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漸長後更念舊一些,望向現在的冷冷清清,回顧去年此時,2019 年度最喜歡的兩部就是在歲末時分觀賞的,因此也特別想在濕冷冬至的今天回顧,希望能將自己從故事中得到的溫暖感受再次傳遞給銀幕前的無數雙目光,能一起複習的話再理想不過,先來看看這一部法國電影 ── Céline Sciamma《#燃燒女子的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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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 solitude, I felt the liberty you spoke of. But I also felt your abs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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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懂得人與人的連結開始,孤寂的心靈必須年輕、天真,才得以望穿真實,才得以看清言語無法度量的事實,例如失落,例如某人的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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曖昧若有似無,怔怔默不作聲,目光流流離離,音樂的風暴難以言喻,兩種不服輸的性格彼此牽引,艾洛伊茲看似冷漠刻意築起的透明隔閡漸漸消失,她沒有意識到渴望奔跑也是一種對自由與解脫的嚮往,不假掩飾的直率眼神透露藝術重要的只在情感表達;然而某種層面而言,瑪麗安娜才是受世俗枷鎖禁錮的靈魂,她必須按照世道行走,方能在那個時代裡尋找到屬於女性的小小立足點,肖像畫有既定規則,人生也是,並不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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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熱淚夾雜酸楚湧上心頭,當妳看著我時,我又看著誰?妳抿嘴、不眨眼睛,我挑眉、用嘴呼吸,一顰一笑細微習慣逃不出漸趨狹窄的深度凝視,原來還是愛情貼心貼肺的動人姿態,在雙向來回的凝望之間,當妳提筆畫著我的時候,恍惚之間我恨不得一刀一刀將此刻刻入身體深處,時針為此停擺,時間為此停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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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細微的不經意之中,沒有人能用語言描述樂章裡風暴,一如沒有人能合理解釋愛情的降生,雙手交錯,雙唇交疊,在沙灘上,在礁岩後方,在關起門以後,內在展開的時間與空間不同於可測量的時間與空間,那是由戀人們親手創造的一切,彷彿我在妳的夢裡,妳在我的夢裡,假使未曾相遇,眼前的種種也就不復存在。愛慾難分難捨,沉迷的、非線性的找到一個方向來回閱讀情人的身體,妳的呼吸起伏、盤起又散開的髮絲、眼角含笑的殘影、純粹澄澈的注視、再自然不過的習慣反應,那些被稱之為浪費的時間皆非虛擲,有時候,朝向彼此身邊靠近一步往往需要繞上一大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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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之際煙火才可能完美,爐火劈啪地聲響,漸趨遙遠的凝視,空氣停滯的落寞,淚眼迷濛的別離,她毅然決然轉過身來,無論是否接受,無論逃避與否,這個世界仍舊照著自己的步調運轉,兩個無懼的身影教會我們,其實拋下一切廝守終生並非勇敢,更勇敢的是抱著遺憾接受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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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多數法國電影,是不帶色情眼光的描繪情慾,細膩流轉,絕美動人,愛與慾驅動著靈肉合一的追求,第 28 頁持續隱隱作痛,〈四季〉越發磅礡壯闊,夜空一輪明月更顯寧遠,高掛在任誰都無法觸碰的無邊記憶,思念不聽使喚模糊了視線,在失去對方的孤寂裡耗盡一輩子懷念餘燼的溫度,每個人都有過快樂的日子,快樂的日子終會觸及彼岸,只是一輪明月不知不覺就跟了天涯海角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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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成為彼此的天使,從天而降,曾經愛情像狂風驟雨,為生命灑上五顏六色,而今愛情是自暴自棄,自暴自棄面對命運浮沉與心之所向,終究學會不再追尋答案。