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有些人問我峇里島是不是沒有被影響,我覺得很有趣,可能有在follow我IG的都覺得峇里島真的沒事。
你看見的只是我的世界和我的選擇,而我的世界裡這個病毒只是人類心底深處投射和反映的恐懼和不安,也就是低頻率的維度空間,我選擇的是相信自己的身體和選擇自在的過生活。
至於峇里島是怎樣,就是一堆人生意倒閉,以前觀光客最多的Kuta, Seminyak跟Ubud就是死寂,很多人不是病死,是餓死和營養不良而死,簡單來說是這樣。
過去這一年,我有我自己的關要過,一部份是財務。剛開始的那時,我在這裡的鋼琴家教學生跑的跑;有轉成線上上課但這裡網路實在太不穩,效果不佳的;也有因為理念不同而散的。
我partner的villa和純素保養品牌生意大受影響,因為完全沒有觀光客,我們剛推出的純素食譜也必須馬上想辦法轉成電子版本。
這裏不是沒被影響,而是沒有空靠北被影響,但這是我人生成長最快速的一年。我捨棄和放下了很多關係,重新做了很多選擇。
其實這讓我想起快20年前我剛出國唸書時,很多人問我一個人出國不會怕嗎?我真的是沒什麼時間害怕(我也不知道要怕什麼),因為我看見的是生活要往前走,我有的是知道我可以。
總之,2020跟2021的開頭,我的人生站在截然不同的位置,原因沒有別的,就是選擇看見人生有無限可能、知道自己是創造者、然後知道所有的限制都只是自己加諸在自己身上的。
我看見的是這件事情是完美的發生,因為它帶我走到我過去這幾年一直想要抵達的地方。
這不是幸運,這是能量上的掌握,我可以你也可以,我沒有比較特別。
生活的現況跟俄羅斯娃娃一樣,一個人怎麼看待大環境的狀況,感受如何,又如何與其互動,通常反映這個人在生活上最小的習慣。
你覺得一年來的安穩沒了,其實是你從來也沒有安穩過。你的安穩一直都是他人給你的,從來也不是你的。
你覺得大家鬆懈了,但那其實不是鬆懈,那只是你不知道在生活中有自信、知道一切是自己的創造,活得處之泰然,還有真的和自己的內在連結、認識自己想要過的是怎樣的生活,究竟是甚麼意思。
我三個月前就寫過了,去年十月也寫過:你認為甚麼東西有用,甚麼東西就會有用;但如果你沒有意識到你覺得那個東西有用是因為你給他力量 —— 你沒看見那個力量或保護其實是源自於你,那你這一輩子只會不斷地向外搜尋那個安全感。
你可能會覺得安全感是從錢、從政府、從父母、從伴侶、從保險公司來,但不是,安全感一向都是源自於你,健康也是。
沒有人需要為你的安全感或你的健康負責,除了你自己。如果你害怕,然後你真的相信戴口罩可以解決一切問題,那你就戴好戴滿,最好睡覺也戴、洗澡也戴、做愛接吻也戴;疫苗打好打滿(重點是你真的知道這疫苗裡裝了什麼嗎 ...?你平常有在注意你放進身體裡的是什麼東西嗎 ...?)外加搬到深山裡,最好再穿個防護衣,如果那是你選擇的現實、那是你想要過的生活。
如果你覺得待在家裡打電動追劇躺著就可以拯救世界,sure, that's your reality. 但也請記得那只是你的現實而已。你要坐在家裡等著生活變好,那你慢慢等。
Fear is the mind killer. 美其名是大家一起努力,但如果你沒意識到這些行動背後的頻率是什麼(感受 + 思維),並且誠實的看待它,同樣的狀況在未來會用不同的方式顯現出來,你會一直活在求生模式裡。
Thriving v.s. Surviving - your choice.
