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的南丁格爾陳姿妃獲選十大傑出女青年
陳姿妃,一個看似浪漫與唯美的名字,卻是幾乎與志願服務劃上等號的年輕女子,已經在世界各地,經常自費參與台灣路竹會執行的國際醫療援助計畫,在貧困、戰亂、災後復建的國家或地區進行醫療救援工作。
陳姿妃獲選中華民國第十九屆十大傑出女青年,三月八日在台北市劍潭受獎,陳姿妃表示,沒有外界想像的那麼好,所有的服務只是盡本分而已,也感恩許多人一起為社會大眾種下心靈福田淨土。
接受副總統呂秀蓮道賀頒獎的十大女青年當選人分別為方翠筠、余麗娟、林依依、林聖芬、柯佩鳳、陳姿妃、陳詩欣、張鑾英、楊淑怡和蔡銀娟,她們在不同工作領域中服務人群,不但有具體成就,而且表現傑出。
中華民國第十九屆十大傑出女青年當選人由副總統呂秀蓮親自頒獎;呂秀蓮表示,當選的十大傑出女青年來自各行各業,她以女性為榮,不過,女性成功的背後也要感謝男性的支援。
陳姿妃在台北榮總、振興醫院共服務六年多,後赴澳進修心臟護理,在當地做社區志工。
陳姿妃畢業於澳洲阿得雷德大學護理研究所碩士,是慈濟技術學院護理系講師,慈濟醫院兼任督導,慈濟護理雜誌執行編輯。
她在澳洲攻讀碩士時,參與澳洲當地的志工團隊,在假日時經常前往老人院關懷需要關愛及醫療的老人。
剛從東非索馬利蘭完成護理指導與訓練的陳姿妃,回想起結業典禮當天,索國學生所說的話「因為Cristina(陳的英文名字)的努力與教導,我們覺得『台灣』就像是我們的第二個家一樣溫暖」。
她說,「當我聽到時,我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感動,真的很感動。我從來沒有想過,我的存在與努力,原來已經深植人心。」
她說,做國際救援常苦於被誤為來自大陸,在非洲五個月一大收穫是「現在他們會說,嘿,這女生是台灣來的!」
這是讓她記憶最深刻的場景,陳姿妃表示,「我只覺得自己的付出是應該的,從沒想過有任何報。」當天,眼淚數度在陳姿妃的眼眶中打轉。「我想,當我離開索馬利蘭,即便我已經白髮蒼蒼,這裡的一景一物一人,仍是我最美麗的回憶。」
真心奉獻非洲的陳姿妃,長期致力於國際醫療服務,獲得十大傑出女青年,可謂實至名歸。
碩士畢業時,陳姿妃曾陪同學前往泰北地區,深刻感受到當地對醫療資源的殷切需求,當時她下定決心,若今生行有餘力,將會投入這些醫療資源貧乏地區的義診。
自此,台灣的原住民部落、外勞收容所、育幼院有她的足跡;非洲甘比亞、馬拉威、南亞斯里蘭卡、中南美洲多明尼加與海地、亞洲柬埔寨、泰北或澳洲、東非索馬利蘭,將服務過的國家串起來,幾乎橫跨大半個地球。
活潑開朗的她,雖然在護理和國際賑災中,面臨到各種悲歡離合,在國外即使內心淌血,仍堅守崗位發揮專業救助災民,但是這些經驗,卻更堅定她繼續參與跨國界醫療服務的心。
每年的春節、新年、耶誕節,她多是在這些國家度過。慈悲、喜捨與奉獻,讓她歡喜走上服務人群的不歸路。
忙碌的情況就像是一顆陀螺,不停的在打轉。
陳姿妃說,「在海地服務時,當時正處於內戰,醫療團身旁還有荷槍實彈的軍人保護。」在南亞海嘯期間,陳姿妃與路竹會以及慈濟醫療團隊,兩度前往斯里蘭卡參與救災行動。
陳姿妃投入服務領域達廿年,從台北榮總到南亞、非洲、中南美、泰北,救助足跡遍及半個地球。看盡災難悲苦,最令她震撼的是南亞海嘯。
她說,第一次隨路竹會赴斯里蘭卡叛軍區,「沿路都是白幡布、收容所睡滿人」,景像嚇人,當地拒絕外援,「孩子拿槍對著我」。她回台灣每天惡夢,但隔不到十天,又隨慈濟赴災區蓋大愛屋。
去年八月,陳姿妃隻身前往非洲索馬利蘭協助建立當地護理體系以及訓練國家醫院的護理訓練。
抱病參與服務的陳姿妃,忘記身體的病痛,在一個不被國際承認的國家,協助建立制度化、標準化的護理體系,讓病患能獲得最妥善的照料。
