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的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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侏羅紀世界2真是個令人匪夷所思的爛片,神父給兩顆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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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導演換人的關係,就像是在演一齣童話故事,與其說是朱羅紀世界系列的電影,比較像是一個披著恐龍皮的變態狂演出的恐怖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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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缺點就在於「失真」,當我看到另一隻被基因混和的恐龍,作為反派在籠子露出奸詐的微笑,這就一點也不是恐龍電影了,完全超脫現實的邏輯,如果是藉由基因中隱藏的天生生存策略,設定一種物種混合基因也會繼承另一個物種,這基本上,是在褻瀆上帝-就算生物先天在基因裡刻畫了什麼本能,主要也是經由後天學習而成,如同母狼訓練幼狼狩獵也需要拋受傷的獵物加以教育,被人類馴養的動物久了反而不知道怎麼哺育自己的孩子,本作的導演似乎把一切想得很簡單,好像去精子銀行挑了運動員的精子,生出來的小baby一歲就會打籃球一樣,這樣子簡化而且不切實際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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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微笑涉及了很複雜的肌肉動作,賦予微笑社會意義,也需要極其複雜的智能,還有後天環境,誠如人類嬰兒一出生又哭又笑一樣,要明白笑=喜悅的表達方式,不是憑空一隻混合基因恐龍可以辦得到的,應該沒有一隻恐龍會有這樣的需求,比較像這隻「帝王迅猛龍」混了人類的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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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就像一個大雜燴,無論是承襲經典侏儸紀公園還是第一部侏羅紀世界,各種細微的表現都像是沒經過消化的模仿,例如迅猛龍用爪子敲擊地板的動作,反應在這隻人造恐龍上就像是劣質的抄襲,而「合成恐龍」的這個概念也被無限的放大,甚至濫用了,導致帝王迅猛龍一點也不符合科學,所有的東西都像是菜市場買菜一樣,我也可以在基因裡頭寫入了牠看到紅點就會去攻擊特定目標,然後我按手槍上的紅色按鈕,牠就會像被催眠一樣聽命行事,而這樣的不能自主又和牠過於自主的表現(假裝被麻痺然後引誘警衛上前把他吃掉)過於衝突,這讓這隻恐龍看起來根本就是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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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目標人類這麼多,這隻恐龍特別執著於一個小女孩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當小女孩不斷逃跑最終是跑回床上,這是一個不合理,這恐龍跑到屋頂上嚎叫,然後特別用爪子開窗戶,潛入小女孩的房間,這又是另一個不合理,當恐龍開始脫小女孩的衣服時,完全就讓牠看起來只是一個純粹的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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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當中只看到導演的惡趣味,以及讓人不能理解,說是恐怖片也不像,比較像是搞笑片,b級的灑狗血爛片,我不確定這系列電影是不是毀在一個不成熟的導演手上,不過更讓我驚訝的是日本方面的理解怎麼會認為超越前作,因為劇情上把侏羅紀「公園」毀滅、進入侏羅紀「世界」世界,是一種巨大的突破,合理懷疑,導演只是接受了一種指令,「結局應該要怎樣怎樣」,然後才開始想前面的劇情,只是為了有一個承先啟後的中介變相,把這個世界變成與恐龍並存的世界,好讓第三部開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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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為什麼小女孩本身的複製人設定,還有續續按下按鈕,解放恐龍,是如此出戲而且多餘,他們基本上已經完全和該系列的世界脫離了,只是成為一種工具,先有一種想法形成,然後讓後續的東西牽強的去滿足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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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的左膠感十分嚴重,從開頭說要去營救恐龍,結果被詐欺,救來的恐龍被拿去拍賣,變成恐龍拍賣會,這一切只為了強調人類有多麼自私,當反派人類為了合理化自己的錯誤,而推卸給男女主角時,用的理由也十分荒唐,「因為你們第一集核准了合成恐龍的研究,也用主題樂園利用恐龍來營利,還有男主角也用訓練恐龍的方式讓他們明白原來可以這樣提升恐龍的智慧,所以一切都是你們造成的,你們沒資格說我」,而女主角只能薄弱的辯解「我又沒違法」,事實上,這完全是錯誤的歸因,開主題樂園和盜賣盜獵完全是兩碼子事,而合成基因的問題,是在於以生化武器和戰爭為目的進行合成,跟單純噱頭完全不一樣,第一部受雇的中國科學家就是利用了這點,他欺騙了他的雇主,然後研發了做為武器用途的恐龍,才「加料」了一堆有的沒