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幾乎是逃離西安的回民街的。一串又一串用紅柳木烤得油香滋亮的肥嫩羊肉和一串又一串剛燙好淋上麻辣醬的牛肚,卻嚐不到一滴酒,像我這種連平常吃飯的時候只要酒還沒上就連筷子都不動的以酒當飯者來說,再多在回民街吸一口食物的香氣都是一種折磨。在雜貨店買了55度的西鳳酒後,推開一間路邊小吃店的門,第一句話就是問:「你們店裡有沒有賣酒?」老闆回說「有!」我才放心地坐了下來。點了青島啤酒的冰爽九度和黃燜雞米飯,像是在沙漠中好幾天沒喝到半滴水一般地連乾兩杯後,身心才放鬆下來,享受攝氏0度這個我最喜歡的溫度。
和蘭州拉麵、新疆大盤雞、重慶燒雞公和沙縣小吃這些紅遍中國大陸大江南北的中式速食比起來,黃燜雞米飯算是後起之秀。話雖如此,黃燜雞的歷史卻比它的廣泛流行要久遠得多。黃燜、紅燜、油燜等都是傳統魯菜的料理技法,傳統魯菜以黃燜做法所烹調的名菜就有黃燜栗子雞,這道菜甚至還出現在相聲段子《報菜名》的滿漢全席貫口之中。而黃燜雞這道菜也自然是源自山東濟南的1927年所創立的魯菜名店「吉玲園」。
這道在2015年支付寶的「全民帳單」中,力壓蘭州拉麵、沙縣小吃,成為最受歡迎的國民料理的中國大陸國民美食,目前統計,在大陸329個大城市中,約有40834間的店家在販售。
黃燜雞米飯號稱米飯殺手,而其美味鮮香的關鍵來自於兩個,一個做為燜製時高湯的泡發乾香菇的水,一是各家的獨門醬汁,而這醬汁少不了的組成元素則包括了甜麵醬、黃醬、蠔油、醬油、酒、十三香與鹽、糖、薑片。
嗜酒如命似乎離不開嗜辣如命。在台灣的餐廳我總是點了大辣卻還是只感覺到微辣。一次去一間台北常去的餐廳,老闆說前幾天來了一桌客人,說他們很愛吃辣所以叫店家炒大辣給他們,於是店家就炒了平常炒給我吃的辣度給他們吃,結果那桌沒吃幾口就被辣得無法再吃下去了。在中國大陸比較沒這個問題,瞧這辣椒給的,普通的辣度就已經是台灣的大辣的程度了。
啤酒已解了燃眉之急,吃著黃燜雞米飯,大口喝著西鳳酒,不知不覺就幹掉了一瓶,實在暢快。回台灣前不忘買了黃燜雞米飯的調料包,因為雖然自己在家做了好幾次,卻總是覺得少了個味兒。就像是麻婆豆腐,每次去東京總要去成都陳麻婆的東京分店買它們家的調料包回來,因為全台北吃過的所有川菜館子所做麻婆豆腐完全沒有一間做得比陳麻婆的調料包的香麻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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