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中文 談“五四” 美國高官博明巧妙“喚起中國民眾”
美國副國安顧問博明在中國“五四運動”101周年的這一天,用中文發表演說,以古鑒今,談到中國公民對五四精神的勇敢追求。博明在演說最後向中國人民留下問句:五四民主願望還要等到下個世紀來實現嗎?中國作家慕容雪村告訴本台,博明的講話讓人深受鼓舞。
5月4日,美國副國家安全顧問博明在弗吉尼亞大學米勒中心一場討論動蕩時期美中關系的研討會上,以《美國視角下的中國"五四"精神》為題,發表演說。博明罕見地用漢語預錄的方式發表約二十分鐘的講話,再以英語接受觀眾提問。
引胡適、張彭春、台灣 -- 中國人不適合民主嗎?
曾經在中國做過駐華記者的博明對中國非常了解。他先回顧五四運動的歷史,談及五四運動領袖胡適推廣的白話文運動,認為白話文運動巧妙反駁反對全民社會契約論點。他提到胡適曾說,民主的唯一途徑就是民主。
博明接著提到參與起草《世界人權宣言》的中華民國駐聯合國安全理事會代表張彭春。起草這個宣言的目的在於通過道義要求,使政府尊重基本人權,防止專制與戰爭。
博明:"張彭春和胡適都知道‘中國人不適合民主’不過是一派胡言,是最不愛國的論調。今天的台灣就是鮮活的證據。"
博明在問答時也再次提到台灣的民主是一個非常令人驚艷的例子,更是中國人不適合民主或中國尚未准備好搞民主這類言論的反證。但他強調,中國的未來取決於中國人民。
誰是“五四”精神的繼承人?
回顧歷史後,博明問,如今中國“五四”精神在哪裡呢?
博明提到了武漢吹哨人李文亮醫生。"在我看來,現在“五四”的繼承人,就是有公民意識的中國公民,其表現在於他們做出的大大小小的勇敢行為。李文亮醫生就是這樣的人。李醫生並不是尋求拯救中國的公共知識分子,是個眼科醫生,年輕的父親。他先是做出了小小的勇敢行動,然後才是更大的英勇舉措。"
博明說,李文亮生前向記者表示,健康的社會應該有多種聲音,不贊成公權力過度干預。他使用的即是胡適的大白話。
博明接著提到有勇氣的中國記者們,他點名在武漢做疫情報導而消失的陳秋實、方斌、李澤華,以及被中國驅逐出境的外籍記者。
博明:"當政府壓制有點勇氣的普通行為時,往往招致更大膽的英勇行為。過去的幾個月中,有許多人表現出道德和行動上的勇氣,都在追求一個世紀前胡適、張彭春後幾代人的共同理想。許章潤、任志強、許志勇、伊力哈木、方方、二十位拒絕服從共產黨的天主教神父,以及去年數百萬為法治—法律的統治—而和平示威的香港市民。"
引魯迅 -- “五四”的民主願望還會等到下一世紀嗎?
演說的最後, 博明連續提出了幾個發人深省的問句:
博明:"五四運動進入了第二個世紀。它的最終遺產將是什麼?這個問題,只有中國人民才能回答啊。五四運動屬於他們。‘五四’的民主願望還會等到下一世紀嗎?‘五四’的核心思想會不會每次都被官方的審查而抹掉?今天仍然堅信這一主張的人會被稱為‘不愛國’、‘親美’、有‘顛覆性’嗎?我們知道共產黨會盡量這樣做的。"
博明引述了魯迅的話,鼓舞有志在中國尋求真理、說真話的人:"墨寫的謊說,決掩不住血寫的真實。"
博明提到,當掌握特權的人脫離群眾、變得狹隘和自私,平民主義(populism)能使他們退縮或出局。他說,2015年英國脫歐、2016年特朗普勝選,都是平民主義民主(Democratic populism)的結果。
