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末年,群雄並起。時間再稍微早一些,現在是桓靈二帝的年代。對於三國有識(字)之士而言,桓靈二帝根本欠噴到一個極致。
原因無他,這兩位皇帝親信宦官,引爆東漢最大的災難,受災戶基本以士人為主。
凡是你跟士人有沾上邊,不批評一下宦官,都讓人覺得你不愛台灣了。錯了,是不愛大漢。
史前文話 的「新漢演義」▶ https://tinyurl.com/yxmt44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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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一部二十四史:權臣歷歷 篡位自立或抄家滅族 一
歷史春秋網
作者:梅毅(赫連勃勃大王)
導讀:堂堂一國之母,披散頭髮,光著雙腳,一步一泣,梨花帶雨,哀問自己名義上為帝國元首的丈夫:「不能救我一命嗎?」而皇帝已經萬念俱灰,不置可否,只說句「我也不知能活到什麼時候」,千般無奈,萬種委屈,皆在一言之中。最令人鼻酸之處,獻帝對同坐的郗慮(臣子奉另一臣子之命竟當皇帝面捕誅帝後而安坐)而感嘆的那句話:「郗公,天下竟有這種事!」
說到權臣,首先會想到曹操。羅貫中一部《三國演義》,不僅使短短幾十年的三國歷史膾炙人口,更使曹孟德蒙上千載罵名,以「白臉奸臣」的形象遺之後世。少年時讀《三國演義》,也真為漢獻帝的懦弱而嘆息,憤恨曹操的奸詐凶狠。而後讀正史,看到史家直筆曹孟德殺了董承之後,又要漢獻帝把董承的女兒董貴人交出殺掉。當時董貴人已懷孕,獻帝「累為請」,哀求多次,仍舊母子受刑而死。當時的伏皇后驚懼異常,給她父親伏完寫信,講述曹操的殘逼之狀,讓其父想辦法殺曹操。沒料想伏完是個草包,一直「不敢發」,當然很快就事洩,伏完就真的「完」了。《資治通鑑》這段描寫最精彩:
(曹)操大怒,使御史大夫郗慮持節策收皇后璽綬,以尚書令華歆為副,勒兵入宮,收(皇)後。(皇)後閉戶,藏壁中。歆壞戶發壁,就牽(皇)後出。時帝在外殿,引慮於坐,(皇)後被發,徒跣,行泣,過訣曰:「不能復相活邪?」帝曰:「我亦不知命在何時!」顧謂慮曰:「郗公,天下事寧有是邪!」遂將(皇)後下暴室,以幽死。所生二皇子,皆鴆殺之,兄弟及宗族死者百餘人。
中國良史的作者都是高明的文學家。堂堂一國之母,披散頭髮,光著雙腳,一步一泣,梨花帶雨,哀問自己名義上為帝國元首的丈夫:「不能救我一命嗎?」而皇帝已經萬念俱灰,不置可否,只說句「我也不知能活到什麼時候」,千般無奈,萬種委屈,皆在一言之中。最令人鼻酸之處,獻帝對同坐的郗慮(臣子奉另一臣子之命竟當皇帝面捕誅帝後而安坐)而感嘆的那句話:「郗公,天下竟有這種事!」
自漢以降,「這種事」屢屢發生,史不絕筆。成年以後,能靜心讀史書,觀二十四史,權臣逼帝,改朝換代,殺戮無遺,才知道曹操誅殺那麼幾個人實在是小兒科。如果當時他自己不動手,下場肯定如其後的子侄輩曹爽等人會被人一窩「燴」掉,嬰兒不免。究讀歷史,能發慨嘆,曹孟德父子英雄,不僅武功蓋世,平定北中國,而且文採華章,曹丕、曹植,龍子騰躍。即使曹魏王朝傳至最後的高貴鄉公曹髦,不僅眉目如畫,文採卓群,更能以善畫丹青之手親執兵刃,在喊出「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矣」的同時,二十歲的年輕人駕戰車直衝司馬府。雖然最終身為戈穿,殞於車下,其英烈之風,仍不減曹家風採!對於曹操,連崇尚儒家正統的司馬光都心悅誠服地承認:「(曹操)知人善察,難眩以偽。識拔奇才,不拘微賤……與敵對陣,意思安閒,乃至決機乘勝,氣勢盈溢。用法峻急,有犯必戮。雅性節儉,不好華麗。故能芟夷群雄,幾平海內。」