「朋友都擔心問我有錢嗎?我說精神糧食很夠!」
她感嘆說,中國組織在衣索比亞服務,吃好住好,到索馬利蘭有出差費,還有「艱苦津貼」,「但他們不想待,很難理解我為什麼自願過去。」
當地的醫療資源缺乏,病患與醫護人員之間也都處於學習階段,雖國家醫院對外援物資不珍惜與缺乏管理制度,陳姿妃並不灰心,她從零開始,以醫院管理改革為起點,成立示範病房、設計了索國國家醫院病例管理系統、帶領護理人員自己動手釘製病歷櫃、工作分配板、衛教看板、建立財產清冊,列管醫療護理器材、制定消毒物品運送流程、設立垃圾分類制度、為病床編號、探病時間管理。
結業典禮合影時,陳姿妃被邀請坐在主位,兩旁為索馬利蘭官員,感謝她半年來不放棄、無私的付出。今年一月陳姿妃回台,她說,「我擔心七個示範病房會不會在我不在時,全部鬆散退步;也擔心行政主管沒有全力督促。」
「另一方面,我又期盼他們能夠在我不在的一個月內,將醫院剩下的六個病房做改革整頓作。」
令人欣慰的是,二月重返非洲時,見到七個示範病房不但保持很好的制度與環境,甚至還帶領其他的病房一起改善。她說「這真的是令人高興的結果,播下的種子終於開花。」
很多訪客到醫院病房,都很驚訝與讚賞病房新的改革面貌,且拚命詢問:「是誰改變了這一切?」學生都很驕傲地回答:「我的老師,Cristina。她一個人在這裡教導我們,她來自台灣」。
訪客稱讚說:「她一定是個很有能力的人,可否請她永遠留在索馬利蘭?」陳姿妃聽完後,除了感動外,還是感動。
陳姿妃說,能夠順利的完成護理訓練的任務,背後付出許多的艱辛,除了組織以外,隻身在異鄉也要克服水土不服、文化差異。
台灣的伙伴也不斷鼓勵,希望埋在非洲的種子,在注入活水後,總有一天可以發芽茁壯。
有了改變,就會有希望。有了精神支柱,讓陳姿妃心情低潮時,可以平常心面對,讓自己心境歸零。大家相信,這一條改變非洲醫療之路相當漫長。不能因此灰心喪志,澆熄熱忱。
秉持著護理專業,在醫療的義診服務、護理教育及抗煞防疫,陳姿妃實踐「醫療無國界」的真理,並且用她柔軟的手,撫慰災難人民的創傷,也燃起貧窮心靈的溫暖希望。
這就是陳姿妃,台灣的南丁格爾。她說,未來她還是會不斷參加國際醫療行動,為整個地球盡心,為接受她醫療協助的人點燃一把愛的火。
當選十大傑出女青年的女性,分別在食品科學及生物化學、婦幼維安、科技成就、捍衛弱勢、消防、醫療賑災、運動競技、抗疫保健、和繪畫藝術等領域貢獻卓著獲獎,獎勵雖輕卻意義重大。
這次的十大傑出女青年選拔,由
中華民國歷屆十大傑出女青年協會、財團法人真善美基金會、中國青年救國團主辦。(2007-03-09 夸父老鷹🦅,Cidal Palang 吉達兒 巴狼、Wagi Qwali 瓦紀瓜歷)
同時也有18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80萬的網紅果籽,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栗子車-合輯—裕民坊89歲涼果伯伯逢冬天旺角轉做炒栗子 解構百年老號出品栗子車界勞斯萊斯 老牌主無奈幫睇檔 助手:再過十年流動小販將消失 觀塘街坊一定認得涼果伯伯何炳有的草帽,他在旺角賣栗子仍然戴着他的招牌帽。「我當然要戴住這頂帽,當年打日本仔都是戴這些帽。」採訪當天,他剛開了檔3日,近日天氣稍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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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似蠱......]
