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 助陣醫學、防疫,個人隱私難兩全?
2021/06/09 研之有物
規範不完備是臺灣個資保護的一大隱憂,《個資法》問世遠早於 AI 時代、去識別化定義不清、缺乏獨立專責監管機構,都是當前課題。
評論
本篇來自合作媒體研之有物,作者周玉文、黃曉君,INSIDE 經授權轉載。
AI 醫療、科技防疫的人權爭議
健康大數據、人工智慧(AI)已經成為醫療研發的新聖杯,新冠肺炎(COVID-19)更將 AI 技術推上防疫舞臺,各國紛紛串聯大數據監控足跡或採用電子圍籬。但當科技防疫介入公衛醫療,我們是否在不知不覺中讓渡了個人隱私?
中研院歐美研究所副研究員何之行認為,規範不完備是臺灣個資保護的一大隱憂,《個資法》問世遠早於 AI 時代、去識別化定義不清、缺乏獨立專責監管機構,都是當前課題。
「天網」恢恢,公衛醫療的新利器
自 2020 年新冠疫情大爆發,全世界為了因應危機展開大規模協作,從即時統計看板、預測病毒蛋白質結構、電子監控等,大數據與 AI 技術不約而同派上用場。但當數位科技介入公共衛生與醫療健康體系,也引發人權隱私的兩難爭議。
2020 年的最後一夜,臺灣再次出現本土案例。中央流行疫情指揮中心警告,居家隔離、居家檢疫、自主健康管理的民眾,都不應參加大型跨年活動。而且,千萬別心存僥倖,因為「天網」恢恢,「我們能找得到您」!有天網之稱的電子圍籬 2.0 出手,許多人拍手叫好,但也挑起國家進行隱私監控的敏感神經。
隱私爭議不只在防疫戰場,另一個例子是近年正夯的精準醫療。2021 年 1 月,《經濟學人》(The Economist)發布亞太區「個人化精準醫療發展指標」(Personalised-health-index)。臺灣勇奪亞軍,主要歸功於健全的健保、癌症資料庫及尖端資訊科技。
國際按讚,國內反應卻很兩極。早前曾有人質疑「個人生物資料」的隱私保障,擔憂是否會成為藥廠大數據;但另一方面,部分醫療研究者卻埋怨《個人資料保護法》(簡稱《個資法》)很嚴、很卡,大大阻擋了醫學研發。為何國內反應如此分歧?
中研院歐美所副研究員何之行認為,原因之一是,
《個資法》早在 2012 年就實施,跑在 AI 時代之前,若僅僅仰賴現行規範,對於新興科技的因應恐怕不合時宜。
健保資料庫爭議:誰能再利用我們的病歷資料?
來看看曾喧騰一時的「健保資料庫訴訟案」。
2012 年,臺灣人權促進會與民間團體提出行政訴訟,質疑政府沒有取得人民同意、缺少法律授權,逕自將健保資料提供給醫療研究單位。這意味,一般人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病例被加值運用,侵害了資訊自主權。案件雖在 2017 年敗訴,但已進入大法官釋憲。
民間團體批評,根據《個資法》,如果是原始蒐集目的之外的再利用,應該取得當事人同意。而健保資料原初蒐集是為了稽核保費,並非是提供醫學研究。
但支持者則認為,健保資料庫是珍貴的健康大數據,若能串接提供學術與醫療研究,更符合公共利益。此外,如果過往的數據資料都必須重新尋求全國人民再同意,相關研發恐怕得被迫踩剎車。
種種爭議,讓醫學研究和資訊隱私之間的紅線,顯得模糊而舉棋不定。何之行指出,「個人權利」與「公共利益」之間的權衡拉鋸,不僅是長久以來政治哲學家所關心的課題,也反映了現代公共衛生倫理思辨的核心。
我們有權拒絕提供資料給醫療研究嗎?當精準醫療的腳步飛也似向前奔去,我們要如何推進醫學科技,又不棄守個人的隱私權利呢?
「精準醫療」與「精準健康」是近年醫學發展的重要趨勢,透過健康大數據來評估個人健康狀況,對症下藥。但健康資料涉及個人隱私,如何兼顧隱私與自主權,成為另一重要議題。
去識別化爭點:個資應該「馬賽克」到什麼程度?
