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年輕的同事聊天，聽他說著工作忙碌，疲於奔命，他數說著做了什麼，被交辦了什麼。
我問他，「這些都是你該做的嗎？」「都是必須做的嗎？」「還是只是在滿足誰的喜好？在為誰做業績？」
幾年前遇到一個校長，人情到處撒，他出一張嘴在外面接了很多工作，很多行政人員被拉去做外務，導師就得配合交很多報告、紀錄、表格...沒有人敢說話只能摸摸鼻子就接下來，做個半死，結果得了個特優，獎金從來沒看過，記功嘉獎只有上司有，豐功偉業他獨享，最後學校更新了很多新電腦，但是教室的電腦還是一樣爛。
承接評鑑的組長都要被他羞辱，資料都得被摔，公文被鎖在櫃子裡，「做這個什麼沒有用的東西？」「做這樣會得獎?」常常被訓話辱罵，談到要面聖每個人都很抖。
大家都累個半死，但是不知道在忙什麼，不知道在為誰努力、為誰的功績作嫁，沒有人有時間心力在照顧孩子，開會的內容都是戰績和策略，沒有提過任何一個孩子。
後來換了一位校長，在承接前朝工作時召集大家開會，我鼓起勇氣問校長，「做這個的意義是什麼？」「對教學有什麼好處？」「我們把時間都用在交這些報告，會有時間用心在教學和孩子身上嗎？做完以後能更新教室的電腦嗎？」
校長想了想，說他會調整方向，從此我們不需要做跟教學沒有相關的專案，除非真的必要，校長要我們把心思全部放在孩子身上，他出席每一場特教會議、跟我們討論每一個需要幫助的孩子，他還替自己還排了課，每個禮拜跟高年級孩子上一堂國際新聞時事課，他在走廊上能叫出每一個高年級的孩子，清楚每個特殊生的狀況。
無能的將軍累死兵，不知道拒絕的人累死自己。
一個團隊的領導很重要，遇到有能力的上司會篩選重要的工作，會把重點放在教學和孩子身上，而不是只為了成就自己的名聲，穩定自己的地位。有肩膀的上司會承擔所有外來的責任、下屬的成敗、去處理突發狀況，而不是把犯錯的人送出去公審。
活到這個年紀最覺得自在，會分辨事情的重點而不是看誰的臉色，那種為人作嫁的工作不接，為了討誰開心的工作沒有時間應付，光憑誰的喜好得多出什麼表格做到浮誇，沒有生命配合。唯一不能隨便的，是在教室裡對孩子的關心和教育，陪伴和觀察。
同事說，「那個表格趕快填一填，不要為難我。」我告訴他，「我不會為難誰，但是我領薪水不為了討好誰，那表格我依照表格上面的規定完成了，退3次只為了依照上司的喜好來額外要求，很抱歉辦不到。」
我的努力只留給值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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