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異之地》極樂謊園（十三）
自七月初喺無二手上接過萬變紙，我就一直照佢指示持之以恆咁訓練。結果，三個月後嘅今日，我總算叫做學有所成，喺危急關頭變出武器扭轉形勢。
「可惡……」另一個『我』氣急敗壞咁企返起身，「你到底係點做到？」
既然講得呢句，即係代表佢完全唔知萬變紙係咩一回事，亦都冇嗰段「經歷」嘅任何記憶。
係咩經歷？
事實上，我並唔係第一次成功使用萬變紙。記得喺訓練嘅初期，我已經可以變到類似擦膠、紙巾、電池之類嘅小物件，但真真正正有成功感覺嘅一次……發生喺八月七日，嗰日正好係我同如初嘅拍拖紀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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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至十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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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
嗰一晚，我先約如初去一間我哋兩個都非常鍾意嘅餐廳食飯。食完之後我就提議去沙灘吹下海風，然後實行我嘅「大計」。
到埗後，我哋先牽手漫步咗一段路，然後就隨便搵個位置坐低慢慢傾。當我注意到附近開始冇咩人，時機差唔多成熟嘅時候。我就叫如初擰轉身，準備畀一個驚喜佢。
「係咩驚喜？」如初毫不猶豫就轉身背對住我。
各位千祈唔好誤會，我當然唔係諗住求婚。其實早喺狄陀出現之前，我同如初已經有共識唔會短期內進行呢件人生大事，而佢嘅出現亦都冇改變呢個計劃。
只係，多少都會影響到其他安排……
「妳知唔知今日除咗係我哋嘅拍拖紀念日，仲係日本嘅七夕？」我邊講邊靜稍稍咁撕出一張萬變紙，然後握喺掌心裡面。
「喔！」佢聽完好意外，「原來你仲記得……」
「我當然記得喇。上年妳話過想今年暑假去日本參加七夕祭同睇煙花大會。但因為『嗰件事』，所以只可以延後……」
「嗯，因為我真係好驚，驚離開香港無二先生就冇辦法保護到你……」
實際上，無二都曾經建議過我，喺解決呢件事之前盡量都唔好離開香港。
「對唔住。」
「傻喇做咩要道歉喎？錯嘅又唔係你……況且我呢期都好忙喇，其實去唔到可能仲好。」如初認真咁講：「講返個驚喜啦，同七夕有咩關係㗎？」
「妳等陣。」我先深呼吸口氣，合埋雙眼開始想像嗰件我想變出嚟嘅物品。
當刻，我可以話係前所未有咁專注。因為，我係真心想如初開心……至少，喺我哋呢個重要嘅紀念日，可以忘記所有煩惱，渡過難忘嘅一晚。
就喺下一瞬間，我感覺到萬變紙嘅形態開始出現變化，最後變成同我預想差唔多嘅木盒。
我先望一眼確認冇問題後，即刻興奮咁同如初講：「得喇，妳可以望返過嚟！」
如初一開始見到木盒嘅時候都仲係一臉疑惑，直到我打開個盒，佢先恍然大悟咁講：「呢個係……線香煙花！？」
「嗯。」我點點頭。
所謂線香煙花，係一款喺日本好受歡迎，可以握喺手上面玩嘅小型煙花。因為燃燒嘅時間短，散發出嚟嘅火花亦唔強，所以算係相當安全嘅小玩意。
「我想試好耐！但點解你會有嘅？」如初顯得又驚又喜，「照計香港應該買唔到……」
「總之我有辦法啦。」我自信滿滿咁講：「我哋快啲一人拎一枝試下。」
「但呢度唔係唔玩得咩，怕唔怕……」如初望一望周圍，隨即就注意到附近已經冇晒人。
「我哋都面對過咁多事囉，仲有咩好怕？」我反問：「如初，我一直起嚟最怕嘅……就係妳唔再開心。」
「口甜舌滑。」如初靦腆一笑，然後用姆指同食指夾起其中一枝，「咁我哋就趁冇人快啲玩啦。」
見如初一臉期待，我當然係事不宜遲，先用火機點著佢嗰枝，再輪到自己。
接住落嚟嘅短短兩分鐘，我哋兩個肩並肩咁睇住手中煙花嘅變化──由一個小火球、慢慢開始有火花飛散、再越發越燦爛、終於燃燒殆盡重新變成小火球……最後完全熄滅。
意猶未盡嘅我哋當然係繼續燒……一直燒……不經不覺就燒到去最後一枝。就喺我準備點著嘅時候，如初突然感觸咁講：「美好嘅事物，好似總係一瞬即逝。」
「但只要我哋一齊，」點著之後，我即刻捉住佢空出嚟嘅左手，「就會有更多美好嘅事等緊我哋。」
