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箭大叔八月要當太空中心主任了。以下是五年前的訪問。
《田庄阿伯上太空/吳宗信》
五十二歲的吳宗信自嘲國語講不輪轉,捲舌音ㄓㄔㄕㄖ分不清楚,在TED演講索性全程講台語,用的是鄉土的語言,講的卻是科技的未來,他主持的前瞻火箭研究中心這個夏天將試射HTTP-3火箭,火箭採用的是混合性燃料,射程預計一百公里,這樣的射程,這樣的技術,若成功,將是世界第一。
不滿於火箭中心只是學校的研究單位,他上集資網站募款,是學界首創,更企圖將火箭中心企業化,預計在五年內發射火箭,運載個人衛星上太空。「阮做的物件拿得出去,假使說預算不夠就放棄真正莫彩,學生來來去去的,若不產業化,攏無效,」他說:「台灣不能只是做代工,以後就是太空經濟了。全世界的大公司都在發射小衛星,我不是全球化,我這個叫做宇宙化。」
在YOUTUBE輸入「TED XTaipei演講」和「吳宗信」,電腦螢幕會跳出一段名為「台灣本土火箭,要讓太空旅行夢想成真」的影片。演講者是交大機械工程系教授吳宗信,他是該校「前瞻火箭研究中心」 (Advanced Rocket Research Center,簡稱ARRC)創辦人。ARRC今年一月底在新竹香山濕地成功試射雙節小火箭,材料和技術台灣製造,火箭升空一公里,將台灣和太空的距離拉進了一大步,「阮使用欸是混合式燃料火箭,和美國VIRGIN GALACRIC太空旅行同款,伊飛上宇宙一張門票七百五十萬台幣,阮這俗閣大碗。」大演說家談的是科技未來,用的卻是鄉土語言,若不細細分辨演講內容,乍聽聲音起伏和熱情,以為是百貨公司賣菜刀的推銷員。
站在大演說家辦公室門口,影片中男人朝我們走來。「歹勢,歹勢,」他自口袋掏出鑰匙開門:「啊!你要飲水否?抵遐訪問嗎?」未等我們回答,他一個箭步向前,逕自把腳踏車挪到陽台,轉身又從架上拿餅乾招待,五十二歲的男人步調明快,像按了加速鍵一樣。找到縫隙,劈頭便問他為什麼要用台語演講?「為了報仇啦,替自己說的台語出一口氣。」
台語的復仇
課堂上課多半說國語,但他心想TED演講面對全世界,機會難得,可以表達對母語的愛,「所有的語言是平等的,只要好好栽培,菜市場和灶腳的語言,也可以正式演講,表達像火箭太空工程這種複雜的事物。」
他一九六四年出生台南安南區農村,五○年代的台灣農村生活幸福各自不同,但貧困極其類似:上面兩個兄哥、三個姐姐,母親四十歲生他,沒有母奶,也買不起奶粉,僅能餵他喝黑糖水,「散赤到被鬼走抓,呷番薯籤呷到驚」。庄腳老父老母不識字,在家講台語,上小學第一天,老師講啥攏聽嘸,考試成績倒數,二年級某天,課堂上突然懂老師講什麼,那次段考,他是全班第二名。
科學家實事求是,半生經歷整理成投影片,求學、成長,無非一段又一段power point:台南一中、台大機械系,「讀冊對我來說,簡單簡單,逐日攏咧(台語玩耍之意),不是打球,就是肖想交女朋友。」高中踢足球,每天抱著一顆足球搭公車上學。因為射球準,可以四、五十米射球,爆發力快,個頭不高,還是入選台大橄欖球隊。
老婆是在台大校園認識,外省家庭長大的中文系女生,「結婚至今,我說我的河洛話,伊講伊的國語,互相尊重。」他說大腦用台語思考最為靈活,其次是英語。出國GRE考字彙,滿分八百他考六百多,當年全台最高,上國中前不知道ABC狗咬豬,但天性善於歸納和分析,很輕易就掌握英語文法的邏輯和秩序。
剝削的農會
在校園裡講台語並不代表具備本土意識。一九八六年,台大學生李文忠推動校園輔選遭退學,於傅鐘下絕食抗議,他的觀感是「那群人呷飽盈盈」。當兵退伍後,他到美國密西根大學念航太博士,在台灣同學會裡讀到彭明敏《自由的滋味》,腦筋才像爆炸一樣。