何之行認為,「健保資料庫爭議」短期可以從幾項原則著手,確立資料使用標準,包括:允許退出權(opt-out)、定義去識別化(de-identification)。
「去識別化」是一道安全防護措施。簡單來說:讓資料不會連結、辨識出背後真正的那個人。何之行特別分享 Google 旗下人工智慧研發公司 DeepMind 的慘痛教訓。
2017 年,DeepMind 與英國皇家醫院(Royal Free)的協定曝光,DeepMind 從後者取得 160 萬筆病歷資料,用來研發診斷急性腎衰竭的健康 APP。聽來立意良善的計畫,卻引發軒然大波。原因是,資料分享不僅未取得病患同意,也完全沒有將資料去識別化,每個人的病史、用藥、就醫隱私全被看光光!這起爭議無疑是一大教訓,重創英國社會對於開放資料的信任。
回到臺灣脈絡。去識別化指的是以代碼、匿名、隱藏部分個資或其他方式,無從辨識特定個人。但要達到什麼樣的隱匿保護程度,才算是無從識別特定個人?
何之行指出,個資法中的定義不甚清楚,混用匿名化(anonymous)、假名化(pseudonymised)、去連結(delink)等規範程度不一的概念。臺灣也沒有明確定義去識別化標準,成為爭點。
現行法令留下了模糊空間,那麼他山之石是否能提供參考?
以美國《健康照護可攜法案》(HIPAA)為例,法案訂出了去除 18 項個人識別碼,作為去識別化的基準;歐盟《一般資料保護規則》則直接說明,假名化的個資仍然是個人資料。
退出權:保留人民 say NO 的權利
另一個消解爭議的方向是:允許退出權,讓個人保有退出資料庫的權利。即使健保資料並沒有取得民眾事前(opt-in)的同意,但仍可以提供事後的退出選項,民眾便有機會決定,是否提供健康資料做學術研究或商業運用。
何之行再舉英國國民健保署 NHS 做法為例:英國民眾有兩階段選擇退出中央資料庫 (NHS Digital)的機會,一是在一開始就拒絕家庭醫師將自己的醫病資料上傳到 NHS Digital,二是資料上傳後,仍然可以在資料分享給第三方使用時說不。畢竟有人願意為公益、學術目的提供個人健康數據,對商業用途敬謝不敏;也有人覺得只要無法辨識個人即可。
近年,英國政府很努力和大眾溝通,希望民眾認知到資料分享的共善,也說明退出所帶來的社會成本,鼓勵人們留在資料庫內,享受精準醫療帶給個人的好處。可以看到英國政府藉由公眾溝通,努力建立社會信任。
參照英國經驗,目前選擇退出的比率約為 2.6%。保留民眾某種程度的退出權,但善盡公眾溝通,應是平衡集體利益與個人隱私的一種做法。
歐盟 GDPR 個資保護的四大原則
健保資料庫只是案例之一,當 AI 成為大數據浪潮下的加速器,最周全之策仍然是針對 AI 時代的資料運用另立規範。 歐盟 2018 年實施的《一般資料保護規則》(General Data Protection Regulation,以下簡稱 GDPR),便是大數據 AI 時代個資保護的重要指標。
因應 AI、大數據時代的變化,歐盟在 2016 年通過 GDPR,2018 年正式上路,被稱為「史上最嚴格的個資保護法」。包括行動裝置 ID、宗教、生物特徵、性傾向都列入被保護的個人資料範疇。
歐盟在法令制定階段已將 AI 運用納入考量,設定出個資保護四大原則:目的特定原則、資料最小化、透明性與課責性原則。
其中,「目的特定」與「資料最小化」都是要求資料的蒐集、處理、利用,應在特定目的的必要範圍內,也就是只提供「絕對必要」的資料。
然而,這與大數據運用需仰賴大量資料的特質,明顯衝突!
