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猶未盡 第十二篇/ 怒氣沖沖的巴勒斯坦烤肉
流浪旅人都是不按表操課的,所以在我沒有特定行程的時候,我就會隨性地在巷弄裡走走逛逛。這次的旅途我住在大馬士城門附近,屬於東耶路撒冷,一般人對這區的刻板印象,都會覺得不太安全,所以很少有觀光客來。但當我實際走訪,在巷弄內所看到的景象,其實都是很庶民、很真實的當地人生活。舉凡食物、衣服、日常用品都有,絕大多數店家都是當地人才會來採買的,外來面孔並不多見。
有天我閒來無事,走走逛逛,肚子餓了便隨便找了個烤肉攤。那是一家小小的、很不起眼的烤肉攤,就那麼幾坪空間,一眼就能望穿。小廚房裡,廚師在宰殺牛、羊、雞等食材。我觀望了一會兒,拿了一些想吃的東西,又等了一下,直到我咬下第一口時,我必須說,這個原本只想歇歇腳的烤肉攤,卻有著全世界最好吃、最鮮美的烤肉。我現在都還能記起咬在口中香嫩多汁的口感,尤其是雞肝,我猜,那可能是天堂掉下來的。
經過烘烤的食材的香味,那真的是……。
為了我心目中那全世界最美味的烤肉攤,我連續三年回到同一個地方,而第二次再訪這家烤肉攤是兩年前的事。那天我剛到那裡,門口坐著幾個阿拉伯裔巴勒斯坦青少年,全都盯著手機螢幕看──原來全世界的年輕人都一樣。當我還在想著要點些什麼吃的時候,接下來發生的事真的嚇到我了。
其中一位坐在門口的年輕人,突然怒氣沖沖地往我這走過來,不明就裡地劈頭就問:「What is this country?」
這裡是什麼國家?我心想,這裡當然是以色列啊!但這個問題這麼敏感,在全世界都那麼敏感,如果這麼直白的回答這位巴勒斯坦年輕人,未免也太找死了。我現在可是隻身一人在以巴交界處啊!
人在面臨危急的時候,果然腎上腺素分泌會變得旺盛,我當下整個人都機警起來。
「You tell me!」(你跟我說!)我回得冷靜。
他激動的回答:「Palestine! This is Palestine!」(巴勒斯坦,這裡是巴勒斯坦!)
後來這個年輕人又繼續直抓著我嚷嚷,要我看他手機裡的某個youtube影片。影片中,有一位阿拉伯婦人在一陣爭執中,被以色列警衛推倒在地,聽他在那裡七嘴八舌,應該是要我評評理。可是我一個華人能評什麼理呢?就別多說些什麼,讓事情就這樣趕快過去了吧。我半推半就地就這麼安靜的聽他說了一下,沒多久,他也就自討沒趣的離開了。
還好過了這一關,這一來一往,全身細胞不知道死了多少。那接下來呢……接下來就繼續接著看點些什麼吃,不然真是浪費難得來這裡的時間。
去年,我因為出差又再度回到以色列,第三度想回頭找那家烤肉攤時,竟然發現,那間小店已經不做生意了。眼看大門緊閉,沒能再吃到我心目中排名世界第一的烤肉,當然是有點小小失望,舊地重遊唯一的目的沒能達成,那就該走了。回過頭隨便攔了台計程車,上路離開。
我上的這台計程車,司機是個阿拉伯人。我坐在車內看著窗外時,錯身經過一位從服裝上就能看出是非常傳統的猶太人。那天是安息日,遵守傳統猶太教條的猶太人是不能工作的,所以當他們走在路上發現有人還在做著「討生活」的事,應該覺得格外刺眼,頻頻向我們車內豎起中指。但那位阿拉伯司機大哥也不是好惹的,一路就叭──叭──叭──的按著喇叭,還一面回嘴,沒在客氣的。
老實說,我心裡當時有點為這位司機大哥抱不平,猶太人可以守他們的安息日,阿拉伯人不用守這個儀節,當然可以照樣地討生活,有什麼不對嗎?心裡雖然是這樣想,但我也只能看著,沒能說什麼。
正常的安息日,街道上本來應該要很安靜的,這時的喇叭聲,像極了不滿的抗議,瀰漫在空氣裡。
那位巴勒斯坦少年人,有他的委屈,因為他覺得自己國家的人被外人欺負了;守著安息日儀節的猶太人,也有他們的不滿,因為他們覺得在他們的地界上,有一個外來人這麼不尊重這項重要的傳統;至於我搭上車的那位阿拉伯司機大哥,那更是冤枉了,畢竟他只是做著每天該做的事,出來討生活而已。
我夾在這三個角色中,其實不過是很短的瞬間,但,那樣的民族、國家、信仰的對立,卻再清楚不過的攤在我的眼前、觸到我的腳跟。而我也知道,這每一個委屈與不滿背後,有很多事是說不清楚而且沒有正確答案的。有一部漫畫中的台詞這樣說道:「就算是再好的人,只要認真努力的話,在某些人的故事中,還是會成為壞人。」在這樣的景況中,我清楚知道自己有多無能為力,多說都只是在論斷而已。