如果你開始意識到這個看似是不可抗的現況其實是在反映你內心深處一些你一直忽視、沒去面對的黑暗,你看見的是成長的機會,那麼這會是你人生的轉折點。
你真的要面對的不是病毒,也不是別人的錯誤或行為,而是你自己的內心。與其說是比其他地方晚了一年才怎樣怎樣,倒不如說是你只是之前被照顧得很好而已,你的成長才正要開始。
每個人都是自己人生的創造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旅程要走。你的旅程不會影響到我的,就如我的個人選擇也不會影響到你的一樣,除非你覺得會。
我們對於一個狀況的意識覺察及感受都僅是一個訊號而已,提醒你你正在hold著怎樣的頻率。要轉變這個外在顯象,你必須對自己誠實,並為自己的人生負上全責。
沒有什麼事情是非得要怎樣,因為你的世界是層層信念堆疊而成的,大部分時候甚至根本不是你的(尤其你覺得都是別人要為你的現況負責時。)只有當你願意own it,並開始接受自己是可以改變的,你的世界才會開始改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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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家裡的木瓜樹成熟
#選擇你要的生活
#你創造你的現實
#人生就是一連串的選擇是你的選擇
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60萬的網紅飲食男女,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車輪滾滾,輾過鬧市霓紅燈照在地上的繁華,晃動的小型客貨車車身印着「文記醬料」的字號,抓着軚盤一雙粗糙及滿佈不少傷痕雙手,或新或舊或星點或刀划,訴說着他的滄桑及經歷,雙手主人將屆七十,半個花白頭髮已禿光的老者。 車上時間顯示已將近午夜十二時,他仍踏着油門,在港九新界來回穿梭,為店鋪送醬去,他是文記的...
木瓜樹可以活幾年 在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木瓜 ◎江文瑜
她拒絕
像其他悠閒的阿媽,褪盡衣衫
在每一次日光浴裏
向浮雲友善地打招呼
她不允許黑夜以閱兵的姿勢
輕輕俯觸她胸前的兩粒木瓜
五十幾年前,充滿青春的乳房
被當成泛著白光的省電燈泡
持久,耐用
日本軍人一個接一個接上插頭
以為彈性的玻璃永不破碎
屋裏未曾點燈
幽暗光線看不清對方的臉
他訕笑、他狂怒、他愉悅、他解脫
她胸口的白光照不亮他們的臉龐
在這個沒有地名的小房間
在菲律賓島上
她必須以體內僅存的光──
慰安 未安 畏暗
他們劇烈衝撞 前仆後繼
攻向一塊陌生/默聲的土地
她在一艘船上搖晃
或許,自己就是一艘船
士兵排列成海浪
推送她遠離家鄉
役場強迫登陸/登錄她的名字
每一批從左營出發的船載運
未知/慰汁方向的航程
船經過越南湄公河口
轟炸機炸彈散落
甲板瞬間碎裂
她眼見另一半的船身下沉
巨大的重量壓住她的下半身
她逐漸呼吸困難
抓不住任何浮木
水如魚雷般灌進她的身體
泡沫從口中取代她的語言
另一艘輪船再度起航
穿越巴士海峽
船卸貨後
她的身份與姓名被重新變更/遍耕
一座叢林