雪夜裡讀史明讀到哭,應驗成長過程,原來書中講台灣人的苦難都是真的,「農會真正剝削農民,伊攏放重利欸。細漢時陣,家裡起厝,偕農會借錢,還款到我大學畢業,都未及借的一半,都沒還到本金。彼一時陣,肥料無法自由買賣,比如阮爸爸種稻一百袋,要拿五十袋到農會換肥料,等於抽稅五十趴。」他的思想在此真正轉了彎。
一九九五年才回國,入太空中心服務,隔年便迫不及待展開「5%台譯計劃」,他號召二、三十名同好,每月捐5%的時間或薪水,以漢字和羅馬拼音將《動物農莊》《無花果》等經典翻譯成台語和客語文,每本書首頁下方寫著他們的心願:「ho台灣──新ê獨立ê進步ê文化空間(獻給台灣新的、獨立的、進步的文化空間)」。
一邊忙著開拓文化新鄉土,一邊做著宇宙大夢。他念太空工程,專業是紊流、航太燃燒,「一九九八年入交大,為了生存,走岔了去做電漿」,但他沒忘本,二○○四年,陳水扁政府籌畫「哈比特計劃」(哈比特即賽夏族飛鼠之意),研發載送衛星到太空的火箭,他知道消息,便把擁有火箭專才的好友陳彥升騙回來。
「我們有太空中心,但一直沒有做火箭,以航太來講,若沒有做火箭,就是玩假的,發射火箭才是太空實力的重點,」陳彥升是國家太空中心探空火箭計畫總主持人,早年任職NASA(美國太空總署),他說:「當時吳宗信、林明璋(第二十三屆中研院院士)他們跟我說,台灣要發展火箭,要我回來試試看。」這個傻子放棄一千兩百萬年薪,被吳宗信騙回來,領著一份吃不飽、餓不死的研究員薪水,卻也把吳宗信一群好友拉入火箭領域。
非法的夢想
一枚火箭結合推進、燃燒、導控、電機電池、傳輸技術等相關領域,「發展火箭最大的意義,是提升各領域的技術,是火車頭產業」,吳宗信說當年中科院設計與測試的火箭,由他們來模擬分析,提供給太空中心做參考,「台灣乎阮這群中年阿伯做夢欸機會,我們也要給少年仔做夢的機會。」中年阿伯心中激情燃燒,然而二○○八年,馬英九上任,「哈比特計劃」不了了之。中年阿伯不甘心,索性自己跳下來玩。
那一年,他在交大開設「類蔗糖火箭」(sugar rocket)實作課程,把糖磨成粉結合氧化劑,做成固態燃料,再用大塑膠管等低成本材料,做成小火箭,「我跟學生在學校用烤肉架當發射架,乒乒乓乓,校園的樹都燒掉了。第一次帶學生去新竹香山濕地試射,透早四五點,還被保育員抓到,差一點罰六萬塊。」
二○一二年,他和交大陳宗麟、成大何明字、屏科大胡惠文、北科大林信標,銘傳余仁朋,海大黃俊誠等老師成立ARRC,立志台灣製造的火箭。ARRC今年夏天將射發長八‧八公尺、直徑○‧四五公尺,總重六百公斤的HTTP-3火箭。火箭採混合式推進燃料,預計升空一百公里,這樣的射程,這樣的技術,若成功,將是世界創舉,「火箭推進技術,可分為液態燃料、固態燃料、混合式燃料,液態燃料性能最好,但工程複雜,固態火箭成本低,但也最危險,混合式火箭居中,但安全性、低成本,有機會讓發射火箭的成本由十億,一舉至少掉一位數。」火箭取名HTTP,是北科大、新竹交大、台南成大,屏科大四校縮寫,也是HTTP(超文本傳輸協定)的雙關聯想,象徵該系列火箭的想像空間如網路一樣無遠弗屆。
衛星的戰爭
火箭試射成本估計一千六百萬,他上「貝殼放大」集資網站,募九百多萬,是學界首創,雖至今有六百萬資金缺口,但他老神在在,「捐兩百,捐一百萬都沒關係啦,隨人心意。」不甘心只是掛在學校的研究單位,他企圖將ARRC企業化,「我們做的東西也很拿得出去,但是經費有時陣有,有時陣無,持續七、八年很不容易,假使說預算不夠就放棄真正可惜,學生來來去去的,若不產業化,都沒用。」他說:「危機就是轉機,假使當年政府給我錢,我就會惦惦,不會出來募款,可是出來接觸社會大眾,發現這個市場這樣大,之前待在學院,見樹不見林,可好像小鳥沒東西吃,飛上天空找出路,才發現這個林子這麼美。」