那一年夏天,初見是情感之長度,多年後重逢,再見是永恆之深度,裙襬的火舌早已撲熄,胸腔的烈焰卻再三復燃,不發一語任憑淚水張狂,原來誰也沒真正移開過目光。川端康成寫,年輕時人們都為愛而活,但年歲漸長後則為了活著而愛,每一段感情或早或晚都會走到結束的一天,也必定邁向悲傷的結局,幸好曾經路過一團煙霧後方的炙熱火光,燒得彷彿沒有明天,執手畫下時間停頓之美,那就是我們無論如何都應該愛一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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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文章:
燃燒女子的畫像|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團火,路過的人只看到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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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月燼明不合理 在 夏天晴x天狼星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璐平扛著一大袋行李走在前頭,抬腿踏上石階,邊唱歌邊往集合地點邁進。跟在後頭的米歐扶著額頭,不願承認自己認識這個五音不全還敢把歌唱得這麼大聲的傢伙。
「米歐,一下就把你的存款花到只剩三分之一不到,這樣真的沒問題嗎?」璐平停下腳步,俯視喘氣的米歐。
「不要緊。」反正又不是他的錢!早點花完,正好靠自己的力量重新存。米歐拭去鬢邊的汗水,腳步越來越沉重,登上這道石階顯然也是一種考驗。
璐平拿出背袋旁的水壺,喝了一口,遞過去,「要喝嗎?」
米歐瞪著水瓶,方才璐平才碰過瓶口,「不了,我不渴。」
「那你渴的時後跟我說。」璐平鎖緊瓶蓋,收好,繼續啟程。
米歐沒有替自己買什麼武器裝備,只買了能釦上西洋劍鞘的腰飾與幾件簡便的衣物。璐平倒是替他挑了幾張卡片和一把手槍,說要是碰上無法使用劍又來不及施法的情況,手槍可以派上用場。
米歐邊走邊掏出口袋中的幾張卡片研究,卡片背面都有長寬約一公分的小晶片。又解開腰帶上的勾鎖,拿起西洋劍細看,劍柄上有四個長寬一公分的插槽。
璐平說過,武裝鍊金師製造的武器一般只有兩個插槽,如此說來,他這把西洋劍是例外囉?
米歐放慢腳步研究的同時,璐平已經踏上最後一階,前方是一片開闊的平地,「哇!今年的報名人數又爆滿了!」回看下方,依然有許多考生在爬石階。距離集合時限還有半小時,時間仍充足。
片刻後,米歐也踏上位於階梯頂端的平地。沒見到爆滿的考生,只看見一個擋在他面前、塞滿了補給品的帆布大行李袋。真沒想到會花上將近兩個小時逛武器街,返回地面的方法也很獵奇,要從俗稱英雄坡的地方往下跳,就跟跳崖沒兩樣。要不是璐平在縱身跳下去的瞬間一把捉住了他,他才不會輕易相信陌生人的話。
事實證明,璐平所言沒有半句虛假。跳崖之後,他們平安地回到那條有許多盞路燈的街道。
真的能相信璐平嗎?
米歐將手貼上璐平肩上的行李袋。
「嗯?怎麼了?」璐平的話音剛落,行李袋突然縮小到只剩手掌大,迷你配備撒落一地。
「這樣輕多了吧?」
璐平趕緊撿起被縮成模型大小的行李和裝備,統統放到掌心裡,「好厲害啊!你會變形魔法?那魔法很難練吧?你是怎麼練成的?」說著又拾起「天下天上」店主人贈送的迷你旗幟,遞給米歐。
原本不情願拿,轉念想想,晚上冷了可以拿來當被子蓋,米歐就暫時收下,「不曉得,反正就練成了。以後拿到什麼寶物,就縮小藏起來吧!」
「對耶!這樣就不怕被人搶了。」
不過對璐平來說,東西縮小了反而容易弄丟。他搔了搔頭,這一大堆小東西,放在哪裡才不會搞丟呢?一時拿不定主意。更麻煩的是卡片也被縮小了,卡片上的小字寫的是什麼?他根本讀不出來。
米歐見狀,會意地一彈響指,迷你卡片登時恢復原狀。少年隨即撇開臉,躲避了璐平那彷彿純真善良小老百姓看見神的炙熱感激眼神。
璐平把掌心大的行李袋連同各種小東西都收進口袋,挑出一張卡片,想先插進武器裡。取出別在腰帶上的小金屬片,鏘的一聲,周圍閃出金屬粒子,不到三秒就組成了長弓。
米歐對金屬片很感興趣,武器能變成金屬片,攜帶就方便多了。他在武器街時,曾試著以變形魔法改變西洋劍的型態,可惜魔法對這把劍不起任何作用,只能釦在新買的腰帶上。約一公斤的重量放在腰上,行動肯定會比其他人要不方便一些,「璐平,你這個金屬片……唔?幹嘛?」
璐平淚光閃閃,米歐頓時不知接下來要怎麼問,愣愣地看金髮少年用袖口擦拭淚滴,「這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米歐很想無視對方多愁善感的淚水,一點小事也能感動成這樣?「也是最後一次。」語落,加快腳步前進。
璐平急忙抱住他,「拜託,以後也要叫我的名字!」
周圍有人投來異樣眼光,米歐的臉頰立即漲紅,「放手啦!你是不是男人啊?不要隨便抱我!」
「有什麼關係?我們現在是一組的。依我看,你能發電,比較適合當『噬組』,而我是『夢組』,正好是一對啊!感情好一點,默契會提升的。」
「走開……」米歐用力推著璐平的臉頰。真奇怪,這傢伙是吃什麼長大的?外表看起來實在不像有這麼大的力氣,難道真要電他?