軍艦整批卸下士兵
藏匿在她的地/蒂盤
每一個夜裏,士兵繼續匍匐
押駐/壓住叢林
除了擦槍走火
宇宙間惟有靈魂出竅/鞘的聲響
五十幾年後
荒蕪的大地散落一地的木/墓瓜
她受傷/瘦殤的脊椎無法彎腰揀拾
只幻見滿地滾動的燈泡/砲
似燈芯已然焦黑的廢棄物
四周蟲鳴
風琴與口琴的軍歌
「還在菲律賓島上嗎?」
◎作者簡介
江文瑜的創作以詩為主軸,並擔任「女鯨詩社」召集人。
江文瑜以詩集《男人的乳頭》,獲陳秀喜詩獎。以〈阿媽的料理〉系列詩十首獲吳濁流文學獎之詩獎,隔年出版台灣女性生命史和台灣歷史交織、以食物譬喻貫串全書的詩集《阿媽的料理》,本詩即收錄於此。其他著作為《合掌──翁倩玉版畫與江文瑜詩歌共舞》、《佛陀在貓瞳裡種下玫瑰》、《女教授/教獸隨手記》、《山地門之女──台灣第一位女畫家陳進和她的女弟子》與《和服肉身》。
江文瑜積極參與公共事務,曾擔任台北市女性權益促進會創會理事長,推動「阿媽的故事」書寫,編有《阿媽的故事》、《消失中的台灣阿媽》、《阿母的故事》等女性生命史的三部曲。2000年當選台灣第十八屆十大傑出女青年。
◎小編 詩聲字 1u04少女 賞析
木瓜除了是詩題,也是整首詩的重要象徵。由於其外型與乳房的相似,以及木瓜多子多孫所象徵的生育,木瓜可以做為女體的象徵。而橫跨日治時期與國民政府時期的作家龍瑛宗其小說〈植有木瓜樹的小鎮〉中,木瓜可視作台灣人的精神風貌。木瓜在這首詩中,同時象徵著台灣、殖民地與女性。
除了木瓜,詩中也使用了省電燈泡、船與叢林來譬喻慰安婦的身體,暗示著理應有主體性的身體卻被徹底物化。第三段乳房被譬喻成省電燈泡,插頭則刻畫出了日本軍人對慰安婦的性侵害。第五段她人身在船上,但她也感覺自己像一艘船,無法控制地被日本軍人擺佈身體。第六段當搭乘的船因轟炸碎裂下沉,巨大的重量壓住她的下半身、呼吸困難、灌進她的身體的水與口中吐出的泡沫也隱喻著性侵害。
從第五段開始,詩中出現了許多伴隨著斜槓「/」的雙關。對他國土地的侵略,以及對殖民地婦女身體的侵害,在詩中同時進行,似乎也在提醒我們,真實的歷史亦然。一九四五年戰爭結束,慰安婦的議題卻是在多年才展開,南韓於八○年代末,台灣始於九○年代初。詩中第四段侵犯她的日本軍人的臉龐是「看不清」、「照不亮」的,施暴者的面目是模糊的,象徵著侵犯她的不只是單一的個人,而是整個國家。
另外,斜槓也可以視作象徵慰安婦創傷的心理狀態。「她拒絕/像其他悠閒的阿媽,褪盡衣衫」,除了無法在白日感到自在,「她也不允許黑夜以閱兵的姿勢/輕輕俯觸她胸前的兩粒木瓜」,她在黑夜也同樣警戒。事件發生時,「她的身份與姓名被重新變更/遍耕」失去身分與名字,如同失去了自我,「除了擦槍走火/宇宙間惟有靈魂出竅/鞘的聲響」,心理防衛機制也讓她解離。
而五十年後,她的身體創傷如荒蕪的大地上散落一地的木/墓瓜,以及受傷/瘦殤的脊椎;心理創傷則有出現了砲的幻見,以及軍歌的幻聽。這些都顯示,即便過了再久,當初慰安婦的經歷仍持續影響著她們的生活。
參考篇目:李癸雲,〈重構創傷經驗的書寫療癒:台灣女詩人江文瑜〈木瓜〉詩之慰安婦形象再現〉,《臺灣文學學報》第32期(2018年6月),頁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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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設計:
Nysus IG:https://www.instagram.com/nysus_/
攝影來源: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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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江文瑜 #木瓜 #身體詩 #女鯨詩社
https://cendalirit.blogspot.com/2020/03/blog-post_3.html
木瓜樹可以活幾年 在 詩聲字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詩.聲.字 x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江文瑜〈木瓜〉
她拒絕
像其他悠閒的阿媽,褪盡衣衫
在每一次日光浴裡
向浮雲友善地打招呼
她也不允許黑夜以閱兵的姿勢
輕輕俯觸她胸前的兩粒木瓜
五十幾年前,充滿青春的乳房
被當成泛著白光的省電燈泡
持久、耐用
日本軍人一個接一個接上插頭
以為彈性的玻璃永不破碎
屋裏未曾點燈
幽暗光線看不清對方的臉
他訕笑、他狂怒、他愉悅、他解脫
她胸口的白光照不亮他們的臉龐
在這個沒有地名的小房間
在菲律賓島上
她必須以體內僅存的光──
慰安 未安 畏暗
他們劇烈衝撞 前仆後繼
攻向一塊陌生/默聲的土地
她在一艘船上搖晃
或許,自己就是一艘船
士兵排列成海浪
推送她遠離家鄉
役場強迫登陸/登錄她的名字
每一批從左營出發的船載運
未知/慰汁方向的航程
船經過越南湄公河口
轟炸機炸彈散落
甲板瞬間碎裂
她眼見另一半的船身下沉
巨大的重量壓住她的下半身
她逐漸呼吸困難
抓不住任何浮木
水如魚雷般灌進她的身體
泡沫從口中取代她的語言
另一艘輪船再度起航
穿越巴士海峽
船卸貨後
她的身份與姓名被重新變更/遍耕
一座叢林
軍艦整批卸下士兵
藏匿在她的地/蒂盤
每一個夜裏,士兵繼續匍匐
押駐/壓住叢林
除了擦槍走火
宇宙間惟有靈魂出竅/鞘的聲響
五十幾年後
荒蕪的大地散落一地的木/墓瓜
她受傷/瘦殤的脊椎無法彎腰揀拾
只幻見滿地滾動的燈泡/砲
似燈芯已然焦黑的廢棄物
四周蟲鳴
風琴與口琴的軍歌
「還在菲律賓島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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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文瑜 創作,#木瓜
#賴柏年 手寫、襯圖,Instagram:lai.po.nien
※本篇作於1998年12月4日,收錄於江文瑜詩集《#阿媽的料理》(女書文化,2001年12月)
※女書粉專 女書店
※小編 #1u04少女(粉專 1u04少女)賞析:
「木瓜」除了是詩題,也是整首詩的重要象徵。由於其外型與乳房的相似,以及木瓜多子多孫所象徵的生育,木瓜可以做為女體的象徵。而橫跨日治時期與國民政府時期的作家龍瑛宗其小說〈植有木瓜樹的小鎮〉中,木瓜可視作台灣人的精神風貌。木瓜在這首詩中,同時象徵著台灣、殖民地與女性。