語畢，我同如初不禁互相凝視。我從佢清澈嘅眼眸裡面，見到火花閃爍不停……然後，我哋好自然咁越貼越近。
好想好想，時間可以永遠短喺呢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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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嗰次嘅成功，令我使用萬變紙嘅時候變得更有信心。當然，隨住訓練嘅難度逐步提高，失敗嘅例子都係多不勝數。
但毫無疑問，之前嘅所有成功同失敗，都係為咗呢一瞬間……性命尤關嘅瞬間而準備。
「喂園長，睇嚟你哋嘅複製人技術仲有好大嘅進步空間。」無二笑住講，佢應該都意識到「我」嘅記憶係有缺失嘅部份。
「你要明白……想完美咁複製一個人嘅靈魂同記憶，從來都唔係一件易事。」園長回應嘅時候語氣依然輕鬆。
「明嘅，況且你都應該冇咩時間準備。」無二接著講，畀我嘅感覺就好似兩人喺度閒話家常咁。
「不過。」園長突然加重語氣，「佢越唔完整，變相就係越容易控制。」
就喺佢講完嘅瞬間，「我」嘅表情變了……從驚訝變成憤怒，眼神亦都充滿殺意。
「我要殺死你……然後由我去保護如初。」『我』用力握緊刀柄，準備重新展開攻勢。
「況且，你嘅助手又有冇勇氣殺死另一個『自己』？」
下一秒鐘，「我」已經再次衝到嚟面前一刀斬落嚟。今次雖然成功擋住，但對方力度之大，不禁令我嘅右手發麻。
說時遲那時快，「我」馬上再嚟一下右揮斬。本來我以為自己退後得切，但下剎那突然傳嚟刺痛感……驟眼見到恤衫胸前位置被斬開咗，但未有機會睇到傷口有幾深。
「阿聰，你唔係俾佢講中呀！？」無二再次大聲道：「狠心啲，呢次唔係你死就係佢亡！」
我當然知道……但要落手殺死一個有血有肉嘅人，並唔係短短一瞬間就可以作出覺悟，何況對方仲要係「自己」……
諗到呢度，我再次避過對方嘅一刀，今次幾乎差少少就會失平衡。但亦正正係呢一秒鐘，我突然有種似層相識嘅感覺──當時，我都係差少少就會跌低，同時又俾不知名嘅黑蟲所割傷。
哐！
就喺兩把刀再一次碰撞爆出火花嘅一瞬間，我手上把刀頓時化成碎片飛散開去……我趁住對方停低動作嘅瞬間，一連退後咗好幾步。
「勝負已分啦。」可能見我冇武器喺手，對方亦都唔急於進攻。
呢刻，雖然好似變回劣勢，我並冇任何慌張，反而係非常專注……先摲出另一張萬變紙，然後回想返當時嘅一幕──嗰陣喺尾東樓，我利用無二留畀我嘅打火機，成功擋住怪物嘅攻擊……
「呼……」
就喺下一瞬間，我感覺到右手握住一把熟悉嘅打火機。然後，搶喺對方作出下一次攻勢之前，舉起再順勢噠著佢。
接著，一聲猛烈嘅──蓬──熊熊烈火突然喺我面前爆發開去，凶猛程度就好似我係拎住一把噴火槍一樣。另一個「我」見狀當然係嚇到停低腳步，本來呢個距離佢一定係避唔過的。但火並冇將佢吞噬，而係形成一道火漩渦，將佢整個人圍困住。
「點解……啊！？」『我』嘗試伸出另一隻手，但只係靠近就被烈火所灼傷。
既然落唔到手殺佢，就唯有諗辦法困住佢。我就係帶住呢個想法，將喺尾東樓發生過嘅事重現一次……
「估唔到……真係做到。」雖然事前係充滿信心，但到呢刻真係成功之後。我居然又會覺得好冇真實感，總之就係好難以置信。
啪、啪、啪──就喺下一刻，我旁邊忽然傳出拍掌聲──係園長，原來我不知不覺就退到佢隔離。
「厲害。」園長感嘆咁講：「不愧係無二嘅助手，果然係有一定實力。」
我有一秒鐘猶豫過應唔應該趁呢個機會制伏佢。但意外嘅係，我突然有種全身上下都被抽空嘅感覺，身體瞬間變得軟弱無力，最後成個人跪喺地上面。
「你……」我好勉強先抬起頭怒視住佢。
「唔係我做。」園長舉起雙手否認，然後望向另一個『我』嗰邊，「你以為憑空變出咁有殺傷力嘅招式唔需要代價？小兄弟，只要個火焰漩渦一直存在，你就會不斷咁消耗自己嘅魔力。」
聽落佢並唔似係講大話，而事實上我都冇考慮到呢點……但如果喺呢個時候整停佢，情況咪會變得更加危險？
「等我幫你喇……反正，你都已經完成『蛻變』，我相信無二先生應該都好滿意。」說罷，園長即刻輕輕拍一拍手。
「無二？」我本來仲奇怪緊呢句說話係咩意思。但就喺下一瞬間，背後突然傳嚟慘叫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係另一個『我』，佢居然試圖穿過火牆，結果當然係令到自己被烈火燒傷，但佢並冇因為咁停落嚟。
