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7.12.25 觀點—《泰晤士報》Matt Ridley ※
被基督教轉化的 12 月 25 日冬至慶典
很多人覺得,現代聖誕節變得愈來愈像異教的慶典,其中很多的風俗習慣跟耶穌的誕生完全沒有關係——針葉樹、禮物、火雞、俗艷的毛衣、裝飾彩帶、拉炮(Christmas crackers)、知更鳥、馴鹿、燈、蠟燭、蛋糕。我收到的聖誕卡片,愈來愈少有基督教的含義。我們選唱的聖誕頌歌,也愈來愈少提到救主基督的誕生,歌詞講的反而是馴鹿鼻子的顏色、或者雪橇鈴噹發出的聲音。而且,也不是每個人都會上教堂。
對我那些的虔誠基督教朋友來說,這是令人遺憾的現象,他們覺得他們的節日不但被商業惡俗化,還變成無神化。假如他們知道:這只是返回幾個世紀以前的傳統,是否會稍感安慰?在聖誕節慶祝,本來就是一個異教的傳統,只是被基督教加以詮釋轉化了。
確實有些跡象顯示,我們只是剥除了一些聖誕節的基督教含義,以揭露它所蘊含的古老傳統。比方說,聖誕樹是十七世紀的日爾曼發明,但在冬至時節把綠意帶進屋裡的習俗,肯定比基督教的聖誕節更加古老,這是北歐人耶魯節(Yule)的做法,但來源已消失在歷史的迷霧之中。同樣地,在冬天最黑暗的時刻互贈禮物、點蠟蠋,都是為了希望光明早些返回大地。
至於飛過天空、駕著馴鹿、穿著紅白衣服的聖誕老人,我所鍾愛的理論是,這是來自西伯利亞的習俗:當地人拿紅白色的毒蠅傘(fly agaric mushrooms,一種有毒的蘑菇)給馴鹿吃,再喝牠們的尿,以獲得神經亢奮的效果,但不會中毒。不幸的是,支持此一理論的證據薄弱。比方說,十九世紀大多數的時候,聖誕老人是穿著綠色的衣服——他應該不是因為可口可樂的廣告才變成紅衣老人,因為他在 1930 年代就身著紅衣了。
由於冬至日漸漸地提前——每年往前提早 27 秒——現在大約變成聖誕節的前四天。有證據顯示:古代的北歐民族有大舉慶祝太陽不再退縮、即將返回大地的習俗。歷史學者穆將・莫門(Moojan Momen)在《宗教現象》(The Phenomenon of Religion)一書裡寫道:「絕大多數環繞著聖誕節的習俗,是奠基於古老的異教節慶,例如羅馬的農神節(Saturnalia),以及斯堪地那維亞、條頓民族的耶魯節。」在沒有月曆的世界裡,知道寒冷開始消失、白日即將變長,家裡的存糧可以撐過冬季,一定讓古人備感欣慰。
在羅馬帝國時代,最大舉慶祝 12 月 25 日的,也許是信徒眾多的眾神教密特拉教(Mithraism),據說這一天是主神密斯拉的生日。但是這種說法可能只是訛傳,隱藏著的是更普遍的異教儀式。在羅馬帝國時代,這一天一向以「太陽誕生」的名義加以慶祝。德國學者克勞斯(Manfred Clauss)寫道:「12 月 25 日舉行的殊勝太陽誕生節(the festival of natalis invicti,因為太陽每天升起,不能被打敗,所以殊勝無敵),是普遍慶祝的太陽節,並不限於密斯拉教。」
此外,羅馬的農神節,本來慶祝作物豐收,眾人在此節慶酒池肉林、縱欲狂歡,也漸漸往後推延,變成與冬至日同一天。羅馬皇帝圖密善(Domitian,公元 81-96 年)下令把農神節定在 12 月 25 日。他還把此一節日從私人派對變成公共慶典——他下令舉行各種比賽。根據歷史學家索斯柏利(Matt Salusbury)的描寫:「比賽開幕式包括對群眾灑糖果、水果、堅果、釋放紅鶴飛過羅馬的天空。主秀包括侏儒打架,以及第一次出現的女性格拉底耶特(gladiators)殊死戰,一直進行到深夜。」
