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咖啡故事館 #嚐一杯最日常的咖啡 #濾掛包身世大解析
大家對於濾掛包的印象是什麼呢?
嗨,我是咖啡產線的小編。前陣子的問券調查中我們收到最多的回饋之一就是:「能不能推出濾掛包?」我們也發現家中缺少沖煮工具、偏好濾掛包的朋友不佔少數。近年來有越來越多實體咖啡廳都相繼推出了自己的掛耳包,原因不外乎是方便、快速和經濟實惠,為什麼我們咖啡產線沒有在一開始就推出濾掛包的形式來銷售呢?這樣不是比較符合大眾的市場嗎?以下就讓小編娓娓道來......
#濾掛包的由來
說到「便利」和「人性化」設計,大家應該就會想到日本吧!在1990年,日本山中產業株式會社最先將「茶包」的設計概念用於咖啡粉,發明了濾掛式咖啡並且申請專利,濾掛咖啡問世後還經歷了幾次的改良,而近年也有越來越多不同設計(如:鑽石耳掛),選項越來越多元。
#濾掛包優缺點
濾掛包的優點應該不需要小編再多說了,光是方便、快速、不需要用具等等條件,就是忙碌現代人的首選!這幾年也看見許多精美掛耳包禮盒,逢年過節送禮大氣又有特色;而濾掛包的咖啡粉通常在8g-12g左右,也適合少量嚐鮮。
然而缺點也是存在的,咖啡豆一旦研磨成粉之後,就會大幅增加與空氣接觸的表面積,並開始「排氣」,時間一久,風味和香氣都會漸漸消散,且咖啡粉較易受潮,也會影響油脂及風味。您也許可以想像一般工廠大量生產、保存期限一年以上、價格換算下來一包只要十元的濾掛咖啡,在風味和新鮮度上就差強人意了;而就算是新鮮研磨裝袋再做販售的掛耳包,相較於新鮮烘焙、現磨現沖的咖啡,由於濾掛的不織布無法像濾杯一樣限制水的流動,有天生沖煮上的限制,因此在風味上仍有很大一段差距,這也是為什麼咖啡產線在最一開始沒有直接推出濾掛包產品,想先用「完整的咖啡豆」讓大家認識我們、認識台灣咖啡,才不會有「台灣咖啡很普通」的第一印象。
話說到這,那麼,我們該如何選擇適合自己的掛耳包呢?
#如何選擇適合自己的濾掛包
(一)選擇新鮮研磨的濾掛包:如上面提及的,咖啡豆經研磨成粉、自然排氣後,儘快飲用才能品嘗到最佳風味,可以在購買之前看一下製造日期,最佳飲用期為一到兩個月之內。
(二)選擇不透光且完整的包裝:避免陽光直射、溫度過高,濾掛包一定要在陰涼處存放喔!
(三)風味挑選:除了根據自己平時的習慣,如果想嚐鮮也可以搭配不同食物做選擇,像是咖啡產線今年中秋和快速到貨合作推出的「南投國姓 feat.巴西 咖啡濾掛包」就完美搭配了我們的鳳梨酥!由我們的杯測師Max多次杯測、嘗試,找出最適合的拼配組合。香醇、濃厚又偏深焙風味的濾掛咖啡配上神秘口味的鳳梨酥,全體同仁試吃試喝後一致通過:就是它了!
總結來說,雖然濾掛包的風味沒辦法取代現磨的手沖咖啡,但只要挑選可信任的廠商,並注意掛耳包本身的新鮮度及保存期限,使用正確的方式存放,就算是濾掛包也能簡單享受喝咖啡的樂趣!最後,也希望大家會喜歡我們即將於 #今年中秋推出的鳳梨酥x咖啡濾掛禮盒組,敬請期待~
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5萬的網紅超級美食家的王瑞瑤王瑞瑤的超級美食家YOYOSHOW,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如何正確沖煮掛耳咖啡? #我來北港看高中老師 #送她ComeTrueCoffee #教她用完美玻璃壺沖煮掛耳咖啡 #老師說她不只沖一次 #沖了好幾次味道都不錯 #給大家看老師布置的美美花園 #吃美食也要長知識 #王瑞瑤的超級美食家fb #youtube超級美食家 #中廣流行網FM103和中廣線上...
如何正確沖煮掛耳咖啡 在 你(妳)好,我是莎拉。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富豪之妻](葉佩雯)
妳第一次聽到「80/20法則」是在大二的時候,一堂叫做「個人投資理財」的通識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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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選那堂通識絕對不是為了想要成為股神巴菲特,原因很單純,就是很好過、很好拿分。且上課人數多,上百個人在全校最大的階梯教室內,老師十分風趣自信,因為風趣自然能吸引許多生活比妳更無趣的學生去上課,教室內總呈現一片演唱會搖滾區般的榮景;因為對教學很有自信總能看見一片演唱會搖滾區榮景,老師索性也就不點名了,畢竟點起來也是耗時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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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認為上學只是出席不是學習的妳而言,無非是一種絕佳的寬容,因為妳可以連去都不要去,安生窩在家睡覺,或是和周博宇窩在學校附近的廉價連鎖咖啡廳,陪他打電動。甚至偶爾兩人多點閒錢的時候,還能到便宜昏暗的小賓館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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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博宇是妳的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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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他第一眼,妳就知道從小到大這一路痛苦不堪地被壓制在體制內,不甘願地唸書、考試、做妳永遠不擅長卻會被世人稱讚的事,就是為了考進大學,與他相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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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博宇大妳兩歲,卻和妳同學年。他大學指考第一次因為英文零分而喪失選填志願的資格,第二次則乾脆地睡過頭沒考,第三次才考進這所學校。妳在學生會辦給新生的聯合迎新舞會上聽他說起這段令人啼笑皆非的經歷時,更深刻地感覺,上天就是為了要令他與妳相遇,才這麼設計他的這兩年。妳是他苦盡甘來的美好果實,他的腳步慢了一點,因為他在等妳長大、等妳的十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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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一起六年,最終因為他無數次劈腿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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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那半年,妳突然意識到其實他並不屬於妳、妳也不屬於他。你們傾盡了全力將彼此交集相連(他不論怎麼劈腿都還是會爬回來把妳當做正妻第一位,從未有任何女人凌駕妳的地位),互相稱呼公公婆婆、認識彼此的父母、融入彼此的交際圈、共存一個結婚基金戶頭、兩人的第一份儲蓄險保單是一起買的,受益人還寫了彼此的名字⋯⋯。可你們分手的時候,不論有多少物理的、心理的難分難捨,世界依舊運轉,你們仍然可以用一個人的姿態投入其中,沒有因為不再成雙成對而被反彈吐出,而你們還曾經那麼以為只有彼此才是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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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妳交到下一個男朋友以後,有一日無聊解開對他的社交軟體封鎖,看他的動態發現他亦有了新女友時,妳有點惆悵但也噗哧笑了出來,好像從前那些深刻都在這一笑之間輕解,妳不恨了,甚至有點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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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財富由百分之二十的人掌握。」潘潘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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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第一次跟著潘潘姐在店裡樓上不對外開放、僅提供給VVIP使用的私密Lounge,服務盛太太及她的女兒盛頤蓮的時候,潘潘姐壓低聲音告訴妳這句話,並以眼神示意著盛家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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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太太那日替丈夫選了三條領帶、一副袖扣;替娘家親友選了五條絲巾、兩件披肩;替丈夫的客戶選了一套妳根本覺得不可能會賣出去的限量麻將組及紅酒醒酒瓶;替狗賣了四條項圈;替自己及女兒拿了六個包包及數不清的衣服帽子鞋子配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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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公司的新人僅會被分配到站櫃接待過路客,而這種客人百分之八十都是抱著一種朝聖的心態進來晃晃,要不是裝逼東問西問、東摸西摸,好像自己非常懂一樣;要不就是畏縮得猶如過街老鼠,稍微喊一句「有需要找什麼嗎?」就被嚇得屁滾尿流抱頭鼠竄。真正有消費能力的百分之二十,大多是存了很久的錢才有機會買一個包的小資女(而且買的永遠是某幾款品牌辨識度高的),或是貪圖花錢爽快的包養小三及酒店小姐。真正有身分、有品味的人很少,而這樣有潛力的客人一旦被資深哥姐發掘,很快就會被哥姐收進囊中,成為主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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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只能等熬過一段時間,熟悉店裡運作及品牌知識,被哥姐信任以後,才有機會分得接觸高端客戶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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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道這世上有所謂的超級有錢人,而妳不知道的是,他們的超級比妳想像極限的超級還要超級。妳第一次上去「樓上」(店裡人對私密Lounge的暱稱),看見盛家母女那樣買東西,最後還有司機進來幫她們把東西拿下樓的時候,妳腦裡突然浮現非洲貧童的畫面,重疊上自己那有著微微壁癌、舊公寓三樓、堆滿雜物永遠丟不乾淨的家裡。妳還記得小學發通知單做家庭狀況調查時,媽媽在家庭經濟那欄填了「小康」,妳還自豪自己雖然高中大學七年念的都是私校,但學費都是家裡付清沒有讓妳揹學貸,還能給妳穩定的零用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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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家母女的消費實力讓妳知道,妳在真正有錢人的眼裡,和非洲貧童根本相差無幾。只要她們願意,她們能買斷妳整個人生。不過,顯然妳的價值比店裡的東西還不如,因為她們才不會買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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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咪,我覺得,我跟她好像長得好像。」勾著盛太太的盛頤蓮突然指著妳道,口音聽得出來是從小在國外受教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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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這段時日,妳發現富家千金和原生家庭的關係通常非常好,兒子倒不見得。雖然兒子骨子裡也能令人瞧見貪圖家裡財產貪得要死的本質,沒有表面那麽不屑,但卻不像千金小姐一樣不論幾歲都能勾著父母的手親親暱暱說話,會叫Mommy、Daddy而不是媽跟爸。她們像被關在童話世界裡的公主,不能出來也不願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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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樣指人家?沒禮貌。」盛太太輕聲唸了一句,但聽得出來話裡沒有責怪,只是怕從小養在童話世界裡的公主被人輕視。說完,盛太太抬頭定睛看妳,妳被瞅得有些發窘,卻也不敢先避開眼神怕是自己冒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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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韻是有點像,」盛太太端詳完之後發表評論:「可是妳比人家胖了一點。」邊愛憐似的捏了捏自己女兒尚未發展成熟的小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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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沒想到,因為大小姐一句話,從此盛頤蓮就被哥姐默許分配成妳的專屬VVIP,只要盛頤蓮來,不論手邊是不是有客人,都會令妳過去接待。這一行雖是走在時尚產業最前端,卻意外地很著重客戶與Sales之間的「緣分」。即便偶有搶客人的情事發生,但大多是發生在小櫃。像你們這樣大品牌中的大店,Sales們都很謹守份際與高傲脾性,不會隨意拿走別人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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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頤蓮很少來,妳認識她那一年她才剛剛考上大學,一年頂多寒假、暑假從美國回來個兩次。妳們較熟以後,她要妳別叫她盛小姐,叫她Elaine,她說她常年在國外生活其實不是很習慣亞洲這樣處處有人服侍的文化(妳在心裡翻了個大白眼:那是只有她才這樣有人處處服侍好嗎)。剛開始有些拗口,因為妳的英文也不是太好,L後面要捲舌不捲舌的還有點喉音的音調妳怎麼也發不好,不過後來在潘潘姐的逼迫下去上了英文課(潘潘姐也是去同一個地方學的),逐漸地連盛頤蓮都稱讚妳的發音越來越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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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潘姐是妳的恩師,從妳進入這行第一次跟她配班開始,她就願意傾囊相授許多留客技巧。