這市場有多大?商業上的小衛星是未來趨勢,從影像到通訊、從農業到環境監控、甚至商業投資都開始運用衛星來管理,SpaceX、Amazon、維珍航空(Virgin Group)等國外企業莫不磨刀霍霍,台灣高科技要轉型、擺脫代工包袱,航太是很好的選擇,而混合性火箭和個人衛星的結合正是台灣下一個機會。他預計在五年內發射自製火箭,運載個人衛星上太空,「全世界的大公司都在發射小衛星,我不是全球化,我這個叫做宇宙化。」
激情的演說
理工科教授講學不扮高深,問我日劇《下町火箭》看了沒?「你緊看,伊做的代誌就跟我們一樣,不過伊欸故事沒我精彩啦,哈哈!」ARRC故事有沒有日劇戲劇化見仁見智,但男主角阿部寬講話肯定沒有眼前的中年阿伯蕩氣迴腸:「人活到一定的檻站後,會想這世人目標是啥,最開始當然是為了升等,拚命寫期刊論文,但那個不一定跟社會有連結。還好碰到這群好朋友,大家有不同的能力,對台灣有共同的想像。什麼樣的想像?台灣要成為一個國家,一定要有東西。一個政府不管富裕或貧窮,一定要提供一趴仙(1%)比例,乎少年從小時候開始作夢,作夢猶有出路,這是一個基本國家該有格局。」
他的目光如炬,彷彿火箭即將升空,五四三二一,發射。演說又華麗又草根,但那並不衝突,我們的想像力隨著那枚火箭衝向天際,看見台灣、看見東北亞、看見亞洲、隨即掙脫地心引力,衝破大氣層,衝上宇宙。中年阿伯說:「我們絕對不會放棄要離開地球。」
民 山 大叔 你 莫 走 在 一頁華爾滋 Let Me Sing You A Waltz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雖然觀賞這部時沒有預先比照年初《天橋上的魔術師》每周都產出跟播短評,但《火神的眼淚》依然讓人忍不住亦步亦趨尾隨在後,確實,上禮拜的三、四集延續了當初金馬奇幻首二集的期待,且節節攀升。除了台灣鯛民眾生相以外,更加讚賞其細膩精緻,劇情寫實,張弛有度,慢慢帶出每個角色各自獨立卻又相互影響的人生故事,會這樣下評語不是因為時事梗,也許就是因為「人與人的連結」才讓這部劇集如此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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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涉及劇情討論,請斟酌點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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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兩個小時之中,有好幾幕觀賞當下真的想起立鼓掌,第三集後段兩輛救護車的剪接相當出色,一為林柏宏準備急救一個摔傷胸口的「張力性氣胸」患者,在彎彎曲曲的山路與死神競賽;另一邊為一個摔傷膝蓋卻無大礙的小男孩,在其母親高分貝催促逼迫下,救護車貿然於車陣中穿梭。警示音加上人聲、配樂,就塑造出「天人交戰」,氣氛層層堆疊至一觸即發的狀態,等待這群基層隊員做出抉擇。往往不出遵守規定,眼睜睜看著關鍵時機從眼前溜走,或者違背指示,聽從自己內心的專業判斷;他們所面臨的,是明哲保身或救人一命,背負責任或承受良心譴責,按規定行事或滿足人民期望。然而無論做出何種判斷,無論結局是好是壞,最終都可能為自己兢兢業業的行為付出不合理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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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驚心動魄的時刻,是陳庭妮準備從幾乎半毀的車子中救出即將臨盆的孕婦駕駛,也因此更喜歡子伶這個角色,臨危不亂,行事冷靜,見義勇為,不居功也不強出頭,鮮少與人正面起衝突,且總能於緊要關頭安撫傷患並當機立斷。