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輩子的恩師 另一個動容的角度 懷念 感恩 國修老師
【一逝(tsuā)】
如果你三十幾年前曾經試著從中華商場的「忠」，順著二樓走天橋一棟一棟逛下去，你將會發現到「和」就一定要走回一樓，因為最後兩棟是沒有天橋相連的。對當時的我來說，那棟商場是禁區，因為天橋到不了，而我父親禁止我過馬路。
可是我都照過。商場的人習慣把靠中華路那邊稱為「頭前逝(tsuā)」，火車鐵軌這邊稱為「後壁逝(tsuā)」。「tsuā」這個詞有時候接近中文的「趟」或「回」，我們說「一趟」、「一回」，在台語裡則說「一逝tsuā」，也可以衍伸為一種長條狀的形式或長條的接縫，又可以做為中文的「行」來使用。我喜歡這個詞寫做「逝」，好像走到盡頭，就有什麼會消失似的。
商場沒有人家是有廁所的，要上廁所就得到每棟商場兩端的公共廁所，當我想要偷偷去遙遠的「平」棟時，我都會騙我爸媽說我要去廁所。然後抓幾張衛生紙，從「頭前逝(tsuā)」過馬路，這是因為我家在「後壁逝(tsuā)」，所有認識你的鄰居都會告密的，商場的人啊，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
為什麼我要跑到「平棟」呢？那是因為平棟有一家中華商場唯一的鳥店。我愛徘徊在鳥店門口，看十姐妹、白文鳥、會講話的八哥，和非常不得了會磕瓜子的大巴旦鸚鵡。
那時我當然不知道，大我十六歲，大概和我二姊年紀相當的青年李國修，就住在平棟的二樓，而他家是少數我還不知道該不該感興趣的店：做京劇道具的、修戲靴的。
京劇我看過的。彼時我們商場的孩子從第五棟切分成南門國小和福星國小兩個學校上學，唯一的學校共同活動就是去「國軍英雄館」看京劇，國軍英雄館旁邊是當時很厲害的「福利中心」，要家裡有人當兵才可以進去的。我媽媽總是千方百計借來證件，就是想混進去買幾包便宜的衛生紙。
我也許曾在過馬路時匆匆遇上李國修吧，但當時我不知道，他也不知道。
然後李國修變成我們商場裡少見的「電視裡的人」，他在張小燕的綜藝節目演短劇。我猜他給那個一直想當歌手的我大哥無限的信心，這麼一個皮包骨的瘦子也能上電視，說什麼他不能成功都沒道理。
我真正迷上李國修老師當然是因為「那一夜，我們說相聲」。那卷錄音帶我聽了又聽、聽了再聽，二十年後我二哥還買給自己當禮物。再後來李國修老師辦了屏風表演班，他不再出現在電視上了，我變成他舞台的戲迷。那麼小的身體，怎麼有一個那麼大的宇宙，和這世界上的氧氣一樣多的毅力？
幾年前我帶一門實習課，參與的同學會被分配到他們想要實習的場所。其中有兩位同學透過許子漢老師的幫忙到了屏風表演班。暑假時我一一到實習場地探望學生，確認他們一切無恙。有一天我收到屏風工作人員打來的電話，一個學生不見了，整天撥電話她都沒接，家長打她也不接。
我開始狂打電話，心急得像什麼似的，到最後她終於接了。原來她就在屏風附近而已，為什麼不進劇團工作？她說前一天被工作人員責備，會害怕。
不久我和她約在餐廳吃飯，聽她抱怨實習至今，每天都只是整理戲服，根本沒辦法參與表演課程。我盯著這個仍然在夢境裡的女孩的眼睛，說：那好幾千件的戲服，就是「屏風」。妳能一眼看出哪一件是「三人行不行」，哪一件是「半里長城」，哪一件是「京劇啟示錄」裡演員穿的嗎？妳能隨口在摺衣服的同時，就說出那些角色的台詞，並且進入出神的狀態嗎？妳能知道一齣戲為什麼會比一個人活得還要久嗎？
整理戲服是多麼動人、辛苦，像是練站樁一樣的工作啊。妳想演戲，怎麼可以不從摺戲服開始呢？
女孩後來又回去屏風，過一陣子工作人員告訴我，她快樂一點了。我到屏風探望她們，工作人員帶我參觀這個得來不易的排練場地、倉庫、戲的家，離開過馬路時女孩們說，她們常在個路口碰到李國修老師，但不敢跟他說話。我說妳二十年後一定還會記得這條斑馬線吧？她們點點頭。我說李國修的父親曾經跟他說，人一輩子能做好一件事，就是功德圓滿。希望妳們好好分類戲服去。
我想我一定在商場的某處碰過李國修老師的，當時他在二樓的長廊邊用他誇張的眼神看著天空，就好像那裡會有什麼莫名的外星生物會突然降臨，而我則偷偷摸摸地，拿著幾張衛生紙蹲著看鳥（有幾次我還笨到把衛生紙帶回家，就被發現說謊了）。偶爾看到籠子裡，前一天夜裡死去，而老闆還沒收拾的鳥屍。還活著著鳥有時會站在死去的鳥上面，偏著頭，用天真的眼神看著我。李國修老師在舞台上的眼神總是離我這個買便宜票的人那麼遠，但我確實曾經看見，我們在走中華商場那個舞台一逝(tsuā)時交會了。
照片來源：《表演藝術》雜誌。
斑文鳥說話 在 [閒聊] 文鳥會學話嗎?? - 看板Aves - 批踢踢實業坊 的推薦與評價
我承認我被我家的文鳥嚇死了@@
我養鳥大概有將近十年
都養鸚鵡類的 會學話不稀奇
去年手養一隻白文鳥
他最近瘋狂的叫自己的名字 還學我家玄鳳吹口哨
學虎皮學人的聲音 而且模仿的比虎皮像!!
也學我媽吹口哨(沒錯,跟學玄鳳的口哨聲完全不同)
文鳥不是就是普通的鳥嗎? 怎麼會學說話阿??
是我太大驚小怪嗎~
這隻文鳥超親人的....幫他按摩臉頰也會像玄鳳一樣歪頭給你摸
難道他心中住了一隻玄鳳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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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14.47.117.225
跟鸚鵡學話一樣!講"雞"也跟他平時的叫聲完全不一樣,不然我教他別的話好了XD
※ 編輯: dagosun 來自: 114.47.117.225 (04/11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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