妳後來發現她並不是對所有新人都這樣,甚至她在店裡還有「殺神」封號,她在重要顧客及喜歡的人之外,一個眼神就能殺得令人毛骨悚然。且因為業績太好,連總公司派來的大中華區總經理(法國人)都對她敬畏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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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之後仔細斟酌自己與她的相處,才發覺原來是與周博宇在一起的那段時光推波助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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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博宇因為長得好看還有點小聰明,從小到大不論在什麼場合總是很吃得開,為了避免人前仆後繼的愛慕,他養成先用眼神冷漠以待的習慣,不過真正熟了以後倒是幼稚得可以。妳和他在一起太久,很能明白這種奇妙的「願以拒絕換真心」的白濫態度,因此當潘潘姐說著什麼話好像很尖銳嚇人的時候,妳馬上能調頻成正確的弦外之音,望著她冷淡的時候也不會輕易感覺受傷而退避三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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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剛進店時,前輩們對妳並不算待見,因為妳是「空降」,就是此前沒有任何精品銷售、也沒有任何高端服務經驗的白紙。你們這種頂級品牌連環境衛生的職缺都是人人搶破頭,第一線的Sales更是沒有門路、沒有介紹別想進來。而妳卻莫名循著一般求職管道、丟履歷面試被錄用。一進店帶不來舊業績也留不住新客戶,等於是沒有戰力的冗員。這在大牌之中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大牌所有Sales大都是從小牌、小櫃開始一步步累積經驗客戶,才有辦法輾轉到這個終極殿堂,光靠品牌名聲這輩子就吃香喝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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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還是要再次感謝周博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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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店的時候是你們剛分手的時候,他為了要挽回妳(這是你們在一起不變的戲碼),打聽到妳換了工作在這裡,便時常以顧客姿態前來逛逛。你們店裡不乏有人因為感情金錢糾紛被堵、被騷擾,通報一聲,店門口似是門神的西裝帥弟弟,便會先行以保安名義將前來者擋下甚至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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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周博宇的相貌氣質太好了,雖然比起妳真正見過的有錢人還相差甚遠,但他好歹也算是個「奈米開」,家裡也開了一間小小公司衣食無虞,拿著他媽的附卡還能消費一點零錢般的東西(一萬左右)。即便店裡人看得出你們之間的齟齬,卻沒有人問妳「要不要通報」,妳是新人也不敢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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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潘姐雖沒替妳通報他,卻在某次他又來的時候,領著妳去「樓上」,就是妳第一次見到盛頤蓮那天(盛太太此前倒是見過許多次)。潘潘姐看出那時的妳對復合有些動搖,雖然妳認為你們已經不是你們,是你和妳不屬於彼此也不屬於誰,但和他在一起畢竟是一條熟悉不過不需要練習的老路,閉著眼都能走完,妳偶爾犯著寂寞還是會想乾脆窩回去,最終嫁給他妳的人生也算是有所提升。況且現在的他還有他媽的附卡在手,那是一張有心理額度(就是他媽准他刷的金額)卻沒有實際額度的卡片(無限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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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潘姐想告訴妳,真正的有錢人是怎麼樣的。若是沒有了愛想要嫁給錢,也要嫁給很多很多錢。即使是周博宇,也不過是六十億的百分之八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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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會不會終究是錢解救了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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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心理的寂寞難忍,還是生理的寂寞難捱,你們在最後那次分手後,也確實打了幾次回鍋炮。周博宇雖是妳的第一次亦是妳的第一個(現在當然不只了),可「性」這事由奢入儉難的程度竟比許多事物有過之而無不及,小時候也不是沒有自慰過,性慾強的妳很早就發覺自娛的柳暗花明。不過一旦領悟到人體的巧妙設計及溫度以後,在身體機能的某個極限之前,都會一再一再地想念那種感覺、無法自己一個人完成的儀式與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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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和大學妳恰好念的都是教會辦的學校,不是因為家裡宗教信仰刻意選擇的緣故,是因為妳就是只考得上這兩所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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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記得很清楚,高中時修女們不絕於耳地宣導愛、婚姻與身體的神聖性(白話就是不可婚前性行為),然而還是有同學去墮胎了;大學時和周博宇的第一夜, 他試圖進入妳而妳有些許猶疑時,他安撫並令妳臣服的呢喃是「我會娶妳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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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後來妳不只有他,也開始和別的男人發生關係,逐漸抽離夢幻,將性的受體(陰莖)當作工具一般使用以後,妳荒謬地發現,也許不是周博宇騙了妳,真正誆騙妳的,其實是那句「我會娶妳為妻」。是創造出這句話,將性與婚姻連成一線成為規矩與錨定的人,那讓妳從此以為這就是愛了。然而高潮還是高潮,不是周博宇也能令妳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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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博宇在妳店裡消費得雖然不多且都是一些零錢般的東西,搭配你們之間一些齷齪的活塞運動,妳有幾度是真的差點要鬆口叫他公公了(這通常是你們復合的起點)。令妳下定決心的背景雖是潘潘姐的暗示提點,實在的重擊卻是他的小氣猥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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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那次分手後的最後那次回鍋炮,他在廁所大便抽菸玩手遊的時候,問了妳:「我之前在妳店裡買的那些東西,能不能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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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你說什麼?」其實妳聽清楚了,不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再問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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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我媽發現我最近卡刷得太多了,她有點生氣說要停掉我那張附卡。」周博宇開始解釋:「啊我不想要被停啊,而且我都已經很小心在結帳日之後才會去妳那邊買東西,不然帳單金額會太高,結果還是被唸了。我想說我有幾樣東西幾乎沒有用過,發票、袋子、盒子什麼的都還在,可不可以拿給妳去幫我退?我知道有超過七天鑑賞期啦,可是妳是員工是不是比較好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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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丟臉。妳心裡反覆念叨著這三個字,在他大便抽菸玩手遊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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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店裡的哥姐無一倖免浸淫在精品的環繞下傾盡所有也要一身珠光寶氣。妳原來非常不解,為什麼要這樣比較、這樣買東西,這樣不是沒辦法存錢了嗎(妳後來知道他們真的沒在存錢,今朝有酒今朝醉)。但周博宇的懦弱突然讓妳明白,對外在的追求雖然容易流於膚淺,內裡的根性與執著也要極為強大才有辦法那樣堅持,那是一種睹上一生的茫然與追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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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廁所裡頭那個人,看著是個奶油小生,內裡也是一坨奶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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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在他沖水出來的時候,翻身下床,拾起地上的衣物開始穿上。他不解地看著妳,問道:「不是說要過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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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主顧客傳訊息來說有急事找我,必須去一趟。」那時的妳還很菜,根本沒有什麼會時常聯繫的主顧客,但妳知道這是店裡哥姐常用的脫身藉口,因此借來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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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房間錢都付了耶。」其實他是在撒嬌,不是真的計較,但聽在此刻的妳耳裡滿是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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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打開錢包,在床頭留下這晚的房錢,便道:「那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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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妳動手封鎖了所有周博宇的聯絡社交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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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突然有一種感覺,妳長大了,妳出社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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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潘姐是個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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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和會來店裡亂買一通的那種小三還是有著本質上的不同,妳感覺她比較像是盜亦有道的羅賓漢。不是說她花的錢比較少、或是她都拿男人的錢來做善事(也是有做一些)。而是以小三而言,妳認為她是個足夠努力,配得起這樣供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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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公司會舉辦到法國總公司教育訓練的營隊,說是教育訓練,但整個台灣區能去的只有寥寥數人,且必須兼備業績、語言能力(英語授課)、品味這三項要素。有些店的哥姐是初代從品牌來台灣開拓駐點就在的元老,業績極好也頗有人望,卻因為不擅外語而沒有機會在公司邀請下去一趟法國(不過終究會自己掏錢去旅遊);有些人業績、英文都不錯,可望中選,最終卻沒有下文。