「停呀！」我再次望向園長，因為都幾肯定係佢落嘅命令，「快啲停手呀！」
「小兄弟，放低無謂嘅善悲啦……既然你已經贏咗，咁佢當然係冇存在價值。」園長冷漠咁望向另一個『我』。
只係短短幾秒鐘，「我」已經成個人被火吞噬，佢嘅痛喊聲亦都變得越嚟越虛弱。終於，佢從火漩渦裡面伸出一隻焦黑嘅手……
「如初……」
當佢用盡最後一口氣呼喚出呢個名字後，佢整個人向前瞓喺地上面，一動不動，全身上下都已經燒焦，再見唔到本來嘅樣貌。
就喺下一刻，火焰漩渦亦都慢慢消散，係因為佢知道敵人已經被消滅？無論係咩原因都好……唯一確認嘅係，嗰種意圖抽空我全身嘅感覺亦都慢慢褪去。但我並未因為咁起返身，而係一直茫然咁望住燒焦嘅屍體，直至一把熟悉嘅聲音喺背後響起。
「起身喇，你已經做得好好。」係無二，「好到超乎我想像。」
我轉身望過去，當刻幾乎係震驚到講唔出半句說話。因為，無二唔單止已經鬆綁，臉以及身體受傷嘅痕跡都同時消失晒。準確啲講，狀態同我哋失散之前可以話係一模一樣。
「點解……」
「我諗由我解釋會比較好。」回應我嘅人係園長，「小兄弟，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哋今日會親臨『極樂園』。作為樂園嘅園長，我當然唔希望無二先生插手樂園嘅『事務』。所以，我喺事前做咗少少準備，等你哋轉移過嚟嘅時候強行分開你同無二先生。目的，就係希望利用你作為談判嘅籌碼。」
「談判嘅……籌碼？」我茫然咁重複。
「當然喇，」園長望向無二「以無二先生嘅能力，呢樣肯定都係佢計算之內嘅事。」
「過獎。」無二聳聳肩，完全冇打算否認。
「之後，就係我同佢兩個男人之間嘅會面。」園長繼續解釋落去：「正確啲嚟講，我哋係進行咗一次交易──無二先生話，只要小兄弟你可以安然無恙咁離開樂園，佢就唔會干預之後發生嘅任何事。」
聽到呢度，我依然係一頭霧水。假如佢哋真係進行咗交易，咁頭先發生嘅又係咩一回事？明明，我差少少就會死喺「自己」刀下……
「嗰陣我聽完無二先生嘅提議後，我即刻作出強烈反對……」然而，園長馬上就解答咗我嘅疑惑，「我話唔可以。以無二先生嘅能力，想將整個『極樂園』連根拔起根本就係輕而易舉嘅事。所以，作為細嘅，我決定盡下綿力，訓練下佢最重視嘅助手。」
「吓？」聽到呢度，我再一次望向無二，內心係希望佢可以否認一切，但佢並冇咁做到。
「而小兄弟你，確實表現得好好……唔單止抗拒晒所有誘惑，仲用實力擊敗咗另一個自己……係名乎其實咁作出『蛻變』。」
換句話說，之前發生嘅事……全部都係無二默許下進行？只係為咗，睇下我可以做到咩程度？
「噁……」可能因為一時三刻接受唔到呢個事實，加上頭先魔力用得太盡，所以我終於忍唔住嘔出嚟，「嗚……」
「好喇，呢邊嘅事解決咗，接住落嚟就到另一邊。」說罷，園長馬上轉身向前行，下一瞬間前方帳篷就自動打開咗一個通往外面嘅出口，「你哋有興趣嘅話可以一齊嚟睇，但記住唔好違背承諾呀。」
「阿聰，」幾秒後，無二行過嚟拍一拍我肩膀，「我知道你有好多嘢想問，甚至可能有啲怪我……無論點都好，我哋先離開呢度，其他嘢再慢慢解決。」
「我唔走……」我慢慢撐起身，「園長所指嘅另一件事，係咪同Cheryl有關？」
「冇錯。」無二點點頭，「但我唔建議你睇落去……你今日承受嘅事已經夠多。」
雖然無二係咁講，但今次我並冇照佢說話做，而係慢慢行去帳篷出口。我隱約聽到佢嘆咗口氣，最後都係選擇跟住我行。
離開巨型帳篷後，映入眼簾嘅係一個旋轉木馬。可以見到周圍除咗園長之外，仲有幾張陌生嘅臉孔，以及一個俾人綁住雙手、以及眼罩遮住臉嘅人──我認得佢呢身打扮。
「Cher……」我正想開口，但無二即刻制止咗我。
「阿聰，我哋咩都做唔到。」無二認真咁講：「你只可以睇落去。」
就喺下一刻，企喺Cheryl旁邊著住樂園制服嘅女人慢慢揭開Cheryl嘅眼罩。可以見到佢神情非常慌張，隨即就注意到佢面前嘅園長。
「陳……陳伯？」Cheryl睜大雙眼，用難以置信咁語氣問：「到底……發生咩事？」
「小妹妹，我哋又再見面啦。」園長微笑道：「等我重新介紹下自己。我全名叫做陳瀚洋──樂園代號係January……」
「……同時亦係『極樂園』嘅園長。」
（待續）
下回：殘酷現實。
同時亦係《極樂謊言》嘅最後一回。之後應該會出個短篇故事～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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