的讓恐龍成為了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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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為了彌補自己的罪,開始營救恐龍,這挺左膠的,又因為不忍恐龍死於毒氣,而產生放出恐龍到人類世界的想法,這完全就是個左膠,在樂園事件裡,犧牲的不只是恐龍,還有人類,無辜的遊客被恐龍叼到天空上或踩死,而自己不斷逃跑,好不容易在脫離那個世界,現在為了救眼前的恐龍,而完全忽略了從前被恐龍捕食的恐懼,而要把人類世界整個變成恐龍世界,再一次重複慘劇,重溫一次被恐龍追殺的快感,完全是膠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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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女主角冷靜下來,放棄了按鈕,但是小女孩按下去了,這讓她是個複製人的伏筆顯得十分刻意而且荒唐,原來,她存在就是為了這一刻,她說「他們也是有血有肉的呀!」似乎把自己跟恐龍聯想在一起,成為命運共同體,事實上,完全就是理盲而且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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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自己放出去的恐龍再度肆虐這個世界,翼手龍再把人抓起來摔死,小女孩只是一臉懵懂的抱緊男主角,好像不知道發生什麼事,觀眾也傻了,只令人想罵「死囡仔脯,手有夠賤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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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本片之所以給兩顆星,多給一顆,是因為他反應了一種預言性質,一個中國科學家為了製作生化武器,所以把基因序列嵌入另一段致命的基因,讓產出來的東西可以躲過熱感應器的偵測,甚至變色完全在環境中隱藏,然後洩漏出去成為全世界人類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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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諷刺的是,無論從第一步還是第二部,這位中國科學家腦袋裡好像永遠學不到教訓,滿腦子都只想研究生化武器,這使得觀眾好像不斷的再看一次錯誤的重蹈覆轍,而感到極其愚蠢,當令一個帝王迅猛龍又再度被研發而成,成為架上的商品,當一個歪國人被錢沖昏了頭,試圖拍賣時,中國科學家突然制止了他,那瞬間,人們以為他良心發現,結果不是,他說,「不能把原型拿去拍賣,因為對手也會學」,原來,人類都已經要大難臨頭了他還想著如何競爭,不能讓對手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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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完全的利己主義,以及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確很符合中國人的「我執」心態,白話來說,就是一種狼性,死都改不了,滿口謊言還說的頭頭是道,難怪第一部他會這麼為怪物進行辯解,「怪物是相對的.對金絲雀來說,貓就是怪物,我們只是習慣當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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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喜歡當貓,然後做出怪物來,還能解釋成你們才是怪物,想要迫害弱勢,我才是正義,然後全人類火葬場,可真是非常嚴重的公正世界偏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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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缺乏了這種基本的道德觀和實驗倫理,凡事經過中國科學家的手卻產生了質變,無論是第一部還是第二部,都上演了小孩開大車的戲碼,中國本身沒這技術,都是洋人們給他造一個p4實驗室,他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研發出來的,用洋人給的資金和技術,研發出完全不相干的東西,原本要用來救援生命,卻拿來販賣牟利為目的,不變的是代價由全體人類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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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以這麼說,某些洋鬼子也永遠學不了教訓,例如「中國促成世界進步不可缺少的力量」、「紅色供應鏈對世界有巨大貢獻」、「讓中國繁榮起來他們就會邁向民主」,這些包裝著左派思想實則利益薰心的愚昧洋屌思維模式,俗稱,用小頭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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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的結局就是放出恐龍後,人類世界成為一個與恐龍並存的世界,翼手龍飛到高樓大廈上,環視著人類世界燈光明媚的夜景,then,巨大的滄龍出現在衝浪客腳下的巨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