各店裡的人私下交流時八卦推敲,發覺或許是因為「Sense」不夠才沒有獲邀。畢竟去到總公司除了上課,還有許多或多或少是在考驗Sales「內力」的社交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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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潘姐幾乎年年雀屏中選。有幾年沒去是因為她恰巧身體不適(這行也是很拼的),或是她大方讓賢,給沒去過的人機會而主動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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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潘姐擁有許多死忠的主顧客,是因為她推薦的包都會增值(有時也會不計較利益推薦別牌包款),她對品牌典故、設計師風格、乃至於整個時尚產業的潮流動向知之甚詳,就算不買包,她也能教導客戶利用配件打造獨特風格,光是絲巾的打法她就至少會二、三十種。有些Sales光靠幾個暴發戶般的主顧客就能達到基本業績,潘潘姐卻從來不做那樣不顧一切強灌式的推銷,就算是精品,也不是一股腦地全往身上擺就好看,因此她也挑客人,挑能把東西弄得青出於藍的客人,不然人就不是人,是掛了許多貴重飾品的聖誕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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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努力,純粹是來自對金錢與美好生活的渴望,沒有什麼高深的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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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名潘幼凌,五專時代開始就半工半讀幫忙家裡供養三個弟妹。母親在工廠做女工,父親原是工廠領班,因為一場職業災害瘸了一條腿,幸虧在工廠老闆的寬容下,轉做保全。父親加母親六萬塊左右的薪水要養活一家六口,潘潘姐雖然天生就喜歡「美」的事物,喜歡撫觸衣物皮件特殊紋理、喜歡到書店偷翻時尚雜誌、剪貼收集得到的漂亮圖樣,卻沒有機會發展自己的興趣。畢業後先做了小牌小櫃的櫃姐,透過經驗與自修學習,才終於來到這個她最欣賞的大牌中的大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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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長大的家很小,爸媽一間房,她和兩個妹妹擠一間,弟弟自己一個人在客廳邊上勉強擺了一張行軍床就算是一個房間了。懂事之後,她時常自問為什麼雜誌電視上的「家」是一個樣,自己的家卻是另一個樣。當她屢屢在成長過程中,因為想要什麼漂亮東西被父母以「沒有錢」拒絕,她就明白錢是驅使一切的動力;成為精品櫃的Sales以後,發覺許多人有了錢依舊可以把自己打理得不倫不類,她才領悟在錢之後,還有一種更深刻、不可言傳的物事,姑且可以稱之為氣質,而那才是促使東西真正漂亮恆常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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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錢」依舊是必要條件,倉廩足而知儀禮。太窮苦的人很容易就為了生存而將靈魂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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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時常被稱讚漂亮,不是隔壁王奶奶摸摸頭客套說的那種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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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潘姐卻總不這麼說妳,她說妳是有氣質。在妳還摸不著頭緒自己為什麼能被錄取進來,潘潘姐就告訴妳是因為妳天生的質感很好。雖然這樣被潘潘姐讚許,但她也警告妳,這種早發的靈氣要是沒有用心維持、餵養,終究會有面目可憎的一日,如張愛玲筆下《金鎖記》中的曹七巧,做了有錢人家的少奶奶以後還餵自己的兒子吃鴉片(害妳還去買了這本書,太想知道她為什麼要餵兒子吃鴉片了,不過只翻了五頁就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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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裡有幾個常客是以「美魔女」著稱的資深藝人,往往螢光幕前光鮮亮麗,實際的形貌與打扮卻不忍卒賭。潘潘姐告訴妳,若是一個人被「漂亮、美麗」之類的字眼綁架太久,久到認為自己不能失去,就會用盡方法維持,甚至不願自然老去,但那是人類不可逆的生理循環(潘潘姐的用字遣詞常讓妳懷疑妳們不是活在同一個地球),無法與年月共同成長的勉強下,人就會變得奇怪,不論是心,還是外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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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潘潘姐逐漸熟識,產生一種師徒般的知遇之恩以後,她開始要求妳去上英文課,每月固定「研讀」幾本國際級時尚雜誌的中文及外國版本(巴黎、米蘭、紐約、倫敦、東京),她會與妳討論當季潮流、預測下季黑馬、分別何謂「抄襲」何謂「致敬」。她說潮流這種東西看見IG穿搭都已經是後發之舉,所以並不建議妳Follow,不然就只會是跟風者的跟風者,既無趣也難以產生自我主張,重點是還會容易產生嫉妒心,而嫉妒是最能令外表崩壞的毒藥。除了時尚雜誌,還有商業周刊、汽車雜誌、甚至家居生活雜誌。她也希望妳能看點書,但妳總是敬謝不敏,她後來也就不勉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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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原先不曉得哪來的靈感,以為三十歲以後,女人就會斷然變成另一種衰老、可怕的樣子,所以只能在三十歲以前趕緊找到得以收容妳的巢所(男人)。但大妳十歲的潘潘姐,在妳進店那年已經超過三十歲,儘管比起妳還是多了一點所謂的「歷練」在臉上,妳卻感覺她更加地「好看」(論起漂亮妳還是很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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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教導妳的妝容、儀態,帶妳到她的美甲師那裡做指甲,指甲的顏色樣式還有要求(豬肝紅、杏色或是法式)。她說,自己有兩個妹妹,不介意再多一個。況且,這一行她不可能做一輩子,離職後這些主顧客也要交給一個自己信任的後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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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上妝以後總是會有出油的問題,每次工作都要不停補妝,但潘潘姐一日下來頂多意思意思補個一次,也不見她有糊妝的現象。而且,即使離開店裡黃暈燈光的照射,她的妝容依舊呈現相當高雅細膩的質感,像是雷諾瓦的畫作,有一種貴氣愉悅的豐盈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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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妳們一起去廁所,妳打開粉盒拿出粉撲,而她只是用面紙輕輕壓了壓T字部位的時候,妳終於忍不住發問:「為什麼妳都不用補,妝還那麼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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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藏私似的笑而不答,只說了句:「快點。」就轉身回到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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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上班,她從包裡拿出一個頗有質感的墨綠色柱狀紙盒,上頭印著燙金的英文字樣,遞到妳跟前,道:「給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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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什麼?」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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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妝噴霧。妳試試看,說不定可以解決妳妝糊的問題。」她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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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潘姐總是這樣,不做特地、虛偽、討好的那種事,冷峻外表下,能用體貼溫暖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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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個小三,潘潘姐卻不想扶正,她說:「結婚小孩都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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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她是有些刻意去尋求這樣的角色,不做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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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就是生太多小孩才過得這麼辛苦。要是我爸媽只生我一個,憑我的資質全力栽培我,絕對不只這樣。」她有些戲虐似的玩笑。妳知道,她其實很疼弟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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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經濟層面而言,潘潘姐已經過上很好的日子,妳去過她在店附近走路可達隱藏在靜巷的家,一層一戶極具隱私,六十坪的空間還不算豪宅但只有她一個人住。這是男人買給她的房子,她買的房子現在爸媽弟弟在住,兩個妹妹則是已經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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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是客人,總是派秘書來買給老婆小孩的禮物。秘書要幫老闆花那麼多錢,時常拿不定主意,打聽到潘潘姐是業界口碑很好的Sales,便指名拜託挑選。潘潘姐不負請託,挑的商品總能令男人的老婆小孩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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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模式維持幾年後,有一年聖誕節前夕,秘書在老闆的老婆小孩之外,突兀地要求潘潘姐挑選一樣給好看、能幹、品味極佳的女人的禮物,說也是老闆要送的。她有些疑惑,但秉持著專業也不多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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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小三吧,她猜想。看多了有錢人亂象,她早已見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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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挑選了一條黑色細帶皮手環給那個好看、能幹、品味極佳的女人,與品牌傳奇包款的同版,金屬釦環部分是金色的,店裡難得進了這樣一條經典配色,她自己都很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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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秘書結完帳,從袋裡拿出那個已經包裝好的小紙盒,又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一張卡片,一起遞給她,道:「老闆要送妳的,他說謝謝妳讓他這幾年很放心,都不用操心禮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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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她就是那個好看、能幹、品味極佳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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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片裡的字跡很大氣,僅是簡單表達一些感謝祝福之情,但附上了名片,令她終於知道這位神秘的老闆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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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秘書直接引薦潘潘姐給老闆的老婆小孩,因為她們也實在好奇,老闆買禮物的品味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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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有一次盛先生難得跟著他老婆來逛,我發現他是我喜歡的類型,晚上就主動先傳訊息給他。」