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期盼翁前院長能獲得諾貝爾獎,讓曾鋪天蓋地的媒體無地自容。
喔,我想多了,他們從不在意他們傷害了別人的名譽跟人格,他們眼裡只有「藍綠」,只要跟我不同立場,我就往死裡打,寧殺錯不放過。
從2011年的宇昌案、2014年的浩鼎案,何大一跟翁啟惠兩位科學家都被「名譽處決」,就算司法還他們清白,但誰能恢復他們名譽,還他們公道呢?
即使翁前院長真的得了諾貝爾獎,這些丟石頭的人也只會悻悻然地說「他運氣好而已」、「他就是炒股」⋯,然後繼續緊握手上的石頭擲向他「以為」是立場對立的人。科學家,其實是超越藍綠的。
這些媒體人依舊有那個臉,坐高位握輿論權,振筆疾書繼續死命黑他的眼中釘,而忘了自己曾正義凜然地「名譽處決」這名優秀的科學家。還好,翁前院長撐住,回到他熟悉的領域,以自己的專長為自己討回公道。
我真心期盼他能得諾貝爾化學獎,然後,寫一篇文章來記實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
文章標題就下「ㄧ個諾貝爾獎得主之死」吧。
#名譽處決何大一翁啟惠
#那些人沒有說過ㄧ句對不起
#人在做天在看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翁啟惠加油💪
https://news.ltn.com.tw/news/life/breakingnews/3665700?_gl=1*1x34ywk*_ga*MzMteERVMEJ3ckR5MFBCbHpORXVYQ2FLNjJJY3pINW9fNXFVc3B0WGh2TTU3VGxWeXQwUEpLVkFkT25CeVlHd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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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慧英. 愛不是說說的,愛要付諸行動,你啥時候行動右哼哼聊天的加好友 ... 那些好聚好散背後不是失落、不是難受,更不是逞強, ... 不是沒句對不起都能換來一句沒關係. ... <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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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沒有說過ㄧ句對不起 在 [創作] 櫻花源- 看板marvel - 批踢踢實業坊 的推薦與評價
一、廻向
我是在進行年末的大掃除時,在家中的閣樓上發現那本經文書的。
這種老房子的閣樓都多少年沒有打掃過了,一直都是佈滿灰塵和蜘蛛網的狀態。也不
知道家裡的那些長輩們是怎麼想的,明明往年都放著不管,今年卻硬是以「新的一年家裡
要煥然一新,七福神才會來訪」作為理由,要求我們小輩們無論再小的角落都一定要打掃
乾淨。
爬上階梯,好不容易才把卡住的閣樓門弄開後,就馬上因為揚起的灰塵打了一個大大
的噴嚏。
眼睛適應了閣樓中的黑暗之後,原先以為這裡因為很久沒被使用,會是除了髒污以外
什麼都沒有的空間……頂多半夜會有老鼠或迷路闖進屋內的野生動物爬來爬去而已,事實
上藉著手電筒的燈光稍微一照,會發現四周的地面上也的確遍布著各式各樣的小小腳印。
再往前一照時──我一瞬間竟然起了雞皮疙瘩。
才不是因為我太膽小,任何正常人促不及防的在那種一片黑暗的地方看見人形物體,
都一定會嚇到的好嗎?
我也是花了一段時間才辨認出來,那並不是真正活著的人,而是掛在前方閣樓牆上的
一幅浮世繪風格的女子人像畫。
初看時還對在這種地方出現的人像畫有過一些可怕的胡思亂想,但我終究還是敵不過
自己的好奇心……想著反正表弟就在下面,就算我在這裡出事了也能很快求救、很快被人
發現,於是半蹲著身體,緩緩靠了過去。
大概是因為年代久遠,明明認得出畫中的人是名女性,但臉部卻因為嚴重的毀損而看
不清表情及長相,卻隱約讓人感覺得出,畫中的女性,似乎很悲傷。
畫像的左下角原先似乎寫著什麼字,也不知道是這幅畫的畫師的姓名,還是畫中之人
的名字。只看得出是像「●●●」這樣塗黑的三坨。
畫中的這位女性也不知道是誰呢?我本來還以為是我們家族追溯到好幾代以前的某位
祖先,但又仔細一想,如果真的是祖先的畫像,大概也不會像這樣被隨便扔著隨意對待吧
?