就在兩人拉扯時,後方吹來的風逐漸轉強,樹林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其他考生還沒察覺不對勁,有所察覺的兩人已不約而同地轉身。下一秒,一股強勁的風迎面而來,穿過米歐,折返飛回石階處。
米歐看得見迎面而來的風,那其實不是風,是一種近乎透明、有輪廓的東西。
感受到的不止是寒冷,還有某種觸感,就如穿梭的幽靈。體溫為此驟降,他抬手抹掉臉上的冰霜,往後退了幾步。
璐平則踏前幾步,朝那顯然對米歐頗感興趣的幽靈拉弓。因騷動亂舞的葉片全都聚集到璐平身邊,將風轉換為有型的箭是他學會的第一招風魔法,他朝幽靈迅速射出三箭,葉片往四處炸開,透明的形體凝結成冰,隨風瓦解。
尖叫聲從山坡下方傳來,數十個大大小小的幽靈穿梭在石階上,有的像妖精那樣,只有手掌大,敏捷地穿行於考生之間,搶奪他們的武器。有的則是人的兩三倍大,雙手勒住考生的脖子,在原地自轉幾圈,再將暈眩的考生扔向兩旁的樹林。
米歐定神觀察,幽靈明顯在阻止考生的報到集合,讓他們陷入恐慌。少年的雙眼閃出紅光,迅速探索石階上有無表現反常者。心跳頻率與激動的考生們相反、移動方向相反、情緒變化相反……
雙腳往後退,躲避幽靈的攻擊,繼續搜尋操控幽靈的人。
璐平再向石階射出五箭,速度極快,箭尖與周圍的空氣摩擦出火花,幫石階上的幾名考生解了危。又迅速畫出符號,架起防禦結界。
「考生殺手又來了。」
「他來了五屆了,每次都被禁賽一年,隔年又來搗亂。」
「別管那麼多了,少一些競爭對手也好。去集合吧!錯過集合時間,可得再等一年。」
米歐又後退幾步,細聽周圍考生談論惡名昭彰的始作俑者,繼而雙眼一瞇,仔細觀察再次朝他飛來的幽靈。這次他沒躲,讓幽靈直接穿過身體。
這麼做是有原因的:第一次被幽靈穿越身體時,他隱隱約約看到了一些影像。
幽靈又一度折返,被璐平用長弓揮飛。
「米歐,你沒事吧?」璐平打飛的幽靈結成了冰,外表是個小孩。
「我好像看見了什麼。」米歐佇留原地,與急忙逃開的考生錯身而過,肩膀被人重重一撞。方才見到的幻影沒有散去,反而變得更真實。
他的瞳孔轉暗,眼前出現被關在昏暗牢籠中的一群小孩,身上的衣服破爛,顫抖地縮成一團。他認得出幽靈生前的模樣,是一個金髮的小男孩,好像才三四歲大,雙手被捆住,卻表現得異常冷靜,雙眼緊盯著走近籠子的人影。
滿臉鬍渣、扛著長槍的壯漢打開牢門,那群孩子都害怕地往牆角躲。男人低頭看了看,把冷靜的小男孩扛上肩,走出牢籠,重新扣上一道道沉重的鐵鎖。
在外頭等待的男人付了錢,接過小男孩,抱上車。
米歐痛苦地彎下身,幽靈生前的記憶源源不斷地湧入腦海。
小男孩和買下他的養父一起生活,起初的日子還算溫馨,後來卻變了調。男人平時很疼愛這個養子,但若他在醫院的工作不順利,回家就會對孩子施暴。小男孩脫下衣物,背上全是可怖的傷痕。
後來,小男孩被推上手術台,由身為醫生的養父主刀。利刃劃開瘦小的身軀,手術刀沾染鮮紅的血,不停地流淌……
米歐摀著嘴,忍住嘔吐的衝動,推開打算打散冰塊的璐平,「別打。」
「哦?好,不打了。」璐平聽話地停下動作。
「你能救他嗎?」