潘潘姐輕描淡寫的語氣,好像主動傳訊息給有婦之夫是很稀鬆平常的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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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上網查過盛先生的長相,嗯,不是妳的菜(或許年輕二十歲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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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怎麼還可以這麼平靜地面對盛太太和盛頤蓮?盛太太還很常來耶!」妳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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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太太替我承擔了操持家務和生兒育女的責任,盛頤蓮也是標準的不出錯又乖巧的千金小姐,我只要負責跟盛先生談戀愛、花他的錢就好了,我很謝謝她們耶,每次服務我都是帶著真心在報恩的。」妳看得出潘潘姐說得誠懇,不像騙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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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女人不就是要找到自己的幸福嗎?」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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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首先要定義幸福是什麼,才有辦法依樣尋找。」潘潘姐的回答總是玄乎,妳已經開始懷疑她根本就是外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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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褔就是有愛我疼我的老公、乖巧可愛的小孩、組織一個美滿的家庭啊。」妳激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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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妳,妳爸媽感情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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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皺了皺眉,因為他們的確不太講話,要對互相佈達什麼事情大多是透過通訊軟體遙控妳:妳去跟妳爸講⋯⋯、妳去跟妳媽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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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媽的感情也不好,他們只是湊在一起才有辦法活著的生存夥伴,頂多不憎恨彼此,對小孩還有起碼的責任感。」潘潘姐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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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不好還生那麼多小孩喔?」妳質疑。而妳和周博宇都是獨生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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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很窮的時候,沒錢看電影、逛街買衣服、上夜店跳舞,可是妳剛好有一個住在一起名義是丈夫的男人,妳又很無聊想找點樂子,妳會做什麼?」潘潘姐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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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好像有點懂了,頭半抬了起來,深呼吸了一口氣,卻始終不肯老實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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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不是愛情的墳墓,安全感才是。」潘潘姐道:「妳知道妳為什麼可以跟妳那個想退貨的前男友糾纏那麼久嗎?因為他一直劈腿,給妳很多刺激,妳跟他在一起就像是遇見一連串打不完的怪。可是他又終究不會跟妳分手,妳就像是在玩一個可以不停重新開機的遊戲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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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咧!」妳拒絕承認潘潘姐說得有理,儘管心裡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服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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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讓錢給妳安全感就好了,因為人沒有辦法做得比錢更好。」潘潘姐說完摸了摸妳的頭,然後仙姑似的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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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在周博宇之後空窗了一陣,但在潘潘姐交付給妳的各種學習中,生活也是充實,忙碌到連寂寞都變得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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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身邊開始有人結婚生子,偶爾聚會,妳見到許多從前也算青春無敵的女同學,最美真的只有在結婚那天,然後就迅速平凡扁平化之後,也會有種不厚道的竊喜,自己還因為工作性質與要求的緣故,狀態維持得很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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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不能夠怪她們,妳指的是那些有了家庭小孩之後就迅速扁平化成為路人的女同學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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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充斥著有錢人的圈子待久了,接觸到不計其數的富太太,看著她們種了睫毛、霧了眉、紋了眼線、做了指甲、請了傭人⋯⋯,都還是可以抱怨照顧家庭小孩的艱辛與不被理解,妳就明白不是富豪之妻的女同學們,是真正自願拔去羽翼以豐盈一個家庭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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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平凡而模糊的樣子,或許才該被歌頌,因為她們養育出了妳這樣的生命,讓妳有機會獨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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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曾經看過一則週刊報導,訪問一個在事業高峰期選擇嫁入豪門告別影壇的人氣女星,稱讚她如何愛惜羽毛,過著相夫教子、深居簡出的低調生活,全力支持家庭與丈夫。週刊轉述了女星的一日生活,說她為了陪伴小孩成長,讓孩子在一個充滿愛的環境長大,她從早餐到晚餐、讀書唸故事、上學接送⋯⋯,全不假他人之手,充分展現為母則強。週刊且寫了女星即便生了孩子,身材外貌依舊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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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一開始看,會覺得這個女星不容易啊,這麼放得下身段,值得讚許。不過再往深一層想,就會發現其中的弔詭之處:那麼那些為了維持家庭生計、甚至是實現自我理想而繼續工作,無法天天親自做飯、唸故事、接送,而且還沒辦法將自己的外表維持得像婚前那般少女的主婦們,就不配稱作「為母則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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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像潘潘姐這樣,不願結婚也不願生小孩,但對自己極有要求,且充分照顧原生家庭的女人,也不能稱作「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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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讀到最後,情緒逐漸變得輕蔑,霎時明白如果不是錢的包裝與支持,女星也絕對無法做成這樣。如果她賺的錢都比老公還多了,豪門丈夫能不能反過來為孩子、為家庭放棄工作,從早餐做到晚餐、讀書唸故事、上學接送呢?可能性太低了,而這可能也是有錢男人的悲哀,做不了好好的一個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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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比平凡的百分之八十,妳感覺富太太們的抱怨,更像是在刷存在感,畢竟她們的生活太豐足,沒有別的可以埋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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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點上,相對來說,包養小三和酒店小姐們就大方誠懇多了,明擺著一副「老娘就是來撈錢」的樣子,也是一種直率的可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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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品牌有一項十分特殊的服務:婚紗訂製。不過因為太貴、太花時間與精力,不是真正有閒有錢的人不會來訂製婚紗,一般人也不會知道原來還有這項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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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製婚紗的流程是這樣,客戶和Sales聯絡說要訂製婚紗,因為需要至少半年到一年以上的溝通、製作流程,Sales必須先確定客戶的婚期是否有足夠裕度(及客戶是否有足夠財力),才能發Mail給法國總公司說有客人想訂製婚紗,和設計師敲定與客戶見面談草稿的時間。因為品牌精神認為婚紗僅能獨一無二,不做量產,只接受客戶訂製,所以客戶必須親自飛到法國與設計師見面,或是反過來請設計師飛來台灣,但那樣做還要另外包設計師的機票食宿,所以通常都是客戶自己飛過去,順便旅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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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戶和設計師談完草稿後,中間通常會有幾次Mail聯繫(親自飛過去也行),待到定稿之後,會開始打版,而客戶此時就要先付訂金,訂金為婚紗價格的百分之五十,婚紗價格視使用材質、用料多寡、繁複程度、設計師名氣而有不同,意思就是沒有訂價,少則百萬多則無法想像。打完版後,客戶需要再飛一次法國試穿,試穿完沒有問題(若有問題又要重新畫圖打版則要再飛過去試穿一次),即開始製作成品。