......「如文件資料內所呈現的,經過這些年,我們的研究已經有了突破性的巨大發展──」史密斯先生無視陳老的面無表情,他眉眼唇角間的笑容盡是成功商人的老練世故。「──現今無論是大規模的流行性傳染病、抑或是各種人類束手無策的致命疾病,生化醫學才是最終解決之道,而我們史密斯集團,早在百年前就已經逐步在準備這一切。」
陳老啜飲了一口沁香發燙的烏龍,摩娑著茶碗杯緣。「我想不到,我們陳家還和你們史密斯家族有什麼生意可談,你們追求的是科學,做的也是生化醫學研究,和我們陳家不是一路人。」
「陳老客氣了,」史密斯先生笑裡富含深意。「陳氏祖上是傳承千年的鬼蠱世家,據我們所知,蠱也是變幻莫測的病毒寄生蟲……」
陳老打斷了他的話。「史密斯先生,請回吧!」
史密斯先生臉上勝券在握的笑容不變,卻隱隱透過一抹狠戾。「陳老,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史密斯先生既然知道陳家精擅鬼蠱,就該知道在我面前大放闕詞和出言恫嚇,實乃不智之舉。」陳老沒有動怒,只是淡淡然道。
史密斯先生轉了轉自己粗壯無名指上的白金鑽戒,「陳老,你是不是忘了你祖上還有位姑母曾嫁入了我史密斯家族?她也是我的……你們東方人是怎麼算的?我的嬸婆?」
陳老臉色有些陰沉了。「那又如何?我姑母多年前已經病逝舊金山,她人都不在了,我們陳家和你們史密斯之間的姻親關係自然也斷了,所以無須再拿她老人家來同我陳家攀親帶戚。」
「所以,陳老是不想要取回你姑母,也就是我嬸婆養的那一對易命蠱了?」史密斯先生似笑非笑。
陳老面色沉了下來……
易命蠱分陰陽,是陳家女血液才能養出的力量強大蠱蟲,牠們能修復人的器官血肉,幾達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奇逆天效果。
但是易命蠱是活一人、死一人,陽蠱能在短短一個時辰內修補完人的五臟六腑恢復如常,但前提是陰蠱同時吞噬另外一個健康人的全副臟腑血肉。
此蠱陰毒詭辣,有違天和也傷人傷己……可因為其玄妙誘人的威力,千年來還是會有沉迷此蠱的陳家女偷偷培養,成為自己手中的利器。
他的姑母在上個世紀是富家千金,在1920年留學英國劍橋,卻和來自美國史密斯大藥廠的二公子相戀,她違反了陳家祖訓,寧願破門而出也要將易命蠱和陳家其中一部分養鬼蠱的秘笈帶進史密斯家族。
陳蘭姑母是陳家最寵愛的女兒,卻也是陳家的恥辱……
祖父1927年親自啟程前往美國,就是試圖將愛女帶回,可當時的美國正陷入一個金融、貿易、工業、石油、掏金等等全面爆炸性繁榮大進步的瘋狂年代。
陳蘭姑母和她丈夫已經被這一切淹沒了理智,尤其她以東方人身分想迫切融入排外又高傲的西方白人上流社會中,她除了龐大的金錢做倚仗外,更要拿出什麼,來證明史密斯家族需要她。
她獻出培養各種蠱的秘方,加速了史密斯大藥廠在生化藥物方面的卓越先進研究,也造成了可怕的後果……
陳家祖父帶不回已經執迷不悟的女兒,但心疼女兒的老父親,還是和掌權的老史密斯訂下了祕密契約。
──那就是,只要史密斯家族保證永遠尊敬並善待他陳家的女兒,使其在史密斯家族中地位永遠無可動搖,陳家可以答允傾其所有,協助史密斯家族一次,無論是什麼事。
而回國後的陳家祖父在跟子孫們說完這個契,三年後的某日,便在祠堂中被蠱吞吃一淨,只剩下一副盤膝而坐垂首悔愧的白骨。
後來他們在祖父的書房中發現了一張紙箋,上面只筆力蒼老顫抖地寫下了幾行字──
吾和史密斯家族契約已然履行,從此恩斷義絕、兩不相涉,然所傷陰德甚重,望後代子孫引以為誡。
「陳老,我是真心想和你們陳家再建立親善緊密良好的姻親關係,互惠互利,共同壯大。」史密斯先生語氣恢復了幾分誠懇。
陳老目光陰騭地緊盯著他。
「我們史密斯大藥廠眼下這樁劃時代的生化醫藥研究已經到了最關鍵的一步,只要陳老肯和我們合作,我們將不只成為這個世紀偉大醫學的主宰,只要你想要,無論是權還是錢──」