而要真正了解畫中女性的身分,就要說到我找到的那本「經文書」了。
因為覺得畫像隱約有些鼓漲的、似乎後面藏著什麼東西,我也就更大膽的將畫像掀開
來一看──果然在那後面發現了沒完全關上的機關夾層。而夾層中的唯一一件物品就是那
本經文書。
當時我才將書從夾層中拿出來,還來不及翻閱就先聽到下方傳來了表弟的呼喊聲,似
乎是因為我上來得太久了,他怕我其實是出了什麼意外。
再加上閣樓裡的光線強度實在是不適合閱讀,於是我就把那幅畫從牆上先取下了,連
著那本書一起藏進衣服裡,再回到閣樓的入口處告訴表弟這裡簡直是灰塵地獄的現況。
和表弟一起將遍布整個閣樓的灰塵清完後,這一天也差不多要結束了。
吃完晚餐,在等待浴室空出來的期間,先回到房間裡的我,關上紙門之後想的第一件
事就是:不如趁著這個時候來看看找到的那本書吧。
才翻開第一頁,在一般的文書中大概算是「序」的頁面上,密密麻麻的古文就把那幅
畫像的前因後果解釋清楚了。
大概是出自女性之手的娟秀字體寫著,那幅畫像原來是──過去住在平安京裡的某位
家族長輩,深愛的戀人的最後留影。
據說過去在這個家族中,被家族的壓力束縛了的那位祖先,和她那位能夠互通心意的
戀人曾經約定好了要一起逃走,在約定的夜晚到來時卻始終沒有等到對方出現。
後來那位祖先才知道兩人之間的事就在不久前已經被自己的「家人們」發現了。在那
個夜晚中,收拾好了行囊打算到約定地點去的戀人遭到了「家人們」的追殺,受了重傷之
後又被逼入了山中……最後大概不是失血過多而死就是餓死。
於是那位祖先又大哭了一場,這次卻不是因為誤以為戀人背叛了自己,而是因為得知
了她未能赴約的真相以及……這個遲來的死訊。
「還想多少為她做點什麼。」
然後那位祖先為戀人開始抄寫起了經文。不清楚透過這樣的方式是不是真的能減輕死
去的戀人的痛苦,但一直想著如果積少成多之後,能因此護佑戀人的靈魂、能夠讓她不被
生者的悲哀束縛,而能順利前往黃泉鄉的話──
就是憑藉著這麼一點微弱的希望,在紙上以細碎的小字抄寫了少說也有上百上千遍的
經文。
也不知道那位祖先是怎麼得到這篇沒有名字的經文的,從內容看起來也不太像是一般
常見的往生咒或心經,反倒是從頭到尾都帶著一股……「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氛圍
。
整整齊齊的經文,卻到了經文書大概三分之二的地方,開始被諸如次類的句子所取代
:
「對不起,我還是很想見妳。」
「就算妳已經不是人類,我還是想再與妳相遇。」
「就算妳已經死去了也沒關係,我還是想再與妳見面一次。」
「成為了妖魔鬼怪也好,改變了外表的型態也好,想見妳、想見妳、想見妳、想見妳
……」
看著書中的文字從一開始的整齊清麗轉為執著扭曲,就連今天是第一次知道這位祖先
存在的我,都不自覺地難過不捨起來。
我無法從經文書上得知那位祖先的後續,就算詢問家族中的其他人可能也不會被回覆
,但大概是帶上了那股情緒的緣故,我忽然很想知道──那位祖先在那之後迎來了什麼樣
的結局?