除了木瓜,詩中也使用了省電燈泡、船與叢林來譬喻慰安婦的身體,暗示著理應有主體性的身體卻被徹底物化。第三段乳房被譬喻成省電燈泡,插頭則刻畫出了日本軍人對慰安婦的性侵害。第五段她人身在船上,但她也感覺自己像一艘船,無法控制地被日本軍人擺佈身體。第六段當搭乘的船因轟炸碎裂下沉,巨大的重量壓住她的下半身、呼吸困難、灌進她的身體的水與口中吐出的泡沫也隱喻著性侵害。
從第五段開始,詩中出現了許多伴隨著斜槓「/」的雙關。對他國土地的侵略,以及對殖民地婦女身體的侵害,在詩中同時進行,似乎也在提醒我們,真實的歷史亦然。一九四五年戰爭結束,慰安婦的議題卻是在多年才展開,南韓於八○年代末,台灣始於九○年代初。詩中第四段侵犯她的日本軍人的臉龐是「看不清」、「照不亮」的,施暴者的面目是模糊的,象徵著侵犯她的不只是單一的個人,而是整個國家。
另外,斜槓也可以視作象徵慰安婦創傷的心理狀態。「她拒絕/像其他悠閒的阿媽,褪盡衣衫」,除了無法在白日感到自在,「她也不允許黑夜以閱兵的姿勢/輕輕俯觸她胸前的兩粒木瓜」,她在黑夜也同樣警戒。事件發生時,「她的身份與姓名被重新變更/遍耕」失去身分與名字,如同失去了自我,「除了擦槍走火/宇宙間惟有靈魂出竅/鞘的聲響」,心理防衛機制也讓她解離。
而五十年後,她的身體創傷如荒蕪的大地上散落一地的木/墓瓜,以及受傷/瘦殤的脊椎;心理創傷則有出現了砲的幻見,以及軍歌的幻聽。這些都顯示,即便過了再久,當初慰安婦的經歷仍持續影響著她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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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篇目
李癸雲,〈重構創傷經驗的書寫療癒:台灣女詩人江文瑜〈木瓜〉詩之慰安婦形象再現〉,《臺灣文學學報》第32期(2018年6月),頁17-19。
※江文瑜
創作以詩為主軸,並擔任「#女鯨詩社」召集人。
以詩集《男人的乳頭》,獲陳秀喜詩獎。以〈阿媽的料理〉系列詩十首獲吳濁流文學獎之詩獎,隔年出版台灣女性生命史和台灣歷史交織、以食物譬喻貫串全書的詩集《阿媽的料理》,本詩即收錄於此。其他著作為《合掌──翁倩玉版畫與江文瑜詩歌共舞》、《佛陀在貓瞳裡種下玫瑰》、《女教授/教獸隨手記》、《山地門之女──台灣第一位女畫家陳進和她的女弟子》與《和服肉身》。
江文瑜積極參與公共事務,曾擔任台北市女性權益促進會創會理事長,推動「阿媽的故事」書寫,編有《阿媽的故事》、《消失中的台灣阿媽》、《阿母的故事》等女性生命史的三部曲。2000年當選台灣第十八屆十大傑出女青年。
木瓜樹可以活幾年 在 飲食男女 Youtube 的最讚貼文
車輪滾滾,輾過鬧市霓紅燈照在地上的繁華,晃動的小型客貨車車身印着「文記醬料」的字號,抓着軚盤一雙粗糙及滿佈不少傷痕雙手,或新或舊或星點或刀划,訴說着他的滄桑及經歷,雙手主人將屆七十,半個花白頭髮已禿光的老者。
車上時間顯示已將近午夜十二時,他仍踏着油門,在港九新界來回穿梭,為店鋪送醬去,他是文記的老闆文健佳,人稱文叔。