直接在救護車上接生是目前為止最令我熱淚盈眶的一刻,她的指示聲彷彿有安定心神的作用,最後伴隨振奮人心的嬰兒啼哭,這可能是多數男性消防員難以扮演的角色,而兩顆萍水相逢的心似乎於此處緊緊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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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論第三、四集中最感動的,大概莫屬劉冠廷與時常浪費公帑的酒醉大叔之間的變化,終歸張愛玲那句,如果你認識從前的我,也許會原諒現在的我。從滿是嫌惡、排斥的神情,慢慢流露出一種惻隱與釋然,劉冠廷總能將這些角色演得極真,演得獨具魅力。社會上有很多逃避現實的人,經歷過難以承受的創傷,需要更多溫暖,更多理解,打從心底佩服編導如此安排,在不流於說教、不流露菁英主義思維的同時,帶領觀眾反思消防員面臨的困境,也從人性層面教育這個社會,以及提醒多數人如我們都可能犯下的普遍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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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過半的《火神的眼淚》,果真越來越值得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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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恩未报——忆亡母】
(此文虽是以我作为第一人称而写,但,也是经过我哥哥和妹妹的审核与修改,可以说是我们三人的发文)
俗语所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这句话,一语道出了父母对子女关怀备至的情怀。
我们全家虽然生活贫苦,但,无阻妈妈的关怀备至,把我们照顾得无微不至。
甚至可以这样说,妈妈心里面只有以我们为重,我们三兄妹就是她的一切——这点我的小阿姨是最清楚的。
我们居住的地方品流复杂,因为生活关系,妈妈不得不出外工作,她是逐户去别人家里做帮佣洗衣服。由于天天洗衣服,妈妈双手是脱皮得很厉害的。
哥哥上学后,她出外洗衣,总会把我带在身边,拿一个小凳子,要求我坐着不要乱跑乱动,根据妈妈的说法,我是很乖的,是没乱跑乱动,是安安静静坐在小凳子上看著妈妈洗衣的。
在平日,午饭是吃得很简单,不是白兰他酱油捞饭,就是鸡蛋捞饭。
那时候妹妹还没出世,我是幼儿,妈妈是没有要求我做过任何家务,也没有让我分担过她任何的劳动。
我在十岁前,可以说是贫苦家庭中的「穷少爷」!
相反,我哥哥就付出了很多,帮忙洗衣,分担妈妈工作,帮爸爸劳作,除此之外,我哥哥还要负担起照顾我的责任,除了陪我玩乐,还要保护我不被欺负等等任务。
回想妈妈照顾我的一切,记忆虽然模糊,但是,我真的想不到自己曾经为妈妈付出过什么,分担过什么?
也许这就是被照顾者的幸福,也是被照顾者容易养成依赖的个性。
到了我结婚生子之后,除了洗碗抹地外,其他的杂务我好像是一概不懂,是典型的「家庭杂务盲」!