二、櫻源
……緣溪行,忘路之遠近。
……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漁人甚異之。
……復前行,欲窮其林。
※ ※ ※
那是我在某一天下班途中發生的事了。
那一天的我又因為犯了一點小錯誤而挨了上司的罵。那一天還被罵得特別難聽,我不
自覺的就又有了那種想要逃避一切的想法。
我並不是從一開始特別想著要死或是殺了別人之類的,只是覺得真的很累了,明明很
努力了卻沒辦法在工作上做得像其他人一樣好,每一天都是無窮無盡的負面情緒的累積。
那段時間中也是,忍不住恍恍惚惚中一直會想著……「如果死亡也是能夠完美解決一切的
方法之一的話,那我為什麼不試一試呢?」
可是至少到真的無路可走之前,我還不會採用這種一旦做了就無法重來的方式。所以
就算那天被罵得那麼難聽,還聽到了同事在背後的嘲笑聲,那天下班回家時的我只是……
發了發牢騷,在除了我以外別無他人的車上喃喃自語著:「好想找個地方好好休息。」
「如果能夠有那種可以讓我好好逃避這一切好好休息的地方的話,那就太好了。」
卻像是許下的願望得到了回應,莫名其妙地,明明未被開啟,導航的聲音卻忽然響了
起來。
「前方兩百公尺處左轉。」
「前方一百公尺處右轉。」
雖然聽過了很多導航的靈異故事,但是或許是因為那個時候的我已經有點半放棄一切
了吧?一方面是出於好奇,一方面又抱持著豁出去的心理,就這樣依照著導航的指引開了
下去。
然後──我在導航的指引下,進入了一條左右都種著櫻花作為行道樹的大道。
正是櫻花滿開的季節,大道兩旁住家的燈光照在了那滿樹的櫻花上,有種如夢似幻的
氛圍……每棵櫻花樹彷彿都被金黃色的光暈籠罩著,像是迎接著某人的到來般綻放著滿樹
的花朵。車輛開過捲起的氣流,更是帶得櫻花樹下下起了櫻花雨。
「前方兩百公尺處右轉。」
照著導航的指示更往前開去,隨著路越來越偏僻,住家的光也一點點的退去。直到只
剩下了了無幾的路燈還執著著為道路提供光亮。然而,櫻花還是延續著──
兩旁的櫻花樹一直延伸到了一座已經被封住的廢棄隧道的隧道口。我抬起頭來一看,
隧道上寫著「櫻源」兩字……那大概就是這條隧道的名字吧?
導航的最後一個指示是要我穿越隧道。於是我下了車,徒步摸黑在隧道中走著。
※ ※ ※
……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髣髴若有光。便舍船,從口入。
……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
※ ※ ※
才不過走了幾十步而已,我就走到了隧道的另一側。
也不知道為什麼,隧道這一側卻遠比我來時的那一側還要明亮許多,簡直就和白天時
沒兩樣。
而在隧道的這一側也種著許多的櫻花樹,也正滿滿盛開著,在風的吹拂下漫天粉紅色
花瓣紛飛,同樣的也像是在歡迎誰的到來似的──
明明是那麼美麗的風景,那時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無端地恐懼起來。
明明除了這一大片的粉紅色之外什麼都沒看見,卻隱約感覺到了在這片粉紅色後方似
乎隱藏著什麼……自古以來就讓人恐懼厭棄的東西;就算想要試著走過這片櫻林去確認自
己的想法,每每要踏出第一步時,腦海中卻總是會響起一個聲音,說著:「如果到那一邊
去的話,那就再也回不去了。」
「不要過去,不要過去。」
就在腦海中的那個聲音歇斯底里地反覆唸著的同時,我……走回了隧道中,並且用了
自己最大的速度向著停在隧道口的車子大步狂奔著。
什麼都沒聽見、也什麼都沒看見。但總覺得自己的身後好像有什麼東西正緊緊跟著,
如果不小心回了頭的話,就會像古事記中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的故事一樣,永遠無法再回
到光輝燦爛的地上──
還好那天直到我發動車子原路返回時,我什麼妖怪都沒遇見。
※ ※ ※
……尋向所誌,遂迷,不復得路……
※ ※ ※
距離那天也有一大段時間了。
工作開始順利起來,現在的我已經很少再挨上司的罵,也不太會聽見同事們的嘲笑聲
了。那時甚至想過要「去死」的我和那天的記憶一起被留在了好幾個月之前,我有的時候
甚至會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到過那樣的地方。
在印象完全消失之前,我曾經試過在白天時,照著那天的導航的指示走上相同的道路
。
結果卻是很不可思議的,無論嘗試多少次,都再也找不到那條兩旁有著櫻花行道樹的
大道,還有那座寫著「櫻源」的隧道。
然後我忍不住心想,這就是所謂的「後遂無問津者」嗎?