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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才知道,為什麼有些柯糞會一邊罵政府害死800條人命,一邊倡導「與病毒共存」了,完全就是災難片看多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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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浮現了電影中世界末日的影響,這也無意間隔離了自己與現實當中的關係,在進行災難性幻想的同時,也得到了自己是安全的錯覺,如同電影院的觀眾欣賞了一部恐怖電影,出了電影院後得到一種僥倖的救贖感「我還安全著」,因此人們從不厭其煩地欣賞恐怖電影,反覆刺激,不過,在現實中期待恐怖情節的呈現,以為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可以治療恐懼,那又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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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可能看到了侏羅紀公園的浪漫,而忘記了被恐龍啃掉上半身的感覺是怎麼樣,他們忘了當中的脈絡,放出恐龍,恐龍咬你,你被啃掉,「恐龍咬你」這個環節失落了,當看到了結局滿布煙硝的失落的世界,而略去的血腥情節,天真的認為提早到結局就能結束痛楚,於是產生了「放出恐龍->就不會被啃掉」的思維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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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往往比電影還離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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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放出的恐龍只有幾毫釐的大小,然後牠們的名字叫做武漢肺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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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絕望的世界裡,至少我們還能期待的事是,第三部女主角的胸部依然豐滿,bro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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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的一天晚上,我和太太在路上散步,她突然說:
「好奇怪,公司的業績已經有一點進步了,但是感覺生活上好像沒什麼改變。」
我問:
「你是指物質方面的改變嗎?」
她說:
「對呀……大概是因為我沒有什麼物慾,就算賺到錢了也是過一樣的生活吧。」
我的太太確實是物慾低的人,她很久才買一件衣服,而且大部份是在菜市場買的。
不過當下,我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勁……
因為我知道,公司營業額雖然進步不少,可是淨利爬得比烏龜還要慢,我一直以為這是正常的,創業初期都是這樣。
可是不安的感覺還是隱隱作祟,回到家後,我看著公司的各項數據,陷入了沈思:
「也許我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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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2012,公司剛開的那一年。
要賣宅配蛋糕,除了蛋糕本身要好吃之外,重點當然就是包裝,提袋、DM、蛋糕盒、紙箱、名片都要處理。
包裝設計好後,印刷廠商拿著樣品和我見面,他說:
「DM的部份有分不同的材質,像是美術紙、銅版紙價錢不一樣,厚度也會影響到價格,你想要哪一種?」
我說:
「因為我的定位是精品蛋糕,我要質感比較好的紙,厚度也要夠。」
廠商點點頭,和我確認要哪一款紙後又問:
「提袋的部份,外側是做黑的,裡面要白的還是黑的?做白的話會比較便宜,裡面也要黑的就會比較貴,可是有質感。」
我選擇印黑的。
接著廠商拿出蛋糕盒:
「盒子可以做硬殼的,也可以做軟的(可以折),你要選哪個?」
硬盒和軟盒的價格差了十萬八千里,可是質感水準也完全不同,看著那閃閃發光的硬盒,我像是中了魔般的說:
「我想要硬盒。」
DM、提袋、盒子,質感、質感、質感!
我安慰自己:
「我的定位是精品蛋糕,各方面的細節都要做到最好。」
為了這些包裝,我把之前參加創業大賽得到的獎金,花得乾乾淨淨。
開業後,雖然初期業績很差,但是營業額還是慢慢拉了起來,時間到了我和太太散步的那天晚上,盯著各項數據喃喃自語的我,我看著一個數字:50%
這是我的食材加上包材的成本,等於我一個蛋糕賣1000元,食材和包裝就佔了500元。
表面上6吋蛋糕賣1000元蠻貴的,可是對照我的成本,這根本就超廉價。
正常情況下,薪資管理費用會佔20~25%,租金佔約10%,廣告費15~20%,其它各項雜費1~3%。
這些還不含營業稅5%,至於營所稅的17%(那時候是17%)......
你稍微算一下就知道,整體下來沒賺到錢,營所稅也不用繳了。
我當然一開始就知道成本太高,但是我的想法是,只要營業額提高了,各項成本會降低,那時候錢會愈賺愈多。
但是那天晚上,在我仔細思考和計算之後,決定了一件事:
「我要現在就賺到錢,不是等到公司更大之後才賺到錢。」
我本來的計畫是,初期忍耐著高成本,雖然沒賺到錢,但是我能等到營業額更高的時候再收割。
這是我犯的第一個錯,沒有一開始就把獲利擺在重要位置,而是期望著“未來”實現,也因為這樣我犯了第二個錯:追求完美。
為了精品蛋糕的定位,我每一個細節都想辦法做到最好,除了食材頂級之外,包裝也是費盡了心思,蛋糕盒甚至是用牛皮繩綁著的,這繩子一條也要好幾十元!