一開始,早期基督徒不理會這些異教徒在冬季中的尋歡作樂。他們大概是蠻不贊成的,理由可以回溯到猶太教以降的反對偶像崇拜傳統。比耶穌基督早 600 年的猶太先知耶利米(Jeremiah)曾感慨:「這些人的習俗一點價值都沒有:他們到森林裡砍一顆樹,然後再請木匠雕刻,接著他們再用金銀加以裝飾。」如果他看到今天的聖誕樹,大概會更加咬牙切齒。
一直到公元四世紀,基督徒才開始慶祝耶穌的誕生,也是到了那時候,它才成為冬日中旬的節日,特別是它挪用了殊勝太陽節。最先提到聖誕節的文獻,是公元 354 年的一份月曆。基督徒對耶穌誕生的形容與說詞,與羅馬崇拜太陽與冬至日崇拜的語言,有相似之處,例如降生小耶穌頭頂的光環。
基督教還把其他異教徒的儀式轉化挪為己用。例如復活節(現代再度變成慶祝兔子與小雞的節日,而不是耶穌釘十字架),本來是異教徒慶祝春天的節日。萬聖節(Halloween)被基督教轉化為慶祝所有聖人(All Hallows)的節日後,現在再度回到它的根源,變成慶祝妖魔鬼怪的日子。
清教徒很明白:聖誕節的慶祝,原本是偶像崇拜的異教慶典,一度想要禁止。歷史學家埃勒貝(Helen Ellerbe)在《基督教史的陰暗面》(The Dark Side of Christian History)寫道:「1647 年,英格蘭國會下令,全國停止慶祝聖誕節還有其他異教徒節日。在新英格蘭(美國),慶祝聖誕日被認為是一種罪行,一律不准,到十九世紀下半葉為止。慶祝聖誕節的人可被處以枷刑以及鞭刑。」不贊成聖誕日慶祝的習慣,一直在蘇格蘭維持,直到晚近為止。
但是,如果聖誕節僅僅只是把冬至慶祝的異教節日重新包裝,改頭換面,並不代表基督教或異教的聖誕節傳統哪一個比較優異或低劣。我們特別應該稱讚基督教對聖誕節的兩大貢獻:行善與美感。如果沒有聖保羅與君士坦丁大帝,我們也許依然以縱欲過度、紅鶴、女性的格拉底耶特來慶祝仲冬,不會在這個時節強調慈善、體貼、反思、照顧弱勢。也更不會在劍橋國王學院教堂裡,聽到男童以高音唱《Once in Royal David’s City》。
所以,(祝大家)冬至快樂,希望太陽聽到我們這些不信主人的心願,開始在本週返回大地。
耶誕頌歌《Once in a Royal David's City》: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1RC34N1TfCQ
https://www.thetimes.co.uk/…/a-merry-solstice-to-all-the-re…
白日羅馬歌詞 在 黃暐瀚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為「台灣隊」,加油!
2004年,雅典。那個陳詩欣與朱木炎為台灣拿下第一面,以及第二面奧運金牌的夏天。因為採訪的關係,我也在雅典。
雖然看到的不是「國旗」,儘管聽到的不是「國歌」,當「中華奧會會旗」緩緩升起,聽到「國旗歌」響徹全場的時候,眼淚還是立刻不自主地掉下來。
那是中華民國參加奧運會以來,第一面的金牌。
場上頭戴桂冠的陳詩欣,一聽到國旗歌(其實是改過歌詞的奧運會歌)開始演奏,立刻舉起右手敬禮,看著他熱淚盈眶,所有到場加油的台灣觀眾,通通站了起來,用近乎發抖的聲音,張口哼唱。
台灣辦到了,中華民國辦到了,那一刻,那畫面,讓我對陳詩欣和朱木炎,永遠「心懷感謝」。
那一幕,不只我哭了,現場的台灣人哭了,我想,遠在台灣的2300萬人,應該也都感動哭了。
事隔12年,終於,許淑淨再度為台灣拿下了金牌,一樣的會旗,一樣的國旗歌,一樣的令人激動、令人感動。不過這一次,卻有更多人覺得,「旗不對」,「歌不對」,「中華台北」更不對。
國名叫「中華民國」,國旗是「青天白日滿地紅」,為什麼?台灣非得用「中華台北」的名稱,舉著「中華奧會」的會旗,去參加各項國際的比賽?