三、鬼笑
──好像不是鬼族。
這是若菜無意間闖入那間「畫室」時,對那位老畫師第一眼的印象。
畢竟那位畫師額上並未長著象徵鬼族的「角」呀。
而且,軀體和四肢與人類乍看之下無異的老畫師臉上也沒有戴著面具。
那頭灰白的長髮下有著輪廓分明的五官,即使微微下吊的眼角讓那張面孔看起來帶著
幾分懦弱,眼角的細紋卻又將那位畫師的氣質修飾出了幾經風霜的沉著穩重……但也僅僅
只是如此,除此之外似乎毫無其他的特別之處。
──看起來只像是個尋常的人類畫師而已。
才剛有了這樣的想法,她卻又很快將其推翻了……不對,在這裡也有著披著人類外皮
實則是妖怪的存在,眼前乍看之下毫無異樣的老畫師,說不定其實是由畫作而生的妖怪,
或是有著畫物成真能力的神明──
因為那滿室的畫作,懸吊在四處的、散落一地的,全都是她方才在這座古城的各處看
見過的光景和人物,每一幕每一幕、每一個,全都在畫中活靈活現、栩栩如生的。
而身穿樺色格子和服,用襷挽起長袖的那位畫師,在她闖入房中之前也正在提筆作畫
著。
房間中央的矮几上那幅仍舊是半成品的畫作──畫的正是自己最初看見的那片櫻林,
還有自己正置身於其中的古城。
或許再仔細找找的話,在這裡的某處會不會也存在著描繪出這個地方的整體──這整
個「七条」的作品呢?但若菜環顧四周,卻始終沒看到那樣的東西。
還真是不可思議。
無論老畫師的真實身份是偽裝成人類的妖魔鬼怪之輩,又或是隱藏起真實身份和力量
的神明;無論在這個世間是不是真的存在著那幅描繪著整個七条的作品──
看到她時卻似乎很驚訝。視線移到她額頭上後,更像是看見了什麼讓人訝異的東西一
般瞪大了雙眼,隨後皺起眉頭。
「妳……怎麼來到這裡的?」
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要說怎麼來的──其實打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想過自己會來到這裡。沒有刻意尋求途徑
,只是意識到的時候業已置身其中。
稍稍思考了一下後,她還是將這些都告訴了安坐在矮几對面的老畫師:
「我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意識到的時候已經身處在……就像幅畫的這裡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看來妳也是出於無心才能偶然尋得來到這裡的道路啊。」
聞言,老畫師放下筆、擱下了那幅半成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裡……從古至今
一直被人們探尋著,在那眾多人中卻也只有極少人能偶然窺見這裡的一角。像妳一樣能夠
活著來到這裡的人,更是屈指可數啊。」
「可遇而不可求……這不是『桃花源』的故事嗎?」
那是她曾經聽說過的鄉野傳說。
漁人在機緣巧合下進入了由戰亂中的人們建構出的理想鄉「桃花源」,在那裡見識了
人們溫柔和樂的生活。離去時明明沿路上做了記號,之後卻再也沒有人能到達桃花源。
──尋向所誌,遂迷不得其路。
就那麼過了許多年之後,當人們全都開始懷疑那個桃花源是否真的存在世間某處,甚
至是將其斥為虛幻的無何有之鄉後,最後的結果是──後遂無問津者。
儘管如此,每一個曾經聽說過那則鄉野傳說的人,或多或少都曾經想像過……要是自
己某天能進入「桃花源」的話……這樣的事。
在她的模模糊糊的印象中,還作為人類時的她好像也和蓑蟲姬聊過。但因為很清楚那
不是輕易就能到達的地方,單純只是當作排憂解悶的話題而已──
「如果我們真的能進入桃花源的話,一定就能在那裡不需要擔憂任何事的,快樂的笑著活
下去。」
「還要記得如果某天誤打誤撞在無心的狀況下進去了,就絕對不要再離開,不然會像
那個漁人一樣……終其一生都沒辦法再找到通往那裡的路的。」
當初的戲言──還真的沒想到會有真正實現的一天。在闖入這裡之前她所見到的一切也的
確符合她們對「桃花源」的想像。
這裡……「七条」無庸置疑地就是宛如「桃花源」一般的理想鄉。只是說到這裡她又
不禁疑惑了起來:
但是真要說是『桃花源』的話,不知為何又讓人有股悲傷之感,明明見到的都是幸福
愉快的畫面,卻忍不住想要落淚……那到底是為什麼呢?僅憑她自己一個人胡亂思考沒辦
法得出答案,但如果是面前的這個人的話──
她直覺認為面前這位和她聊起了「桃花源」傳說的老畫師應該會知道答案。於是自然
而然就拋出了那個問題:
「您能夠告訴我嗎?『七条』這個地方……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 ※ ※
她本來還以為老畫師聽見問題時那一瞬間的停頓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結果卻好
像只是因為事情實在是太多太雜了,思考著該從哪裡開始而已。
過沒多久之後,不是就語帶哽咽地開始「回應」了嗎?