這樣的日子他幾乎天天如是,從早上六時到廠切料、炒醬、入樽、包裝到送貨,忙上十五六個小時,對一個69歲的老人來說,這不單靠拚勁,還得有過人的意志力。他比任何人都要活得用勁、活得狠辣,如鋼鐵般的硬撐,因這條命經歷的苦辣太多,就像他手中的各種醬料,鹹酸苦辣,五味紛沓,全都封存在他這生命的載體裏──
萬死一生,他的命在槍口下得以倖存過來,把苦辣全都扛下。「我唔認輸呀﹗死人都要撐上去﹗」文叔兇巴巴的說。始後遭逢困境,每能排除萬難,扭轉危局,揮戈返日。以煙火炙燒,煮出一鍋屬於他的百料鍋,不知情者追隨其醬,被一襲濃重奇香所吸引,然而他的故事更曲折跌宕,蕩氣迴腸……
駑鈍之材 刻苦自勵
清晨六時,空氣中仍透着一絲清冷,在灰濛濛的工業區,上班的人潮未現,街道顯得岑寂。在某工業大廈的五樓內,一股濃烈攻鼻的香味正隨着抽風扇的翻動竄出,油煙氣充斥着整個空間,辛辣味道攻得人淚光盈盈。這裏是一家製醬工場,斑駁的牆壁都燻得黑黝黝,油膩污濁,長年累月炮製醬料,這些黑膩油迹,每一道都是歷史痕迹。
機器聲隆隆,來自場內的一兩部機器,五六個人分散於內,矮小微胖的文叔;旁邊是他的妻子文太;紮馬尾的女生是文叔女兒May,遠處還有一兩個男女員工。就只幾口子經營着這裏,分工合作,忙忙碌碌。
「做咩咁早開工?我冇料!惟有將勤補拙,唔怕辛苦,勤力啲當撐自己!」文叔自謙地說。來自廣東寶安的文叔,做的辣椒醬是他祖傳家用配方,煮醬必用好材料。「材料來價都比較貴,我用白色小蝦米,有顏色嗰啲蝦米顏色係後加上去,冇蝦味。我用老甘草、肥身芝麻、細粒皺皮嗰種花生,最重要用呢隻辣椒乾叫『四川辣王』,香濃辣味強,用佢先至夠勁道!」
赴湯蹈辣 爐火純青
大量的四川辣王,連皮帶籽,與蒜頭一同磨碎。他做醬與人不同之處,是部分材料如芝麻、花生、小蝦米先以烘爐烘乾,烘得噴香才磨,香味突出。
炒醬前他大啖喝了整整一支水,走到一個足有半個人高的大桶前,桶底有火爐燒着猛火,煮着內裏的油。「煮油,油溫好重要。保持大火炸,但火又唔能夠太大,辣椒燒燶咗,成鑊油都變苦。」他等油沸起就將辣椒、蒜茸嘩啦嘩啦的倒進去,油一爆,辣味像原子彈般爆出來,攻鼻又刺眼,旁邊人們都立即退避三舍。「唔係人人頂得順㗎!我都要灌水降溫先炒到。」哪怕是煮了半輩子辣醬的老江湖,遇上奪魄勾魂的濃烈辣勁,還是難以招架,被攻得鼻水眼淚全套出來,可見這辣醬是如何橫行霸道。
辣椒也不能一下子全倒進去,這樣很難令油沸起,他逐少倒,不停令油保持沸點,炸到辣椒和蒜茸的水分全部出來。椒香撲鼻而出時,就加入磨碎的芝麻、花生、蝦米、甘草、八角、桂皮等,再放些蝦醬,一炒就炒足三小時,滾油把香與辣通通燒煉出來。旁人光是聞着都陷入狂打噴嚏的尷尬局面。
遍體鱗傷 渾然忘我
文叔依然面不改容,揮動着大鑊鏟不停的攪呀攪!火熊熊猛燒,火舌兇猛地把一鍋烈油煮得滋滋作響,油在滾動,燙熱的辣油小泡如噴泉般彈出,彈至他的手和身,登時紅了一個小點,燙痛難受過後!匯集成他身上手上無數的星點小疤痕──今天好了,明天又添新傷,這點小傷對他來說,已是家常便飯。
他把一門心思只放在煮辣油的節奏上,渾然忘我,直勾勾地盯着鍋裏辣醬的變化。「一定要慢慢嚟,用大火慢慢炒,一路炒要一路攪,等佢唔好黐底,又要留意顏色同氣味變化,見啲辣椒開始由紅變啡就叫得。」
這一下一下的攪動,對這副老骨頭是項考驗,心不老,可畢竟已屆古稀,他漸漸吃力,不得以交付夥計來攪,夥計倦了又換給他接力,如是者換來換去,兩人均汗流浹背。