在東漢末年賊兵四起,生靈塗炭之際,曹操討董卓,破黃巾,徵袁紹,戮呂布,服張繡,梟袁譚,敗劉備,滅劉表,走馬超,又遠伐塞北,烏丸三種,鮮卑丁零,無不望風降服,致使戎狄屈膝,確實為一代豪傑!而在其有生之年,「沒身不敢廢漢而自立」,猶畏名義而自我抑制。至於他的子孫謀國,也是天道酬之,比起王莽之流以外戚竊國,不知要勝出幾萬倍。
曹操權臣出身,漸有天下。而後曹氏家國,又為權臣司馬氏所有。依理觀之,很有佛家因果報應的意味。羅貫中就幸災樂禍地做打油詩一首:「昔日曹瞞相漢時,欺他寡婦與孤兒。誰料四十餘年後,寡婦孤兒亦被欺!」
自古以來,王朝更迭只有兩種名義:禪讓和徵誅。權臣們奪國畏懼「篡弒」之惡,常借「禪讓」的名義。曹丕導演的「假禪讓」例子一開,晉、宋、齊、梁、北齊、後周、陳、隋、唐等等,無不借此名義。不過,曹魏,司馬晉,包括東晉的桓玄廢安帝,對前代帝君都沒有加以殺戮。漢獻帝,曹魏末帝曹奐,包括被虜的蜀漢劉禪,孫吳的孫皓,都得以善終。自南朝宋劉裕篡位,這位寒人出身的老頭子開始殺舊朝皇帝,再到沈約勸蕭衍不可「慕虛名」而「受實禍」,南朝北朝相蹈此習,末代的少年皇帝及鳳子龍孫們下場極慘,無一善終。
東魏權臣高歡逼走了北魏孝武帝,迎立孝靜帝,由於心裡有愧,對新皇帝恭禮有加。高歡死後,其子高澄襲位,對孝靜帝很是放心不下。史載這位青年皇帝好文學,美容儀,能臂下挾石獅子翻宮牆,箭術精妙,很像他的先輩北魏孝文帝。身為大將軍的高澄派中兵參軍崔季舒監視孝靜帝的一舉一動,連吃飯喝酒說什麼話都要一一細稟。有一次孝靜帝在鄴東打獵,馳逐如飛,監衛都督(應該叫「監視都督」)就叫嚷:「天子您不要跑馬,大將軍會怪罪!」還有一次,高澄侍宴,舉一大斛直抵孝靜帝下巴:「臣高澄勸陛下飲酒。」封建等級社會,真正的臣下怎敢能直接「勸」皇帝飲酒!孝靜帝也急了,不悅道:「自古無不亡之國,朕也不想這麼活著了!」高澄大怒,指帝大罵:「朕,朕,狗腳朕!」並命令崔季舒猛搗靜帝三大拳,然後奮衣而出。連打皇帝都不親自動手,令屬下代擊,真是聞所未聞。
不久後,高澄被家奴刺死,其弟高洋襲大將軍位,很快就上演「禪讓」戲。靜帝不得已,與嬪妃辭訣。高洋派輛破牛車在東上閣等著接靜帝搬家,值班的小班長趙德跳上車作押解狀從後面抓持,孝靜帝以肘擊之,最後發怒:「朕畏無順人,授位相國,你是什麼奴才,敢逼人如此!」而對跪滿庭院淚如雨下的后妃,風神俊朗的孝靜帝還忘不了自嘲一句:「此日之事能和漢獻帝、常貴鄉公(曹魏末帝曹奐)相提並論啊。」這句話錯了。漢獻帝和曹奐「禪位」後好酒好肉好宮殿活了多年。高洋當皇帝不久,就用毒酒鴆殺孝靜帝,並其三子。
高洋初當皇帝時勵精圖治,北中國大半為其所有。而後沈湎於酒,動輒肢解烹煮虐殺臣下,有一天忽然向他妹夫元韶發問:「漢光武何故中興?」元韶是魏朝皇族,因為是高氏女婿,一直活得還不錯,此時只得老實回答:「因為王莽沒有把劉姓皇族全部殺絕。」於是高洋把魏朝姓元(原姓拓跋)的二十五家直系皇族全部殺光,把元韶也囚入地牢,餓得這位駙馬爺啃自己衣服活活噎死。過了一陣,高洋又在晉陽把諸元疏屬也全部殺淨,或祖父為王,或身為顯貴,皆斬於東市,嬰兒投於空中承之以槊,共殺721人,棄屍漳水,以至於後來剖魚的人常在魚腹腔中看見人的指甲,致使鄴城人好久都不食魚。高洋又留下東魏王子元黃頭一個人,讓他和一些死囚從高台上以席為翅,飄悠而下,事先講好摔不死就饒他一命。死囚們紛紛摔成肉餅,惟獨元黃頭靈巧身健,求生心切,竟能飛到紫陌慢慢降下(估計有點像現在玩滑翔傘的技術),高洋食言,全然不顧「君無戲言」的古訓,把元黃頭交給御史關在獄裡餓死,還不如摔死來得痛快……