「這說來有些複雜呀。」
她追隨著老畫師的目光一幅幅瀏覽過房內所有的畫,同時,老畫師那像是在說著另一
場鄉野奇譚的聲音也不斷傳入耳中:
「這裡……一開始原先是想要作為妖怪和人類能夠和諧相處的理想鄉,現在則成了不
容於人世間的妖魔鬼怪和神明的容身之處啊。但真要說起來的話,這裡也像那個傳說中的
桃花源一樣,接納了在戰亂中走投無路的我啊──」
從老畫師的口中,若菜得知了老畫師的名字是「源又」。
而七条這個地方──原先則是畫師源又還在人世間時的最後一幅作品。
※ ※ ※
因著小時候一次不知道是作夢還是現實的不可思議遭遇,從此對妖怪畫情有獨衷的人
類畫師源又,努力畫著各式各樣的非人之輩與人們和樂相處著的畫面,那也是畫師由衷期
盼著的事。
儘管這個世間仍舊對妖魔鬼怪充斥著偏見、恐懼和猜忌。
身處在那樣的世間,畫師一路走來,一直承受著他人的質疑和不理解。雖然身邊也有
能夠理解他以及意見相左後願意試著去理解他的人,但是──
不論再怎麼努力、就算嘗試過改變,最終一切都事與願違。
「我那時的世道,人類和妖魔鬼怪是難以相互理解的,無論如何都存在著隔閡,也因
此造就了悲劇──」
「就算畫了再多人類和妖怪和平相處的畫都是沒用的,再怎麼畫著也終究只是自欺欺
人而已。無論如何嘗試,到頭來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沒辦法改變、什麼都沒辦法保護…
…」
若菜從面前老畫師的那一字一句中感受到了。
──那是,在偌大的世間身不由己的強烈無力感。
在時代的洪流中懷抱著理解的個人實在是太過無力無奈了。不旦改變不了世間的現況
,連一直喜歡著自己的畫作的妻子、從不理解轉為想要試著理解自己的兒子……對畫師來
說極為重要的家人,最終都失去了。
戰火襲捲而來時,幾乎可以說是失去了一切的畫師關上了家門……他在只剩下自己一
人的房屋中,提起畫筆畫下的最後一幅作品就是以自己最後身處的地方命名的「七条」。
那是畫師幾經周轉仍舊放不下的美夢。
原先還試著想一如過往的畫出人類與非人嬉戲玩鬧的場景,卻在下筆的那一瞬間,腦
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從小到大見過的一切、經歷的一切、深深銘刻在心中不能說是怨
恨卻無法釋懷的一切……
全部糾纏在一起之後,造就了讓畫師再一次逃避現況的目標、藉口與祈求。
──正因為這個世間變成了人們普遍恐懼厭惡妖怪的地方,甚至還打著「驅逐妖怪」
的口號發起了這麼大的戰爭。
──那麼,就試著至少來畫出那些為世所不容的非人之物的「容身之處」吧。
依著那個目標、藉口與祈求,畫師就這麼更改了畫作的主題,畫起了無論背負著什麼
樣的故事的妖魔鬼怪都能和樂渡日的「桃花源」。
心無旁鷺、不眠不休地也不知道經過多少個日夜之後,七条這幅最後的作品終於完成
了。而已經筋疲力盡瀕臨崩潰的人類畫師源又也完成畫作後被這個七条的「主人」接到了
自己筆下的「桃花源」定居。
聽起來從此再也不需要去擔心戰爭和生存之事,終於能全心全靈的專注於畫著自己真
心喜歡的東西,也終於回歸了作畫的初心。只是──
若菜意識到,進入七条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七条的畫師,內心似乎還是隱約殘存著一
絲對外面世間的好奇……或是牽掛?
回想起來,在桃花源的鄉野傳說中不是也有著類似的情節嗎?當桃花源的居民們知道
漁人是從外面的世間來的,就好奇地向他打探起外面的消息,得到答案後卻又紛紛感嘆惋
惜。
──村中聞有此人,咸來問訊。
──此人一一為具言所聞,皆嘆惋。
當下的她所面臨的情況不也是差不多的嗎?停留七条的老畫師向誤闖入七条的她問起
了外面世間的事。只是不同於桃花源傳說中的人們可能只是模糊的問問「現在外界是什麼
樣子」,老畫師的問題卻具體得多:
「對了,外面的……戰爭……已經結束了嗎?已經不再有人因為戰爭而犧牲了嗎?」
※ ※ ※
若菜是生活在和平時代中的人。
即使身上也背負著自己的「難處」,但對於曾經活在戰亂時代,在戰火中失去一切的
人身上所背負著的那份悲哀和絕望仍無法說是完全的感同身受……應該說,雖然也從古繪
卷和古本書上見過幾百年前的那場戰爭的記載,卻也不太能理解人類和妖怪間的隔閡何以
引發那麼慘烈的戰事。
可是就算無法感同身受,當下看著老畫師那麼期待知道答案的樣子,她忽然很不忍心
告訴對方真正的答案。
或許老畫師對外面世間的那一絲牽掛是來自於最初的那個希望人類的妖怪能夠和諧相
處在一起的美夢吧?就算已經不生活在那裡了,還是想知道曾經的夢是不是有實現的機會
。
或許在那之中還參雜著老畫師對那些情況和自己相似,卻直到臨終都等不到奇蹟發生
的人們的憐憫之情吧?