璐平毫不猶豫地抬起雙手,夾帶落葉的風在冰塊周圍形成小型龍捲風,「治癒之風!」冰塊之下浮出瘋狂旋轉的金色魔法陣,竄起的金光先融去堅冰,接著讓幽靈體恢復原本的小男孩模樣。
金髮小男孩雙眼閃爍著淚光,跪倒在兩人面前。
璐平驚訝地盯住小男孩的臉,在他眼裡,男孩的模樣和米歐所見大不相同,頂著一頭黑髮,五官輪廓與米歐有幾分相似。
「我透過他的夢境中看見了他生前的記憶,我想,這些幽靈都有苦衷,不得不聽命於人,傷害考生。」
米歐蹲下,輕撫小男孩的髮,「別怕。」又慢慢地接近他,抱住他,減少他的不安,「璐平,你的治癒能力能起死回生?」
「不,死了就沒法復活了。應該是他的靈魂殘留著一點最後的生命力,我才能用治癒魔法加以治療。不過這種高級魔法,我一天最多用兩次。」
米歐看著璐平,哪怕原本就知道這小子沒什麼神經,此時還是感到驚訝。在如此重要的場合,居然無私地把高階治癒魔法用在幽靈身上!雖然歸根究柢,是他先對璐平提出這樣的要求,「你怎麼這麼聽話?」
「當然,你說要救活他,我就依你想的來執行。」
為什麼呢?彼此才認識不到三小時,為何璐平對他言聽計從?
「要是待會兒在測驗中,你跟我都到達死亡臨界,治癒魔法只能再使用一次,你要救誰?」心中湧出衝動,但米歐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提出這種無意義的問題?語畢,低頭看向淚光閃閃的小男孩,不敢去看璐平的表情。
璐平不假思索地回答,「當然是你啊!我救了你,你能一擊殺死敵人,我當然也能活下去。」
「我說你啊,我們才認識不久吧,居然這麼相信我!我反倒不相信你說的話。」米歐撇開頭,不給任何人發覺他臉紅的機會。
璐平跑到米歐身後,彎身想看米歐的表情。見米歐趕緊把臉轉到另一邊,他燦笑著道:「說真的,我覺得我們一定很早就認識了,對你有種熟悉感。米歐,你對我也是吧?」
「……對你?熟悉?」米歐緩緩起身,除了「很煩」,能讓他卸下防備同來參加考試,他對璐平……似乎真有一點熟悉感。
莫非兩人以前就認識?可依照璐平的個性,真要認識,璐平不會放過他,鐵定會吵著要他趕快想起來。
米歐打住思緒,牽起小男孩的手起身,想帶他遠離這個危險的地方。卻在此時,一團火光遽然投向小男孩。灼人熱度讓米歐下意識地收回手,還未動用時間減速魔法,小男孩已在兩人面前燃燒殆盡,連一聲哭喊都沒來得及發出。
灰燼飄散,米歐驚愕地瞪大雙眼。
怎麼會……
震驚喚醒了憤怒,米歐透過煙霧看見了攻擊小男孩的人,那是一個戴著防毒面具的男人。
米歐吐出一口氣,熱氣在逼近零下五度的低溫中化成冰霧。他邁開腿,緩步走下階梯,與逃命的考生反向而行。
「米歐?」璐平緊跟上來。
面具男點燃手中的毒氣彈,扔向被幽靈困住的考生。察覺到威脅的逼近,下一顆毒氣彈立即瞄準在考生間穿梭的米歐。正準備扔擲,米歐卻在他眼前消失了影蹤。面具男大驚,連忙搜尋米歐的行蹤,頭一轉,碰!太陽穴被狠狠肘擊,劇痛與暈眩令他重心不穩,往旁邊退了退。下一秒,憤怒的米歐拔出西洋劍,雙眼泛出紅光,又一度消失影蹤。
烏雲密佈,雷電交加,氣候產生異常變化。這是璐平購買的氣候卡產生的效果,希望藉此幫助擅長雷電攻擊的米歐。