博明以連續幾個問句做結:類似的想法不也在“五四”精神中存在嗎?胡適的白話文難道不是針對自覺了不起的貴族嗎?難道不是對傳統權力結構的宣戰嗎?不是要在中國建立“民為重”的政府,而不是“打江山坐江山”嗎?世界將等待中國人民最終提供的答案。
西方關注中國民主事業 慕容雪村: 深受鼓舞
曾被評為"當代魯迅"的中國作家慕容雪村接受自由亞洲電台訪問時表示,在五四運動過去一世紀後,中國依然走在追求民主與科學的艱難道路上,"而且,與一個世紀前相比,我們並沒有多少進步。"不過,他說,博明的演說讓仍在努力追尋中國民主事業的人們,深受鼓舞。
慕容雪村:"在近些年,中國在世界經貿體系中的地位越發重要。但在國內,那些承繼五四精神、矢志追求民主的人卻越發艱難,而西方各國似乎也失去了對中國民主事業的熱情,這次博明先生能明確地表明他關心中國的民主事業,我相信一定會讓許多人深受鼓舞。"
政治學者:博明以古論今 巧妙"喚起"中國人民
台灣陸委會前副主委、淡江大學國際事務與戰略研究所副教授黃介正告訴自由亞洲電台,博明以中文發表演說、以五四歷史為出發的敘事,是一個認真、巧妙的安排。
黃介正:"博明曉得以他現在白宮的職務,中國人民、政府、知識界特別不喜歡美國官方對中國說教。他用比較試探性的疑問句,一步步導引。有一點像孫中山講的,'喚起民眾'的味道。"
黃介正提到,對比過去副總統彭斯,或國務卿蓬佩奧的對華演說傾向"挑戰或說理"的口吻,博明講中文、談歷史,還巧妙地把可能被污名化或與反全球化過度連結的"populism"翻譯成平民主義,都是一個非常有啟發性的演說。
記者:唐家婕 責編:申鏵 網編:洪偉
本新聞由自由亞洲電台提供
當代政治學的研究途徑 在 唐家婕 - Jane Tang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講中文、談「五四」 白宮高官博明巧妙「喚起中國民眾」】
美國白宮副國安顧問 #博明 在中國「#五四運動」101周年的這一天,用中文發表演說,以古鑒今,談到中國公民對五四精神的勇敢追求。
博明在演說最後向中國人民留下問句:五四民主願望,還要等到下個世紀來實現嗎?
▫️報導全文:https://pse.is/SJVPQ
▫️演說連結:https://www.youtube.com/watch?v=ywjqF3s1NhA
▍ 引胡適、張彭春與台灣 -- 中國人不適合民主嗎❓
曾經在中國做過駐華記者的博明罕見以中文預錄約20分鐘的演說。他先回顧五四運動的歷史,談及五四運動領袖胡適推廣的白話文運動,認為白話文運動巧妙反駁反對全民社會契約論點。他提到胡適曾說,民主的唯一途徑就是民主。
博明接著提到參與起草《世界人權宣言》的中華民國駐聯合國安全理事會代表張彭春。起草這個宣言的目的在於通過道義要求,使政府尊重基本人權,防止專制與戰爭。
📣博明:「張彭春和胡適都知道‘中國人不適合民主’不過是一派胡言,是最不愛國的論調。今天的臺灣就是鮮活的證據。」
博明在問答時也再次提到臺灣的民主是一個非常令人驚豔的例子,更是中國人不適合民主或中國尚未準備好搞民主這類言論的反證。但他強調,中國的未來取決於中國人民。
▍ 提大膽發聲的中國公民— 誰是「五四」精神的繼承人❓
回顧歷史後,博明問,如今中國「五四」精神在哪裡呢?
