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miles are like miracles, I love collecting them. 🌟
☕️在一家“歪頭” 咖啡館,遇見戴著『螢光粉紅毛帽』的女孩
/笑容像奇蹟,我喜歡到處收集它。/
這是我們第二次來到布里斯本的 Vvaldmeer 咖啡館了,上一次來也跟現在一樣,外面飄著毛毛細雨。彷彿只要下雨,我體內的某個開關就會啟動,然後在我耳邊用毫不在意的口氣播放:下雨了,我們去Vvaldmeer喝咖啡吧。
只不過我沒有想到,今天走進店裡迎面而來的是一張『沒有笑容的臉』。一個戴著『螢光粉紅毛帽』的女服務生,臉上擠滿了 “憤怒“、“厭世”、”不要惹我“的多樣表情,根本沒有任何空隙可以將笑容端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不是被倒了會錢,不然臉怎麼這麼臭! 話說,我一直覺得為什麼被倒會錢臉就一定是臭的,我媽被倒了幾次,還不是常常耍天兵,開開心心地過日子。
這家咖啡館是一個讓我覺得充滿矛盾感的地方,所以,我給它取了一個綽號叫『歪頭』咖啡館。除了它的店名很難唸以外,因為我常常歪著頭不解地想著,為什麼這個店裡的這個和那個,可以同處在這樣一個空間?
店內的牆刷的粉白但不反光,沒有掛上任何畫或掛飾,彷彿像個少婦穿上整身不加蕾絲邊、純棉麻製成的白色洋裝,連最簡單的飾品都免了,讓人只看到純潔、自制,完全沒有留給人們遐想的空間。桌椅採用的是淡色系的原木,一看就知道不歡迎大家在上面留下水漬或食物的殘渣,再看看他們在每個桌上的小小透明瓶子裡擺的植物就知道了,除了綠色的萬年青或是生菜葉,在這裡連花的顏色都顯得俗艷。
整家店裡就只有一位服務生,所以一開始看到她的臭臉時,我那牽著陶先生的手突然一擰,差點把他拉出門外。的確,以前的我是會這麼做的。曾在服務業走踏將近20年的我有揉入骨子裡的職業病,總覺得每一位在服務業的人都該有『不管我家出了什麼事,都不關客人的事』這樣的專業。而且這世上哪有花錢還要看人臉色的道理啊!
但這次,我忍住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吐出來的餘力把自己帶到位子上坐定。
這是一家要自行到櫃檯點餐的店,這樣也好,我可以從遠處看她與其他人互動的神情,確認她對大家都一視同仁。沒笑,她一次也沒有笑。就像是錯過了一班車,下一班車遲遲沒有出現的跡象。我腦子也開始為她築起了各種『不笑理由』的台階。
她是不是法國女人啊?我發誓我對法國女人沒有歧視,但我曾經看過一段形容法國女人的文字。
『她們覺得女人的魅力就該是帶點神祕、有點距離且充滿自信。若你臉上有太多微笑,嘴裡說太多謝謝,這樣別人會覺得你沒自信,因為沒自信的人才會想討好⋯⋯。』
這個假設當然馬上被我推翻,因為,她穿著中性、手上刺青,不但沒有任何女性的神秘魅力,反而有一股濃濃的憤世嫉俗味。所以我開始往另一方向築台階。那她一定是生理期、跟另一半吵架、家裡發生了什麼事、臉太臭被老闆降薪所以麥送(不高興)............嘿,我在跟你說話你有沒有聽到?我要去一下洗手間。就在我在那邊努力建造台階的同時,陶先生離開了座位。
好死不死就在這個時候,女服務生帶著一張臭臉、端著我點的soy flat white (澳式直白豆奶咖啡)向我走來。挫屎了shxt~~~ 我該怎麼辦,我對這種臭臉的人最沒有辦法了。不行,我要堅強,我要用溫暖感動她。我無法控制地緊盯著她頭上的那頂『螢光粉紅』帽看,那個顏色在這個四面白牆的空間裡實在太顯眼了,讓我有一種開車看到紅燈離我越來越近的緊張感,突然,我蹦出了這一句: I like your beanie (我喜歡你的帽子)。
下一秒鐘你絕對不敢想像我看到了什麼? 她的牙齒!!! 她笑了,好美的笑容,讓人忍不住想要把整臉的表情全部打包帶走。
而且不是假笑,是一個你以為自己在做夢,然後朝自己臉上打了一巴掌後發現是『真的』那樣的真實感。她興奮地告訴我:哈哈哈我的帽子很閃亮齁,戴這種帽子絕對不會把自己弄丟。她不但笑了,還免費加送了我一個自嘲的小玩笑,簡直就像買了滿福堡再加上$5元,就可以得到一支香草冰淇淋一樣,只不過她給我的玩笑是『免費的』。
過了不久,服務生端出了我們的餐點,還是跟上次一樣讓我驚艷,太美了,用色大膽,擺盤簡直是藝術,跟那種吃粗飽的早午餐完全不同,根本就是米其林式的呈現方式。但味道方面我個人覺得他們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尤其是那個無酵母麵包,我給它起了一個名叫做 『浪費時間麵包』。它咬起來完全沒有任何味道,可能嚼橡皮筋都比它來的夠味,吃這麵包簡直是白白浪費我一天卡路里的攝取量,會變胖又不好吃!
加上店裡播放的不是重金屬搖滾厭世樂、就是電子樂、再不然就是鄉村歌曲。對我來說簡直就像是『吃泡麵不要配養樂多』的都市傳說成真,讓我不斷地產生頭痛感。再看看周遭乾淨俐落、又帶點潔癖的擺設,我的頭歪的更厲害了,怎麼可以把這麼多不一樣的風格混在一起?潔癖、極簡風、控制狂、色彩繽紛的高尚擺盤、重金屬搖滾樂、帶著刺青的臭臉服務生⋯⋯。如果有人告訴我這家咖啡館的老闆有多重性格的話,我絕對相信!
結帳的時候,陶先生又來到了『戴著螢光粉紅毛帽女孩』的面前,她還是一樣的表情,是臭的。剛剛對我那一分鐘的燦笑彷彿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其實這個時候我也沒有多在乎了,因為我不斷地用眼睛在享用擺在櫃上的可頌們。突然間,她將臭臉轉向我的瞬間,像換了一副新的靈魂,整臉燦笑到眼睛都在發亮,比她頭上的螢光帽還亮,問我說: 你還滿意我們的餐點嗎?
這個瞬間我明白了,這個女孩不是不能笑,而是把她的『笑容』保留給『奇蹟收集者』,譬如說: 我。
#後記
這個故事讓我的感觸很深。以前的我憑著自己多年服務業的專業,不爽支持任何不對我笑,或是沒有用『以客為尊』態度服務我的人,常常賭氣地就離去,不給對方機會,也不嘗試地先釋出善意。年紀漸漸長了,傲氣當然還是在,但想要用『愛』去溫暖對方的熱度,好像也逐漸升高。
也因此,我越來越覺得自己不怕老,如果老了代表我那顆心可以越來越柔軟、眼睛越來越明亮可以捕捉到別人眼裡的喜悅、嘴裡可以越來越散播溫暖的話語,那我心甘情願地接受老去。
到那時,我的外表可能無法說服你,但我更希望你是從我的內心挖掘到更有價值的東西。
祝福大家,都可以成為一位『奇蹟』收集者
更祝福你們,可以成為一位『奇蹟』製造者
With love, ♥️
Vita
Sear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