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奧斯特維爾博物館之友(Friends of Museum Ostwall)將第八屆MO藝術獎「Follow me Dada and Fluxus」頒給了藝術家李明維,「李明維的作品多以陌生人互動的參與式裝置為特色。這些互動基於日常情境,關注參與者之間的交流,也是藝術家和觀眾之間的對話,以一種親密、關係私人的方式將藝術與生活結合。參與者以自身經歷塑造作品,進而成為藝術過程中的積極參與者。禪學與共食文化等儀式將他的作品與博物館典藏的激浪派藝術家的作品脈絡相結合。」
李明維老得好好看!!!
《一夜情/李明維》
美術館裡搭著木頭亭子,裡頭備有紙筆,供觀眾寫信給掛念的人,美術館將幫忙寄出。心事可以封緘,也可大方袒露:「我和學長上床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爸,在美術館寫信給你,但怎樣寄到天國呢,我好想你。」偷窺陌生人秘密是會上癮的,一封接一封讀下來還不夠,循動線前進,幽暗角落擺兩張床,入夜後,觀眾和藝術家在此共度一夜,無人知曉這一夜發生什麼,我們只能藉由旁邊床頭櫃上眼藥水、香水、水杯,揣測這一晚的輪廓。一個又一個的床頭櫃擺設的隨身小物就是展覽。
藝壇明星
台北美術館正舉辦「李明維和他的關係」,展示他自一九九五年以來,十五件重要作品藝術。五十一歲的他出現在美術館,不斷有觀眾找他合照,聊作品,他笑著傾聽,因長年游泳、衝浪緣故,挺拔身形簡直是個明星了。一九九○年,西方興起所謂「關係藝術」,藝術家憑藉與觀眾的參與和互動,取代實體雕塑或繪畫等實體作品,傳達創作理念,台灣出身的李明維是這一波藝術新浪潮的箇中翹楚,作品屢次受邀在紐約惠特尼美術館、紐約現代美術館展出,去年,他受邀日本森美術館展覽,乃該館開設十年來,台灣第一人。
若非觀眾介入和參與,他的作品是無意義的:觀眾從臨時設置的花壇帶走一朵花,送給陌生人;衣著華美的男人在迴廊四下走動,隨機挑選觀眾獻唱一曲舒伯特當作禮物。李明維執迷陌生人之間偶遇、互動,作品如實記錄陌生人交會時互放的光亮、哀傷,甚至遺憾。他對人充滿好奇,可他並非那種言語熱絡之人。
「晚餐你都煮什麼招待客人啊?」「……沒有耶,就簡單餐點。」「沒有酒?」「沒有,就喝茶。喝水。」「陌生人在旁邊,睡得著嗎?」「看似有睡,但睡不沉耶。」我們對話節奏大概每個話題持續四、五句話,進退有節,點到為止。他臉上掛著靦腆害羞的笑容,對答像詩人,像僧侶,措辭精確、隱晦卻富含詩意,如果我追根究柢,他也會不失風度幽默以對,不至於叫採訪者空手而歸。
醫生世家
那樣溫文儒雅的舉止來自一種世家望族的涵養。他的外祖父是埔里國中、國小創校校長,他之所以取名明維,是台灣老派士紳對日本明治維新的美好想像。外祖母是台灣第一批留日學醫女性,父親李堯堃亦是知名兒內科。他十二歲那年,家裡送姐姐和他出國,多明尼加共和國待一年半,轉進美國加州,大學念生物系,克紹箕裘報考醫學院理所當然。
母親林貴美說他唸生物系功課很好,但他喜歡小動物,上解剖課看到血會暈倒,轉往加州藝術學院改念建築。其時,他對藝術懵懵懂懂的,雖善於抽象概念,但結構製作全然不在行,平面圖曾當眾被老師撕爛,跌跌撞撞四、五年,又改念織品和概念藝術,感覺終於對了。
一九九五年,他申請到耶魯大學藝術研究所,由西岸來到東岸,最初,誰都不認識,心想與人吃飯聊天是認識環境最好方式,於是在校園貼布告,說願意以免費晚餐交換一晚的聊天。活動持續進行了一年,他與兩百多位的參與者在餐桌分享彼的人生,該活動脫胎成《晚餐計畫》,讓他成了剛畢業,旋即受邀在紐約惠特尼美術館展出的幸運兒。