但是那天晚上我清醒了,我發現追求完美是可以的,但只能在最重要的事情上追求完美,不是所有事情。
講難聽一點,有些事情追求完美,對客人來說根本沒差,也沒有太大的意義,只是把自己搞得很累、又賺不到錢而已!
舉我的例子來說好了,用很厚很有質感的DM,客人會因為這樣就選擇買我的蛋糕嗎?
會增加回購的意願嗎?
並不會,但是我卻要為了這質感DM多付出好幾十元的成本。
提袋內側也印黑的很有質感,可是對客人有影響嗎?
誰會注意提袋裡面是印黑的還是白的,一堆精品包包用的提袋,裡面也是印白的。
我的蛋糕賣1000元,那些精品包包賣好幾萬,可是我的包裝卻比他們貴!
盒子更不用說了,雖然硬盒有質感,但是軟盒也可以做出精品的效果,你要知道,那一個硬盒就超過了台幣100元,
我決定,只在最有價值的事情上追求完美。
以我的品牌來說,客人會不會回購、口耳相傳,最重要的當然是蛋糕本身好不好吃,所以我做修正的時候,一樣繼續使用頂級的食材。
包裝上面就不一樣了,能省的盡量省,做完改變之後,新包裝的成本和舊包裝差了三倍。
新包裝雖然沒有舊包裝這麼漂亮,但是拿來送禮是綽綽有餘。
然後,我終於賺到比較正常的錢,而不是每天做得半死,收入比打工族還要少。
常有人寫信給我,說他在創業的時候每一件事都追求完美,他做得好累、賺不到錢,可是又不想和品質妥協怎麼辦?
我的建議是,對客人最有價值的地方追求完美就好,以我的例子來說,最有價值的地方是“蛋糕好吃”,所以食材和蛋糕品質需要做到最好。
其它地方如果對客人影響不大,那你就可以盡量節省,甚至是刪掉。
像我的舊包裝有附一張超精美的名片,漂亮到很多人會拿來收藏,可是那一張的成本也要好幾十元。
少了這張名片,會讓客人不買我的蛋糕嗎?
不會,所以我把它給刪了。
可是不要做得太過火,雖然我做了各種改變,但是包裝的質感上還是有一定的水準,讓客人送禮的時候很有面子。
我知道不少創業家是完美主義者,我能理解那種感覺,可是真的要在對的事情上面追求完美,不然只會累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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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百合|
第一步總是最困難。
林雅婷想了半天,在暱稱欄打出:「Gina」。她不知道為什麼是Gina,她的身邊也不認識Gina,自己的臉好像長得不像Gina?總之在一切的無以名狀中,敷著面膜的、剛滿27歲的林雅婷,在凌晨三點的交友app介面中,決定現在要叫Gina。
接下來應該會簡單一點了。
似乎並沒有。她盯著興趣欄放空,憑直覺寫下,單戀。不對,這不對,她刪掉。母胎單身的她,的確非常非常擅長單戀。如果單戀有錢賺,靠著她一心一德一次一個的虔誠路數,她現在應該是單戀富比世冠軍。又離題了,趕快想興趣!