轟隆!雷雨降下。男人摀著發疼的太陽穴,急於探索米歐的行蹤,卻被連續六道劈在身周的落雷阻擋了行動。
這時,米歐又從男人身後出現,緩緩靠近。
「你是什麼人?為何速度這麼快?」戴防毒面具的男人已經將探索練到了極高的等級,仍無法捕捉米歐的行蹤。
大雨澆熄了男人扔擲出去的毒氣彈,也因為男人專注與米歐的戰鬥,控制的力量減弱,幽靈逐漸散去。璐平連忙攙起受傷的考生,將他們扛向考場附設的醫療中心。
米歐低下頭,水珠從髮絲蔓延至發燙的雙頰。與緩慢的步伐截然相反,他快速甩動西洋劍,水珠飛向圍困男人的雷電牢籠,激發刺眼的電光,「有時候,我真的很討厭人類。」
「笑死人了,你自己也是人,說什麼討厭人類!」面具男悄悄從大腿處抽出三根毒針,藏在背後,等待時機。
「沒錯,我也討厭像我這種無法挽救悲劇的人。」
「生在適者生存的年代,弱者死於強者之手,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就算你們雞婆地讓他復活,最後他還是會死。我好心,用的是最強的火焰,讓他在感受不到痛苦的情況下死去,他該感謝我。」
「照你這樣說,在強者手中死去,是好事囉?」米歐在雷電牢籠外緩步繞行,鷹般銳利的雙眼緊盯牢中的獵物不放,「你死在我手中,也算我好心。」
璐平又將一批傷患送入醫療中心,折返途中,感受到米歐那兒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停下腳步張望,恰見米歐將劍尖指天,轉瞬間,雷電全部聚集過去。
以米歐為中心,雷電以花瓣的形狀往外擴散。
心中一驚,璐平抬腿奮力奔過去。剛才,在米歐張嘴大喊的時候,他清楚地看見了米歐的牙齒……
少年的牙齒竟然像狼一樣尖銳,難不成是一般俗稱的獠牙?
「米歐,不要衝動!不要殺人!」拜託,一定要聽進去啊!
璐平將弓箭恢覆到金屬片狀態,匆忙地跑下階梯,途中不慎因雨滑了一跤,滾下幾個階梯。咬牙止住勢頭,撐起身體,繼續狂奔。
身為考生,在考前殺死其他考生,不僅會被取消考試資格,這一輩子都不能成為噬夢師。即使碰上十惡不赦的罪人也不能殺死他!
然而,米歐的劍已經往面具男的左胸刺去。
哪怕有一百個不甘願,璐平也得替那個惡人製作結界。他寧可被米歐痛恨,也不願看見米歐殺人。
嗤!
電光石火間,米歐的臉頰被劃傷,美人痣下方滲出一道血痕,動作登時停頓。
進入視野的人影身披白袍,戴著遮住大半張臉的烏鴉面具,用手中的笛子架住米歐的劍尖,擋在米歐與面具男中間。握著笛子的手優美地畫出弧線,化去西洋劍上的力量,整個人順勢像跳舞般轉了一圈。身姿柔美,勁道卻強大,把米歐整個推開,白袍如水般飄盪,「恩帝米歐,停手吧。」
米歐聽過這道經過變聲器處理的嗓音。
少年高舉西洋劍,像木刀一樣往前揮擊,「你跟他是一夥的?他在我面前殺了人!在我眼前把人給殺死啊!」米歐憤恨地說著,儘管不明白自己為何要為了一個素未謀面的小男孩殺紅眼。以他的個性,其實不應該這樣多管閒事。
長劍劈向面具男,手腕卻被握住。那溫度讓他感到熟悉,以前曾經被這個人捉住過嗎?