當看到有人需要幫助的時候,像個英雄一樣出手拯救,有時真是會讓人自我感覺良好。可並不是每當有人把問題帶到你面前時,都是你該伸出援手的時候。人如何面對問題,會很真實地反應生命的某個過程:有人正好處在學習與問題很真實地、赤裸裸地相處的時候;有人正在學習如何接受幫助;有的人根本還困在問題所帶來的情緒裡……。
在你想當英雄前,至少要懂得分辨現在是什麼樣的狀況,更何況,幫助,也並不是只有出手把問題解決掉這麼一種方式而已。
很多時候我們該學習的,與其實際「做出」些什麼,還不如忍住「不做」些什麼。選擇是否介入一件事情需要分辨的智慧,而介入一件事情後要有足以處理的身量。如果兩者都不具備,那還是旁觀地傾聽就好。
「不該」做出些什麼的時候,要忍住什麼都不要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把介入的手收回來,仔細地傾聽就可以支撐一個人的脆弱跟委屈。英雄不是只有一種當法,軟性的力量,許多時候是更強大的。
什麼是信仰(faith),什麼是宗教(religion)?我曾經聽過一個這樣的描述,這是目前為止,比較接近我心中理想的詮釋。
信仰,是個人對所信仰的對象產生的主觀互動經驗,轉變成生命中生根且難以奪取的信念。是一種關係,也是一種選擇、一種態度或一種堅持,不是今天你早上起床感覺還不錯,覺得可以繼續相信就繼續相信,明天感覺有點懷疑,就放棄不想相信了。它不是一種搖晃的感覺,是大過自己理性與感性層面的一種堅定。
而宗教,比較是一種外在行為,例如交換,好比說是用好行為或是單純的祭物供品去交換自己想要的事物;或是單純描述在制度內運作的群體活動,人會在固定的時候做固定的事情,如:無意識,習慣性地燒香、朝拜……等等。但除此之外的大多時間,它與個人的生活與生命無關。
人的一生中會經歷許多理性上不能解釋的際遇,以及情感上難以跨越或修復的破裂,就算有答案或應對的方式,其實我們也並不一定會因此釋然,但這也是讓人發現自己所擁有的是信仰,還是只是宗教。信仰不是用來解釋生命的,而是用來支撐生命的,支撐那些無法靠自己跨越的許多時刻。
《以猶未盡》
不斷重新認識自己、誠實面對自己的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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慣性 舉 推倒 在 李專 Lee Chuen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李專:若對方不愛惜你,你更要疼愛自己和留有底線,將你的美好留給真的疼你的人
若對方不懂愛惜你,你更要疼愛自己和留有底線,不應太善良、太大方和太能幹,因為這樣只會使你丟失個人價值和尊嚴,結果當你慣性善良和退讓,即使某天你受不了、哭了累了,對方亦只覺得你莫名其妙和無理取鬧,因為在他眼中,一切都是你自願的。
明白的,有時你意識到看錯了人卻仍留下,不是因為你瞎,而是因為你太善良,盼望他有天會改變;你選擇忍氣吞聲,不是因為道理不在你這邊,而是你很怕放手,看著自己在乎的人會漸漸變遠、變淡、變陌生,成了生命中的過客。
因為太難忘和不甘心推倒一切,所以你甘願慢慢降低底線,變得很乖,不願拒絕不想做的事情、勉強自己去做做不來的事情、告訴自己硬要接受打擊你的說話,假想有天他會「等我變身先」,變成懂得體諒你和欣賞你的用心。
然而,你要了解,世上不是每個人都懂得感恩和將心比心,很多時候這種自我感覺良好的人,見你處處諒解就會得寸進尺;見你事事成全就會爬上你頭上,將你心軟當成理所當然。
到頭來他往往只會將你的付出看成很廉價和當成放肆的金錢,不懂知足,甚至反過來要求得到更多,使最終煎熬的還是你自己;使你一直在放棄和堅持下去之間舉棋不定,變得異常心累。
需知道,其實如今你最需要學懂的,是將你的善良留給懂得疼愛你的人,而非這種將一切看作理所當然的自私鬼,因為懂得照顧別人是好事,但如果你太顧別人而忘了考慮自己,這卻是一種自虐和對自己的不認同。
自我中心的人總是不懂怎樣明白別人的苦楚,更加不會反思自己的問題所在,永遠只是著眼於自己的感受。
在你心軟、將感情看很重的時候,他又有否在傷你之前為你心軟過?
