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朋友.聯絡感情】
似乎從今年1月替畫家們籌備2月的畫展、3月我自己的個展、還有其中的三場開幕酒會、接下來的各種龐重翻譯和份量嚇死人的廣告分析稿,自己就不曾完整的睡滿6個小時,都是工作到撐不下去了就抱著設定好鬧鈴的手機斜躺在床上,頂多兩個半小時後就在鬧鈴中驚跳起來,繼續工作直到下一個撐不下去,就這樣惡性循環⋯⋯,沒時間更也沒心情出去好好走走,出門是為了工作,工作與工作之間才有空檔喝杯咖啡、趁機四處看看,非常零碎,也侷限在大部分工作所在的16、17區與6區;就連懶得做飯時,都不用大腦的直接選每天下午六點開始營業的「南昌小館」,一盅瓦罐煨湯配白飯,再去喝杯咖啡就又衝回家繼續趴在電腦前工作!
終於,昨天晚上將108份廣告分析報告全部寫完了,雖然還有很多其他的翻譯要做,但是我決定今天給自己放大假,帶著皮爺和Billy Boy到巴黎四處走走,探望很久不見的朋友們。人脈這碼子事,經營不見得會上漲,不經營卻鐵定跌停版!算算自己在巴黎認識的人和店家,若要每位都見上一面談談話捧個場小小交流一番,一個月的時間和一萬歐元都不夠用!那麼今天要去探望誰呢?想來想去乾脆由Billy Boy來決定,看看出門之後他要帶著我們往哪兒走,我們就去哪兒!結果他一路衝往「維克多雨果廣場」,所以我們就搭廣場邊上的2號線地鐵,先在Blanche站下車,一路往東北方向玩過去。
我們先在蒙馬特半山腰的「Une Glace à Paris」合吃了四球冰淇淋 — 哥倫比亞香草、達妲蘋果塔、焦糖香蕉、牛奶花,美滋滋的絕妙口味連Billy Boy都一再的抬起頭張開嘴巴等著我將冰淇淋從勺上滑落在他的舌頭上!然後向一位老伯伯買了一個磨刀器,接著去可愛的葡萄牙食品雜貨舖探望年輕的老闆Kelly,她開店不到半年,剛開業時我還算常去,每次都會買瓶有名的葡萄牙波多酒(Porto)鼓勵她,有時買波多紅酒、有時買波多白酒、有時是波多玫瑰酒,因為皮爺喜歡喝波多酒當開胃酒;今天算是正式介紹皮爺和Billy Boy與Kelly認識,我們喝咖啡,還吃了有名的葡萄牙裹粉炸魚條和裹粉炸蝦餅,非常可口,配酒良伴,而且這種點心幾百年前就已經是葡萄牙天主教徒在「守大齋期(ad tempora quadragesimae)」時吃的食物,後來在16世紀由葡萄牙傳教士帶入日本,就變成了大名鼎鼎的日本食物「天婦羅」了!吃完之後,Kelly請皮爺喝一份以巧克力做成的小酒杯盛的酸櫻桃烈酒,一口喝完酒再把杯子吃下去,皮爺大感驚艷,所以我們就抱了一瓶酸櫻桃酒和Kelly道別步出小舖子。接著再去熟識的批衣商倉庫晃晃,有兩條很漂亮的Hermès領帶,對方給我和領帶同樣漂亮的價格,皮爺又樂翻了!我們繼續往東北方向邊走邊玩,到「守衞街(Rue des Gardes)」看看那兒的設計師群,因為是星期日,大多關店,但是偉大的手工鞋匠Maurice Arnoult的工坊卻正在上課。以前寫《創意巴黎》那本書時,我設計了一個重要的篇章專門描寫一群在巴黎堅持做手工鞋的女孩們,也因此認識了她們的師父Maurice Arnoult(1908-2010),當時他已將近97歲了,每天還是在他自己有70多年歷史Belleville手工鞋工坊工作,他不僅作育無數手工鞋英才,二戰期間更勇敢的救了許多猶太孩子的性命!自己非常幸運當年與他和那些手工鞋年輕匠師共同度過了一段難忘的時光,《創意巴黎》出版之後,我還是繼續去探望Maurice,和他的學生們輪流在工坊裡陪他工作聊天、陪他走回家吃飯、親眼看到他嫌惡的將區政府送來營養師調配的午餐丟到垃圾桶裡,然後捲起袖子、一手插著腰、一手拿著單柄鍋做起他最愛的牛排和炸薯條!後來Maurice住院了,最終以102歲的高齡辭世。在巴黎市政廳舉行的紀念追思會、在工坊原址舉行的紀念碑揭幕儀式,我和他的女學生們莫不哭腫了眼!Maurice當年答應我跟他學做手工鞋,但這個願望是永遠無法實現了!後來,大家為了持續並傳承Maurice手工製鞋的精神,在10 Rue des Gardes成立了AMA L’atelier Maurice Arnoult(手工鞋工坊)開設課程。我一直沒有來學手工製鞋,但是偶爾會來到這個看看大家上課,撫摸Maurice留下來的諸多鞋模,緬懷這位了不起的大師和曾經的那段機緣。
我和皮爺邊走邊聊著Maurice的一切,再繞到COT COT炸雞店看看可愛的猶太搞笑哥老闆,吃一份美味極了的炸雞柳條;然後再慢慢走到了Belleville,先到中國百貨店買了發票簿和省電燈泡,再到Billy Boy堅持一定要進去的「大元酒家」吃點東西 — 豉油雞、清炒芥蘭和干炒海鮮河粉,最棒的資深侍者Bernard招待我們喝冰鐵觀音茶和排骨湯,Billy Boy也有他的排骨可啃和涼水解渴!最後我們來到聖馬丁運河,本來要去一家附有旅館的老舊咖啡館探望老邁的老闆娘和她的愛貓,不料竟改裝成一家現代的咖啡店了!也罷,點了冰拿鐵,和新的經營者聊聊天,喝完之後散步到共和國廣場搭9號線地鐵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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