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斯達:憑甚麼說盧卡斯的就不能絕?】
據說《Han Solo》票房不好,觀眾怪罪的是《最後之絕地武士》(The Last Jedi)。觀看《星戰8》的過程和後續,就像接觸一些先進思想。一開始你覺得非常新奇,好一段時間被震懾和迷住。到大腦冷卻之後,始慢慢感知清醒:它並非初見看來的美好。
現在重看,《星戰8》簡直是一顆歐美政治正確文化的結晶,一堂關於「社會正義」的大學Lecture。盧卡斯影業的主席Kathleen Kennedy說過,要改變電影工業的現狀,包括增加劇組裡的女性人員。例如《原力覺醒》就規定,得有半數工作人員是女人,這是時下非常流行的數字平等主義。新三部曲的主角也改成了一個女人,這是最顯然易見。這也無傷大雅,只要講好故事。
到了《最後之絕地》,平權深入劇本深層,製作人以其特權,掀起一場文化大革命。再看這部片,畫面衝擊力淡化潮退之後,就看到電影的底色。你會發現它更像政治正確教條的Propaganda,而多於一部講星球大戰的電影。
例如戲裡出現的反抗軍船隻控制員,全部都是女人,十分「平權」;又特意加入大量亞洲人和黑人,獵奇式的塞滿每個角落。Rose就是最佳例子。她的戲份完全超過一個配角,令前作介紹得正正經經,看來將大有發揮的Fin和Poe,變成了尷尬的路人甲乙。但Rose對情節有甚麼推進呢?當你重看一次,你就會發現,屌,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大堆特寫、大堆對白,只是為了展示「我們有一個星戰角色,是一個女人,一個Asian,還是一個醜醜的肥妹,是不是很顛覆白人男人拯救世界的套路?」
一樣著跡的是,編劇安排Rose和Fin去一個賽馬星球尋找要人。那個星球、那個要人,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只是為了安排肥妹有一個機會唸對白,鞭韃有錢人為富不仁;當然還有騎乘外星動物,大鬧象徵權貴的高尚場所。但這一大堆,對於情節推進幾乎是沒作用的。關於Rose的所有情節,說穿了只是意識形態教化。角色刪除了,也不會對戲有影響。
星戰世界中的核心元素,即是原力,在第八集開始,就有「打破階級」的傾向。這一集說Rey的父母不是甚麼特別人物,並非為顛覆而顛覆,而是要提出平凡人都可以成為主角的平權意識,因為血統英雄的存在,是「歧視普通人」。在之前,一切圍繞著天行者家族的血脈,你的強大和天賦刻在血液和身世之中。
Fin是一個沒有原力訓練的白兵,卻可以舞動光劍如流;第8集的掃地小朋友,亦可以不經啟導而掌握原力。新的三部曲已經過了2/3,可以看到的傾向是,原力不再是菁英(絕地/西斯)的專利,而有普世化的傾向。一時之間,好像人人都可以運用原力,有點像左翼自由派信仰的「人人都是藝術家、人人都是英雄」的大眾主義。
當你看見這些強行塞入星戰世界的意識形態符號,實際上是來自一班美國電影工業的白人,一班有錢人,一班一秒幾十萬上落的人。星戰8的價值就出來了。作為星戰電影,這當然不是一部經得起時間考驗的作品,但它同時側面反映現實世界流行的意識形態和教條,十分滑稽地反映了銀幕之後那群真正高層的想法。
如果將來要講今日的流行文化,這是一部要看的「歷史紀錄」。星戰8的世界,彷彿是一個母系社會:男人不是廢物,就是中二病,女人是不能質疑的領袖,只要相信就行。莉亞公主暈迷的時候,一個叫Holdo的女人接掌了船隊,她一頭紫色highlight頭髮的造型,簡直活脫脫是一個出現在女權集會的女權主義者,Oh come on.
如果繼續這種意識形態多於一切的路線,星戰世界將來出現「我感應到你的原力想強姦我」也不是不可能。
據說因為Han Solo的電影蝕了很多錢,有消息指Kathleen Kennedy要下台。但是我們也不妨大眾主義一下。星戰8變成「白左樣板戲」,是因為一個人的主導,還是反映時代罷了?就算Kathleen Kennedy下台,根深蒂固的早已根深蒂固,事情開始就不會輕易停止。
任何思想要來的時候,都是高熱;病好的過程,會毀滅很多東西。星戰只是路上的其中一塊。武學千年,煙消雲散的事,我們還見得少嗎?憑甚麼盧卡斯家的就不能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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