「陳家沒有興趣。」陳老冷冷地道:「把你們西方那套習慣用骯髒的政治和金錢來腐化、收買人心的老招數收回去,史密斯家族要怎麼打開潘朵拉的盒子,陳家不會介入阻止,但也不會助紂為虐。」
史密斯先生沉默了幾秒鐘,而後嘲諷地笑道:「陳老,別把你們自己說得多清高,這世上,政治和金錢永遠不缺乏它的信徒,無論在哪個國家、哪個世紀。」
「史密斯先生,你可以走了。」陳老站了起來。
史密斯先生一揚手,他身後的高大魁梧保鑣們忽然掏出了槍,冷血沉著堅定地指著陳老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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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擬真蛇】
(2020 年 1 月)
等待救援的第一百五十天,董問在睡夢中醒來。她被一個長髮及肩的男人環抱著。感覺她的動作,男人低聲問:「不多睡一會?」她只是搖頭,感官還在那個緩緩而未完全滑走的夢中。在夢裡她是一個軍人,在天色永遠沒有陽光的一片鐵色泥土上,她和一群蒙面的戰士一起。那些人穿著合金製造的加強支架,像外露的骨骼,一群金屬的死神。
在夢中她下令投擲一系列的小型核武器,飛彈在半空中化為星晨,將眼前的城市完全吞噬,接下來迎面而來的是一陣強烈的衝擊波,將附近他們附近的樹木和泥土完全捲起,但他們迎風而立,巍然不動,在夢中她知道,他們穿著的東西有保護功能。「董長官,任務完成。」她聽到一把電子的聲音這樣匯報,她本來要回應,但她醒了。
那個長髮的俊美男人貶了貶眼,問道:「沒事吧?」她還是沒回應,赤裸地微笑起床,眼前這座總統套房,有巨大的落地玻璃,加洲的陽光和海水味飄進來,照出了男人的臉,那是二十五歲左右時期的木村拓哉,那是一個古老的男人,資料上說他是幾百年前日本一個受歡迎的藝人。董問其實不知道他是誰,也沒看過他的戲,但這次選擇了他。她打斷了自己的惘然,開始穿起衣服,半裸著。赤裸的男人在床上半身坐起來,「妳好了嗎?」他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她沒有看鏡子中的他,應道:「是的,我好了。」然後伸手去按化妝檯的一個紅色按鈕,木村的聲音傳來,這次有點不一樣:「謝謝惠顧,希望下次再能見到妳。」
她又醒來了,這次是在一個醜陋的、只有一百尺的鋼鐵小房間之中。她正襟危坐著,睜開了眼,順手便將自己頭上的兩個指頭般大小的水滴型裝置脫下,推開門,外面有一個金色的落後型號的機械人等待著,它問:「還滿意嗎?」她伸出手,對方用一個儀器掃描了她的脈搏位置,叮一聲,機械人說:「感謝妳的惠顧。」正要走的時候,走廊上有兩個女人走過,她們一邊閒聊著:「……湯告魯斯?太矮了點……妳的品味會不會太古老了點?」董問等她們離開之後也跟著離去。外面已經是黃昏,她在名為「第六天」的「網絡體驗區」竟花了一天一夜,身邊充滿賭錢的男人、賣春的男人和女人以及不知道是生化人還是機械人的東西。最近城市突然多了很多人聚集,但董問不知道他們在爭取甚麼。
她身穿一襲緊身黑色功能服,像個瘦削的男人。這是富單那城的核心區域,她熟悉地找到回家的路,稍為遠離一下這種令人不悉的人多環境。在富單那城的第三環區域的一座老屋子,她走上樓梯,在中途又踩扁了一個階梯,但她沒有打算建築住在這裡的人修理它。二樓的一個單位是沒有鎖的,她將雙手收在袖子中,溫暖著自己,走進去。在雜亂的老董相機之間,有一個正在擦拭鏡頭的中年男人,他以為有客人來,但看見是董問,他微笑並繼續刷拭那個不值甚麼錢的小鏡頭。單位是昏暗的,只有大衛在檯台的小台燈之中閃耀著。