他的作品寧靜舒緩,富有禪意,參展邀約已排至二○一八年,藝評家高千惠解釋:「他是一位生活行為的觀念藝術家,他的生活文化有漢、和、美的元素,臺灣觀眾自然對他有熟悉感。」關於成功,父親僅謙遜地說他是個幸運的孩子--我們來到他父母陽明山上房子做側訪,八十三歲的老父、七十七歲的母親身體都健康,仍可以侃侃談著兒子童年糗事:他小時候吐司塗果醬餵狗吃、跟姊姊搶洋娃娃,搶不到就毀了。大藝術家至今仍被媽媽「阿弟、阿弟」喊著。五十一歲的阿弟趴在地上,逗著家裡的貓玩耍,然後抬起頭說:「媽咪,等一下要不要去爬山,妳今天都沒運動耶。」
親情羈絆
牆上擺滿家族合照一張又一張,影中人有人長大了,有人老去了,唯獨每個人臉上知足笑容不變。母親林貴美是紙風車劇團董事,大姊李逸寧是旅義單簧管演奏家,弟弟李明道是職業高爾夫球選手,一家人住在世界各地,但一年團圓兩次。少小離家,家人卻是創作源頭:外婆過世,感念人生無常,他在百日內飲食起居,隨身帶著一朵水仙花,記錄花開花謝,創作《和水仙花共度一百天》和《魚雁計畫》;母親生病,母子在病房聆聽舒伯特得到慰藉,創作《聲之綻》。他勇於探索陌生人的內心世界,「我對陌生的地方充滿好奇,喜歡接觸新事物,沒有任何懼怕心理。」或者正是因為在愛的環境成長,相信人生全是真善美,才能對陌生的世界一無所懼。
二○○三年,他在威尼斯雙年展《睡寢計畫》,與陌生人共度一餐變成了共度一夜。靈感來自高中有一回從巴黎搭火車去布拉格自助旅行,同寢臥鋪巧遇一猶太老者,兩人夜間閒聊,老人自曝身世,說自己猶太集中營出生,三歲被救出來,家人卻死了。老人淡淡說悲慘身世,講完互道晚安,翻身便睡,他卻徹夜失眠。他說因為陌生人,因為夜晚,生命在那時有了深刻的交集。
一夜之後還是朋友嗎﹖他斬釘截鐵地說不會了。因為是陌生人,因為知道不會再相見了,所以可以毫無顧忌地把心事說出口,那更像日本人說的「一期一會」。對他而言,陌生人互吐心聲對他而言是一種禮物,「禮物並不是你想向人家要,而是你碰到一個有緣人,走進花園,一隻蝴蝶停在你的肩膀上,是一種驚喜。但一剎那也在那個時空中消失了。」
新婚誌喜
禮物是創作中的關鍵字。陌生人的故事是禮物、歌者唱歌獻給聽眾是禮物、觀眾自花壇拿走鮮花,轉贈路人是禮物,然而他卻討厭收禮,笑說自己收到物質上的禮物,往往轉送給別人,數次忘了把禮物裡的卡片拿出來,好糗。周遭若有太多人讓他覺得焦躁,「多少算多?」「三、四人吧。」他需要獨處,規律生活如一僧侶:早上五點半起來,六點半游兩個小時的泳,回家寫EMAIL、看書吃飯,中午弄點簡單的東西,下午繼續讀書,晚上準備晚餐,十點半睡覺。偶爾也邀一兩個朋友到家裡來吃飯。「煮什麼?」「咖哩。我喜歡吃印度菜,辛香料都自己調味。」
為陌生人烹飪的料理,和煮給朋友的晚餐不一樣,當然,他不會讓我們知道私人宴會裡的辛辣。不同於當代藝術家勇於展現個性,他把姿態擺得很低很低,把整給展覽場讓給陌生人。不會像《魚雁計畫》那樣,把心事或秘密訴諸文字,然後封緘?「不會欸……」又問早年有《孕夫計畫》,在網路上虛擬出男性「懷孕」的過程,對自己情慾生活會有影響?「我不知道欸,等我真正懷孕才會知道。但我已經五十一歲了,怎麼可能會懷孕呢?」他的作品是容易親近的,但卻又和我們保持著微妙距離。北美館館長林平解釋,李明維作品距離是必須的,像是進展場前需脫鞋,展覽迂迴動線,有了這些距離,心思才能沉澱下來,才有美感的想像。