成品完成後,客戶可以選擇到法國或是各國任一品牌分店取貨,只能在分店取貨是因為若有尺寸上的問題,還能送到各國特約的服裝修改室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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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紗訂製在品牌大部分Sales的職涯中,可能一生都不會有一次,但妳才工作五年就遇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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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訂製的客戶便是妳的第一個專屬VVIP盛頤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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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頤蓮這年不過二十三歲,妳相當驚訝她才大學畢業一年,理應是該好好享受脫離學校家庭束縛的年紀,卻這麼快就逃難似的投入另一個家庭。而且會來訂製婚紗的都不太可能是先有後婚,畢竟太長、太麻煩的製作工期,加上女人懷孕前後的身形、荷爾蒙變化,等待婚紗期間客戶大多會好好避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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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頤蓮的婚紗算快,八個月的時間便製作完成。她來店裡取貨那天,剛好是她二十四歲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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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在她來之前,先在「樓上」替她將婚紗取出,掛在更衣室內,但更衣室的拉簾打開,讓她一上樓就能看見整套婚紗。盛頤蓮的婚紗是中西合璧的設計,上半身是無袖旗袍樣式,但鎖骨到胸口間挖了一個洞,胸口的剪裁是桃心領,下擺圓形大蓬裙,最外層的紗上,繡了翩翩相連起舞的鳳凰,不過全是白色的,不仔細看只會以為是一般蕾絲花樣,據說是盛太太特地拿著自己結婚旗袍的圖樣請設計師要加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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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頤蓮一看見婚紗就發出一聲驚呼。待妳服侍她穿完,再度打開更衣室拉簾,讓與她隨行的好友姐妹們品評時,眾人無不驚艷,紛紛上前觸摸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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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樂,Elaine。」在盛頤蓮臨走前,妳向她祝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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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妳,姊姊。」她總是很有禮貌,還是像小時候一樣喊妳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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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忽然想起,妳剛進店那一年也是二十四歲,妳以為妳不會做久,以為終究會有一個男人以結婚的名義將妳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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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頤蓮離開,妳目送她的青春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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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妳三十歲,妳發覺很多事是從現在才要開始,妳還沒環遊世界、還沒買房子、業績還沒超越潘潘姐、英文也沒她講得好⋯⋯。而眼前這個和妳好像的女孩子,才是一朵剛剛盛開的蓮花,能花百萬做一件嫁紗,卻從此不論做什麼都要背負著整個家庭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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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後來側面了解,盛合集團近幾年的財務危機,或許是促使盛頤蓮早早出嫁的緣由。但潘潘姐也以「內線」消息告訴妳,盛頤蓮嫁的也不是她不喜歡的人。盛家是從上上個世紀末就發跡的大家族,這種家族為了維護自己不敗的絕對利益,會和其他同性質的家族不停進行結盟,像是當紅藝人如果發覺自己好像快過氣了,便會和另一個崛起的新勢力或是大牌藝人共同合作一首單曲的商業行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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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成長環境是被精心設計過、與我們這樣的一般俗人分隔開來的,她所能遇見的人,都只會是像她這樣的人,她戀愛、結婚的對象,自然也只會是她的同類。她的一輩子,有標價的東西都能買,包括學歷;沒有標價的東西,比如智力、形象,還能雇人替自己完成。這是她的幸運同時也是她的不幸,不過若是她從沒有從自己獨樹一幟的世界出來過,她便會認為那就是世界本來的樣子,有些許壓抑但不到無所適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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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被騙了大半輩子的人、只接受男主外女主內異性戀的人,給了他們再多堅實的證據、給了他們一把打開牢籠的鑰匙,他們也只會對著門口大喊:你們才是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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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很可憐嗎?」妳居然忍不住同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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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們才要一直買東西來證明自己很滿足啊,」潘潘姐答:「如果沒有他們那種巨大的悲哀,我們精品業也就沒有發展的理由。潮流越多、越快、越茂盛,這個世界病得越重,我們賺的錢也就越多,那不是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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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沒想到某種程度來說自己也算是共犯結構,若是像潘潘姐這般坦然了好像就違背了心裡深處一點可能叫做正義的東西;但若說要抵抗妳也無從抵抗起,菜刀對機關槍那種等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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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備受寵愛的公主,或許也有她萬般無奈的悲涼,望她這趟和親之旅順遂,儘管還有一生那麼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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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男友來接妳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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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現在的男友小你四歲,在店裡認識的(客人),是個受潘潘姐認證過、沒有王子病的富二代,待妳很好,重點是消費以後不會要求退貨,自重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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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喜歡他,他喜歡妳,但妳客觀知道你們要能走到結婚那一步很難,光是妳的年紀這一點他爸媽那一關就過不了,而且妳清楚,對他來說,與萬貫家財相比,妳的重要性可能還是低一點。總和上述,妳是帶著沒有怨懟享受的心思與他交往,不像其他女子總要他儘速給個「交代」,也因此你們的相處沒有壓力意外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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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盛頤蓮的事,妳突然有感而發,問道:「如果我們結婚,你或是你爸媽,會不會要我辭了工作,專心孵卵,卵孵化了,再專心帶小孩,煮飯、接送、唸故事,讓你無後顧之憂,營造一個充滿愛的家呢?」妳刻意用比較正面的說法來形容想像中與他的婚姻生活,說到「愛」字,還刻意拉長了音強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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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有些猜不透妳問話的真正用意,抓著方向盤的雙手都僵硬了點:「會吧,畢竟我媽是這樣、我姐也是。怎麼了寶貝,怎麼突然這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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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啦沒有要逼你娶我,聊天而已,而且我才不想嫁給屁孩咧。」妳俏皮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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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是妳這樣有些輕蔑撒嬌的態度讓他鬆懈了,反問妳:「妳難道不想嫁入豪門嗎?」右手還伸過去將妳跩至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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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做自己的豪門。」妳在他懷中嚅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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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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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今天想回家不跟你去外面住啦!」妳掙脫他的懷抱後故意大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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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唷為什麼?」他也激動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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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難道想玩碧血劍嗎?」妳豎起劍指射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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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啊,好吧。」男友無奈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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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上舊公寓三樓,牆上的壁癌妳已經找人處理好了,但家裡依舊雜物很多,因為不論妳多努力丟東西,妳爸媽總是有辦法把東西神秘地搬回來,十足十凡人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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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的豪門。妳心想,然後抓起拖鞋抬手就殺了一隻在暗影中蠢蠢欲動的蟑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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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豪之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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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就是媽媽生我的日子](個人拙見)
今年我生日的這一天,午夜十二點一到,我還坐在床上看書。
沒有喧囂華麗的派對慶祝、沒有神秘貼心的浪漫驚喜,就是我轉頭看見房間櫥櫃上的電子時鐘,跳成一排四個零的數字排列,才稍微有點驚覺到:啊,我生日了。
我在看見四個零的那一刻,除了知道自己老了一歲以外,更重要的是,我知道自己該睡囉!
