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時代,歷史,宇宙說話》疫情中致台灣重大傷病患者
她,She,才四十二歲,兩個小孩,一個七歲,一個五歲。去年七月醫生宣告她得了最惡的乳癌,兩個乳房全部切除,之後進行六次化療:接著一年半持續以人工血管注射標靶藥物治療。她的癌細胞走的是血液,如果轉移,直接到腦部、子宮、卵巢⋯⋯
她的頭髮已經掉光,目前正在進行標靶藥物治療。每次注射之前,她得躺下來,頭部放著冰枕,因為標靶藥物會導致她全身疼痛高燒難耐。
她每次痛苦到極點的時候,總是湧上兩個念頭。一個想死了,解脫:一個是孩子們送她出門至醫院祝福的表情。「媽媽,我愛妳!媽媽,加油!」
總是在淚眼婆娑中,她結束了一切的掙扎,身體的,心理的。
我問她害不害怕感染新冠肺炎?會不會怨怒政府把她排在台灣人口順位近五百萬人次之後?
她的回答:我沒有力氣抗爭,這是老天爺的安排吧。對於我的孩子們,我已盡力為他們活下來。
「但如果這是我的命運,我只能默默接受。」
事實上,她在今年疫情來襲時,知道自己免疫力低下及醫院內感染的風險,已經各寫四封信給孩子們。
第一封信,她若不幸染病。第二封信,她若離世,沒有機會向孩子們道別。
第三封一年後給孩子們的信:對不起,讓你們成為沒有媽媽的孩子,希望孩子永遠記得媽媽的愛,如天上的星星。在黑暗中你們認真尋找,媽媽就在那裡,永遠永遠的陪伴你們。
最後一封信,當他們三十歲時,才能看到。媽媽希望你們長大成人以後,珍惜生命的不容易,在乎身邊的人,若有了成就,媽媽替你們高興之餘,永遠不要忘記比你們困苦的人。
寫完給孩子們的信,她,開始靜靜地過日子。
隔段時間進出醫院,若遇到全身防護衣的醫療人員,向他們鞠躬感謝。她偶爾會聽一些音樂,她說在「文茜的異想世界」廣播節目中,她愛上了Loenard Cohen ,尤其他往生前的那首歌曲:「You Want it Darker」。
而他,He,不到五十歲:他的心臟主動脈三年前剝離,手術沒有完成:目前他的血管瘤已經大到5-6公分,隨時有爆裂死亡的風險。他本來準備五月底動手術,但疫情來了,醫院先是內部感染,醫生只好推遲他的手術。他,希望手術前能打一劑Moderna ,為了避免感染,加上他有血管攻擊史,但依照政府的政策,他年齡太輕,他是重大傷病患者,他必須再等一下,可能幾個月,才有「權利」注射第一劑疫苗。
幾個月的等待,賭的是他的心臟不會破裂,死亡之神會不會抓走他。
不平嗎?
他反而勸我放下。他説:這個世界本來有很多權力構成的悲劇,我們只能臣服於命運。
於是彷佛預見未來的坎坷,他用鋼琴錄下了和天堂的對話。如果有來生,如果有靈魂,他彈奏李斯特但丁神曲,他演繹蕭邦夜曲。那裡有地獄、有天堂、有人間,無論在哪裡,總有一樁又一樁不幸的故事,奏響著命運。
今夜銀河在夜裡流瀉著銀光,那是老天爺為他們流下的淚水嗎?
當我説掌權者沒有理由如此冷漠對待他們時,他們説:文茜事情已了結。 你也是一個病人,平靜吧!