藝術家讓我們知道他想讓我們知道的。假使是夜晚,假使是陌生人,我們的對話會得到不同的答案嗎?訪談最後三分鐘,我只能氣餒地詢問未來計畫。「接下來,我跟先生要搬到巴黎,我今天才得到消息,他要去法國工作了。」「先生……是老師?」「不,我去年結婚了。」他淡然笑著:「對方比我小,小三個月。」「藝術家?」「工程師。如果家裡有兩個藝術家那還得了?」「你確定要談這個,我們真的可以寫?」他笑言:「我不忌諱欸,只是要看用什麼角度談,我們的社會把同志議題妖魔化了,但我不是革命家,我只是生活的人,這只是我生命很普通、很普通的一部分,又有什麼好說的呢?」來時躬身問候,去時合掌作別,他優雅趕赴下個會晤,然而臨行時卻把心門推開一點點,讓門縫透出一點光亮,如同禮物。
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4,310的網紅伊格言Egoyan Zheng,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關於命運。這是我所讀過最恐怖的短篇小說之一──它是馬奎斯寫的,收錄於《異鄉客》,與魔幻寫實這件事幾乎一點關係也沒有。 ☞Instagram|http://www.instagram.com/egoyanzheng ───────── ☞〈我的心滴在雪上的血痕──馬奎斯《異鄉客》〉全文連結: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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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與*妳
#私設婚後設定
#甜甜的男人是妳們的
#OOC是我的
#小夫妻日常
小夫妻日常~許墨的場合
你瞅著大眼睛緊盯著自己身分證上後面的配偶欄,嘴角的笑意滿是洋溢的幸福。許墨一手整理著搬家的雜物,邊對著妳說「一直盯著看,不累嗎?是妳的,不會變。」這是你們新生活、也是彼此新身分開始的第一天,不僅僅是心意相通,還有了一層法律上的意義。
妳微笑轉頭對著忙碌的許墨說
「所以,我們是夫妻囉?」
「是阿。」
「以後大家都會喊我許太太囉?」
他感染了妳的幸福,輕笑說著
「是阿,許太太。」
見妳還始終不肯置信的確認著,許墨放下手邊的整理,朝妳走近、趁妳不注意時打橫抱起「許……許墨?!怎麼了?」而他輕吻了妳的嘴唇
——「履行夫妻之間的義務。」
小夫妻日常~李澤言的場合
華銳總裁李澤言自從婚後便時常在工作時間離開公司,而總裁變成妻奴的傳聞也不脛而走。這天,李澤言正和魏謙討論著公事時,手機傳來了訊息提醒。而他下意識的點開了訊息
“澤言,我的文件不小心落在車上了,等等幫我送過來。還有,我想吃華銳附近那間餐廳的生菜沙拉,一起帶給我。”文末還附上了一個可愛的親吻笑臉。李澤言看完訊息後,正想交代魏謙去做這些事時,另外一封訊息隨之而來
“P.S不准讓魏謙來。”
李澤言一手扶著額頭,這女人膽子越來越大了。「總裁?」魏謙看著李澤言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不禁出聲問著。「下午的會議延後一小時。」說完,李澤言拿起車鑰匙,離開華銳。看著李澤言離開的背影,魏謙心想“婚姻真是愛情的墳墓。”
李澤言買好了妳想吃的沙拉,一路上都在內心說服自己“自己媳婦、自己媳婦、自己寵的、自己寵的,李澤言,你要冷靜。”停紅燈的當下,又是一封訊息,李澤言像是繃緊的氣球要爆炸一樣,點開了訊息
“沒什麼……我只是……想你了。”
李澤言的嘴角微微彎起,妻奴也無妨,到了晚上就換他奴妻了。
小夫妻日常~白起的場合