請好好記住,健康的愛情是有來有往的,當一個人再三傷你、不懂尊重你的感受,別繼續盲目下去和只問對方為何傷你,卻應問問你自己,為何縱容對方不斷傷你,忘了兩人走在一起,重要的不只是你多愛他,還有他一個「我照顧你」的承諾;忘了轟轟烈烈不是終點,不離不棄不傷害才是完美句號。
現在你就懂得自愛自尊,別再貶低自己,篤信自己是個意義非凡的情人,在錯的人面前雖是毫無價值,但在對的人面前卻可以是無價之寶。從今開始,請學會將心比心、以心換心,以對方怎樣對你的態度決定你對他的態度,該留下就留下;該繞道而行就遠去,別再玩甚麼虐心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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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勵志散文《要被這世界的常識KO》、愛情工具書《誰都懂叫你善良,但誰懂得教你有底線地善良》《誰都懂說找對的人,但誰懂得教你找對的人?》《誰都懂叫你放手,但誰懂得教你怎樣放手?》、愛情散文集《最幽暗的天空,只為了成就最溫暖的陽光》《幸福就是在沙漠流浪後,找到綠洲》《今晚哭一下好了,明晚還要笑着看星星》,現已各大書店有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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慣性 舉 推倒 在 李澤言不是我的菜,是我的肉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瑰夢時分》
#李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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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解禁之約真的太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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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季方至,橙紅的楓葉還未掉落便被冰封起,鮮豔色彩就會這麼被保留至春天來臨。仰頭看著細細冰晶飄下,落在掌心隨即成了水珠。
揉了揉凍得紅通通的鼻尖,女孩沒趣地望向一旁「倒臥」在地、眼睛鼻子都因冰晶融化而歪得不像樣的雪人,突然想起幾分鐘前,她因飄雪而興奮得手舞足蹈時,李澤言那輕扯著唇、一副嘲笑的模樣……
現在,總算是懂了其中意味。
「壞傢伙。」
咕噥了聲,女孩拖著從地上撿起的鏟子,沿著被些許積雪覆蓋的蜿蜒小徑走回古堡。
隨著點點雪白落在身上,放眼望去一片霧茫茫,襯得一身暗紅洋裝的女孩似森林中闖出的精靈般,虛幻又惹眼。
雙腳踩踏在雪地上,時而拖著步伐、時而踢得雪花四濺——著實不安份。
才這麼想著,下一秒就見那抹暗紅因此滑倒跌坐在地,也不怕涼地索性滑動雙腿撥弄著細雪玩了起來,跟個孩子似的……