看書?現代人已經不看書了,而且喜歡這點的人可能是同業,先不要。爬山?聽起來很棒但她其實一年就爬一次左右。美食?會不會被誤會是網美,或者很喜歡去打卡名店。
選擇安全牌好了,她寫「電影」。幹,超普通。
凌晨的自我厭惡迴圈。手機跳出通知,喬的訊息:「還沒刷到妳!」她回:「快了啦不要催(哭臉)。」喬又傳:「我好興奮,剛剛失手按了一堆愛心,妳快來!」附上一張貓咪照,說可以借她用。
終於到達挑選照片的環節,化身成Gina的林雅婷已經有點理智斷線。她的手機裡幾乎沒有自己的照片,倒是充滿機車的照片。真的機車,literally機車。租屋處附近太多小巷弄,如果不拍起來她會忘記把車停在哪。整本相簿,都是各種角度的機車照。她一邊抓狂一邊刪除照片。
喬又來訊:「有貓的照片一百分,真的。」
她心中產生一絲絲的動搖,但這太接近詐騙了。她選了某個工作中的側面照,跟一張風景照,系統要她再傳一張,她迫不得已,傳了貓照。有適合的照片她一定換掉,這是緊急狀況,不算欺騙。最後,她按了送出。
Gina正式上線。
雖然不是她的名字,也不是她的貓。
刷新系統,在方圓3公里內,有100多人。不愧,是永和。叮聲立刻響起,那是收到愛心的通知,她以為是喬,點開看是個陌生的貓照,滑過對方檔案內的系列照片,都沒有臉。不過人在江湖混,也是理解世事的,她給回一個愛心。她沿路看下去,不忘留下愛心的軌跡,將新手上路得到的30個愛心發送完畢。
滑到熟悉的臉孔。喬放的是正面燦笑照,在茫茫貓海中一支獨秀,她沒有愛心可以給喬了,就放在心裡吧。叮聲又響,這次是愛心加訊息,點開是喬:「誰是Gina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回:「請正確使用標點符號。」喬回:「.」她再回:「請愛用全型句號。」
OK好,林雅婷提醒自己,大家都是大人了,不要意氣用事。今日工事已畢,Gina先退駕,林雅婷轉鬧鐘、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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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實在他媽的脆弱,她現在已經會照三餐打開app了,謝謝喬大。
午餐時間,趁著一起吃飯的同事去廁所的空檔,她打開調成靜音的app。雖然定位系統不太精確,她還是不敢在公司打開,畢竟她聽過男同志朋友打開app,有人距離0m的恐怖故事。答案揭曉,是同一棟樓的鄰居,坐電梯即可達,產地直送的一炮,還可以回自家洗澡。公司附近又有許多新的側臉、新的貓臉、新的風景照,上線人數頗多。為了不想花錢買愛心點數,她近日決定分配配額,午餐可以給10個愛心,晚餐10個,睡前再10個。
她開始試著主動傳訊,或是在回訊的時候多斟酌,盡量讓話題繼續下去。遇到錯字,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是戀愛到底要怎麼開始呢?
林雅婷跟Gina去看了週末的早場電影,播放藝術片的小廳只有她一個人。片尾,韋瓦第的《四季》響起,女主角看著音樂廳另一端觀眾席上哭泣的愛人,她們也許不會再相見了。即使在同婚通過的這年看這部電影,林雅婷仍舊痛哭到有點難克制。她一度以為有別的觀眾,但沒有,她放膽地哭出了一點點聲音。走出戲院,找一家咖啡廳,坐在窗邊發呆,在人潮大批湧進前回家。也許就是這樣了吧,她想。母胎單身的她也想談一場完全燃燒的愛情,若不得,可能就是命吧。
在陽光燦爛的下午,獨居女子把套房的小陽台晾好晾滿,就是此刻能做到的最快樂的事。夜裡她上傳了一張劇照,她其實不太更新app裡的文章,因為覺得沒有人要看長文。迫切地想傾訴給也許不存在的觀眾,想往哪裡空投一封瓶中信,還有什麼比交友app更適合的呢?
隔日一早,她去二刷電影。早場的廳裡還是只有她一人。