與白起結婚有一段日子了,早晨總是能聽到他的問候「早啊,老婆。」幸福的回應「早啊……老……」停頓了一會「早,白起。」見白起有些失落,但還是笑笑的撫摸自己的臉頰「快起床吧,不然上班要遲到了。」沒錯,妳喊不出“老公”,妳想著大概是太熟稔了,從學長、白警官、白起,而這最後最幸福的稱呼,妳卻無法喊出口。白起自己倒是不在意「只是稱呼而已,重要的是妳在我身邊。」
這天,妳剛好在白起工作的警局附近,剛要踏進門口,就看到兩個萌新小女警纏著白起。「白隊,你真的結婚了嗎?」「應該只是傳言吧,沒見白隊戴婚戒啊。」兩個女孩妳一言我一語,似乎不打算給白起說話的機會。「老公——」不知哪來的勇氣,妳用著甜膩的聲音,喊著白起,臉上掛著迷人的微笑,慢慢的走到他身邊。面對兩個青春小萌新,妳挽住白起的手「我在附近工作,想說來找你一起吃飯,老公、你想吃什麼?」白起招架不住妳突然的熱情,耳根都紅了「咳……都行,妳決定吧。」就這樣,妳順利的把白起帶走,留下兩個看傻眼的小萌新。
「戒指呢?」妳噘起嘴問著白起,而他默默的從上衣口袋拿出來重新戴好「剛剛出任務,怕弄丟,所以收著。」妳和他十指交扣「不准拿下來。」白起將妳擁進懷裡「好,不拿。晚上可以再讓妳那樣喊我嘛?」
小夫妻日常~周棋洛的場合
「呀!!!!棋洛,你……快穿好。」紅著臉,看著剛洗完澡的周棋洛。「阿薯真是太傷我的心了,明明我們就結婚好久了。」妳把浴巾遞給了周棋洛「哪……哪有很久,明明才三天、三天。」是的,這是你們新婚的第三天,報章雜誌都是你們結婚的消息,“偶像明星周棋洛步入婚姻、炫妻魔人周棋洛在演唱會上大膽示愛”,而現在他大剌剌的在家裡裸身走來走去,當然是很養眼啦,但是很害羞呀。
「你這樣會感冒的,到時候又會被遠哥唸的。」臉紅的不敢把目光落在他結實的身材上,周棋洛接過浴巾圍在自己的下身「阿薯,我的身材可是可以去拍性感寫真的耶,妳不喜歡看嘛?」他一雙無辜大眼瞅著妳「喜歡……啊……不……哎唷!!」周棋洛看著妳逐漸泛紅的臉「阿薯喜歡的話,那就多看一點吧……」灼熱的氣息悄悄的向妳漫延「我也喜歡看阿薯在我身下的樣子……」新婚燕爾,春宵無論啥時都值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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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位小學女老師在兩年前認識了一個男子,交往了一段時間,後來女老師覺得兩人之間並不適合,提出分手,男子雖然不捨,但女方去意甚堅,男方也只好忍痛放手。
過了一段日子,有一天女老師接到男子母親的求救電話,「請妳救救我可憐的兒子.......」老太太泣不成聲,女老師費了一番功夫才明白,原來是男子遭遇車禍,躺在醫院裡,昏迷不醒,成了植物人,醫生說如果有外部刺激,例如他心裡最愛的人來和他說話,是有可能喚醒他的。老太太知道兒子還愛著女老師,所以打了這個求救電話。
女老師到醫院探望前男友,雖然她對他的愛情消失了,但看到他不省人事地躺在病床上,她還是悲傷不忍,於是她天天到醫院陪伴他,對他說話:「加油!如果你醒來了,我們就結婚。」
沒想到在她的日日鼓勵之下,奇蹟出現了,男子真的醒來了。而且,女老師曾對昏迷中的他說的那些話,他都聽見了。事實上,正是因為她對他如此承諾,才讓先前如在大霧中的他憑藉著她聲音的帶領,走出昏迷的迷霧。
這下女老師心慌了,一方面她為了前男友脫離險境而欣慰,另一方面卻為了他竟然真的醒了過來而煩惱,因為她很清楚自己已經完全不愛這個男人了,可是對方卻是為了她的承諾掙扎求生而醒的,怎麼辦?她該履行她的承諾嫁給他,還是再傷他一次?但這兩個選擇她都不願意啊!
