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奇教學］安全的課文，不安全的國文課！
「老師，我們等下報告
會有勁爆的喔！」
阿德笑得很詭異。
「好啊！我看你們有多勁爆。」
我看似泰然，
其實多少有點擔心。
國文課教到白先勇《國葬》，
這篇小說出自《臺北人》，
是最安全的一篇，
卻也是離孩學生距離最遠的一篇。
所以，我決定讓孩子們，
再多讀《臺北人》幾篇小說，
挑了《金大班的最後一夜》、
《遊園驚夢》、《一把青》等。
我採小組報告的形式，
一組負責一篇，
報告內容分為：
小說情節、人物分析、
小說技巧、主題意識
但我知道，
這幾篇都有些情慾描寫，
學生會讀得臉紅心跳不說，
上臺報告會不會抓錯重點？
果然，
當我看到整組男生，
負責導讀《金大班的最後一夜》，
就隱隱暗叫聲：不好！
不過，
還好前面報告都很正常，
直到報告快結束時，
男生們說要分享小說金句，
結果簡報上跑出這一句：
「我們家小馬說他
還沒吃著你燉的雞呢。」
（金大班一屁股坐到小蔡兩腿之間，
使勁的磨了兩下）
「我還沒宰你這頭小童子雞，
哪來的雞燉給他吃？」
簡報旁配了
男性生殖器的圖案。
原來，這就是阿德
跟我說的勁爆啊！
然後男生們笑成一團，
臺下同學跟著起哄，
最後在笑鬧聲中，
結束這場報告。
我笑了笑，走上台，
拿起麥克風，開始說：
「我第一次讀《臺北人》，
是在高一，那是學校的暑假作業。
我跟你們一樣，
讀到這些情慾片段，
也覺得天哪！怎麼這麼A？
管他《臺北人》什麼世紀鄉愁，
對我而言，更大的閱讀趣味，
或許來自這些情慾描寫。」
孩子們跟著笑了，
因為我的確說中
他們閱讀時的感受了。
我接著說：
「但後來大一做報告，
重新讀了《臺北人》，
再搭配上歐陽子的分析。
我這才發現，
白先勇寫小說的功力之深厚，
裡面的文學礦藏之豐富。
當初只停留在
情慾遐想的我，
真的太無知、也太可惜了。」
教室裡的笑聲漸漸停了。
「報告組挑了這段文字，
我不知道是要博君一笑，
還是怎樣。
可是，你們真的有看出
這段文字背後想傳達的意圖嗎？
還是只看到「雞」
就爽到不行了？」
我開始跟孩子們
談起了金大班。
她在舞廳工作，
穿梭於男人和菸酒之間。
講話粗俗、視財如命，
但你不會討厭她，
反而喜歡這個人。
金大班不是一開始就這樣的。
她有過一份真愛，跟月如，
不小心懷上了，她想生下來，
被姆媽下藥打掉了。
她埋下男胎的那瞬間，
也把部分的自己給埋了。
埋進去的是純真，
留下來的是世故。
她第二個愛上的是秦雄，
但說愛，好像也沒那麼愛。
秦雄跑船，
後來跟日本女子睡了。
在金大班面前痛哭流涕，
但她卻沒有什麼心痛的感覺。
可能早已不相信愛了吧！
任何以愛為名，不過逢場作戲。
最後金大班嫁給陳榮發，
他對她挺好，重點是有錢。
誰叫愛情是童話故事，
講給孩子相信的。
「所以，你看金大班
在跟舞客調笑童子雞，
人家想揩她油，卻被她巧妙閃過。
那是幾十年舞場的經驗，
也是逢場作戲的熟練，
但你們知道代價是什麼嗎？
就是放棄相信愛情。」
我看見臺下幾個孩子，
有陷入沉思的、有猛力點頭的、
當然，我相信也有腦中還在燉雞的。
但我知道，
我們面對情慾都太不自在，
以致於我們把情慾當惡趣味，
大聲的笑啊笑啊笑啊⋯⋯
笑聲，
可以掩蓋對情慾的尷尬。
但不代表它會消失，
而是以無知的方式滋長。
也許課文許我們以安全，
數不清的貶謫文學，
鎖不盡的情慾文學。
但既然都繫上了安全帶，
坐上雲霄飛車，出發，
穿梭今昔，看盡人間、一窺情慾。
這堂國文科，
有那麼一點不安全，
看見的風景卻好像更豐富。
#歡迎分享
#帶孩子學習解讀情慾的背後
#臺北人只讀國葬真的太可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