「米歐,這種人,就讓法律去制裁吧!我也親眼看見他殺了人,他會被判刑的。」璐平使盡全力抓住米歐,不讓他為惡人犯下大罪。
「多久?這種人要多久才會被制裁?一個月、三個月、一年嗎?他可是連一秒都不給人活!」米歐無法合理解釋自己憤怒的理由,但這股怒意無比真切。
璐平連忙從後方抱住他,控制他的行動。米歐在璐平懷中死命掙扎,雙眼發紅,只想給面具男致命一擊。
突然,握笛子的白袍人身形一頓,張口吐出鮮血,虛弱地趴伏下來,雷電牢籠早已散去。
面具男拋開一根毒針,「還剩兩根,你倆一人一根吧!」
璐平想過去治療白袍人,又怕一鬆手,米歐就會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正掙扎著,又聽面具男道:「你們以為看見的是幽靈嗎?呵呵,那可是你們的惡夢,最害怕的那個人的夢。你們復活的當然也是虛幻的惡夢。我把不好的記憶毀去了,一片好心,卻被當成殺人兇手,你倆真是不知好歹。」
「好心?如果你好心,就不會傷害其他考生!」璐平再也忍不下去,大聲反駁一句,忽聽倒地的白袍人輕笑幾聲,將笛子湊到嘴邊,吹奏起來。
白袍人突如其來的舉動令面具男怔愣,隨後,他緩緩地舉起拿毒針的手,往大腿方向挪去,「為什麼?為什麼我會被控制?」意志力不足以與被操縱的手抗衡,毒針慢慢地刺入大腿,「你中了我的毒針,為什麼沒死?」
面具男的行動被笛音控制,將毒針深深地刺入大腿,毒素迅速擴散開來,「快救我!我的口袋裡有解毒劑,啊……啊啊!不、不要!我的腿不能廢掉!還愣在那邊幹嘛?快幫我拿解毒劑啊!不──」
不一會兒工夫,大腿皮膚變成了灰色,血管和細胞徹底壞死,面具男仆倒在地。
緊接著,一隻腳踩上他的身體。
戴眼鏡的男人側過帥氣的臉,視線慵懶地掃過米歐、璐平和白袍人,「這傢伙就是始作俑者嗎?」
長月燼明不合理 在 雪莉爵士.文學寫作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短篇 修正】《#凜霜之冬》#文手聯合冬日企劃
細修了ㄧ些部分,留言收修改的地方。
𝑰. 𝑰𝒏𝒕𝒓𝒐𝒊𝒕𝒖𝒔 追尋者
他是追尋者。
並非人們這麼叫他。在廣袤的雪地裡,他是唯一有生命的存在。那是他給自己起的名字。追尋者忘了原因,不過從他有記憶以來,他就這麼稱呼自己。
並非所有事情都需要合理的解釋。他明瞭他是追尋者,正在尋找某樣事物,這樣就足夠了。
他裹起大衣,抵擋北面襲來的冷冽凜風。踏上硬實結冰的地面,些許白霜因此彈起,柔軟而厚實的熊皮靴絨毛阻絕了腳下寒冷。
除了自己的腳步聲和冷風狂嘯,他聽不到其他聲響。四周一片死寂,沒有任何生物的蹤跡。連日照也是炙熱的白,蒼白積雪反射晶瑩亮光,刺眼灼熱。
他掏出腰包中的望遠鏡,向遠方一探。令他驚訝的不是一片蒼白——針葉林失去蒼綠,稻草被奪去金黃,紅磚掉了赭赤——除了白皓如骨的死白之外,還是白色;這些情景他早已習以為常。在上個世紀的人類覆滅之後、在「同化」之後,世界早已失去任何色彩。
就跟末日一樣。
他所追尋的,不過是死寂中的一抹色彩——
卻比登天還難。
令他驚訝的是,遠處竟孤座著一幢哥德式教堂。自末日之後,他就沒再見過如此建物。他因好奇而向前趨近,聽到微弱的樂音。再次靠近,樂聲越發清晰,教堂中傳出抑揚委婉的輓歌。追尋者從沒聽過這種音樂,如此淒楚動人,比夜鷹在午間時分的哀悼還要沉痛悲切,音符與人聲迴盪於心懸間,他的情緒忍不住跟著波動。他想哭,他不能哭,他想哭,他哭了。不經意地,淚水落下。淚珠掛在下頷尖端,瑩潤剔透,他伸手抹去,皮製手套上留下一道晶瑩水痕。