就在這個時候,女老師任教的小學徵求自願到山裡去任教的老師,她立刻就報名前去了,理由是:「山裡的孩子更需要我,兒女私情就暫放一邊吧!」從此遠走他鄉,也了斷了一切煩惱。
這是我聽來的故事,也讓我想起另一個有關承諾的故事。
*
男主角是我大學學弟,當年他暗戀外校的某個女生,苦於不知如何與佳人之間更近一步,於是想方設法先親近佳人的好友,姑且稱為小綠。他心裡打的算盤是若和小綠混熟了,再請小綠幫自己和佳人牽線。
某日,學弟舉辦了小型的吉他演唱會,是他自己作詞作曲的新歌發表,僅限於好友參加,他邀了小綠,並且暗示她可以帶她的好朋友一起來。其實,那幾首歌就是為他心中的佳人寫的,舉行這個個人演唱會,也是為了要唱給佳人聽,我們這些受邀的朋友不過是煙幕彈罷了。
但小綠並沒有找她的好友一起出席,而且還在前來的路上出了車禍。據目擊者說,她手裡捧的一束鮮紅玫瑰散落一地,讓人分不清花瓣和血跡,但這樣的畫面已徹底表達這個女孩愛慕學弟的心跡。
學弟到醫院去看小綠,她雙腿骨折,下半身裹著石膏躺在床上,臉色也和石膏一樣蒼白。一看到學弟,她就哭了起來。「如果我以後永遠不能走路了怎麼辦?那樣誰會喜歡我?我還有快樂嗎?還有幸福嗎?」
看著原本一個活潑愛笑的女孩斷了雙腿躺在病床上哭泣,學弟心中滿是自責歉疚,如果不是因為他,她也不會遇上這場車禍。在這個當下,他覺得鼓勵她不要放棄希望是自己的責任,於是就說了:「其實我早就想告訴妳,我喜歡妳。我會一直陪著妳,直到妳再站起來。」
小綠淚眼婆娑地望著他。「那我站起來之後呢?你就不再陪我了嗎?」
他心裡掙扎了一會兒,然後說出那個沒有餘地的承諾:「不,妳站起來,然後永遠陪著我,好嗎?」
小綠流淚不語,只是默默點頭。學弟融入自我造設的情境之中,被自己的承諾感動了,他抱著吉他唱了那些自己作詞作曲的歌,在她的病床前為她舉行了他的個人演唱會。不僅如此,承諾還繼續加碼。「這些都是我為妳寫的歌。從今以後,妳的快樂與幸福,就是我的責任。」
從此學弟天天到醫院陪小綠,她出院後也繼續陪她做復建,小綠在愛的鼓勵之下,復元良好。可喜的是,如此朝夕相處,呵護備至,學弟對這個依賴自己的女孩也真的漸漸產生了愛的感覺,不必在她又能行走之後考慮是否該遁逃到深山裡。於是這件事有了喜劇的結尾,多年後學弟與小綠結婚的時候,當年他曾一度暗戀的佳人還是婚禮的伴娘。
*
但我另外一個朋友心心的故事,就是另一種結局了。
心心當年在讀高中的時候情竇出開,對象是她的數學家教,某大學二年級的男生。當心心再也掩藏不住滿心傾慕之後,這個大學男生就在壓力之下辭職了,卻給了她一個承諾,或者說托詞:「我們現在不適合,等妳考上了我的學校,成了我的學妹,再來當我的女朋友吧。」
為了這句話,心心焚膏繼晷,認真投入大學考試,本來並不出色的成績突飛猛進,如願進入那所學校。沒想到新生報到的第一天,她才知道那個男生竟然為了追求另一個女生降轉到別校去了。心心受了打擊,對愛情心灰意冷,把所有時間精力用來好好讀書,真的讀出了心得和興趣,四年下來累積了一筆獎學金,後來再拿這筆獎學金到美國完成碩士學位,目前又回到台灣來,在大學母校任教。
多年之後的現在,我問心心是否還對當年的傷心往事耿耿於懷,她說,當然不會。
「我還要感謝他,不是嗎?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有今天。」然後她燦然一笑,又說:「而且當我書讀多了,眼界開了,就知道他不過是很平凡無奇的男性罷了。他當年沒有信守承諾,也算是放了我一條生路。」
*
我所知道的另一個關於承諾的故事,我一直想把它寫成小說,卻遲遲沒有動筆,或許就一併寫在這裡吧。
故事的女主角是我的朋友,美麗溫柔,多年來卻彷彿被愛神邱比特忘了,始終沒有任何情緣發生。某日她整理舊物,翻開自己十九歲那年的日記,想起一段記憶。
那是她去參加某個文藝營,那天夜裡她睡不著,自己一人走到海邊,坐在沙灘上想著若有似無的少女心事,而不遠處有個人影也在那裡看星星,是她同營的另一個男孩,一個與她同年、和她一樣感性、也和她一樣有些靦腆的大一學生。但在星夜與浪花的湧動下,某些矜持與距離融解了,她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能和一個異性暢所欲言談自己的夢想,她說她想當一個畫家,想要有自己的花園小屋,還想到歐洲去實地走訪所有的藝術重鎮。他則說他想成為一個作家,想在25歲以前出第一本書,還想以自己的雙腳走遍天涯海角。
某種火花正在發生,某種感覺悄悄盪漾,她心裡哼著徐志摩的那首〈偶然〉:我是天空裡的一片雲,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訝異,無須歡欣,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這也只是一場偶然嗎?她心裡有些憂傷了,於是她在某種朦朧的期待之下,提出了一個含意深遠的要求:
「如果十年之後你還記得我,我也還記得你,那麼十年後的今天晚上此時,」她看著手上的腕表,「嗯,也就是十點二十分,我們在藝大利翡冷翠的米開朗基羅廣場一起看月亮好嗎?」
話一說出口她就後悔了,這是什麼提議呀,對方一定覺得她舞台劇看多了,才會說出這種做作的台詞吧。沒想到,她卻聽到他說:
「好,十年後的今天晚上十點二十分,翡冷翠的米開朗基羅廣場,我們都不要缺席。」
我的朋友捧著少女時代的日記,再度沉浸在當年那個夜晚的心動之中。其實經過這麼多年,她早已忘了那個男生的模樣,也想不起後來為什麼沒再聯絡,但是,那個夜晚的承諾此刻深深觸動了她,因為就這麼巧,下個月就是十年後的同一天了,而且她正好要去義大利出差,雖然預定地是米蘭,但稍改一下行程轉去翡冷翠,並不是什麼難題。
