸中學的年代。 那時候有個同班女同學的
家境較為富裕(她家住傳統豪宅區列提頓道),加上她
的父母思想較為寬容,開通,所以一年下來,我們總
有三幾次上她家開P,而時間一般都是暑假. 很多
人都以為開P的旺季在聖誕節,那其實是錯覺 。聖
誕節當然是開P的好時光,但大都只集中在聖誕節前
後的三幾天,但暑假“悠悠長”,我們擁有足夠餘暇,隨意安排開P的時間。
開P有開P的戰衣,70年代最型的開P裝束為:上
罩5吋關刀領,燈籠袖窄身恤衫,下穿高腰,8粒褲
鈕,34吋腳喇叭褲,再腳踏3吋高跟鬆糕鞋,哈哈,
殺死人吧! 你若仍然無法想象這個造型,可以翻看
70年代無線的“溫拿狂想曲”; 溫拿五虎的衣著即為
當年最“YEAH”的示範作。 要如此穿著出街當然
很難過父母那關 (事實上我開P也沒有穿得如此高
調),我通常是去街時穿得較為簡樸一點,然後在外面
才換上“戰衣”去開P。 當然回家前要換回“正當
衣服”才成。 至於戰衣則寄存在一些比較“前衛”
的同學和朋友的家中,有需要時便上他們的家換衫。
開P當然不是“話開就開”的,事前還是要做些準備
和佈置的工作。 首先是要用報紙遮住玻璃窗,以及
用顏色玻璃色紙包住光管,來營造一些迷幻色彩的效
果。 為什麼要用報紙遮住玻璃窗? 因為“家庭
P”大多是在中午舉行(趁家長外出和上班),中午日
照太強,與開P的氣氛相悖,所以要用報紙遮擋陽光,
使室內的光線昏暗朦朧。 此外HOST(即舞會的主
持人, 通常是屋主)亦需準備一些飲料和食品,以便
中場休息時“補充體力”。 飲料一般是不加酒精的
雜果賓治,其做法是買一大桶果汁,再加上三幾倍的
清水便成。 食品方面大多數是卷蛋和核桃蛋糕,更
“豪”一點的,會以煙肉腸仔,鹵水雞翼,春卷仔等
奉客,但這種情況甚為罕見。
開P的必需裝備當然要數音響設備。 7、80年代還
沒有CD,播音樂仍是要用唱盤播唱碟,若HOST家
中沒有HI-FI,便得向擁有HI-FI的朋友借。 我中
三時買了人生的第一套HI-FI,自此便惹來無窮的麻
煩 (朋友開P時經常問我借HI-FI)。 那年代的
HI-FI絕不迷你,計開一個唱盤,一個擴音器, 兩個喇
叭,其總重量加起來“閒閒地”3、40磅,不要忘記
還有一大袋唱碟,所以每次朋友開P來借機,我都是
在極不情願的情況下答允。 事實上我的擴音器即在
一次搬運過程中一個不小心,被人從高處摔下而壯烈
犧牲,這個意外讓我心痛了好一陣子。
正式開P了,一般來說先要指定一個人打碟(今天的
說法是DJ). 打碟人不需要什麼資格,當然最好是
熟悉歐西流行曲(那時候沒有人播國語和粵語歌),另
外他亦需要十分“識做”, 如何識做下文再作分曉。
傳統上PARTY的坐位分配是男女分坐兩邊,音樂起
時男孩子便起身走向女方請女孩子跳舞(其做法是微
彎腰,然後向對方伸手,說”MAY I?”),通常女方很
少會拒絕男方的邀請,除非女方已有男孩同來(很可
能是她男朋友),但當中也有例外的情況. 我的女同
學中有個檸檬皇后,她是逢PARTY必到,但永遠不
肯落場跳舞,我們男同學都很清楚,不會“以身試
法”,但街外人不明就裏,便經常“中招”。
若問我7、80年代的PARTY跳什麼舞,坦白說我並
不太清楚,一般來說舞會的前半段打碟人都會播快
歌,包括AGO-GO,TWIST,偶然間會來幾隻慢一
點的三步,CHA-CHA,FOX等。然而這些需要特別
教授才懂得跳的社交舞,對大部分人來說都過於深
奧,以致不得不坐在那裏做漢武帝(“看舞帝”)。
按一般程序,舞會進行了大概個半至兩個小時後即會
來個中場休息。 中場休息有兩個作用;一是真正的
休息,讓大夥兒吃點東西補充體力,但更重要的是中
場休息時會開燈,那末男孩子便可以看清楚女孩子們
的樣貌,從而鎖定目標。 哈哈,我便聽說過有些對
自己樣貌沒有信心的女孩子為了怕“見光死”,在中
場休息前離去, 有些則躲在洗手間,待下半場開始時
才“重出江湖”, 事實是否如此則有待考證。
下半場是舞會的戲肉,男孩子既然在中場休息時已瞄
準目標,下半場當然會集中邀請自己心儀的對象跳