講白了,政治與體育,永遠離不開關係。
「中華民國」參加奧運的時間,要回推到1922年。那時參賽的名稱,就是「中國」。然而,1949年兩岸分治,在台灣的「中華民國」與在北京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因為都想參加奧運會,開始了政治的角力。
1952年赫爾辛基奧運,國際奧會決議兩岸都可以派代表參賽,「中華民國」對此無法接受,抗議退賽。
隨後1954年,國際奧會舉辦雅典年會,決定同時承認兩個「中國奧會」,令1956年的墨爾本奧運,首次出現「兩個中國」。但這狀況只維持了短短四年,墨爾本奧運後,北京宣布退出國際奧會,開始一連串的「消滅中華民國」行動。
中共聯合蘇聯與東歐籍會員,在1959年5月的慕尼黑年會上,強勢提案,將中華奧會除名。被除名之後,我國立刻改以「中華民國奧會」為名,重新申請加入。那時國際奧會雖然同意我們加入,卻要求出賽時必須使用「Formosa」這個名稱,於是1960年羅馬,1964年東京,以及1968年墨西哥奧運,我們被迫,叫做「福爾摩沙」。
接著,關鍵的1971年到來。
那年12月,聯合國大會通過了關鍵性的「2758號決議」,大會以76:35票通過「中華人民共和國」取代「中華民國」的聯合國席位。1972年的慕尼黑奧運,成為最後一次出現「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奧運會。
在那個漢賊不兩立的年代,我們只能選擇接受,或是全盤放棄。為了能讓台灣的運動員,繼續參與奧運會,1981年簽下了著名的「洛桑協議」,確認從此以後,中華民國要以「中華台北」的名稱參與國際比賽,中華奧會的「名稱、會旗和會徽」,也在這次的協議中,予以確定。
花了這麼大篇幅,來解釋「中華台北」的由來,就是希望大家多想想,為什麼台灣會叫「中華台北」?當年政府為什麼要堅持名稱中得有「中華」?是為了「配合中國」?還是因為「不想配合中國」?用今天的想法去解釋當年不該拒絕「福爾摩沙」,其實並不公平。
我在台灣出生,我在台灣長大。
身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台灣人」,看到自己國家的選手,用「台灣隊」的名稱,前往世界各國比賽,我完全沒有「違和感」,我很樂意。
然而,我樂意,未必人人都會樂意。台灣有2300萬人,願意接受用「台灣隊」取代「中華隊」的國民,是不是每一個?會不會也同時存在著,堅持該用「中華台北」出賽?不願看到我們變成「台灣隊」的國民?如果有,對於這些人「不接受」,等未來正式改名後,面對「不滿」,又該如何看待?
尤其,更重要的關鍵,還不在台灣內部意見的「凝聚」。
就算台灣過半數,甚至過九成的民眾都支持改名「台灣隊」,國際奧會接不接受?中國勢力會怎麼打壓?有沒有可能反而影響台灣選手出賽?都是充滿變數的未來。
「台灣就是台灣,別再說什麼中華台北」!
這個口號,有力又簡單,任誰看了,都能明白。不過台灣的意願是一回事,國際的政治現實,又是另一回事,真的執行「改台灣、進奧運」的動作之後,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誰也不敢保證。
當然,在民進黨「完全執政」的情況下,民氣可用,眼下蔡政府的確是最有本錢「Try看看」的時候。如果真的擔心後果難測,其實也不用等到2020,明年夏天台北市就有一個次於奧運的「世大運」。明年就先全面改名「台灣」看看,改了究竟會怎樣?一試便知。
暐瀚 2016-8-27 de 淡水
#中華台北 #台灣 #洛桑協議 #奧運模式 #福爾摩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