天啊,她想,這絕不是偶然與巧合!這一定是宇宙的安排!否則為什麼她會在這個關鍵時刻翻開舊時日記,想起當年的約定?
她非赴這個約不可!或許就是因為當年的許諾,才讓她這麼多年來一直單身一人,如此才能沒有阻礙地去赴這個約定啊。
我的朋友十年後沒有成為畫家,但她成為了畫廊經紀人,也沒有擁有花園小屋,但她有個小露台,種滿了花花草草。那麼他呢?他是否已經成為一個作家,並如願在25歲以前出了自己的第一本書?當她真的站在翡冷翠的米開朗基羅廣場,眺望著燈火閃爍的夜景時,心中的澎湃令她眼中湧起熱淚,其實她並不敢期待他真的會出現,她不過是來赴自己許下的約定罷了。
事實上,她根本記不得十年前他的模樣,就算他來了,她又如何能在影影綽綽的異鄉夜晚認出他呢?
遠方午夜的鐘聲響起,今日即將過去,她還是一個人孤伶伶地站在廣場上。
他不會來的,他早就忘了,她黯然地想,自己也該走了。
卻是在這個時候,一隻小手抓住了她肩上的包包,扯了就跑。她愣了一下,幾秒鐘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是遇上傳說中的吉普賽小搶匪了。這些居無定所的孩子散落義大利各大城市,專門對觀光客下手。
她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孩子的背影溶進夜色裡,想起包包裡的護照、信用卡、金錢、證件和旅館鑰匙,心裡涼到底。也是在這個時候,有另一個身影抓住了那個小搶匪,奪回了她的包包,然後朝她走過來。
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走過來的是當年那個海邊的男生,但其實不是,而是一個介於青年與中年之間的亞裔男子,他把包包遞還給她,說他剛才早就注意到那個小孩準備對她下手,也果然這麼做了。他勸她一定要小心,這些小賊神出鬼沒,不是好惹的。她緊緊抱著自己失而復得的包包,對他無限感激。當他知道她來自台灣,就與她聊起了中山北路上的幾幢建築,原來他是個日本建築師,目前正旅居翡冷翠,研究文藝復興時期的建築。
那天晚上,他送她回下榻的旅館。第二天,他下午帶她逛了烏菲茲美術館,晚上送她去機場。一個月後,他飛到台北來找她。一年後,他們在東京舉行了婚禮。
婚禮過後,她寄了幾張照片給我,她和新婚丈夫依偎的模樣看起來好甜蜜。信封裡還附了一張短箋,那上面寫著:
「愛是上天與人們之間的承諾。我終於明白,只要往前走就會遇見幸福,因為宇宙早已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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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承諾
專欄:聽樹君說故事
作者: 彭樹君
刊於 皇冠雜誌751期‧2016九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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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樹君
#聽樹君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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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命運。這是我所讀過最恐怖的短篇小說之一──它是馬奎斯寫的,收錄於《異鄉客》,與魔幻寫實這件事幾乎一點關係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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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滴在雪上的血痕──馬奎斯《異鄉客》〉全文連結:https://www.egoyanzheng.com/single-post/2019/10/27/我的心滴在雪上的血痕──馬奎斯《異鄉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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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奎斯 #百年孤寂 #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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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朋友一直來問
說我既然已經一不做二不休做了一個頻道
為何不乾脆自己拍影片
(說我長得又不醜,演講時口才也不差)
要不然至少自己出聲音講旁白
要不然至少吃播(?