「笨蛋……」
輕嘆了聲,李澤言拉上窗簾,掩去女孩的身影,也讓自己沒入黑暗之中。
這麼説起來,也的確是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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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女巫詛咒李澤言永生不死,在身邊的人一個個離去之後,如今也算是應驗了……
這座原先放眼望去綠意盎然、生機蓬勃的莊園,在他受到詛咒後便日漸黯然,草木無論如何用心照顧都是徒勞無功,終是枯萎。眼見屋外的每一寸土地皆是貧脊,李澤言也就鮮少踏出古堡,甚至辭去大多數奴僕。
直到,這朵父王臨終前都還掛念著未能為他找到的玫瑰出現,便如同長年籠罩於古堡之上的烏雲後透出的一道曙光,點燃他解開詛咒的一線生機。
而這朵玫瑰,也照亮他早已塵封、置於潮濕陰暗之處的心。
-
從他轉換了時間,將這朵具破解詛咒之能的玫瑰變成人類至今,已有近整年的時間了,卻始終不得破解詛咒的方法,倒像是養了一個孩子似的……
他教女孩如何好好走路別總是摔跤;教她如何使用刀叉吃飯而非野蠻地徒手就抓;教她如何寫字,別總是拿起他的書就一陣胡亂塗鴉。
所幸,這花兒悟性還算可以,教她如何當個人類並不難,可常規——
推開實木房門,李澤言步出房間。隨著房門闔上的厚實聲響傳出,那著深藍襯衫的挺拔身影早已消失。轉眼間,一頭有著光亮鬃毛的獅子沿著階梯而下,步伐緩慢且優雅。儘管受到詛咒的禁錮,也絲毫無法抹去李澤言身上渾然天成的王者風範。
他在木柴燒得劈啪作響的壁爐前停下,待了會兒才躍上雕花精緻的毛絨沙發,等待什麼似的,很是慵懶。
不一會兒,他預料中的聲音出現。
「李澤言!」
女孩快步進到屋內,隨手撥去身上的雪花,頭還未抬就已來到李澤言面前,俐落地脫去早已沾濕的紅色斗篷,順勢爬上沙發、鑽進他懷裡。
「唔——好溫暖。」
說著,女孩抓過李澤言的大爪子抱在懷中,舒適地枕在他蓬鬆的鬃毛上,暖呼呼地,讓她忍不住蹭了蹭。
李澤言輕哼了聲,抽回自己的爪子。
「哼……小氣……」
「要在雪地裡玩,就別嚷嚷著冷。」
李澤言心想著,一臉睥睨地動了動耳朵,卻隨即被女孩伸手握住,揉了揉。
「李澤言,為什麼你變成大貓的時間越來越長了呀?」
聞言,李澤言只是甩了甩頭,不讓摸耳朵。
女孩只好摸摸他的額頭,「怎麼辦呢?」
李澤言又哼了聲。
「你別總哼哼啊!」
眼前李澤言這模樣讓女孩有些懊惱地嘀咕著,抬手安撫似地順了順他的鬃毛。
「我變成人已經這麼久了,該吃的也吃了、該喝的都喝了……」
輕撫下的耳朵抖了抖,似乎在説:「妳倒是清楚自己除了吃、喝,就沒做別的事了……」
而她自顧自地在他背上順了順,最後索性捧起李澤言比她大了好幾倍、似乎一張嘴便能將她吞掉的大臉,湊了上去蹭蹭他的額頭,舒服得李澤言本能地瞇起了眼,身後的尾巴不禁在柔軟的絨毛椅上左右拂動……
他變成獅子的時間的確較過去長了,似乎連獅子的習性都要烙在骨子裡了。此刻,竟忍不住也想以鼻尖摩挲女孩冰涼的臉蛋,因為,他感覺到了她的沮喪。
「李澤言,你不會最後……就變不回來了吧……」
跪起身,將李澤言的大腦袋瓜子納進她小小的懷中,女孩語中難掩擔憂。
雖說李澤言總是限制她這個、那個的,不能用手抓牛排吃、不能坐在桌子上,連枕頭裡的羽毛都不能拿出來玩!