舞,而高潮則會在LAST FVE(最後五隻舞)出現
每當打碟人宣佈將會播出最後五首歌(亦即說最後五
隻舞)後,男孩子們便會如狼似虎的沖向自己喜歡的
女孩子面前邀她共舞。 為何如此?因為根據不成文
的規定,LAST FIVE的音樂是不間斷的,亦即說只要
男孩子在LAST FIVE時能成功邀到其心儀的女孩子
共舞,即意味在他有五隻舞的時間霸佔著她。 更有
甚者LAST FIVE將全是慢四的歌曲,如
REFLECTION OF MY LIFE, YOUR SONG, LAST
WALTZ, FIRST OF MAY, MY SENTIMENTAL
FRIEND, RAINY DAYS AND MONDAY等殺死人的
慢歌,而最後的一隻則肯定是BEATLES 的HEY
JUDE,無他,貪其夠長氣,最後LA LA LA, LA LA LA
LA , HEY JUDE都“JUDE”足三幾分鐘(首歌全長
8分幾鐘),夠時間你去攞女孩子的電話號碼(注意:
是家裏的電話號碼,不是手機。 之後你能否成功約
到女孩子去街,還得要過她父母那一關)。
除了“住家P”外,我也曾去過外面的“P場”。 所
謂“P場”其實是有些人將個別單位(可以是住宅,
也可以是商業甚至是工業大廈)租予PARTY的攪手
攪PARTY。 去這些PARTY要付入場費的,其費用
按地點而定,大概在20-30元之譜,我去過最貴的
PARTY門票收費50元,收費如此貴,除了地方較高
尚外(我記得那是在尖沙咀山林道一幢商業大廈內),
食物也較名貴(計有沙律,雞脾,三文治,西餅以及
滲酒賓治)。 回頭說“P場”PARTY,由於是在陌
生的地方開PARTY,人生路不熟,加上參加者又不
全是朋友,情況遠較“住家P”複雜。 我記得有一
年的聖誕節有個同學在土瓜灣租了個住宅單位攪
PARTY,並找我幫手。 他的如意算盤是一半“自己
友”, 一半售賣門票,以門票的收入來抵銷開支。 我
一看是土瓜灣,心中便涼了一截,但看在同學份上,
勉為其難的應承了他。 當日我做苦力般將音響器材
和唱碟又車又船的運過海,再幫他佈置場地,擾攘了
大半天,終於完成所有準備工夫,人也陸續入場. 正
當一切尚算順利之際,門外忽然傳來一陣燥動聲,原
來有班“飛型青年”硬要入來“一齊玩”,先不說他
們沒有買票,即使他們願意買票入場,我們也不敢讓
他們進來。 如是者雙方僵持了近半個鐘,HOST(即
我的同學)口震震的向對方拋了句什麼“四海是一
家,兄弟需同心”的詩,哈,說也奇怪,對方竟被他
“拋窒”,悻悻然地離去。 我們捏了一把汗之餘,
也不敢繼續玩下去,如此一個攪得我汗流浹背的
PARTY便落得個草草收場的下場。
若問我印象最深的PARTY,那非GRADUATION
BALL(畢業舞會)莫屬。 中學畢業那年,不知是哪
個攪手的建議,要在中環富麗華酒店舉行畢業舞會。
我們知道後內心是即喜且憂的,喜的是可以在酒店開
舞會,那氣氛和情調肯定是與別不同,憂的是在酒店
攪BALL,費用當然甚為昂貴。 最後不知道是否因
為攪手與酒店當事人稔熟,我們每人“只需”付150
元的入場費(包酒水及輕盈晚餐,當然也包括整晚使
用全個宴會廳的權利)。 我還記得主辦單位特別聲明
要遵守嚴格的DRESS CODE,男的需著西裝打呔,
女的則需要穿長裙出席。 那天晚上的詳細情況我已
不大記得,但情景卻至今仍歷歷在目; 畢業舞會彷彿
是我從少年進入成年的祭禮,踏進宴會廳,看著平日
穿得隨便的男女同學今天都衣履筆挺,說話不期然的
莊重起來 ( 平日的話題不外乎去哪兒看電影,或者那
間女校的學生漂亮,今天談的都是往哪兒升學,選什
麼學科等)。 整個晚上我只跳了幾隻舞,更多時間我
是沉澱在一種莫可名狀的依依不捨的感覺中. 是
的,中學階段將隨著舞會正式結束,而我將會面對一
個不可預知的將來;當打碟人宣佈LAST ONE(最後
一首歌/一支舞)時,我坐在那裏,呆呆的看著舞池中
同學們輕擁著跳慢四,心底不經意輕輕的向他、她們
說: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