要不然拍奇怪的文具或電腦開箱文
ㄚㄚ我也很想啊
我百分之一百二十同意我不醜啊(很重要!)
我百分之一百二十同意我口才不差啊XD(?
(但其實真實生活中我話很少,和朋友聚會時也話少;
我後來發現那是因為我直覺性地非常害怕自己給人mansplaining的感覺
所以除非是演講場合
否則大概都一定要特別去「詢問」我事情的時候
我才會開始認真發表看法)
好啦,其實總而言之
除了我個人不太想露臉之外
主要還是希望自己專心寫稿、研發內容啦
但是
我有認真考慮拍影片回答大家的問題
這種答疑影片我大概就會自己出人來拍了吧
我是說目前這樣想啦
所以大家有任何問題可以留言問我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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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亞說:「人生就像一個舞台,我們都是舞台演員」;愛情如喜劇般到來,同樣可能如悲劇般離去。我們該如何看待生命中無可迴避的悲喜呢?今天小編要和大家繼續分享伊格言老師的文章:〈我的心滴在雪上的血痕──馬奎斯《異鄉客》〉。
前二講我們討論了〈你滴在雪上的血痕〉這篇小說。藉由胸腔中不可見的心跳,藉由那些神秘的聲響和自然律動,馬奎斯試圖暗示的,或許就是性、愛情或命運本身的不可捉摸。新婚夫婦比利與妮娜前往歐洲度蜜月,妮娜的手指意外被玫瑰花刺傷。在冬雨連綿的巴黎,妮娜被送入急診室,留下比利獨自住進旅社。
離開妻子的比利像是掉進了一個生命的空洞。伊格言提到,在認識妮娜之前,比利就像莊子寓言中的「渾沌」,原本懵懂無知,但因為出身太好,所以過得倒也歡樂。直到被愛情鑿開了一竅(所謂「開竅」)──原本萬事順遂,以為能順利與妮娜走完全程,成為名副其實的人生勝利組。然而妮娜突然被玫瑰花刺傷,送入醫院急救,幾乎毀了他們的蜜月。
在此刻天色灰暗的巴黎,傻瓜比利身陷未知命運的巨大羅網之中,又發現他的賓利跑車擋風玻璃上被夾上了罰單。不會法語的他,怎麼可能搞得懂「單日要停在單號邊,雙日要停在雙號邊」是什麼意思呢?伊格言說,這就是巴黎版本的「卡夫卡迷宮」。人生地不熟的傻瓜比利這也不會,那也不順,四處碰壁之餘,終於想到該去一趟大使館尋求母國官方協助。但諷刺的是,大使館官員沒能認出他來,聳聳肩表示愛莫能助(比利傻到連自己的家世特權都不會用啊;聰明的太太不在身邊,他就什麼也不會了)。然而此刻,他卻看到抵達巴黎後第一次出現的,像加勒比海那般亮麗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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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西亞‧馬奎斯,一九八二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一九二七年生於哥倫比亞小鎮,拉丁美洲魔幻寫實主義代表人物之一,名作如我們所知:《百年孤寂》。米蘭‧昆德拉(Milan Kundera)曾於一短文中討論《百》書中的人物命名問題。是,昆德拉說得對極了,我們確實不容易弄清楚那四五個奧瑞里亞諾、七八個阿加底奧‧布恩迪亞之間的差別;這除了折磨讀者之外,也簡直是在為難那些人物關係圖的編纂者。(可憐的編輯!)而昆德拉的看法是,沒錯,馬奎斯當然就是故意的,他使用重複姓名隨機產生器的目的,正是取消個體獨特性,刻意將讀者擲入系譜的迷宮之中──於此,時間洪流浩浩湯湯,個體被消滅,代之以一組又一組的同名序列(奧瑞里亞諾們、阿加底奧們),而「歐洲個人主義的時代已經不再是他們的時代了,可是他們的時代是什麼?是回溯到美洲印地安人的過去的時代嗎?或是未來的時代,人類的個體混同在密麻如蟻的人群中?我的感覺是,這部小說帶給小說藝術神化的殊榮,同時也是向小說的年代的一次告別。」