一爐熊火,燒煉出這個性突出的辣椒醬。不加色素、不下防腐劑,一嗅,香辣味撲面而來。只舀小撮,舌尖傳來驚心動魄的辣,如果能忍受痛苦,後面便是美味了,蒜頭噴香,與芝麻、花生、蝦米、蝦醬等複雜的香味,直如一把無形的鈎,勾住了味蕾,讓人停不下來的上癮。
「我炒呢個醬四十幾年喇!起家都係靠佢架!」文叔感喟。這個醬,承載他窮與富,高山與低谷,與他糾纏半生。往事像空氣中的香辣味,在抽風扇的翻動中,一幕幕閃過……
死裏逃生 拚命地活
50年代,他在寶安出生於地主家庭,從小被定性為走資派、反革命分子等,背景成分不好,被冠上「地主仔」的惡名,他感到無比冤屈,「因父之名」成了被歧視欺侮的對象。
「我細個曾經俾人剝光豬,俾人吊住打。綁喺棵木瓜樹度示眾,人人經過見到,我覺得好醜怪。最慘係打完身上有傷口,就特登用木籤去拮,專揀我傷口痛處去拮,痛到……而家周時發夢都夢見番嗰種痛,痛到扎醒!」文叔猶有餘悸。
他17歲時,更因此被拉去勞改坐牢,判了十年徒刑,牢中遭受囚犯和獄吏的欺壓。他被困在這樣的環境裏,活得很絕望,只要一天在大陸,就看不見未來。「嗰陣身邊好多人同我講,喺鄉下死路一條,出香港仲會有條生路行。」
他不想坐這冤牢,就越獄逃了出來,打算偷渡來港。不料在邊境時被解放軍發現,飆疾追捕,十數隻狼狗被鬆綁亂跑而出,一下追人嗅、嗅草叢,甚至追車,偶而一犬吠影,百犬吠聲,聞者提心吊膽。解放軍聽見犬吠循他的方向去,拉了槍膛。「留喺度一定死!我走俾槍射又係死!但都有機會你射唔中,我仲有生天。」
他把心一橫,就在準備奔竄之際,解放軍已亂槍掃射,子彈嘭嘭嘭亂響,他以為難逃一死。突然有個女子在另一邊叫救命,分散了解放軍的注意力,他得以脫身。只向着看見的一點兒光,拚命地不顧一切逃到香港。「我條命本來係咁多!因為我有一個念頭──要生存落去,個天先加長我條命,到今時今日。」
他常告訴自己,這條命好不容易撿回來,只要有明天,他就拼盡全力活。
頑抗愛拼 遇強愈強
來到香港,他投靠在觀塘做街邊賣魚蛋小販的哥哥,炒這家傳辣醬,用來煮魚蛋。他跟哥哥看檔,有黑社會常在收「陀地」,他眼睜睜看着哥哥和自己捱更抵夜,又走鬼避警察才掙來點錢,黑社會天天搶去生計。終於,黑社會又來要錢,他忍無可忍,拿起牛雜鉸剪衝上前說:「一係你打死我,你打我唔死,一定係你死﹗」他發狠要插死那個黑社會,那人被他一兇腳軟,知道他強蠻如牛,惹不過,從此不敢再來取保護費。
其後他自立門戶,自己推木頭車在街邊賣魚蛋、豬皮,並改良辣醬,將芝麻、花生和小蝦米烘香,才磨碎與辣椒等炒,香味豐盈,自成一家。辣醬香味令他迅速火紅起來,未開檔已有大班客等候,開了檔就不停圍滿了客,魚蛋好賣得天天比人早賣清。
別檔眼紅他,就暗中報警。那年代,警察收黑錢是常事,有個警察特別針對他,一天拉了他四次。「嗰個差佬仲同我講,見我一次拉一次,如果再見到我喺觀塘開檔,就打斷我腳骨。」他怒不可遏,抓起那警察就打,他被告毆打軍裝警員,判了守行為。「嗰次我係留案底,但我都係嬴!至少班差佬以後見到我都唔敢再拉我!」文叔自傲地說。
廉政公署成立後,換了市政人員來拉他,他眼看經常走鬼不是辦法,剛好他存到錢,就立意上鋪。
飛黃騰達 傲睨一切
他開鋪賣老本行魚蛋,連帶他的辣椒醬,惹味誘人,人流如鯽,生意非常好,一個月賺二十萬。因此他陸陸續續開了九間店,這是他的黃金期,間間店都賺大錢,這時他身家暴漲至兩億,買下六七層樓。其中兩層,他用來接濟同鄉。
「我偷渡先可以生存到落嚟。而家到班鄉里偷渡嚟香港,我一定幫。冇地方住我免費畀層樓佢哋住,冇工返就喺我鋪頭做!」