淚水是透明無色的。
𝑰𝑰. 𝑺𝒆𝒒𝒖𝒆𝒏𝒕𝒊𝒂 指揮家
據說,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同化」之前,世界是有色彩的。不只如此,五彩繽紛的創作更替地球表面增添靈魂上的斑斕絢爛——文學、電影、音樂,那些追尋者曾經聽聞過,卻從未真正接觸過的事物。他腦中只有抽象的形容和概述,從未有過本質的樣貌。
如同過往那些被追尋者忘卻的斑駁年代,教堂是曾經有色彩的。
圓形穹頂上的彩繪玻璃色彩紛呈,明光透過玻璃窗照進室內,投影在大理石地板上形成細碎落影。其中湛青最為突出,幽深而神秘,彷若深不見底的汪洋。
藍光照耀在廳內無數尊大理石雕像上,泛著沉重而低迷的氣息。有些石像相當嶄新;有些平放在高台上,像沉寂於棺材內的死屍一樣;有些已被歲月侵蝕,表面凹凸不平;有些並非人像,而是獅鷲雕像,飾於教堂上方,沿著石柱旋繞擺置,各個張牙舞爪,面目猙獰,腳爪下攫著幾顆頭雕。
每個人像的神情皆莊重肅穆,彷彿在為廳內中央的演出致以最高敬意。
湛藍幽光宛若帷幕,輕柔地降臨在舞台正中的指揮家身上。
他閉眼,傾聽不存在的旋律。聆聽,聆聽,用靈魂傾聽。他舉高雙手,比出指揮的手勢。呼吸,呼吸,深呼吸。當腦海中的節拍與外在環境相契合時,靈光閃現,雙手倏地落下,開啟新的樂章。
眾多樂器一同發聲,樂聲震天咋響。隨著節奏起伏,指揮家雙手在空中劃出優美弧線,時而輕緩柔和,如細雨綿綿;時而激情萬分,如波濤壯烈。
在他頭頂上,另一場璀璨靚麗的演出也正在上演。
斑斕眩目的波光如海浪,一波又一波的打在舞台上,隨著指揮家的動作改變顏色。他一抬手,紅與綠就交織成仲夏的繁盛花園;下個節拍,橘與藍融為抑鬱的深夜與明月;手輕落下,黃與紫是尊貴的莊園晚宴;樂音抖落,黑與白形成歌德電影的喟嘆。
指揮家闔眼,完全浸淫於樂音之悠揚。七彩虹光灑落在他身上,彷如頓悟的隱士、上帝的天使長。此時此刻,他是超越萬物生靈的存在,他操控一切、擁有世界。
當靈魂被藝術充盈之時,他知道何時該停止。
旋律越趨激昂,最終止符在高潮,留下韻味無窮。
指揮家汗水淋漓,汗珠順著頸項曲線滑落,溽濕的幾綹髮絲貼平在頭皮上。他重吸一口氣,將氧氣灌入肺部。他睜眼,有那一霎那,那對深邃的雙眸顯得迷濛,彷彿他還沉浸在音樂的回韻裡。後來他甦醒了過來,雙眸回覆神采。這代表他從演出當中獲得靈魂上的昇華。
指揮家轉身,給聽眾敬禮。他耳邊傳來如浪的掌聲,振聾發聵。
儘管這場演出沒有觀眾,更沒有樂團。
𝑰𝑰𝑰. 𝑶𝒇𝒇𝒆𝒓𝒕𝒐𝒓𝒊𝒖𝒎 雕像
追尋者進入教堂內,用他最熟稔且幹練的步伐潛入,輕盈而優雅,像隻雪地中的精靈。但室內過於寬敞,跫音依舊迴蕩在偌大的空間裡。
光線從教堂穹頂射下,照亮整個空間。內部由大理石搭建而成,但也失去了色彩,只剩一片潔白,和偶爾構成陰影的灰階。
他沿著陰影邊緣潛行,試著不要踏進光線照耀之處,似乎是害怕因光線而暴露行蹤。
越接近中心禮堂,音樂就越清晰響亮。他很確定樂聲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透過平台和樑柱相連的陰影,他到達了禮堂門外的位置。追尋者側身躲在門口處,小心翼翼地向內部望一眼。
四支高腳蠟燭燃燒著,火光是亮白的光點,遠處平臺上的光如河瀑流瀉。儘管只有黑與白,但此景可說是藝術之顛,言語無法形容的壯闊美麗。
許多尊人像在平台上,他們的動作看來像在正在演出,只是忽然被停止了。
