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包圍我們,因為很多人中了「同一律的詛咒」。
一個鄉下人第一次出城,見到婦人提着衣籃來到一尊石柱前,上面有一枚奇形怪狀的鐵渣。她扭開它,水就出來了。他登時嘆為觀止,趕緊趨前問道:「這是甚麼?怎會有水出?」
婦人報以鄙視的目光:「不就是水龍頭嗎?」
鄉下人靈機一觸,問哪裡有得賣,花光身上的銀錢,僱了一匹驢,將大批水龍頭運回鄉下,這樣肯定豬籠入水了吧?
鄉親被呼喚過去,眼見他把牆鑿開,裝上水龍頭,「睇住囉!」咦?無水出嘅?
「扭動水龍頭就有水出」,不是很簡單的邏輯嗎?但同一律失效之處,便是愚蠢的萌芽之地。他只看見表象,看不見表象背後的龐大喉管。
不要笑,現時的香港人都很喜歡下這種判斷。
稍為有智慧的,學會了不要跟車太貼。但周圍都是亂開車的人,你一個人的謹慎,做不了甚麼。
大契說:「我對眼就係證據。」
150年前,達爾文乘坐小獵犬號周遊世界,拿着眾多生物演化證據回到歐洲,向學界宣告:「看看!原鴿因應不同島嶼的生態進化出不同的喙!看看!馬和猿的胚胎上都有鰓裂!看看!人工家畜育種的情形在大自然同樣發生!看看……」
老學究打斷他說:「慢着,你即是說我們人類由猴子進化而來。」
達爾文說:「不完全是這樣,應該說,我們跟猴子分享同一個祖先才是。」
自此之後,全場哄動,沒有人再細聽達爾文說甚麼了。在兩天後的政治漫畫,達爾文的頭長在猴子身上。
「鯨魚明明係魚!」
「不!鯨魚係哺乳類!」
你知道鯨魚在陸地上最親緣的近親是誰嗎?
是鹿。
一隻鹿在海邊吃水草,吃着吃着變成鯨魚?
大象的近親,是一隻五厘米的負鼠。
生物學家公布發現鴨嘴獸這種生物時,所有人都覺得是惡作劇:「一隻動物同時有鴨嘴、水獺皮毛、蹼掌、河狸尾巴還有毒針?而且還會產卵?這分明是你瞎掰出來的神獸吧!」
同一律的詛咒。甚麼是合理?甚麼是不合理?
我們細細個就被訓練,四方的積木要塞入四方的洞,圓的塞入圓的,三角塞入三角。
今時今日的大人,亦用同一套方法套入他們的爬蟲類大腦,去了解這個世界。
電影《生化危機》裡我最喜愛的一幕,科學家培育出第一隻會思考的喪屍,測試他的智商,給予他一個上述訓練協調的膠積木桶。
他們共處一室,氣氛相當平和。
喪屍似乎理解他要做甚麼,拿起了一塊圓的,塞入圓的,咚一聲掉落,又一個,又成功,愈玩愈起勁。在場的科學家,也非常鼓舞。
他拿起一塊三角的,塞入四方。
他開始躁了。
怎也塞不進。
於是發狂,掙開了枷鎖,咬死兩個科學家。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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