大數據分析的過程,往往會大幅、甚至沒有「特定目的」的廣蒐資料;資料分析後的應用範圍,也可能超出原本設定的目標。因此,如何具體界定「特定目的」以及後續利用的「兼容性判斷」,便相當重要。這也突顯出「透明性」原則強調的自我揭露(self-disclosure)義務。當蒐集方成為主要的資料控制者,就有義務更進一步解釋那些仰賴純粹自動化的決策,究竟是如何形成的。
「透明性原則的用意是為了建立信任感。」何之行補充。她舉例,中國阿里巴巴集團旗下的芝麻信用,將演算法自動化決策的應用發揮得淋漓盡致,就連歐盟發放申根簽證都會參考。然而,所有被納入評分系統的人民,卻無從得知這個龐大的演算法系統如何運作,也無法知道為何自己的信用評等如此。
芝麻信用表示,系統會依照身分特質、信用歷史、人脈關係、行為偏好、履約能力等五類資料,進行每個人的信用評分,分數介於 350-950。看似為電商系統的信用評等,實則影響個人信貸、租車、訂房、簽證,甚至是求職。
這同時涉及「課責性」(accountability)原則 ── 出了問題,可以找誰負責。以醫療場域來講,無論診斷過程中動用了多少 AI 工具作為輔助,最終仍須仰賴真人醫師做最後的專業判斷,這不僅是尊重醫病關係,也是避免病患求助無門的問責體現。
科技防疫:無所遁形的日常與數位足跡
當新冠疫情爆發,全球人心惶惶、對未知病毒充滿恐懼不安,科技防疫一躍成為國家利器。但公共衛生與人權隱私的論辯,也再次浮上檯面。
2020 年 4 月,挪威的國家公共衛生機構推出一款接觸追蹤軟體,能監控足跡、提出曾接觸確診者的示警。但兩個月後,這款挪威版的「社交距離 APP」卻遭到挪威個資主管機關(NDPA)宣告禁用!
挪威開發了「Smittestopp」,可透過 GPS 與藍牙定位來追蹤用戶足跡,提出與感染者曾接觸過的示警,定位資訊也會上傳到中央伺服器儲存。然而,挪威資料保護主管機關(NDPA)宣告,程式對個人隱私造成不必要的侵害,政府應停止使用並刪除資料。
為何挪威資料保護機關會做出這個決定?大體來說,仍與歐盟 GDPR 四大原則有關。
首先,NDPA 認為挪威政府沒有善盡公眾溝通責任,目的不清。人民不知道這款 APP 是為了疫調?或者為研究分析而持續蒐集資料?而且,上傳的資料包含非確診者個案,違反了特定目的與資料最小蒐集原則。
此外,即便為了防疫,政府也應該採用更小侵害的手段(如:僅從藍牙確認距離資訊),而不是直接由 GPS 掌控個人定位軌跡,這可能造成國家全面監控個人行蹤的風險。
最後 NDPA 認為,蒐集足跡資料原初是為了即時防疫,但當資料被轉作後續的研究分析,政府應主動說明為什麼資料可以被二次利用?又將如何去識別化,以確保個資安全?
換言之,面對疫情的高度挑戰,挪威個資保護機關仍然認為若沒有足夠的必要性,不應輕易打開潘朵拉的盒子,國家採用「Smittestopp」這款接觸追蹤軟體,有違反比例原則之虞。
「有效的疫情控制,並不代表必然需要在隱私和個資保護上讓步。反而當決策者以防疫之名進行科技監控,一個數位監控國家的誕生,所妥協的將會是成熟公民社會所賴以維繫的公眾信任與共善。」何之行進一步分析:
數位監控所帶來的威脅,並不僅只於表象上對於個人隱私的侵害,更深層的危機在於,掌握「數位足跡」(digital footprint) 後對於特定當事人的描繪與剖析。
當監控者透過長時間、多方面的資訊蒐集,對於個人的「深描與剖繪」(profiling)遠遠超過想像──任何人的移動軌跡、生活習慣、興趣偏好、人脈網絡、政治傾向,都可能全面被掌握!