追尋者知道他找到了他需要的東西。
頓時,一頭獅鷲迎面撲來。牠發出聒噪長嗥,尖銳腳爪對準了追尋者臉部攻擊。他靈敏閃身,蹲下勉強躲過突襲。獅鷲繼續向前飛,在空中畫了個弧,然後直線攀升。
這時追尋者才看清楚了那頭獅鷲是大理石做的,一尊會動的大理石雕像。
獅鷲從高空向下俯衝,發動第二波攻勢。他掏出身上的匕首,準備迎擊。霎那間,傳來石塊撞擊的聲響,如雷貫耳。
周遭所有石像都動了起來。
𝑰𝑽. 𝑪𝒐𝒏𝒇𝒖𝒕𝒂𝒕𝒊𝒔 錯誤
這是不知道第幾場演出,指揮家絲毫不感到疲倦,耽溺於自己的夢幻世界裡。
雙臂持續在空中揮舞,順著那聽不見的旋律。
驀地,他停止了。他緩緩地睜開雙眸,眼裡充滿詫異和困惑。他再仔細聆聽了一次。聆聽,聆聽,用心聆聽……
沒錯,一個演奏錯的音符,一個不該被放在那個位置的音符。
這個音符,太噪雜,太混亂,破壞了世界的法則。困惑逐漸轉為憤怒,指揮家望向玫瑰玻璃窗灑下的光,有罌粟的紅、碧空的青、落日的橘、夏藤的綠。這些色彩對他而言也過於雜亂,就像那不協調的音律,在心底留下傷口,灼燒般地刺痛。
一絲怒火竄起,在胸腔間焚燒。燒穿了肺,燒盡肋骨,烈焰蔓延至全身。
形體猶存,靈魂已然只剩灰燼。
啪地一聲,他把指揮棒折斷。
上方的光瞬即失去色彩,黑白如爬藤蔓延至教堂每一處,迤漸擴散到世界所有角落。紅花不再鮮豔,碧空失去蔚藍,萬物被奪走色譜。
上頭紛斕的光海也失去傲人的繽紛絢麗。光海褪色,只留黑白。指揮家抬頭看向被同化之後的藝術品,光的浪潮輕柔地擺動,幾乎能感受到海風吹拂。
指揮家站遠,花些時間欣賞著自己的最新傑作,臣服於這作品的偉大與絕美。現在他就像一隻簍蟻,望著高聳入雲的巔峰,心中唯一激起的波瀾唯有無盡如浪的讚嘆。
輕眨的睫氃間,只餘黑與白的光線。他的心似乎也只剩黑白兩色。
也許這世界少了些什麼。他突然這樣想。
𝑽. 𝑺𝒖̈𝒔𝒔𝒎𝒂𝒚𝒓 血漬
一個人影蹣跚地步出教堂,他瘸著一條腿,身上流著灰黑血徑,身後的漆黑之門註定為他永久闔上。
傷口刺辣作痛,追尋者終於體力不支,癱倒在雪地上。
他盯著一望無際的蒼白——也許他命定找不到他追尋的事物,又或者他追尋的事物根本不存在。這個想法令他背脊一陣涼。
他絕望地長歎,傷口持續滲血,血水噴濺,如花盛放,在潔白雪地上染下美麗複雜的旋狀花紋。
他看了看,讚嘆自然之巧妙,沒意料到不經意的一摔,能創造如此靚麗之斑紋。
他找到了他追尋的事物。
看似無止盡的追尋,終於來到終點。
他一直以為追尋的是色彩,其實不然。他要找的,是自我的昇華。
他轉頭望向教堂門口——記憶湧現,他曾經在那舞台上演出最完美的藝術,他曾經那麼光鮮亮麗,他曾經天真地以為他完美無瑕,如那靄靄白雪。
就像造物主不滿意自身的造物,科學家不承認自己的發明,指揮家抹煞一切,為了重頭來過——
為了抹滅一切污點。
他需要的,是接受挫敗。就像現在,橫倒在雪地裡,表面上他一無所有,但實際上他擁有所有。
那曾經不可行的,如今看來十分優秀。那曾經盼望的,如今看來相當可笑。
不協調的音符,就像雪地裡的血漬,或許是一個錯誤,但錯誤為絕對的黑與白的增添多樣的灰階。
唯有錯誤,才能成就巔峰。
追求完美,是突破的障礙。
追尋者起身。他決定從此不再稱呼自己追尋者。他曾經是指揮家,今後也會是。他還記得斷裂的指揮棒在哪裡——
他會讓世界恢復色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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