想通了、意識到這些之後又叫若菜要怎麼說出實話呢?告訴這位期待的老畫師,就算
自己的時代相對和平,人們還是懼怕厭惡著生活在黑暗中的妖魔鬼怪,就算沒有戰爭,但
這個世間存在著的諸多難處仍舊能弄得一個人痛失摯愛、無法活下去。
她還正在思索著該如何應對呢,也只好先就老畫師的問題本身,帶著大大的笑容掩飾
內心複雜情緒的回應了:
「是啊,已經結束了,也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再因為戰爭犧牲了。」
然後──她看著面前的老畫師微微露出了釋懷、放下心來的表情,彷彿是心裡一直存
在的一個結有了鬆動的跡象似的。也正是因為那種表情,老畫師的下一個問題傳入耳中的
那一剎那間,她也做出了決定。
「是嗎?那麼……你所來自的那個世間,也已經變成了所有人都能笑著活下去的地方
了嗎?」
就讓知道外面真實情況的她藏起真相,在這個避世的桃花源中再編織一場幻夢吧。
至少讓這位在人生中已經經歷過百般無奈的老人,從現在起能夠不用再掛念那些事的
,真正安心地畫著自己的畫。
想要為老畫師編織幻夢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短暫的思考一下後,就能流暢
到聽不出破綻的說出來了:
「嗯,是啊。」
「所有人……都能笑著,不用再遭遇那些痛苦的事,所有人都能夠笑著在世間找到容
身之處好好的活下去──」
老畫師聽了她的那些話之後,臉上由衷喜悅的表情,她大概永遠都不會忘記吧?
※ ※ ※
若菜是在出了老畫師所在的房間後,才正式見到老畫師口中的「這個七条的主人」的
。
那時的她還在煩惱著:莫名其妙地來到了地方,下一步又該怎麼走才好呢?雖然照老
畫師的說法,這個地方也是為她這種無處容身的非人一族準備的容身之處,可是消除了老
畫師內心的掛念之後,就換成是她要面對她自身的掛念……背負的「難處」了。
她對外面的世間尚存的掛念……完全源於對自己來說極為重要的那人,自稱為「蓑蟲
姬」的那位女性。若菜明明記得自己帶著對方一起在漫天的箭雨中逃出了那座樓閣也離開
了平安京,過程中她們的手也一直緊緊地牽在一起──但又是什麼時候、為了什麼事分開
了呢?
若菜想不起來,但無論當時發生了什麼事,只要一想到蓑蟲姬可能還待在外面的世間
,只要一想到自願跟著鬼女逃亡的她被帶回去的話會發生什麼事……即使正身處於能作為
容身之處的七条,也想著一定要盡快回到那個對她們來說根本就沒有「未來」的外面的世
間才行。
然而老畫師似乎是因為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再回去那裡,所以也不知道走出這個七条的
方法,這麼一來她就必須要再找其他人問問才行。
出了房間,沿著眼前不知道延伸到哪裡去的走廊直行著的她,還正在思考著:接下來
該從哪裡開始問起才好呢?就在拐過前方的轉角時,耳中響起了低沉認真的青年的聲音。
「謝謝妳給了他一場美夢。」
定睛一看,聲音的來源是一名正斜倚著牆面像是正等待著自己的高大青年。青年留著
艷麗的紫色長髮、還戴著烏帽,身上一襲看起來很高貴的公卿便服,周身帶著的那種上對
下的威壓氣息……像極了那些身居高位的殿上人,卻意外的沒有讓若菜感覺到任何不適。
那或許是因為青年臉上帶著的笑容十分真摯吧?那是真心感謝著自己……方才給了老
畫師那樣的答案,為他再編織了一場幻夢的笑容。更讓若菜訝異的是,接著眼前的對方在
表明身份的同時,還對自己許下了那樣的承諾:
「那麼就讓身為『七条主人』的我也送妳一場美夢吧……還請跟著我來。」
至此突然之間──對方明明沒有說得很清楚,像是預感到了什麼似的,明明還牽掛著
