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馬奇幻影展之四：曖妹 / Circumstance】今天中午看的《曖妹》讓我兩度驚呼：怎麼可能這麼巧！就在昨晚，我剛看完前幾年的《瑞秋要出嫁》，讓安海瑟葳提名最佳女主角的厲害家庭故事，而這兩片都有「社會邊緣的年輕人返回家裡」的元素，那熟悉又不熟悉（爭吵與往事是熟爛了的，但尷尬和重新接納／相處卻是彆扭）的情感穿梭在日常的共處中，濃烈又緊繃。
另一點則是：昨夜我剛完成一篇《分居風暴》的影文，今天這部就又是伊朗電影。本片的題材、節奏、導演目光、片中的世界又和《分》片如此不同，提醒了我這不熟悉的國家本身也有著諸多面向的（世上哪個國家不是呢？）《曖妹》一如許多伊斯蘭文明電影，想說的是在這封閉、壓抑又性別沙文的宗教／政治環境中，人的困頓和反動，包括女同性情、婚姻桎梏、家人（父子、兄妹）關係衝突、女性意識覺醒等等，都碰觸了也都有一番見解。
因而這是一部挺「大」的電影。不只題材企圖心夠，攝影優秀，音樂也用得充滿力量。這也是幾天下來，我在奇幻影展所看到完成度最高的一部片。電影前半浪漫又青春，風格美感兼具，現實與超現實並進，雖然一度讓我擔心會失焦，未料後半話頭一轉、又顯得沈重。還好這沈重中帶有力量，陰影裡開出花朵，最終的結局收得輕，沒讓情勢繼續失控、或衝往落崖式的結尾。這點我很欣賞。
當然不能不提，主演本片的兩個女孩真的都太美了。稍稍稚氣的雅特菲和相對矜持的希琳，帶給電影前半滿滿的美麗，也讓這成了一部真正「好看」的電影。而既然是在伊斯蘭世界，片中呈現的畫面、人色、慾念和意念都讓我幾度懷疑：這真的能在伊朗放映嗎？（手冊上，這片的出產國同時是伊朗、美國、法國，故是否表示根本不用管伊朗的電檢？）尤其片中的舞廳、電音、歌手等等，讓我想起前兩年德國講境內伊斯蘭教徒的《罪愛 / Shahada》，那種現代和傳統價值的對撞、女性的困頓、良心／罪惡感的煎熬，及大量的黑夜都會元素穿插……
（後來我也發現，原來導演是在美國長大的，兩個女孩則是加拿大和法國人，那這點「尺度」對她們來說就算小意思了。而且導演本身是女生，這也解釋了整個目光的浪漫和唯美吧）
這幾年，在講文化衝突或伊斯蘭社會、歷史的好看的電影裡，比起《分居風暴》的專注凝視、《烈火焚身》的劇烈控訴、《茉莉人生》的美化和沈澱，《曖妹》裡的女孩們嗑藥／砸賓士／看《自由大道》電影，因其角色的魅力（和敘事語氣掌控）而顯得其實青春更多一點、人生悲劇性少一點。然即使如此，那些在我們看來無可饒恕的性別威權，依然籠罩整個故事，如一尊瘋魔。在視覺迷人的同時，聽覺震撼，理性又讓人憤慨，用電影來「大聲說故事」的成績，《曖妹》絕對出色。四顆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