或許他們是對的。或許我的不放棄,才是對的。
在這裡,愛,已撞上生命的礁石,在權力面前,日日沈沒。
所有的苦難,所有的創痛,所有的憂傷,已使社會變得愈來愈沈靜。
我們都漸漸明白了,沒有什麼好驚訝,承認我們不是先進民主人權國家吧!不要再掙扎、不必再論述。
所有的人,最後只能接受國家權力傲慢的審判。
如今審判庭上站著的,已非昔日我熟悉的政治犯,而是台灣重大傷病者,他們有抗癌的鬥志,他們卻可能是無法躲過染疫的疲病之人。
他們不是沒有活下去的渴望,而是沒有力氣再奮戰。他們抗爭的敵人是癌症、是心臟血管疾病,是生命的消亡:他們不是政治的抗爭者。
他們是生命的烈士。
知道他們的故事,我寫了一段文字送給他們:
我流著淚給你們寫信
我在樹林站立,為你們祈禱
假如我能摘下星星
一定把它送給你
假如星星變成疫苗
一定把它送給你
你愛著生命,與疾病度過沒有間隔的時光
就像在湖底裏憋氣,
在疫情蔓延時刻能憋多長就憋多長
你愛著生命,忍受所有治療的煎熬,
難以言喻的疼痛
哦,那不是煎熬,而是為愛而產生的力量
願老天垂憐
願掌權者聽你們的呼吸聲
你們一直沒有淒厲哀號
你們的力氣已經交給了疾病
在愛戀這個世間與看透生死之間,
你們焦著,你們猶豫
空氣裡些許恐懼
生命中隨時出現喪鐘
你們仍愛著,咬牙地忍受著
永不停歇
在黑暗中,渴望一絲絲的曙光。
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0的網紅艾青,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為你唱首歌] 這首歌是MiniQQ點給他/她親愛的媽媽的,這是她印象中媽媽唯一喜歡的中文歌了。 不管我們是否有個完整的家庭,我們都是有媽媽的,MiniQQ特別提到「我覺得天下的母親都像造物主這樣神奇,為了家庭、下一代無怨無悔的付出!」謹以這首歌獻給天下所有的媽媽、孩子,甚至是沒有媽媽的孩子,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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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媽媽的孩子 在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冬瓜生命教育協會 Day 414 】
《妳離開之後:一個女兒失去母親後的生存旅程》
面對生死的議題,
對多數人來說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面對親友的死亡,
可能是許多人生命中難以修復的重大失落。
失去母親,更是一種巨大而緩慢的傷痛
在泰勒.費德爾成長的文化中,
不喜歡碰觸死亡的話題,
面對死亡的態度,
更讓他無法與死亡建立健康的關係。
當他19歲驟然發現自己要面對母親的過世,茫然失依,
雖然有父親與妹妹一同面對,
但卻各自需要處理自己內心的悲傷,
沒有人想與他談論死亡這件事。
與悲傷共處了十年,
泰勒.費德爾決定用文字與畫筆,
描繪出這無法向他人描述的傷痛。
或許我們的身邊也有人正在承受這樣的失落與傷痛,
我們可能很難能夠設身處地理解他的傷痛,
但或許我們可以透過這本書了解如何陪伴,
也或許這本書能夠陪伴他走過這段路,
能盡情擁抱悲傷,不需壓抑;
能夠正視自己的傷痛,
不需要還要在傷痛中安慰別人「我很好」。
生死的議題,每個人終其一生都會遇到,
我們很難避免死亡的發生與到來,
但或許我們可以選擇面對它的方式與態度,
我們可以選擇是否先做好預備與規畫,
或許傷痛難以避免,
但或許我們能夠盡力避免遺憾。
沒有媽媽的孩子 在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天上的星光
年少時,有過一段大人都不在家的日子,他們忙著在小鎮工作賺錢,我們幾個孩子在山村的房子裡,像小動物一樣自己生長。
我曾喜歡過一個男孩,他很會跳遠,很喜歡數學,因為某種緣故我去到他家,教他做功課,他告訴我他沒有媽媽,他以為我也是沒有媽媽的孩子,我說我有媽媽,只是媽媽不在身旁,他望著我的眼神,好像我們是同病相憐。
我沒有多加解釋,就權當我們暫時都是沒有媽媽的孩子吧。
男孩的手上有一個很舊的手表,老是會停,他常要去搖動那個手表,好像多搖幾下,手表就會走,男孩說,那是媽媽留下的東西。
男孩的書桌前,貼了很多勵志的標語,他似乎下定決心要出人頭地,彼時他只是個住在工廠旁鐵皮屋加蓋的破房子裡,一位老工友的兒子,他父親非常蒼老,而母親已經病故,有一個姐姐,每天會煮飯給他吃。
男孩勤於做家事,努力學數學,做功課,我記得那個暗暗的屋子裡,只有一些簡陋的家具,那屋子的荒寒,令我心驚。
後來換男孩到我家來玩,小時候我的家,算是一棟美麗的屋子,至少外觀還是,我一直以為它是美麗的,男孩跟著我回到家,打開房門,我才從他眼中看到屋子的凌亂。
我只著急著想要彈鋼琴給他聽,但是他挽起了袖子,動手去洗堆在水槽裡的髒碗盤,我都不記得為何有那些碗盤,正如我不記得為何沿著樓梯拾級而上,都是玩具跟衣服。