「要盡快回到那一邊」的事,遇上了應該能告知自己回去方法的存在,卻什麼都不想問了
。就那麼恍恍惚惚地跟在了七条主人的青年身後,任由對方帶著路在偌大的建築物中前進
著。
一路上經過了以精緻的繪畫妝點了四面八方的長廊……仔細一看才發現那畫的似乎是
放大的花札繪,光是她能夠認得出來的植物就有紫藤、鳶尾、牡丹還有整個七条到處都綻
放著的櫻花。還有大概是櫻上幕簾、楓間鹿和桐上鳳凰的圖樣。
在那一幅幅花札繪前還圍繞著許多似乎正學習著花札知識的妖怪,捧著書卷的文車妖
妃正對照著書上的內容向身旁孩子般的幾隻毛羽毛現們和從天花板上垂吊而下的天井下解
釋著:什麼是「豬路蝶」和「表菅原」、什麼是「花見酒」和「月見酒」。
聽得暈頭轉向的鈴彥姬早就帶著機尋和蛇帶聊起了其他的話題,時不時發出尖銳的笑
聲。
另一側的牆邊,蛇骨婆、白粉婆和古庫裏婆則是拿著花札的實物吱吱喳喳地爭論著到
底是「青短」還是「赤短」,然後又像是一瞬間失去了打牌的興致似的,將手中的花札往
空中一扔──
頭上分別戴著火男和阿龜面具的兩個孩子立刻呼嘯而過,伸手抓住了半空中散落的金
色花札,嘻笑著「拿到了!拿到了!」一面跑入一旁的房間內。
只不過一眨眼的時間,當七条主人再拉開房門帶著她一同踏入時,房內已經不見那兩個孩
子的身影了,只剩下在耳邊環繞不去的嘻戲打鬧聲。
宛如巨大金魚缽的房間中央,生有人面的金魚才剛被吵醒而滿臉的困惑,就在祂意識
過來之前,七条主人和她已經通過房間來到另一條長廊上。
兩面都擺著屏風的長廊上,放眼望去屏風上畫著的是各式各樣栩栩如生的櫻林之景,
看起來彷彿是將建築物外的櫻林搬了一角過來似的。
再搭配上也不知道是被誰施了法術而不斷從天花板上憑空落下的紅白彩紙,讓人感覺
更像是正走在真正的櫻林中。只是腳下踩著的並非是綠油油的草地,而是一條──讓人似
曾相識,像是在此之前曾經在哪場夢中見到的紅長毯。
這簡直就像是──因為害怕期待落空時的絕望,她幾乎不敢再繼續想像下去。可是如
果這條紅長毯的前方真的有著對自己來說最重要的那個人在等待著的話,那此時的她不就
像是正在櫻林中朝著「婚禮會場」前進著嗎?
正因為太美好了,所以她一開始簡直還不太願意相信。直到越過連綿的櫻林來到那扇
金色大門前,當那扇大門應聲而開時──
「時間太倉促了,來不及準備的彩禮我之後會再為妳補上。但至少能讓妳先踏入這場
美夢中……去吧。」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久前還讓她擔憂的蓑蟲姬本人,這時已經換上了全套的白無垢等候在那裡。
門內似乎是個宮廷氛圍的宴會廳,只是與過去她在外面的世間見到的不同的是,這時
廳中的賓客換成了形形色色七嘴八舌起哄著要她盡快上前的妖怪們,宴會廳牆面上畫著的
金色櫻花樹更並非是單純的裝飾,在這個值得祝福的日子中不斷落著花瓣。那些花瓣碰到
了她的身體,瞬間就將她身上的衣物替換成了另一套一模一樣的白無垢。
到了那個時候,她才從如夢似幻的畫面衝擊中回過神來。上前來到蓑蟲姬身邊,儘管
喜悅還是耐不住疑惑多問了一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啊啊,這個也有點難解釋呢……但就結果來說就是這樣吧,妳看。」
若菜怔怔地看著蓑蟲姬稍微掀開了頭上的角隱,現下的對方的額頭上赫然長著和自己
相同的東西……只有鬼族才會擁有的「鬼角」。
然後她終於明白了,想起那時發生了什麼事。
──只不過是想要兩個人一直在一起,一起走下去、一起活下去,也不過是那麼單純
的願望而已。
──如果並非是人類,而是身為妖魔鬼怪……身為不受世間輪常束縛的其他存在的話
,是不是就能有實現的機會呢?