人長大到了一個年紀,「心有餘而力不足」就會默默變成你的座右銘。
如果人生是場豪門爭奪戰,身體這位精明的大房就會在你與二房熬夜、三房酒精、四房性行為⋯⋯諸如此類的狐媚子們糾纏之際,找尋各種機會報復你,偷偷挖你財產、掏空公司,當你回頭才驚覺自己真的沒有本錢消磨了,但一切也回不去了。
我闔上書本,拆掉把長髮隨意紮起的髮圈,關上床邊的閱讀燈,拉開棉被,準備入眠。但才躺下不久,我就聽見有人開門回家的聲響。
哥哥在家,所以我合理推測剛剛傳來的開門聲一定是媽媽回來了。現下時間不早,我們家人作息的時間也完全不同,所以沒有什麼一定可以相聚的時刻,基本上各自為政,除非有特定的事才會特意聯絡。
媽媽知道我因為工作關係,作息時間毫無邏輯性可言,所以看我房門關上了,通常就不會再吵我。我才剛落枕,意識還清醒著,共同生活了近三十個年頭,我不消眼見為憑,光用聽覺就能推敲家人行動。
我聽見稍遠處有水龍頭被打開,強烈的水柱沖刷著金屬表面,接著,又是一陣瓷器碰撞的聲響,我彷彿看見媽媽手腕上那只從不褪下的玉鐲,襯著她白皙的肌膚在我眼前搖晃。
經歷了連日詭異的炎熱,台灣這幾天才開始有了些冬日該有的氛圍,我窩在溫暖舒適的被窩裡,卻老覺得心裡不踏實,總有一股莫名的電波在刺激著我,該去做點什麼。
翻來覆去一陣,終於忍不住心癢難耐,我拉開被子起身,打開房門,朝廚房走去。
果不其然,媽媽正在裡頭洗碗。
我無賴似的仗著自己高挑的身材,張開右臂一把勾住媽媽的肩膀,有點炫耀性的咕噥說了一句:「媽,我生日了耶。」
媽下班後喜歡和朋友去喝點小酒,顯然剛剛的聚會是個開心的場面。媽鼓著紅通通的雙頰,斜睨了我一眼,回道:「是噢?媽媽都忘記了。對不起喔,祝妳生日快樂。那我們明天晚上去吃飯好了。」
「不用啦,我已經跟朋友約好了,下次再吃吧。」我有些尷尬地回。
「喔⋯好吧,那你們去吃吧。」媽倒回得爽快,沒有多餘掛念。
「妳怎麼連自己女兒生日都忘記了呢?妳人老了記憶也不好了。」我又繼續調侃我媽。
「對啊,我生了三個小孩,我每個小孩的生日都不記得了哈哈哈哈哈。」
和媽又調笑了一陣,聊了一些日常的話題,我突然感覺到剛剛引誘著我起身的那股電流,又開始隱隱的刺著我的心。
我平時很能跟朋友勾肩搭背、肢體接觸,講些愛你、想你之類綿密的話;對待情人那更是投懷送抱到一個六親不認的噁心境界。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很少對媽媽展現出親密,有時甚至刻意保持距離。
我知道這樣似乎不好,總有一天我會因為這樣的疏遠而後悔,但不知為何,面對這個生我、養我的人,要修復那座有些斑駁的橋樑卻總令人有些害臊。
我能玩笑似的抱抱她、甚至親親她、撒些對自己絕對有利的嬌(例如:媽我好餓,煮飯給我吃;媽我沒帶錢,先幫我出一下啦;媽我要減肥,幫我蒸地瓜⋯⋯),要展現真心卻不容易。
也許是生日魔法的作祟,那股電流又鼓勵似的再加強了一點。
下一秒,沒有預期,我竟忍不住脫口而出:「媽,謝謝妳把我生下來,我覺得很幸福。」然後大大的擁抱住了這個有些中年發福的溫暖軀體。
媽媽有點驚訝於我的舉動,但也回抱住了我,邊說:「媽媽只要你們都很好就好。」
我突然有點哽咽,可是電波在完全釋放過後,我也還是覺得要是我都這麼大個人了還落淚也是有些丟臉,我盡力忍住鼻間的刺激,收起不小心有點放肆的催產素(註),狀似輕鬆的勾著我媽走回客廳,道了晚安後又回房裡休息了。
這是我過得最心滿意足的生日。躺在黑暗中的我心想。
有記憶以來,我每年都很期待生日。
小學的時候,只要能帶一桶乖乖軟糖去學校發給全班同學就是極為夏趴的事;中學時,同儕開始成為生活重心,生日時沒收到個幾封噁心巴拉的小紙條,甚至是不貴而且你也不知道收了到底要幹麼的小禮物,無法證明你還有在世上走跳。
大學以後開始談戀愛了,交了男友後,基本都是期待男友會怎樣對待這個對他而言,應該是全宇宙最重要的日子,因為這天是他未來老婆出現在世上的日子耶(抱歉我這人比較浪漫,把每個男友都當成人生最後的摯愛在經營)。
幾任男友下來,我明白了男生們大概換湯不換藥的套裝行程就是:
一、晚餐(會是一個比平常在吃的飯要至少貴兩至三倍的一頓)。
二、蛋糕(大部分是餐廳的員工會來幫忙唱生日快樂歌)。
三、禮物(老娘至少收過三次各式蒂芬尼製品)。
四、來一發(男生在這日會比平常的固定流程之外再用心一點)。
當然,使用的人物道具不同,同樣的戰鬥模式所產生的效果也很不一樣。
我的初戀男友是巨蟹座男子,喜歡營造家的感覺,期望兩個人的家人朋友都能有緊密的連結,所以很積極地認識我的朋友,也很努力地把我融入他的生活,而且還很喜歡送花。
他替我過生日的方式,就是從一早就用親手做的早餐喚醒我,然後一整天都用和煦如陽光的笑容迎著我,好像這天就是他最幸福的日子一樣。
晚上,再陪我和朋友吃飯。唱完生日快樂歌、切完蛋糕,在送禮物時,不吝在眾人面前展現他對我滿滿的愛意,能夠靦著臉說出他對我的心意,最後還輕輕在我頰上獻上一吻。
第二任男友是個雙魚座男子。多情浪漫的他佔有慾很強,喜歡與我單獨相處勝於和朋友一起,所以我在與他交往時幾乎是沒有朋友的男友狗。
他是把生日套裝行程發揮得最淋漓盡致的人,但其中細節卻最具驚喜巧思。
會請餐廳在蛋糕上寫上我的英文名字;騙我說沒有禮物,但其實早存好幾個月的零用錢,在我生日當天親自帶我去試戒指的尺寸,再附上親手寫的卡片,而且字非常漂亮。
第三、第四任男友剛好都是摩羯座。外表看來木訥少言的他們,也真的是有夠沒有創意的一群。要我自己千提醒、萬拜託,甚至是親自規畫,才能過一個稱心如意的生日。
不過,實際如他們,會在平時就觀察、探聽我到底需要或想要什麼,沒有花俏鋪張的橋段,就是兩個人去外面約完會回到家以後,突然假裝沒事般把禮物拿給我,也不會多說什麼浪漫的話語。
我還和獅子座的男人曖昧過頗長一段時間。獅子是國王,喜歡讓他的女人成為王后,但一切為妳所做的努力不能讓妳看見,再浮誇再豪華的事物就算是專屬呈現給妳,也要表現得他只是在彈指之間就完成而已。
剛好我曖昧的這位獅子男家境十分富裕,自己也是非常有能力的男人,寸不沾地的名車接送、令人食指大動的佳餚饗宴、日日魂牽夢縈的夢幻逸品會在我的生日,甚至有時只是在就平日出現。
他能為我打造金碧輝煌的宮殿,只要我忠心臣服於他的管轄