還有,就算大貓毛絨絨的很好抱,冬天裡很溫暖……
但她還是喜歡那個——握著她手教她切肉、寫字,跟她一樣胸口會轟隆隆會「笨蛋」的李澤言。
她存在的使命就是幫助李澤言破解詛咒,無論任何方法,她都願意去嘗試。
因為喜歡,喜歡總是他皺著眉、繃著臉,最後都會在看見她的成長後,讓不經意的溫柔藏在帶笑的眼眸中。
————
添上幾塊木柴,看著壁爐內的零星火苗重新燃起,淡淡柴火香在冰涼的空氣中瀰漫開來。
這偌大的古堡長年只有李澤言一人,除了定期送來食材的小販及打理清潔的管家,平日裡鮮少有人來訪。
一個人的日子非常簡單,如今,他卻為了女孩重新點燃壁爐,拉開掩去稀薄光線的窗簾,打開緊掩的古堡大門。
雖説庭園中的植物依然了無生氣,卻是多了她的談笑聲,跌跌撞撞、打破古董的吵雜聲。打亂了他井井有條的生活,卻也總能帶給他意外的「驚喜」。
-
骨瓷盤置於厚實柚木桌上的聲響厚實,恰巧被女孩光著腳丫從樓梯上砰砰跑下的聲響掩去。
李澤言抬眼,看著那抹雀躍的身影跑近,慣性蹙起眉,卻也沒再念叨要女孩記得穿上鞋。叮囑她多次,不如直接請工匠來將收起多年的地毯重新鋪上。不料,她卻愛上踩在羊毛絨上的細膩舒適感,就更加不愛穿鞋了。
「李澤——唔,好香啊……」
女孩說著,下意識就想抓起銀叉,卻又在一瞬之間想起李澤言教導的餐桌禮儀,隨即乖乖坐好、雙手交疊於膝上,禮貌詢問:「請問我是否能用餐了,主人?」
語落,李澤言倒著紅酒的手輕微地停頓了下,失笑:「我不記得教過妳如此『制式』的稱呼。」
「你不是説,有求於人的時候要有禮貌嗎?」
「我在你給我的書裡學的,是不是用得非常正確!」
沒等李澤言的回應,女孩早已俐落地切開鮮嫩多汁的牛排大快朵頤了起來,以滿臉愉悅代表對的大廚致敬。
無論何時,女孩笑起來,眼中都帶著陽光。
這讓李澤言方安定下來的心不禁揚起一絲波瀾,隨她的一顰一笑擺盪,卻止於他握起刀叉後,輕淺的一句——
「嗯,表現得不錯。」
————
「李澤言,除了你、這座城堡是不是也有魔法?」
「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拿起餐巾擦擦嘴,李澤言酌了一口紅酒,感受濃郁果香在口中瀰漫之餘,有些後悔答應讓她也喝酒了……
「唔……否則,為什麼每次在你懷裡睡著,醒來後、我都會在房裡呢?」
「……」笨蛋。
不在他懷裡,在沙發在書房、在花園,在古堡的各個地方睡著,最後,她都會回到柔軟的床上,並且被棉被捂得嚴實。
「還有、為什麼,我從未看過你轉變成大貓、或變回人的時候、的時候——」
酒氣的香甜,隨著女孩的話語而出,染紅她原先白皙的雙頰。
或許是微醺、或許是率真,她頂著暈呼呼的腦袋倒是比平時大膽許多。膽大得——絲毫不掩心中的疑惑。
「你是不是、用魔法把自己藏起來了?」
隨著女孩舉起高腳杯指向他,李澤言這才抬眼與女孩對視。也在此刻,發現自己心中所想、所念,早已不著邊際蔓延開來……
飲盡的酒杯落於桌面,這次,在沉默之後,聲響清脆。
「我説過,過程如何並非關鍵。」
「只需要待我找出解開詛咒的方法。其餘的,妳用不著擔心。」
斂起眸,悄然掩去多餘心思。李澤言起身欲朝廚房去,未料步伐還未踏出,噠噠腳步聲已伴隨一記有力的擁抱來到他身後。
「我也說過——」
雙手緊緊地環住他的腰。軟軟、熱熱的,這個擁抱與她的話語一樣堅毅。
「我不怕你。」
「李澤言,我説過我不怕你,是真的!」
「我喜歡你。喜歡你罵我、唸我,卻也照顧我、給我好吃的……」
聽著女孩這番抱怨似的「表白」,李澤言失笑。掌心卻還是覆上腰間堅定的交握,指尖摩挲著,輕淺地、帶著珍視及心上無處安放的柔軟。
「還喜歡——」