博明提到了武漢吹哨人李文亮醫生。「在我看來,現在“五四”的繼承人,就是有公民意識的中國公民,其表現在於他們做出的大大小小的勇敢行為。李文亮醫生就是這樣的人。」
博明說,李文亮生前向記者表示,健康的社會應該有多種聲音,不贊成公權力過度干預。他使用的即是胡適的大白話。
博明提到有勇氣的中國記者們,他點名在武漢做疫情報導而消失的陳秋實、方斌、李澤華,以及被中國驅逐出境的外籍記者。
📣博明:「當政府壓制有點勇氣的普通行為時,往往招致更大膽的英勇行為。過去的幾個月中,有許多人表現出道德和行動上的勇氣,都在追求一個世紀前胡適、張彭春後幾代人的共同理想。許章潤、任志強、許志勇、伊力哈木、方方、20位拒絕服從共產黨的天主教神父,以及去年數百萬為法治—法律的統治—而和平示威的香港市民。」
▍ 引魯迅 -- 「五四」的民主願望還會等到下一世紀嗎❓
演說的最後, 博明連續提出了幾個發人深省的問句:
📣「五四運動進入了第二個世紀。它的最終遺產將是什麼?這個問題,只有中國人民才能回答啊。五四運動屬於他們。‘五四’的民主願望還會等到下一世紀嗎?‘五四’的核心思想會不會每次都被官方的審查而抹掉?今天仍然堅信這一主張的人會被稱為‘不愛國’、‘親美’、有‘顛覆性’嗎?我們知道共產黨會儘量這樣做的。」
博明引述了魯迅的話,鼓舞有志在中國尋求真理、說真話的人:「墨寫的謊說,決掩不住血寫的真實。」
博明提到,當掌握特權的人脫離群眾、變得狹隘和自私,平民主義(populism)能使他們退縮或出局。他說,2015年英國脫歐、2016年特朗普勝選,都是平民主義民主(Democratic populism)的結果。
博明以連續幾個問句做結:類似的想法不也在“五四”精神中存在嗎?胡適的白話文難道不是針對自覺了不起的貴族嗎?難道不是對傳統權力結構的宣戰嗎?不是要在中國建立“民為重”的政府,而不是“打江山坐江山”嗎?世界將等待中國人民最終提供的答案。
▍ 西方關注中國民主事業 中國作家慕容雪村: 深受鼓舞
曾被評為「當代魯迅」的中國作家慕容雪村接受自由亞洲電臺訪問時表示,在五四運動過去一世紀後,中國依然走在追求民主與科學的艱難道路上,「而且,與一個世紀前相比,我們並沒有多少進步。」
不過,他說,博明的演說讓仍在努力追尋中國民主事業的人們,深受鼓舞。
慕容雪村:「在近些年,中國在世界經貿體系中的地位越發重要。但在國內,那些承繼五四精神、矢志追求民主的人卻越發艱難,而西方各國似乎也失去了對中國民主事業的熱情,這次博明先生能明確地表明他關心中國的民主事業,我相信一定會讓許多人深受鼓舞。」
▍ 政治學者:博明以古論今 巧妙「喚起」中國人民
臺灣前陸委會副主委、淡江大學國際事務與戰略研究所副教授黃介正告訴自由亞洲電台,博明以中文發表演說、以五四歷史為出發的敘事,是一個認真、巧妙的安排。
黃介正:「博明曉得以他現在白宮的職務,中國人民、政府、知識界特別不喜歡美國官方對中國說教。他用比較試探性的疑問句,一步步導引。有一點像孫中山講的,'喚起民眾'的味道。」
黃介正提到,對比過去副總統彭斯,或國務卿彭佩奧的對華演說傾向「挑戰或說理」的口吻,博明講中文、談歷史,還巧妙地把可能被汙名化或與反全球化過度連結的"populism"翻譯成平民主義,都是一個非常有啟發性的演說。
#白宮 #博明 #五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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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周專欄:笛卡兒的鬼魂
最近一直在讀笛卡兒的哲學著作和傳記。其中一本簡介書的最後一章,題目是”Descartes’s Ghost”,談到笛卡兒提出的哲學和科學觀點縱使已經過時,為何到了今天我們還是難以”lay his ghost”。”To lay the ghost of “這個說法,意思是擺脫或放下令人感到驚恐、不安或困擾的過去的事情。用中文的說法,大概就是「解除心魔」。但是,據說近年笛卡兒在學術界,特別是在機械人和人工智能等領域的地位,大有「鹹魚翻生」、「隔世回魂」的趨勢。
從啟蒙時期到十九世紀,笛卡兒曾經長時間被奉為現代科學精神的創始人物之一。尊崇「理性的自然之光」為尋求真理的唯一途徑,追求知識的明確和精準,以數學原理為理解自然的最可靠方法,從大至宇宙到小至人體的結構和運作的機械觀,如此種種都是現代科學精神的核心。就算笛卡兒自身的哲學諸多漏洞,他的物理學推論大都站不住腳,但他在西方社會邁進現代時期的關鍵位置是不容置疑的。