這論點深沉,武斷,尖銳,帶有昆德拉式的洞見與其狡獪之慣性,需要解釋。他的意思是,於其個人之小說史觀中,現代主義小說的人物們特別不愛生小孩──因為「後裔的終結」正象徵著個人獨特性的標舉。(如何面對一個小孩?至少有著你一半基因,介乎雷同與差異之間,且個人的任何特質皆可能於小孩身上被精準複製?)而《百年孤寂》在小說史上的革命意義在於,布恩迪亞家族雖同樣以絕子絕孫告終(後裔之終結),然而其中的個體獨特性卻也被馬奎斯的命名策略徹底消滅。這是現代主義內部一個嶄新的矛盾──標舉個體獨特性的現代主義傳統V.S.泯滅個體獨特性的現代主義《百年孤寂》──亦因之而被昆德拉界定為「向小說的年代(即現代主義時代,強調個體殊性的年代)的一次告別」。對此,育有二子的馬奎斯不知作何感想──二0一四年四月十七日馬奎斯以八十七歲高齡辭世,我們再也沒機會問他了。───伊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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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格言,小說家、詩人,《聯合文學》雜誌2010年8月號封面人物。
著有《噬夢人》、《與孤寂等輕》、《你是穿入我瞳孔的光》、《拜訪糖果阿姨》、《零地點GroundZero》、《幻事錄:伊格言的現代小說經典十六講》、《甕中人》等書。
作品已譯為多國文字,並於日本白水社、韓國Alma、中國世紀文景等出版社出版。
曾獲聯合文學小說新人獎、自由時報林榮三文學獎、吳濁流文學獎長篇小說獎、華文科幻星雲獎長篇小說獎、中央社台灣十大潛力人物等;並入圍英仕曼亞洲文學獎(Man Asian Literary Prize)、歐康納國際小說獎(Frank O'Connor International Short Story Award)、台灣文學獎長篇小說金典獎、台北國際書展大獎、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小說家等獎項。
獲選《聯合文學》雜誌「20位40歲以下最受期待的華文小說家」;著作亦曾獲《聯合文學》雜誌2010年度之書、2010、2011、2013博客來網路書店華文創作百大排行榜等殊榮。
曾任德國柏林文學協會(Literarisches Colloquium Berlin)駐會作家、香港浸會大學國際作家工作坊(IWW)訪問作家、中興大學駐校作家、成功大學駐校藝術家、元智大學駐校作家等。
香港文匯報專訪:
http://paper.wenweipo.com/2019/09/02/...
香港明報專訪:
https://news.mingpao.com/pns/副刊/art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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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是什麼?我認為,好的小說是一則猜想──像數學上「哥德巴赫的猜想」那樣的猜想。猜想什麼?猜想一則符號系統(於此,是文字符號系統)中的可能真理。這真理的解釋範圍或許很小,甚至有可能終究無法被證明(哥德爾的不完備定理早就告訴我們這件事);但藝術求的從來便不是白紙黑字的嚴密證明,是我們閱讀此則猜想,從而無限逼近那則真理時的智性愉悅。如若一篇小說無法給我們這樣的智性,那麼,它就不會是最好的小說。
是之謂小說的智性。───伊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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