厚厚一部二十四史,權臣歷歷:秦朝李斯、趙高,西漢霍光、梁冀,曹魏司馬氏,西晉司馬倫,東晉桓溫,東魏高歡,西魏宇文泰,南朝宋劉裕,齊蕭道成,梁蕭衍,陳朝陳霸先,北周楊堅,唐朱溫,後周趙匡胤,北宋高俅、蔡京,南宋秦檜、賈似道,元朝阿合馬、脫脫……朱元璋建立明朝,削弱宰相職權,最終閹堅弄權,宦官大成氣候,一個魏忠賢就已經「九千歲」了,種下亡國之禍。
有明一代,權臣只有張居正一人而已。清朝權臣差點當皇帝的只有攝政王多爾袞,後來的曾國藩、李鴻章小心翼翼,國柄在手仍一心忠於王室,最後的袁世凱一直被小溥儀念叨:他會不會是曹操?——果真是曹孟德之流,只不過世易時移,國人已不喜歡再有人當皇帝,春秋大夢,八十三天戛然而止。一代雄傑,活活憂死。
由此可見,權臣持國,只有兩種下場——一是先封王,受九錫,加黃鉞,然後搞「禪讓」,成為一朝開國之君;二是忠於王室,又戀於權力,或生時被殺,或死後宗族覆滅,鮮有善終。無論如何,子孫都難逃辱死。特別是南朝時期,王朝短命,幾十年就一個輪迴,可稱是「現世報」。
本文由「歷史春秋網」授權「知史」轉載繁體字版,特此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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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 諺語新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比喻基礎還在,就有將來和希望。出自明代白話短篇小說《拍案驚奇》卷二十二。
故事以唐末為背景,有位郭七郎經商致富,忽然聽說當時可以通過捐錢就能做官,於是就用五千緡錢賄賂官吏,做了橫州刺史。正當他躊躇滿志,拿著任命書回到家鄉是,卻發現家鄉人煙稀少,一片敗宇頹垣。原來是王仙芝帶軍經過,郭七郎的弟妹被害,只剩下母親。但是郭七郎覺得畢竟已經買到官職,要翻身自然指日可待。於是就帶上母親出發去橫州。但是沒想到途中忽遇狂風暴雨襲擊,搭乘的船沉沒,母親去世,所有的財物都付諸東流。他用錢買來的任命書也丟失了。官做不成,眾人都十分冷落他。為尋衣覓食,他只好到船上當艄公度日,受盡磨難。作者在文中將郭七郎的形象刻劃得栩栩如生,由郭七郎捐官後, 「氣色驕傲」, 「旁若無人」,到了失勢後浪跡江湖,無人理睬,受雇當艄,忍氣吞聲,都描寫得相當深刻。
本篇是明代話本小說中較為有名的一篇諷刺作品,描寫商人郭七郎由富變貧的破產過程,諷刺出了那些妄圖不勞而求巨富的人。文中有不少地方存在暗示官場黑暗,如小說寫到有人勸郭七郎納錢捐官時說:「如今朝廷昏濁,正正經經納錢就是得官,也只有數,不能夠十分大的。若把這數百萬錢,拿去私下買囑了主爵的官人,好歹也有個刺史做。」而背後正正是諷刺明代的鬻官制度。
其實鬻官制度歷來已久,東漢靈帝時,宦官張讓、趙忠慫恿靈帝賣官鬻爵,時任九卿的崔烈以500萬錢買了司徒之位。而在明朝這般現象更為嚴重、普遍。明英宗時的宦官王振權傾天下,凡是想當官者,一律「攫金進見」。明世宗時專權亂政的嚴嵩,既以買官得以升遷,又以賣官聚斂錢財。史載,嚴嵩曾以「千輛資財,用以遺貴近」,終於當上了內閣首輔。其賣官,「官無大小,皆有定價」,如文官州判300兩,吏部官售價最高,郎中、主事開價3000兩,後又猛增至1.3萬兩。如此一來,朝廷中都是無能之輩,國中再無賢才。青山都被挖空了,明朝又怎能不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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