AI 時代需要新法規與管理者
不論是醫藥研發或疫情防控,數位監控已成為當代社會的新挑戰。參照各國科技防疫的爭論、歐盟 GDPR 規範,何之行認為,除了一套 AI 時代的個資保護規範,實踐層面上歐盟也有值得學習之處。
例如,對隱私風險的脈絡化評估、將隱私預先納入產品或服務的設計理念(privacy by design),「未來照護機器人可能走入家家戶戶,我們卻常忽略機器人 24 小時都在蒐集個資,隱私保護在產品設計的最初階段就要納入考量。」
另外最關鍵的是:設置獨立的個資監管機構,也就是所謂的資料保護官(data protection officer,DPO),專責監控公、私營部門是否遵循法規。直白地說,就是「個資警察局」。何之行比喻,
如果家中遭竊,我們會向警察局報案,但現況是「個資的侵害不知道可以找誰」。財稅資料歸財政部管,健康資料歸衛福部管,界定不清楚的就變成三不管地帶。
綜觀臺灣現狀,她一語點出問題:「我們不是沒有法規,只是現有的法令不完備,也已不合時宜。」
過往許多人擔心,「個資保護」與「科技創新」是兩難悖論,但何之行強調法令規範不是絆腳石。路開好、交通號誌與指引完善,車才可能跑得快。「GDPR 非常嚴格,但它並沒有阻礙科學研究,仍然允許了科學例外條款的空間。」
「資料是新石油」(data is the new oil),臺灣擁有世界數一數二最完整的健康資料,唯有完善明確的法規範才能減少疑慮,找出資料二次利用與科技創新的平衡點,也建立對於資料二次利用的社會信任。
資料來源:https://www.inside.com.tw/article/23814-ai-privacy-medical?fbclid=IwAR0ATcNjDPwTsZ4lkQpYjvys3NcXpDaqsmE_gELBl_UNu4FcAjBlscxMwss
界定戰場空間 在 日本自助旅遊中毒者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報導者這篇文章非常清楚的說明了國產疫苗二期就EUA的爭議。高端解盲在即,強烈建議大家閱讀。我也希望專家老師們要多多坐下來溝通,幫國產疫苗找出一條活路,大家應該都希望國產疫苗成功,但專業需要對話,不應該被政治口水淹沒,很可惜。
美國去年總統大選前FDA力抗川普政治壓力,訂出EUA一定要看到第三期期中報告有一定的保護力和安全性資料的標準,然後審查過程透明公開,線上直播會議,諮詢委員都具名投票,贊成反對票數都公開,我線上參與了輝瑞莫德納嬌生疫苗的線上會議,歷歷在目。
我們應該要做到更透明公開,才是最有效建立民眾對國產疫苗信心的方式。
今天的解盲其實沒有太大成功失敗問題,因為台灣EUA的標準根本還沒有明確訂出來呀。怎樣叫成功?怎樣叫失敗?我相信高端的受試者很高的機會可以做出一定量的中和抗體的。問題是那個中和抗體相對康復者血清的比值有多高,還有是否可以此比值就界定這是會有保護力的。
(更新:剛剛已經公布了詳細的準則,針對保護力要以中和抗體作為替代療效指標,國產疫苗第二期臨床試驗所得中和抗體效價必須證明不劣於AZ疫苗,連結放在留言中)
我來劃重點。
1.疫苗審查、採購和施打政策三者間,應是獨立、水平運作,此次擦槍走火的關鍵環節,其實不僅在台灣獨創擴大二期臨床試驗成果通過緊急授權(Emergency Use Authorization, EUA)標準,更是隨全球疫情及疫苗發展變化,決策未與時俱進,形成和宣布的過程,一貫採取「密室審查」的方式,失去持續與社會溝通及開放大眾檢視的空間。當網路輿論戰搶走了主戰場,疫苗解盲審查便走樣成全民對政府疫苗政策的「信任」審查。
2.鍾飲文:以現階段台灣疫情升溫的情況,應盡量多儲備已取得歐美緊急授權的國外疫苗;本土疫苗審核要按流程去走,視結果再做施打政策考量。
3.陳建煒:我們當然可以用自己的準則,但是國際準則是透明的,台灣準則與國際準則有一樣嗎?這個是可以受公評的。
目前台灣對新藥或疫苗的審查流程,與美國FDA差不多,但最大的差別在於「公開透明度」。
每個國家都會受到政治環境影響專業決策,去年美國大選因素,也一度讓疫苗審查出現亂流,制度的建立和公開可受公信的流程,才會受政治環境的影響到最小。
4.黃立民:當時決定二期後就可以申請EUA,可是沒有討論到,『什麼樣的條件』叫通過?什麼叫不通過?前提很模糊,才會造成現在專家意見很分歧。