一語未落,她已拉著李澤言回過身,勾住他後頸便奮力地踮起腳尖,重重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
「你在抱我上床後,親親我的額頭。」
對著李澤言微怔的神色,女孩露出燦爛的笑容,如冬日的暖陽,如光影斑斕……
「裝睡?」
「嗯!否則,你就不會親我了!」
看來,他是低估這朵花了。
「還不算……太笨。」
他揚起唇角,內斂的微笑讓眼中的讚賞揉進溫柔與光芒,他果然,是這麼好看。
勾住他的雙手沒放,左心房的躁動不安表達著她所想望,她想讓李澤言相信、知道,它一直為他鼓動著。
「李澤言,我又『笨蛋』了,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樣?」
「想要答案,就自己找……」
—
她的心跳、李澤言給她的心跳,現在正貼著他的,噗通、噗通地……
他的吻先是落在她額前,一如既往地輕柔又珍視,隨後才是眼睫、鼻尖、頰畔,直至她微啟的紅潤雙唇。
他在將親吻落在她唇畔後停下,而那雙探進他衣內的手卻沒閑著,在他精壯的側腰及背部游移,所觸及之處皆留下淡淡餘溫,如添了柴的餘燼,即將燃起……
「妳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李澤言略顯低啞的嗓音帶著壓抑,一如加重握在她腰側的手,似蓄勢待發,又似克制不前。
「我知道……」
她主動吻上李澤言的雙唇,嘗試輕輕舔舐他的唇瓣,分明是生疏的表現,卻又似挑逗似地,惹人心癢。
「遵循本能,李澤言。」
掩住彼此的唇,她含糊地説著,不安分的雙手早已自他背部順移而下,探索似的在他臀間、腰上輕撫。
「想好了?一會兒後悔了,我可不會停下。」
「想好了。」
女孩不假思索,已解開他腰間那顆鑲紅寶石的釦子。
畢竟是朵花,她的身上總是淡淡的玫瑰香,不知道嚐起來,是否也是香甜?
李澤言的鼻尖輕輕刮搔女孩的頰畔,以輕吻交換她的香氛。
「我會——」他的低語就在耳畔,嗓音便如低音提琴般醇厚悅耳。
「撕裂我?」
女孩抬眼與李澤言對視,在他眸中看見自己,也看見情潮在他臉上不著半點痕跡。有的,興許只有他越發幽暗的雙眸如暗夜中的汪洋大海,映著滿天星輝,卻即將迎來駭浪。
而她便像陷入他所佈的暗流之中,隨翻湧而上的情潮襲捲,即便縱身而下也想與之相擁……
而一切念頭都止於那主動落在他唇上、堅定的吻。
「撕裂我。」
—
「啊——」
雙手緊緊抵在實木桌上,推倒了未飲盡的紅酒,紫紅液體在桌面蔓延了一小攤,醇厚的酒香在兩人交錯的氣息間瀰漫。
女孩回過頭尋找李澤言的氣息慰藉,身下陌生的疼痛讓她額間沁出薄薄細汗,可與他交融的滿盈感卻又如此美好,如同融進彼此一般,真切而滿足。
她舔他、咬他、吸吮他的唇舌,如李澤言是糖一般地,本能地想汲取他的氣息他的蜜津。
而這樣的渴望,在疼痛褪去後便越加清晰。原先的滿足也逐漸轉變成難耐,讓她無助得無所適從……
「李澤言……難受……」
他知道。可為了不讓她受傷,還不是時候。
李澤言握起女孩的手,沿著自己被情潮熨得發熱的身子往下,往那掌控著想望的一處覆上。
他引導著她去撫摸、輕揉,讓難以紓解的情潮在指尖之下得到慰藉,讓她更清楚自己的敏感之處,無須羞赧,只得好好感受彼此相擁的愉悅。
「唔……李澤言……」
「這樣,很舒服……」
李澤言輕笑,讚賞似地親親她的頰畔,鬆手輕撫她的側腰。看著女孩享受地幾乎要瞇起眼,也感受到那緊緊包覆他的緊緻得到濡濕而輕輕地吮著,便緩緩地、更深入地佔有這朵嬌豔的花朵。
「唔——」
突如其來的歡愉讓女孩忍不住驚呼出聲,下意識地緊含他的碩大、鬆了手往後攀住李澤言的手臂,卻發現他也因此停了下來……