男孩告訴我,像我們這樣的孩子,要爭氣,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想對他說,我跟你是不一樣的。可是我沒說,我心想,他說得沒錯,我們是一樣的孩子。
有一段時間,我們若不是在一起寫功課,就是再一起做家事,有時我會彈琴給他聽,有時他會在稻埕裡跟其他孩子打陀螺,玩紙牌跟彈珠,他會把贏得的彈珠送給我。
那段日子,我都努力把屋子整理乾淨,並且每天勤於練習,如何做一個好孩子,以及把鋼琴練好。
小學畢業後,我有一段時間沒有他的消息,後來我才知道,他們已經搬走了。
漫長的中學時代,我總是想到他,長青春痘,發胖的時候,為了數學課苦惱的時候,因為各種難以啟齒的緣故受到欺負的時候,為了跟父母去擺攤做生意,沒辦法好好讀書的時候,我常想起那個荒寒的屋子,以及他整齊的書桌上,那些奇怪的標語。
我會想起他挽著袖子幫我們洗碗,他拿著抹布教我怎麼擦桌子,他指著我外透袖子上的髒汙,對我說,這裡一定要好好刷乾淨。
我以為我對他的思念,是一種叫做初戀的東西。
那份力量蔓延了最悲慘的中學三年,直到我考上了理想的高中。
故事應該有後來。但是重要的是那時候。
我的生命裡,有很長時間,是靠著夢想,幻想,以及各種想像支撐著度過的,我以為冰箱冷凍庫的大塊霜裡,住著小小愛斯基摩人,他們會在我關上冰箱時,跑出來,又在我打開時躲回冰霜裡。我以為家裡的三樓有一個神祕幽微的世界,而分隔二樓與三樓的樓梯,是保護著我們的結界。
我會用被單將自己包裹起來,彷彿躲在帳篷裡,那時我就可以展演一個自己的世界觀,啟動一套又一套故事,讓故事陪伴著我入睡。
而在漫長的夜市攤位等候客人的時間裡,我時常想著,或許,那些來來往往的人,有一個人會是他。
我想過無數次,我們在街頭偶遇,他一定長得很高了,可是我還那麼矮,我想我可能會生氣地對他說,為什麼你不告訴我你搬家了?
我也可能會若無其事地說,嗨,想不到會遇見你。
或者只是最平常的一句話,好久不見。
這樣的念想與想像曾經被我在小說裡寫過,但我總覺得沒有寫出我真正想說的,過了多少年後,在我的長篇小說《親愛的共犯》裡,我想我終於找到了那份情感最核心的東西是什麼。
讓我借用小說裡的一個角色的話語來描述吧,
「我想,或許到了絕境裡,就不會下墜了,或許當你認清前面的路是一片黑暗的時候,心就安定了,因為那全然的黑暗中,最後會慢慢慢慢,顯露出一點點光,那可能是遠方的燈火,也可能是山裡的篝火,也可能只是某個野獸的眼睛。
或者,那是漆黑夜空裡,遙遠的,某一顆不知名的星星。
只要有那麼一點點光,即使那是幻覺也好,我知道,我心裡有著那個光,就像從前一樣,我就不會絕望。」
或許你在最絕望的時候,曾經也有過一個人為你挽起袖子,洗了一個水槽的碗盤,告訴你,無論什麼時候,都應該活得有尊嚴。
或許那個人只是在別人都離棄你的時候,給了你一個溫暖含蓄的微笑。
或許,你也可以是那個給予別人援手。以及微笑的人。
生命如此艱難,倘若你能找到那一點星光。倘若你仰頭,天上還有你在找尋的東西。
那麼人生便值得活了。
3/7晚上八點 #clubhouse 準時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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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媽媽的孩子 在 艾青 Youtube 的最佳解答
[為你唱首歌]
這首歌是MiniQQ點給他/她親愛的媽媽的,這是她印象中媽媽唯一喜歡的中文歌了。
不管我們是否有個完整的家庭,我們都是有媽媽的,MiniQQ特別提到「我覺得天下的母親都像造物主這樣神奇,為了家庭、下一代無怨無悔的付出!」謹以這首歌獻給天下所有的媽媽、孩子,甚至是沒有媽媽的孩子,因為總有上帝罩,哈哈。
也謝謝miniQQ支持這次的活動喔!
演唱/鋼琴:艾青
作詞:姚謙 / 作曲:黃國倫
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 如影隨行
無聲又無息出沒在心底
轉眼 吞沒我在寂寞裡
我無力抗拒 特別是夜裡
想你到無法呼吸
恨不能立即 朝你狂奔去
大聲的告訴你
願意為你 我願意為你
我願意為你 忘記我姓名
就算多一秒 停留在你懷裡
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我願意為你 我願意為你
我願意為你 被放逐天際
只要你真心 拿愛與我回應
甚麼都願意 甚麼都願意 為你
艾青's Blog 及專輯試聽: http://www.wretch.cc/blog/ginagreen
艾青's StreetVoice 音樂作品 : http://tw.streetvoice.com/music/user-song-list.asp?sd=611461
感謝Betsy Yo、Saul協力完成影片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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