可是,從二十世紀初開始,無論是弗洛依德的精神分析、現象學或者存在哲學,都全盤否定笛卡兒的絕對自我肯定的主體性,以及由此而推論出來的身體和心智(靈魂)截然分割的二元論(dualism)。我八十年代在大學念比較文學的時候,是通過福柯和達利德這些後結構主義者的理論認識笛卡兒的。當時得到的印象是,笛卡兒思想幾乎等同於萬惡之源,是現代性的所有罪行的代名詞。說某某是 “Cartesian”簡直就是最惡毒的學術詛咒。
不過,風水輪流轉,據美國韓裔思想史學者Kang Minsoo的觀察,學界對笛卡兒的興趣近年有回升的迹象,這跟他作為人體機械論的先驅有關。在進入熱烈討論生化人、人工智能和後人類時代的今天,一個在四百年前便提出人體其實只不過是一部精密的機器的哲學家,自然再次成為焦點。(至於他主張的靈魂的非物質性,及其乃人類理性之源,並且由神所創造的觀點,就不必過於認真對待了。)我早前也談過Kang Minsoo關於自動人偶發展史的著作Sublime Dreams of Living Machines,以及「笛卡兒的女兒」的傳說。最近發現Kang去年發表了一篇關於這個傳說的演變過程的論文,又增添了我對這個題材的理解。
Kang的這篇文章題目是”The Mechanical Daughter of Rene Descartes: The Origin and History of an Intellectual Fable”,發表於劍橋大學的《現代思想史》學報。這個「寓言」(fable)簡單來說是這樣的:話說笛卡兒在五歲的私生女兒Francine死後,製造了一個跟她一模一樣的自動人偶,時時帶在身邊。在一次海航中,船隻遇到大風浪,船長發現了笛卡兒行李中的人偶,視之為邪惡的象徵和危難的禍端,把它投進海裏去,風浪也因此平息了。Kang認為這個傳說之所以在近十多年流行起來,成為學界(包括哲學、歷史學、政治學、心理學、教育學、機械人學、文學和電影學)討論和引述的寵兒,也在創作裏頻繁地被改編和應用,其中一個主要來源是英國作者Gaby Wood的普及歷史著作Living Dolls(2002)(美國版題為Edison’s Eve)。我在本欄寫過一篇〈笛卡兒的女兒〉,文首便引述了此書的開頭,關於這個傳說的繪影繪聲的描寫。據Kang所說,自此這個故事便被不同界別的研究者廣泛引用,並且擅自改動,加鹽加醋,以服務自己的論點。
事實上,Wood的描述本身便是想像和虛構。Kang以嚴謹的歷史研究態度,追本溯源,從這個傳說第一次出現,一直跟蹤它在二百多年間多次發生的變體。在一六九一年,Adrien Baillet寫作了第一部笛卡兒傳記,裏面記述了哲學家於一六三五年於阿姆斯特丹和女傭人誕下了女兒Francine,此女五年後因猩紅熱死亡。一六九九年,一位名叫Bonaventure d’Argonne的修士,以化名Vigneul-Marville寫了一部叫做Mélanges d’histoire et de littérature(《歷史與文學逸事》)的書。這位修士是個道德上的保守派,但又是笛卡兒哲學的支持者,所以,他試圖抹除哲學家曾有一個私生女的污點:作者說他從一個笛卡兒崇拜者口中聽到,所謂私生女的傳言,其實是假的。實情是,哲學家為了證明他的人體機械論,親手製作了一個和真人十分相似的自動人偶,作為示範之用。不幸的是在一次海航中,人偶被船長發現,並誤以為是巫術或不祥之物,而遭拋擲到大海裏。Kang指出,這個傳說的始作俑者的目的,是為了給笛卡兒曾經與女傭有染一事開脫,以保哲學家的清譽,而非像後人所說那樣,以人偶的製作說明笛卡兒對女兒的不捨,甚或是笛卡兒對人偶產生了變態的戀物癖或戀尸癖。
這個故事在往後兩個世紀裏,經過多次的轉述和再創作而變形,當中包括英國作家艾薩克.迪斯雷利(Isaac D’Israeli)和法國小說家安納托爾.弗朗士(Anatole France)的生動版本。故事蘊含的元素越來越豐富,細節也變得越來越確鑿,例如笛卡兒以女兒的名字Francine命名人偶,人偶的模樣和死去的女兒一樣,笛卡兒甚至把人偶當成親密的對象。至於人偶被發現的航程,最後被Wood戲劇性地定在一六四九年,笛卡兒從阿姆斯特丹坐船出發到斯德哥爾摩,也即是他的人生的終極之旅。到達瑞典幾個月後,哲學家便客死異鄉。
身為歷史學家,Kang感到驚訝的不是一個傳說的演變,而是當代不同專業範疇的學者們,竟然毫無例外地吝於花費任何功夫,去查證傳說的源頭,釐清故事的歷史脈絡,而只是順手拈來,甚至加入虛構的行列。如果是創作行為,當然沒話可說,但如果是學術研究,則未免過於輕率和懶惰了。不過,有像Kang這樣態度嚴謹的學者,笛卡兒的鬼魂應該可以安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