她回望,只見李澤言隱忍似地蹙起眉,神色緊繃。隨後,那雙如寶石的紫眸逐漸轉變成剔透的金黃色,夜幕般暗藍色的頭髮也逐漸褪去色彩,變成淺棕色——
他似乎痛苦地悶哼了聲,隨即想退開,卻被女孩一把捧著他臉,深深望進他雙眸之中。
「李澤言。」
「李澤言,我不怕你,真的……」
她堅定且無懼的話語似烙上他的心一般……
語落,李澤言的變化也隨之緩了下來,原先獸化而失去焦距的眼神逐漸變得有神……
她知道李澤言雖不能預測,卻早已可以控制,才能在每次轉變時刻意避而不見。而她,希望他能坦然面對她。
女孩的指尖撫過李澤言的眉眼、撫過他如鬃毛的頭髮,輕聲低語。
「原來,這就是你轉變時的模樣嗎?」
「一點都不可怕……」
她親吻他的眼睫、他的鼻尖……
「我喜歡你,李澤言。你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一如往常的笑容在女孩臉上綻放。
若陽光始終無法照亮古堡,又和妨,他的陽光,就在眼前。
他終是吻上那揚起漂亮弧度的雙唇,探入她的唇齒之間、探尋她的香氛。
而他的這朵花一雙手也沒閒著,悄然地探向他身後,還沒達到目的便被逮個正著。
「又想做什麼?」
「我就是想摸摸,你的尾巴長出來了啊——」
沒等女孩話説完,李澤言已經鉗著她的腰深深挺進,絲毫沒給她胡亂問問題的機會……
—
「唔……李、李澤言……」
絲毫未壓抑的喘息與低吟在挑高的大廳中迴盪著。
女孩躺在柔軟的沙發上,一腳被抬至椅背上,纖白的雙腿佈滿淺淺的爪痕。
李澤言的利牙在女孩側頸留下咬痕,輕微的刺痛只助長了她的渴望。無處安放的雙手攀不住沙發便只能緊緊擁著李澤言有力的腰桿。每一下深深地挺進都讓她幾乎吟哦出聲,雙腿輕顫不止……
「啊……李澤言,你、那、是不是……」
女孩雙手扣在李澤言結實的側腰上,用力得指尖都泛白,也抵擋不住他的挺立在某處頂弄帶來的刺激與愉悅。
「唔、轉變的時候,變大了……」
畢竟,李澤言現在是“半個”大貓,體型明顯地更壯碩了些,雖然那張好看的臉一點沒變,金黃色的雙眸依然游刃有餘,可那輕拈她凝脂般渾圓上那抹嫣紅的確實是尖爪,延著她的身子刮搔而下,引她輕顫之餘, 渴望更是不斷攀升。
可李澤言,肯定是狡黠的貓性了,一會兒猛然地掠奪,讓她難以承受地幾乎要哭出聲,一會兒又緩下挺進,緩慢廝磨著,看他的花朵難耐地輕扭轉身子,卻無所適從,只能如此刻——
女孩問這話的時候,眼眶盈著淚光、雙頰泛著漂亮的瑰紅,該是天真的模樣,卻又如此直率。看來,除了常規,他還得教教她淑女禮儀了。
「笨蛋……」
李澤言輕笑,那曾以為自己放置於陰暗之處的心臟怦然躍動著,早已是柔軟得一塌糊塗。
收起利爪,他將女孩抱進懷裡,比以往都更加濃郁的玫瑰花香在兩人的相擁間瀰漫。
窗外下起大雪,壁爐內的柴火燒得火紅。
在女孩幾度擁著李澤言達到情潮巔峰後,早以被瑰紅暈染的穠纖胴體頓時綻放出一朵朵鮮豔美麗的玫瑰,花瓣散落一地……
雪停了。
讓李澤言短暫醒來的,是窗外透進古堡、灑落一地的暖陽。
庭園外草木復甦,貧脊的草地萌發出翠綠嫩芽,頓時生長茂密,直至——向陽開出朵朵玫瑰。
原來,根本沒有什麼解開詛咒的方法,能解開詛咒的僅僅是一道陽光,僅是——
他的小玫瑰。
————————————
完結撒花🎉
覺得這篇最難的就是寫出花花的天真感
(因為我沒有那種東西你看我都開車車了ಠ ͜ʖ ಠ
還不能太傻氣,真是難為XDD
想著盡量走可愛風(寫著寫著差點發刀
不過,很喜歡解禁之約
覺得李李變獅子有夠可愛!!花花也是!
寫著寫著擔心篇幅太長,只好捨棄一些大貓李
希望變大貓的車車沒嚇到大家
我很糾結的,又想開又不能太喵喵啊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