這次能夠以全知的心情,重新看待一場戀愛。趁著燈亮之前擦乾眼淚,手機恰好震動。app裡有人回覆文章,她點進那個帳號,kotoko。帳號昨日新增的文章,跟她寫了同一部電影。她傳訊給對方,對方秒回。丟接非常愉快的聊天,是節奏適合的夥伴,互相餵球,有來有往。
「聊多久要約見面?」隔週,她傳訊問了喬。
「妳還沒有跟人約出來嗎?」喬問。
「對。」她答。
「我真的沒辦法了、、、」喬回,「!!!。。。」
「蛤?」
「就是太震驚,難怪妳的曖昧都無疾而終。」
「跟網友見面很緊張欸。還是先交換ig帳號或是line再說?」
「這麼私人的東西妳怎麼會想先給......」喬說完,補上一個傻眼貓咪的gif檔。
「我不懂這些遊戲規則(抱頭)。」
「就照、妳的、節奏吧。」
有天夜裡,kotoko傳了聲音訊息,說晚安。林雅婷也回傳。
「妳的聲音很不像Gina。」kotoko迅速回以文字。
「我亂取的......現在改還來得及嗎......本名實在太菜市場了......」
「我的名字,也很菜市場(握手)。」
app有點卡頓,林雅婷重新開啟。發現kotoko跟自己的距離為0m。很好,又有新bug。
「妳住在哪區啊?永和還是中和?」林雅婷問。
「交界。」
「那好像很近,如果週末有空,要不要約面交?」以Gina之名,她咬牙送出這句,又補充:「上次跟妳講的那本書出了,可以給妳一本。」
「這個要求有點失禮,但可以給我電子檔嗎?我讀電子檔比較方便。」
「好啊。」
她們交換了e-mail,她想著碰面應該是無望。
「但是我很想見妳喔。」kotoko說,「很難以說明我現在的心情。我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心裡覺得很困惑,又覺得,啊,果然是這樣。雖然一直沒有喜歡上誰,但我果然是喜歡女生的。」
林雅婷從床上翻身坐起,打開桌邊小燈,端正看著這段訊息,面紅耳赤不該如何回應。
「哈哈哈哈哈,先這樣,好孩子該睡了,晚安。」語畢,kotoko立即下線。
還沒有正式見面,戀愛早一步開始了。
Gina回到林雅婷,kotoko的本名是王秀琴。她們交換了比app個人檔案更清楚的照片,林雅婷坦承檔案裡的貓不屬於自己,聊起原生家庭,認同的掙扎,如何試著在日常生活或是網路找到同類。
kotoko的家教極度嚴格,甚至還被逼著去相親過許多次,她很少出門,主業是寫網路小說,林雅婷一看,是人氣跟品質都很不錯的百合作者。雖然想過很多次要離家出走,但都失敗。
大抵是熱戀帶來的勇氣吧,林雅婷問,要不要先搬來她的套房一起住。反正白天她都不在家,kotoko可以專心寫稿。之後的事,就邊走邊看。kotoko沉默了很久,說會有點麻煩。林雅婷說沒關係。
「真的有點麻煩,妳會怕的。」kotoko傳訊。
「不怕。」林雅婷回。
「給我兩個星期時間,我看一下日子。」
「?」
「就是,要看一下有沒有比較適合的日子。」
「看妳覺得怎樣比較好。」
林雅婷倒在床上,快樂到傳訊給喬。
「第一次戀愛就同居,好喔,這很女同志。」喬回,加上一個貓跳舞的圖。「她的家人是不是很可怕......妳們到時候小心一點......不要讓他們知道妳們住的地方!!!」
「好!」林雅婷回。
約好搬家的日子,天氣晴。林雅婷早起洗了衣服,想到kotoko說的好日子,google了一下農民曆,果然是好日子。
「宜:嫁娶、開光、祭祀、祈福、求嗣、出行、解除、伐木、入宅、移徙、安床、出火、拆卸、修造、上樑、栽種」
她煮好一壺咖啡,等待kotoko抵達。雖說kotoko說東西很少,她清出了兩層書櫃跟幾個儲存格,如果還需要什麼,再去採買就是了。約定下午三點,她走下樓,沒看到人,於是她走到住家大門外窄窄的小巷,各種聲響湧入,但巷裡沒人。
「妳到了嗎?」她傳訊問。
「往前走。」kotoko回。
林雅婷往前走了幾步,還是沒人,在窄窄的,不容會車的,以各種方式斜插著機車的日常小巷裡,道路正中間,有點突兀地,放置著一個紅包袋。太陽還很烈,林雅婷剛下樓就出了薄薄的一身汗,說不上來,她突然有一種涼意。
而手機訊息又來了。
「如果方便的話,請妳撿起來。」kotoko說,「拜託了。」
林雅婷不確知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做,有機車正要騎進小巷,她突然感覺,不想要那個紅包被輾過。她快步往前衝,機車騎士罵了一句髒話,避開她們快速騎走了。