5.食藥署迄今尚未未公布EUA的詳細準則,僅在去年10月指出,「須通過二期臨床試驗且受試者達3,000人,須追蹤一個月嚴重不良反應、血中抗體狀況。」(更新:剛剛已經公布了詳細的準則,針對保護力要以中和抗體作為替代療效指標,國產疫苗第二期臨床試驗所得中和抗體效價必須證明不劣於AZ疫苗,連結放在留言中)
6.翁啟惠:食藥署應該將標準、過程、結果都要公開透明讓社會知悉,才能回應外界質疑。
7.鍾飲文:這次社會討論失焦,是把疫苗審查、採購和接種搞在一起談,「緊急時刻,政府預購疫苗沒有錯,這在全世界都是一樣,因為疫苗廠商不會在未知的情況下投入;但是疫苗開發本來就充滿變數,研發結果出來的專業審查判斷是依據科學證據,而政府預購的疫苗不必然等於施打決策。」
界定戰場空間 在 Nowhere Boys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首先要多謝喺Youtube《最後的搖滾》MV度留言嘅朋友們,你哋嘅支持同認同就係對我哋最大嘅鼓勵💪 除咗有位朋友話首歌好好聽令佢諗起Keroro之外,另外都有一個留言令我哋好窩心~
By 肌肉的浣熊:
很久不聽粵語歌。恰巧click入嚟,姑且留個cm。
MV一出,正中擺一盤棋,黑白兩后先讓一手,鏡頭一切,Nowhere Boys一身末世感裝束一一亮相,畫面再一拉,一行人橫過黑白格,赫然是棋。詞雖無棋/操縱的意涵,MV卻以這層解讀附加之;《最後的搖滾》,也從單單是首搖滾,變成一首「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搖滾。
還是先看歌詞。從(膚淺的)修辭層面上看,看得出音樂意象向末世的靠攏——音域的拉扯乃情緒的狂放,變奏喻風雲變幻,節奏的激情是情感的熾熱、從而聯繫上炮火、烽煙等軍事情節;又,詞中空間取得極大,寫盛世則言散盡(佔用最多空間,非默默淡出的流或逝),樂器或爛了或被高舉(「抱起」),突出動作的幅度,直視霧霾,又昂首問天,橫向縱向都拿盡,對以「最後的」修飾的「世界盡頭」來說,倒是很合適。說到底,(如果抽離2020香港的脈絡,)描繪的是末日了,樂隊不管不顧地就是要彈一次搖滾。
所以問題是:明明要末日——為什麼要無用功地唱首搖滾。
就把回答的重點放在「搖滾」上吧。(這也就關乎樂隊想表達的東西,為什麼非得搖滾呈現出來的問題。)搖滾意涵很多,最核心的價值,可以說是反叛:青少年叛逆家庭價值,地下樂隊叛逆主流市場,民眾叛逆社會霸權。兜兜轉轉,話題返回一開頭說的MV畫面,明明自己是隻棋,在博弈的大環境下,遭逢整個世界連同這小小棋局的末日。反叛何用?畢竟,世界末日,做個人的一場忤逆,沒多大作用。
但不,陳涵評《我們的搖滾樂》,說過一句:我們就是搖滾樂,唯有內化它的精神,才能唱自己的歌。搖滾精神就是對固有論調的衝擊(如果有支搖滾流派成了主流的既定的風格,肯定有更多的新流派對它發起挑戰)。在「末日」下,我唱一首搖滾,不是如尼采所言西西弗斯對抗荒謬一般,擺出一個反叛的姿態,而是要衝擊「末日」的整個論述——誰界定的末日?誰說這就是最後?誰說焦土了就是盡頭?確然是天崩地裂,但有人「重返戰場」,有人未曾「心死」,有人「整裝準備」, 末日這回事,憑什麼是下棋的巨掌說了算?
搖滾本來就適合搞革命。壯烈地唱到曲終,就是忍指頭上被弦割穿的痛, 打破末日這個偽命題。 伴隨Do You Here the People Sing般緊湊的三連音,棋子返回原位,再嚟過,吹呀。
*只看作品不夠細緻,還得置回現在的語境。官方的主流論調中香港一直溫婉柔弱,如棄妻,如順妾,富競爭力而目標乃替誰顧家,為貿易通道、他人自出自入,旁人要呵護珍惜「這個家」。國家機器滲透,如無形魔后的手指,不夠進行曲的宏偉。我主觀認為,香港需要多一點搖滾。
**可能成個理解根本就係錯。希望導演同樂隊容諒路人對首歌嘅少少詮釋uwu。(嘗試加粗體加到頹廢,唔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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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搖滾 》Official MV - https://youtu.be/yJHXTjDW5_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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