他是過來人,有一顆赤子之心,其中一個同鄉免費一住就八年長,還有他見一些貧苦三餐不繼的,或乞兒等,都叫他們來鋪任吃而不收分文。
生意好,錢賺得容易,「我唔覺得搵錢有咩難度!」他漸漸對事物表現出鄙夷。曾經有個李錦記的夥計,到過他店吃東西,被其辣醬吸引,建議他不如開醬廠賺錢。「我睇唔起做醬,都搵唔到大錢。我同佢講送畀我都唔做!」
他有錢沒地方花,沒地方玩樂,心靈漸空虛,看見行家賭錢很得意,他亦陪着賭,賭股票、買黃金、鋤大d、賭十三張,從玩樂心態,到一步一步沉迷,終於陷了進去。「嗰時就算賭輸咗,啲錢聽日又再搵到番嚟,怕咩?」
97年前他去澳門,一晚輸過一千二百萬,回香港賣了五層樓填債。雖然爛船有三分釘,但他僅餘的資產,到金融風暴、沙士來時,鋪的生意一落千丈,九間店惟有相繼結業,差點連夥計的薪金也沒付清。他一下子跌入谷底,沒錢用,沒工作,連生計都成問題,他成了落難人,幾億身家一下子全被他敗光……
墮甑不顧 向前邁步
「冇晒錢,唔係死。如果係死,就真係乜都冇!我喺鬼門關走出嚟都試過,死唔去,我仲可以全力再做,由頭嚟過!」那時他50來歲,並沒因此而頹廢不振。
有個跟他相識的裝修公司老闆,明知他以前是億萬巨賈,在觀塘赫赫有名,特意請他做擔泥頭,然後到處跟人說文叔落難投靠,有意誇耀。「佢唔係睇低我,係睇得起我,我要多謝佢呀﹗嗰陣好多老細知我背景,冇人請我㗎!我多謝佢肯請我,畀機會我,我先可以翻身!」
他肩膀擔着扁擔,挑起兩筐黃泥,爬上八樓,來來回回,汗涔涔而奔跑。文太見況,忍不住兩淚滂沱。文叔安慰文太道︰「搞成咁係我爛賭,自己攞嚟嘅!大丈夫能屈能伸,冇所謂嘅!只要養到自己同頭家,咩工、咩苦都唔怕捱!」
他不計較別人的眼光,肯捱肯做,那老闆被感動,反而因此看得起他,願意借錢給他去做生意。
他懊悔當年太桀驁不恭,想起李錦記夥計提議他開廠做醬的事,他就拿着這點小本錢,開了醬廠。自己手做辣椒醬、魷魚醬、麵豉醬、xo醬、酸梅醬,共十種。
他認真做醬,腳踏實地,事事親力親為。親自到店鋪及食肆兜售,送醬給人試吃,又在各區開分銷攤位親自坐鎮推銷。逐步去建立,慢慢有了生意,客人又被他的辣椒醬味道吸引住了。如今他不敢怠慢,收到客戶來訂貨,都親自去送貨。他批發給許多雜貨鋪、小超市、分銷檔、酒樓食肆等,像食神韜哥的大榮華酒樓都來幫襯他,更有不少客直接上廠買醬,生意滔滔。
他靠醬由街邊起家,上鋪,結業、到開廠再做醬,起起落落,從谷底再爬起來,又屹立不倒。「起又好,跌又好,做人最緊要有一個念頭、一種態度──我唔會死嘅!」
這是他的人生感悟,心存信念,就可活出生命,是死?也生。
撰文:孟惠良
攝影:陳秉謙
文記醬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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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2342 0343
營業時間:星期一至五9am-6pm
銷售點︰文記醬料設流動直銷攤位,詳情請留意香港文記醬料Facebook專頁( http://bit.ly/2K691bc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