上述男子各有各的好,當然也有令我失望的地方。我不諱言自己也有令他們無法接受的部分,所以我與他們任何一個都沒能有機會一起走完人生的旅程。
沒了這些男人對我的各種奉獻,我開始感到寂寞,而且再也不期待生日,反而變得很害怕這天的到來。
幸好,我平時做人還不算失敗,少了愛情的滋潤,我還有親情友情的陪伴,稍稍豐富我的生活。
有時,我會遇見喜歡的男人,在生日這種專屬於自己的日子,少女心也會無可抑止地噴發,期待會不會有浪漫的情節出現;有時,我會遇見喜歡我的男人,在生日這種放諸四海皆可留言的日子,也會發生一些我不預期也不期待的情事。
迷走在愛與不愛的人生操場裡,有時拼了命地想與人產生交錯,卻速度控制不好,和人擦撞,反而使自己摔了個大跤;有時累了想休息一下,不想在內圈競爭殺得片甲不留,獨自遊蕩在外圈散漫,卻還會遇見不識相的跑者在你週遭放閃,不想注意都難。
從一開始怪別人、怪老天爺,到最後怪自己;從大聲喧嘩自己的不值與委屈,到噤若寒蟬只想隱形。在這期間,我做著所有人告訴我應該要做的事情:去聯誼、去約會、去接收大家想拋給你的聯絡人資訊、去下載交友軟體(這我倒是還沒有啦);做著自己覺得應該要做的事情:減肥、買更多衣服保養品、換個能讓自己看起來更年輕的髮型。
這些事情在做的當下仍會使我有一點點活著的感覺。但抽離過後,在生活的縫隙,在公車上搖搖晃晃,窗外的景色也跟著震盪的時候、在看著電影裡揪心的場景,但只能揪著自己的心口的時候、在回到空無一人的家裡,從黑暗中打開主照明的時候,我仍然無法忽略心口的大洞,像攝取過多咖啡因而心悸不已。
以前談戀愛的時候,我最喜歡問男人們:「我在你心目中是不是最特別的那一個?」畢竟我從來沒有幫別人破處過,而我的處女膜也不幸的只有一片,小心眼的我自然愛比較起來。
他們都回答:「是啊。」
可是具體要他們陳述我如何特別他們也說不出來,只能說他們都不像我是作文奇才(老王賣瓜),對他們來說,女友們的差異或許就只是罩杯的尺寸不同而已。
沒關係,只要愛自己,就會覺得幸福,因為幸福不是別人給的,而是我們自己給自己的;只要愛自己,很快就會有人來愛你,因為愛能吸引愛⋯⋯。
以上「愛自己」的言論被所有愛情專家引用到不能再引用,而把「愛自己」無條件換成「做自己」也是大同小異。所有寂寞芳心的少女們只要看見這三個字,心裡的陰蒂就會立馬高潮,滿足一瞬間的慾望,但結束過後沒人擁抱,那虛無的甬道依舊空虛。
究竟從什麼時侯開始,戀愛狀態成為人生幸福的指標?
沒個男人在身邊口是心非地對我說:「寶貝,妳最特別。」我就一點也不特別了嗎?
為了回答自己這終極的提問,畢竟早就破處了在人肉市場也不是什麼稀世奇真了,我只好開始和自己談戀愛。
我把自己當成一個剛看對眼的馬子,想辦法追求自己。
剛開始很容易,很多事情用錢打發就好,我畢竟是有在賺錢的職業婦女,沒了男人需要供奉,所賺的每一分錢都是自己的,基本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反正我在和自己談戀愛,對自己好一點也是應該吧。
每天早上化完妝以後,我會花點時間對著鏡子稱讚自己的美貌(這是真的)、每天晚上洗澡前脫下衣服以後,我也會花點時間對著鏡子稱讚自己的身材真好(有夠變態);我照著近藤麻理惠小姐所著的《令人怦然心動的人生整理魔法》上所教的方法,花了兩週,徹底整理自己凌亂了近三十年的房間,為自己打造公主的殿堂。
我為自己報名語言課程,參加健身房,把每一個假日塞得水洩不通。
接下來就開始困難了,要把一個馬子勢必要請她吃飯。去吃路邊攤還好,我一人入座或打包外帶都不奇怪。
可是,若我想吃高級一點的餐廳呢?
如果我想看電影、看展覽、參加婚禮呢?
我的一人戀愛模式如果進入公眾區域,就開始會有種莫名的壓力了。
但若要突破世俗給我的框架,我勢必要突破自己心防。這道心防也是我這小馬子給我試煉,我必須去做。
所以我開始一個人吃飯、看電影、看展覽、參加婚禮,然後逼著自己做個幾次以後,倒也覺得非常自然。
甚至在一些熱門餐廳,我跟門口帶位的人說:「一位。」往往還能先插隊入座呢。
我真心喜歡小孩,在看見自己與孩子們玩得融洽的時候,會有一種「我馬子好值得娶」的得意;我熱愛看書寫作,放假時能一個人待在咖啡廳一整天,遨遊在文字裡的時候,也會有種酣暢淋漓的踏實。
在下著微雨的夜裡,我和小馬子緊緊挨著一把傘,一起用同一副耳機聽著喜歡的中慢板,漫步走在越往深處越寂靜的小巷裡,把塵囂落在身後,彷彿世界只有我們。這是最寂寞也最甜美的時刻。我感覺不到孤單,因為我的心正為自己微微擴張著,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星雲。
和小馬子相處了一段時間,我雖然狡猾地盡量選擇只去發掘自己美好的一面,但我也不得不看見許多自己不願面對的真相,更極力地向我宣戰。
比如說:我只有在卸妝之前會覺得自己很美,卸妝之後我基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因為我怕會有都市傳說女鬼出沒,家裡附近的房價會暴跌;我覺得自己身材很好,僅限上半身,因為我就是下盤穩重能替盤古開天闢地;我說要減肥說了一百年,春去秋來了幾個輪迴,比基尼們卻都還躺在衣櫃裡,沒勇氣穿出去。
我其實為自己訂下了很多計畫,新年新希望更是從沒少過,可是我實在達成的居然一個都沒有,沒什麼家破人亡的悲壯理由,純粹只是因為我過於懶散;我從小到大的外號都是「遲到大王」,某位好友為了與我維繫友情,只好每次和我相約都故意告訴我提早半小時的時間,才能讓我準時抵達。
更甚者,我無法清高地拒絕別人給我的好處,因為私心很想得到,即使我根本不喜歡對方;我明明很討厭某人的某些行為,但我從來不告訴他,而是在背地裡說他壞話或取笑他;我會想盡辦法去討好別人,以得到一些我想要的利益;大多數時間,我對真正對我好的人很殘忍,對對我不好的人卻很仁慈;我在指責別人的行為的同時,自己卻也在做著相同的行為,只不過還沒被人發現罷了。
這明明是一個和自己談戀愛的浪漫旅程,但層層疊疊的翻開自己,卻發現,我根本愛不上自己,何其悲哀。
也許有人會說,我們每個人本就會有些小奸小惡,只要不要影響到別人、不要殺人放火,那有關係?
