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客搬離之後，一直沒歸還鑰匙。當時打了兩副給他們。
搬回家一週，我才想起來。於是寫了簡訊過去。
「已經放在管理員那邊了。」他說。
管理員拿出兩副鑰匙。一直以來，我們都有一副備用鑰匙存放在櫃檯，再加上房客歸還的，應該要有三副。
「從來就沒有備用鑰匙。」房客說。
我請他再去詢問太太，是否還有一組鑰匙在家。他們剛搬家，很多東西都還沒拆箱，也許混亂中遺忘了。
整個星期，都沒有回覆。
我再次請管理員拿出那兩副鑰匙，仔細端詳。發現其中一副是原始鑰匙，和我自己的那把一樣，上面有記號。
拍了照給房客。
「這一副是原始鑰匙，也是一直以來存放在櫃檯的備用鑰匙。並不是我們打給你的。」
「我太太說，他使用的就是這把備用（原始）鑰匙，他不記得還有另外一副。」
「可是我們當時給了你兩副。」
「不，你只給了一副。所以我們去年十月一搬進去，就拿了備用鑰匙，管理員有紀錄。」
羅生門。
不斷地來回說明、解釋、回想、詢問，完全不帶任何髒字或挑釁語言。但字裡行間沒寫出來的，都是在指控彼此說謊。
鬼打牆的對話完全沒有交集，也不會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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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跟傻強說。
「少一把鑰匙怎麼可以算了？這有多危險你知道嗎？」
「不然還能怎樣？」
「換鎖。錢從租房押金裡扣。」
「幹嘛搞得那麼難看？他還住在同一棟，我一天到晚要在電梯裡看到他。」
「你有沒有發現他的說詞反覆？他是個騙子。」
「其實我們自己也有疏失，租約裡根本沒寫你打了幾把鑰匙給他。」
「我交屋時就跟他確認了。」
「那站在他的角度就是沒有證據。也許真的是你記錯了。」
「我現在問你，家裡有一把鑰匙流落在外面，隨時有人可以進來我們家，你覺得安全嗎？」
「我覺得很安全。」我賭氣。
「......。」
傻強與我的對話，音量越來越大。我掛上電話，不想再談，也不想再處理這件事。由傻強接手和對方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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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去調了紀錄，發現備用鑰匙是二月時拿出來的。當時我太太的鑰匙掉進電梯裡的縫隙，只好跟管理員拿備用鑰匙。我們兩個都忘了這件事，真是抱歉。」
看見這封簡訊時，並沒有鬆了一口氣。而是腦門發麻，憤怒到說不出話來。
我想起來自己為什麼痛恨這個城市，與這個城市的人。不管發生什麼事，不論誰對誰錯，不論理歪理直，他們總是可以氣壯。反正，先怪別人再說。
也不止一次在朋友面前抱怨傻強，說他鬼見愁、難相處、處處不放過別人。
因為在紐約，放過別人就是給出一張「任人碾壓」的通行證。
Welcome h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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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圖與本文無關。是我某天找自己的鑰匙找了一整天，終於放棄。出門倒垃圾時才發現鑰匙就插在門上。
#紐約日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