她也顧不得其他妖怪還在看著了,直接抱著對方大哭出聲。內心充斥的情緒卻並非是
單純的悲哀,感動、美夢成真的喜悅、不必再擔心受怕以及終於確定容身之處的放鬆感也
摻雜在淚水之中。
她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裡,好不容易才來到這一步的。
※ ※ ※
──就算不確定明天會再發生什麼事又何妨?
──就算一切美好到像是一場隨時都會醒來的幻夢又何妨?
啊啊,這樣就好,如今的她已經滿足了。所以才能在與那人一起舉起酒杯,在七条主
人和與隨後趕來的藍髮地藏面前進行三三九度飲下交杯酒時,發自內心地露出那樣的笑容
。
如此的喜悅、如此的幸福,盈滿於心的美妙情緒……那強烈的情感衝擊讓她簡直無法
相信自己此刻仍舊是活著的。
──不過,就算已經不是活著的狀態又何妨?
──就算此時眼前所見的一切可能只是她和蓑蟲姬在彌留時所做的最後一場美夢又何
妨?
她們兩個走到那樣的處境竟然還能有受到祝福的時候,至少眼前所見的所有人都在歡
欣鼓舞著、高興地鬧騰著。她所愛著的那人面帶溫和的笑容執起了她的手,由手心傳來的
溫度是實實在在的,至少在舉行過儀式的此刻,她和自己所愛的人可以暫時不必煩惱任何
事的笑著。
啊啊,這樣真的就足夠了。
──就算等到明天一覺醒來時這場美夢可能就會破滅,就算會從此萬劫不覆,至少在
這個當下就這麼放任自己沉浸在這場美夢中。懷抱著那樣的想法,若菜和蓑蟲姬發下了「
執子之手,白頭偕老」的誓言。
即使不知道接下來等待著成為了「鬼女」的她們兩個的會是什麼樣的未來……就連一
覺醒來之後的明天的事情都不太清楚了,又何況是更久之後呢?但是若菜在朦朦朧朧間又
記起了曾經從他人的閒言閒語間聽過的那句話:
「連明天的事都不太清楚了,又何況是明年呢?說那種不太實際的話,可是連鬼都會
笑的。」
在傳言中,鬼會因為知道了那麼荒謬的事而大笑出聲。如今已經成為鬼女的她卻有了
不太一樣的想法──
傳言中能夠大笑出聲的鬼一定很幸福吧?感受到的一定是與現在的她相同的喜悅吧?
啊啊,鬼一定是一直看著前方如同幻夢一般的幸福生活,才能夠笑得那麼開心吧?
所以就算什麼都不確定,緊緊交握著雙手的她們還是在那場結婚儀式中愉快幸福地笑
著,就算連明天到來時會發生什麼都不確定,卻又已經在想著明年、後年、再下一年的事
。
然後又在妖怪們的掌聲與和歌的吟誦聲之中──
花朵豔麗終散落,誰人世間能長久?今日攀越高山嶺,醉生夢死不再有。
若菜和蓑蟲姬一同步出了宴會廳,準備開始享受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她們終於可以不
用再煩惱那些「難處」可以好好待在一起的時間。
……在外面的世間已經沒有「明天」也沒有容身之處的她們也是從這一天開始,正式
成為了七条的居民。
※ ※ ※
而在外面的世間──平安京中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又多出了那樣的傳聞。
說是擄走了某位貴族千金的那位食人鬼女,在被眾人追捕到河岸邊時竟然讓那位貴族
千金為自己擋了箭。
但如此可惡的鬼女卻還是沒能逃過葬身於此的命運,最終被倒下的貴族千金的身體帶
著一同跌入了河中。
河中的暗流立刻就將兩道身影捲了下去,旋即除了浮上河面的一串氣泡之外,那裡已
經什麼都沒有了。當時在場目睹了一切的人們都認定,無論是鬼女或是那位貴族千金,在
那種情況下絕對都活不下來的。
儘管遺憾於逝去的貴族千金的生命,對他們來說更重要的是終於成功退治了食人鬼女
「若菜」的這件事,因此也只是稍微致上哀悼之意,就從河邊離開回去復命了。
然而,也不知道為什麼。
在那之後無論試了多少次,應該待在河底的鬼女和貴族千金的遺體──卻從來不曾被
貴族千金的家人尋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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蓑蟲姬和鬼女的後續及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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