可是我正在和自己戀愛,我全神貫注的對象就是我自己,我沒辦法像從前一樣忽略自己比較不完美的部分,就像「情人眼裡容不得一粒沙子」一樣。
我開始懷疑「愛自己」這件事情,究竟是原宥寬容自己性格的缺陷是對的;還是乾脆鴕鳥心態無條件認為自己就是最好的才正確?
在這般與自己的黑暗拉扯的過程當中,我才發現,原來一直嚷嚷著要「愛」的人,才是最不負責任的人。以為愛可以無限上綱,狹義曲解愛為全面地包容體諒,便可以一直這樣卑鄙下去。
我們自己都無法忍受的部分,何以要別人忍受?我們自己都無法原諒的缺失,何以重蹈覆轍?
我對自己失望極了,這不是我想像中的馬子的樣子。
我以為自己美好得像彼得潘的小精靈一樣,但我根本連翅膀都沒有。
但我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穫。在陪伴自己的這一路上,我才實在發覺,原來我們的身體裡真的有另一個自己,粗略來分,大概就是一個理性,一個感性。
有時候,我是理性,馬子是感性。
在我認為收這個禮物會不會有讓對方誤會我愛他的疑慮時,馬子會任性撒嬌坐在地上大哭說:我就是想要!
有時候我是感性,馬子是理性。
在我害怕一個人走進一個場所會遭受異樣眼光的時候,馬子會突然用堅定的口氣告訴我:我們又不偷不搶、名正言順,怕什麼!
原來我們從來都不是一個人,但我們一直以來總習慣了在某種情境下,就關掉一部份的自已,比如說,我們常會聽到上司告訴我們:工作的時候不要把情緒帶進來;或在酒醉過後就不顧一切瘋狂打了三十幾通前男友的電話。
我們會感到痛苦,是因為我們的兩個自己有完全不同的想法在打架;我們會快樂,是因為兩個自己都同意一樣的做法而且執行它。
如果兩個自己都一樣重要、都不可分割,那麼能不能誠實面對自己,就成了是否順心如意的關鍵。
我們可不可以放下成見,不論是好的還是壞的、美的還是醜的、善良的還是邪惡的⋯⋯都坦然地接納?
有一次,我的一位閨密突然興致勃勃地做了一鍋滷肉,請我試吃。
「這是我今天特地去找我前男友媽媽學的,我實在是太想念這個味道了。」閨密道。
閨密自己的媽媽不會做菜,逢年過節他們一家都是去外面的餐廳吃飯。但閨密在與前男友交往時,基於某些便利,便搬進前男友家同居。剛好前男友媽媽是一個非常會做菜的台式傳統媽媽,她也漁翁得利,終於知道什麼叫做家的味道。
「哇靠妳好屌,可以想念這個味道想念到不顧分手的尷尬,還去找他媽媽學做菜。」我回。
「他不在家啦,我當然是有先打聽好。而且我純粹就是想學做菜,跟他媽媽也偶爾會聯絡,就想說問看看啊。不然分手了以後都吃不到了好可惜。」閨密笑笑說。可能分手也久了,已經不會再有什麼鬼打牆的短路想法,反而能很自然的各取所需。
這天我也帶了我媽做的麻油雞去給閨密,她邊吃邊驚訝地嚷著說她也要去找我媽學做菜,我回說好啊,妳學會了以後再做給我吃。自己倒沒有什麼特別想學的意思。
又有一次,閨密來住我家。我從櫃子裡拿了一條乾淨的新浴巾給她,自己則拿了旁邊架上掛著的,明顯是用過的浴巾,要在待會洗澡時使用。
「妳一條浴巾都用多久?」閨密突然開口問。
「不一定,一個禮拜吧。我覺得髒了才會換一條新的,反正這也是洗好澡才會擦的不是嗎。」受到質疑,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
「沒有啦,因為我們家都是洗完一次澡就換一條,所以櫃子裡滿滿的都是浴巾,每天洗衣機也都在洗浴巾。」閨密回。
經過這兩次,我好像有點懂了。
就像每個家都有每個家料理的味道、使用浴巾的習慣,每個人也都會有自己特別擅長、或是特別小心眼的地方。重點是每個人都不一樣!如果我們都要削足適履成一個樣子,那麼這個世界有什麼有趣的?
我就是因為有幾趴的自私、幾趴的大氣、幾趴的龜毛、幾趴的懶散⋯⋯才編織成了我獨一無二的樣子。
我很特別,因為我跟誰都不一樣;我也很一般,因為誰都跟我不一樣。
現在,當我的理性與感性打架的時候,我不會選擇性的只聽從一方的意見,我會尊重自己也有兩種完全相反的看法,並且為自己找出最誠實中庸的道路。
如果想要阿諛奉承別人的時候,至少要做到真的稱讚對方好的部分,而不是看到黑影就亂講一通。
如果想要講別人壞話的時候,就要提醒自己以後就真的不要跟這個人做朋友了,因為我也不喜歡他,如果還讓人看到我跟他後來還如朋友般的有交集,就是我虛偽了。
如果很想接受一個我不喜歡的人給我的好處,我要在接受過後也要真心誠意地感激對方,但也不需刻意討好,因為這也是對方情願的。
如果答應別人做什麼事情卻突然反悔,不要替自己找理由,說出真正的感受,不然不要答應;答應了也不要不情不願。
誠實是對待自己和別人最仁慈的方式。
老實說我還無法百分之一百做到,現在可能做到⋯⋯二十六趴吧,雖然還是少得可憐,但銀行利率要是有這個趴數我就貧民百萬富翁了,可見人的潛力無窮。
而且至少我開始接納真正的自己,開始真正的去「愛」自己,而不是愛自己想像出來的樣子。在這麼做過後,當別人做出一些讓我不爽的事情時,我也更能反求諸己,體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獨特,而我只要為自己負責就好。
現在如果有人問我最近過得好不好,我都會很自然地回說:「很好啊,每天都很開心。」
對方一定會直覺再問:「是不是有對象了?談戀愛了嗎?」
屢試不爽。
這世上所有人,不管是二十幾、三十幾或四十幾歲人,都是一樣的思維模式。雖然每個人都各有特色及想法,但同樣的問題就不會有第二種解答,足以見得台灣扼殺創意的填鴨式教育發展得非常成功。
我的確在戀愛,但我戀愛的對象是我自己。
而且不論我身邊的人是誰,是家人、是閨密、是炮友、是男友,或是老公,這都是一場不會停止的婚外情,因為不管是家人、閨密、炮友、男友,或是老公,他們儘管有人跟我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都不一定會跟我同年同月同日死。
所以,我才是能為自己負責一輩子的人。
我是集自私、白目、腿粗、懦弱、懶散又有點愛遲到,還完全外貌協會,自己妝前妝後卻落差頗大的女子(不准求真相)。我努力想讓自己愛上自己,只好想辦法改善這些行為,不然就不要靠邀。
我非常特別,而且還是某女忍受了陰道像被連續開了三槍的痛苦生下來的。
你呢?
註:催產素(hormone oxytocin)引發子宮收縮和乳汁分泌,強化母性行為、減輕母親壓力。當女性處於壓力之下,大腦會分泌催產素,引起女性想與所愛之人接觸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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