她蹲下,以奇特虔誠的心情,輕輕捧起那個紅包袋。
袋裡有一小撮收束好的頭髮,旁邊有寫著數字的紙張,八字的主人,名為王秀琴。她覺得天旋地轉,一時站不起來,乾脆坐在地上。
「對不起。」kotoko說,「如果不方便,真的沒有關係。」
訊息持續傳來,她沒有力氣再往下讀。她就坐著,柏油路的熱氣漫漫蒸暖她的尾椎。旁邊有人走來,出聲叫喚,她想說她沒事,開嘴了卻沒有聲音。聲音呢?她想。原來要用力才能讓人聽到自己的聲音。
她抬頭看,一對老夫妻站在她面前。她還是沒找到聲音,板著臉的老先生,將她手上的紅包跟紙片一把搶走。他們快步離開,老太太又回過身,拿走那撮頭髮。
再回神,有台車要開進小巷,按了喇叭看她不動,倒退開走。林雅婷坐在路中間,尚有點腿軟,所以她叫了uber,出發去找喬。
喬跟幾個朋友在東區聚餐,好心讓她加入,大家以為林雅婷初戀即失戀,呵護她一整個晚上。有熱鬧的餐廳當背景音,她打開訊息,裡面是滿滿的道歉。她想想也是,要講出這件事,可能比出櫃還難。
喬的朋友恰好因為換工作,去找通靈人算運勢。席間的話題轉為各種神秘故事。
林雅婷趁著空檔開口:「你們覺得同婚難還是冥婚難?」
有人率先回:「當然是同婚,今年五月才過的同婚,冥婚已經有幾千年歷史了吧,當同志比當鬼難多了。」
到家之後,小套房跟出門前一模一樣,咖啡早就變冷了。她想起自己跟家人出櫃的艱難過程。跟別人說自己是女同志難?還是跟別人說自己是女鬼難?好像很難分辨。
她坐回桌前,傳訊問,那現在該怎麼辦?妳爸媽好像不同意?
秀琴幾乎秒回,「我會繼續跟他們溝通......還有,那是我弟弟跟弟媳。」
林雅婷好像懂了什麼。
「妳幾年次?」
「37年次。」
「!」
「可以算是.....19歲吧......我也不知道......」
「星座呢?」
「我們那時候報戶口不準,冬天生的,可能是天蠍或是射手......」
「妳答案盡量講長一點。」
「為什麼?」
「不然我會覺得自己好像在玩碟仙。」
「哈哈哈哈哈哈哈妳很煩欸。」
林雅婷泡了一壺新的茶,刷新app,發現秀琴在距離自己略遠的地方。
「好啦,那接下來怎麼辦?家人好像不讓妳搬出來住。」
「妳不怕嗎?」
「說真的嗎?」
「嗯,請妳一定要對我說真話。」
「不怕。」
「我會去處理。以前沒有人在聽我講話,但現在不太是這樣。」
「會怎樣?」
「讓他們沒辦法睡覺。」
「有用嗎?」
「不然妳以為我怎麼拿到智慧型手機的。」
「原來真的可以用......」
週一到來,林雅婷如常上班,抽空跟秀琴傳訊。她本來想訂做一個紙紮電腦給對方,否則在手機寫稿太傷眼了,轉念一想,可能秀琴沒有這方面的困擾。不如到時候再觀察看看。
又是一個好日子,這次她穿得稍微正式,抵達秀琴家人指定的咖啡廳。來的是秀琴的弟弟弟媳,還有他們的女兒。弟弟的臉色不善,弟媳保持沉默,女兒反而非常親切,一把握住林雅婷的手,大聲地喊姑姑。新認的姪女約莫跟林雅婷的母親年紀相仿,她立刻請對方直呼名字就好。
談的事項很簡單,一切從簡,林雅婷收下原本的紅包,此次還加上幾張秀琴照片。
不是賣女兒,加上雙方都是女方,沒有嫁妝或是聘金的疑慮。弟弟拿出一小盒,內有一枚金戒指,是當初媽媽做好,想給女兒出嫁用的,就一併交給雅婷。她沒有刷新app看位置,但她能感覺秀琴就在旁邊那個特意空出的位置。最末,她跟姪女交換了line,姪女遞出一個紅包,說是簡單的賀禮,希望雅婷務必收下。
紅包跟戒指的重量都很輕,接近沒有存在感。她回到家,將這些物件放在櫃子上。然後打開前幾日買好的金紙爐,將她精心挑選的幾本書焚燒殆盡。
「謝謝!!!我已經好久沒讀到紙本書了!!!」秀琴說。
接近午夜,秀琴還沒有抵達。也許還在跑行政程序吧,畢竟,同婚是一件很新的事。
林雅婷坐在小沙發,打開新買的氣泡酒,幫秀琴多倒了一杯。接著轉開電視,想找部可以下酒的影集,有雙手輕輕覆蓋在她按著遙控器的手上,跟氣泡酒一樣清爽冰涼,觸感柔軟而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