这点跟分担妈妈家务的哥哥是完全不同的,可以说相差十万八千里。
我做了全职讲师,妈妈才「逼不得已」,在我们三人的施压下,依依不舍离开半山芭的木屋区,搬过来跟我同住。
妈妈跟我一起同住的时候,我有没有照顾我妈妈呢?
严格来说,我还不算照顾妈妈。
由于是全职讲师,我才有「相对的自由」,每天有机会早午晚三餐跟妈妈一起吃。
那时候,我养成了一个习惯:
买任何干粮时,在选购观看时,心中很自然就会在打算盘:「妈妈会吃这个吗?她吃这个会投诉吗?她喜欢这种滋味吗?这个牌子妈妈看了会有怎样的反应?」——这个心中的算盘就是这样估算着,直到昨天为女儿选看早餐干粮时都很自然浮起这种心中算盘。
即使这样,我还不能说是照顾好妈妈。
生活中有二分之一的时间,我是有一个「跟著我的老妈子」——意思是我在开会时,去拜访某某人时,出席朋友宴会时,妈妈大多数都会跟在我身边。
(不过,我没有拿小凳子放到一边跟妈妈说:「你等下不要乱跑乱动,看着我开会!」哈哈!)
(哈哈,我是有跟妈妈说,你是可以「乱跑乱动」的)
还好,我身边的朋友从来都不会拒绝我的妈妈跟在我身边。
跟我合作的讲师,都知道我妈妈会跟着我来开会,所以他们都认识我的妈妈,甚至近距离接触我的妈妈。
这点也要感谢所有合作伙伴对我母子二人的包容!
甚至也要感谢所有宴会邀请的主人,不介意妈妈跟着我一起出席!
当然,也有不少的学员看过我妈妈,因为学员们请我吃饭,他/他也被逼要请我妈妈吃饭的。
这个阶段,我妈妈吃过很多美食,我妈妈尝过美食之后,就会打电话告诉我哥哥和妹妹,然后就这样说:「……下次,叫民杰带你们去吃。」
这是我妈妈没有任何娱乐的唯一娱乐。
但,跟著我的妈妈,她是完全迁就我的。
我唯一迁就妈妈的就是:早上去菜市场。
事实上,去菜市场,我是带着书本,坐着喝茶,边看书边等妈妈「逛菜市场」。
妈妈去菜市场一逛就是一个小时到两个小时,我看书就是一翻开书本阅读,就是一个小时到两个小时。
后来,那些老街坊看到我脸熟了,也刻意坐到我桌子跟我聊天,这个阶段我认识了很多大叔大婶。
MCO期间,老街坊在外面相遇,他们都会问:「你妈妈好吗?」
老街坊看到我总会问候我妈妈的,连茶餐厅的印尼女佣都会问:「怎么没带你妈妈出来?」。
也许他们是看到我和妈妈形影不离,看到我就等于看到妈妈,看到我身边没妈妈就会问候我妈妈。
这对我而言,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缘分,我还没进小学时,妈妈跟我总是形影不离的,妈妈跟我同住后,也是跟我形影不离的。
自从女佣逃跑后,妈妈坚持要为我分担唯一的「家务」——就是当李子李小放学之后,她帮忙洗水壶和洗饭盒。
妈妈的说词是:「你要照顾二小读书上课,晚上要讲故事,还要一起做背诵等等事务,洗水壶和洗饭盒是我唯一能分担你的事情,我不想看到你那么辛苦。」
你看,她照顾我就不辛苦,我照顾二小就辛苦,就是这种对孩子惦念与担忧的情怀——她们总是想让自己的孩子变成无忧无虑的阔少爷。
这阶段,她最自豪的就是,她能走能行,还能帮我洗水壶洗饭盒,甚至陪我接载孩子上学和放学。
妈妈约莫在79岁时,她为自己拍了一张照片,然后交代我们,她离世之后,灵堂要一定要用这张照片,她要火化,她要将骨灰放在我爸爸骨灰隔壁云云。
平日在家里,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