「回來了?」他帶著笑意繼續擦拭著。董問在一張不太乾淨的小沙發坐下,放下黑色的手袋,她的內心好像被蛇捆綁著,她嘆氣,然後說:「大衛,我有點事要跟你說。」大衛停的手停下了半晌,並繼續,他回道:「是的,妳可以說任何想說的。」她不敢望他,這好像一齣排演過很久的戲,在每次她離開的時候,都會演出的戲。雖然每次都有一點不一樣,但每次的終點都是一樣。
「大衛,我感到我需要離開。」
「去哪裡呢?」
「你一直以來對我很好,我也過得很安心。」她說。
「我沒有問這個,但很高興妳這樣說。」他放下了鏡頭,裝好鏡頭,並繼續用抹布抹另一個。
「但是我不想這樣下去,我必須跟你說,我感到安心,但那不是開心。」她望著自己的鞋尖說。
大衛的聲音傳來:「妳的意思是……?」
「你不問我去了哪裡?」她問。
「妳想告訴我,妳自然會告訴我。」他的語氣仍然溫柔。
「我去了中央區的『網絡體驗區』,我一直留在那裡。」她說。
大衛沉默的時候,董問繼續說:「你知道……」大衛打斷了她:「我知道,那你開心嗎?」
「老實說,是的,我感到高興,我不知道自己花了那麼多時間。我留連忘返。」她說。她望他,他的表情還是一如以往的溫和,一種屬於生化改造的溫和,他們好像都不發脾氣,即使在應該發脾氣的時候。他們是基因改造,來應付服務行業的品種。
「所以妳是不能在這裡找到甚麼?而在VR裡找到?」
「對不起,大衛。你沒有做錯甚麼,只是我,只是我行不通。」她說,但同時聽到一樓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大衛放下他的活兒,對她說:「我知道,我感覺到,若果我說我尊重妳任何決定,妳會覺得我沒愛過妳嗎?請不要這樣想,我愛過妳,這一刻也是,雖然生氣的時候也很多。」
大衛突然聽到董問的聲音:「等一下……」她的身影已經飄到門邊,門打開了,附著的門鈴響起來,三個蒙面的黑影進來,大衛只見到一陣紅色藍色的雷射光大作,似乎看到董問從後偷襲了其中一個,用手肘打掉了其中一把槍,在半空中搶走了,並迅速射死了其中兩個,剩下的一人並沒有被嚇倒,一槍打中了大衛的心臟,他的胸中有一個高溫融化的空洞,他倒下來。
槍客拋掉激光步槍,十把小刀從雙拳的位置伸出,董問手上的步槍,像洋蔥一樣應聲被斬成三片。那一刻她的雙手閒著,便猛力朝對方胸口一踢,對方飛彈而出,撞到一堆玻璃櫃,將精心擺放的古董相機和玻璃碎撞得一塌糊塗。蒙面客正要動彈,已看到對方已經趨至,兩把不知哪裡冒出來的螺絲批已經重重插入他的雙眼,衝力之大令頭骨也抖動了一下,血從眼框噴灑出來,卻是銀色的機油。
蒙面客在玻璃碎和相機中頹然倒下,董問離開刺客,回到大衛身邊,他還未死透,被扶起一半,又轉醒了過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說。」她回應的聲音乾硬而短促:「說吧。」她想起戰場的歲月,在那些場域,每個人都是這樣說話,因為巨大的壓力和死亡的陰影。
「我是『存儲點』的守門人……抱歉,我一直沒有告訴妳。」大衛說。她說不出話來,一向清醒的頭腦也瞬間不能反應。「但……我是一直等著救援……」
大衛繼續緩慢地說:「但妳不知道『儲存點』在哪裡,妳不知道我就是那個守門人。我知道你想回去『真實世界』,但只是我自私,我沒有履行職責,我被發現了,隨便一方遲早都會來……他們會重置『儲存點』……」
董問看著三個死去的刺客,問道:「所以他們是歐盟的援軍?」但看起來不像,歐盟派進來的多數會是真人,而不是機械人或生化人。
她發現自己竟然在哭,眼淚滴在她握緊了大衛左手的手背上。「不……」大衛說:「相反……」然後他失去了意識,在檯燈之下,像那些報廢的相機一樣。
董問安放好他,聽到更多的腳步聲,這些人沉重的腳步魚貫而進,滿戴了整座大廈,地下,一樓,很快到二樓。然後有十個蒙面人走進來包圍她,她手無寸鐵,她看了看唯一的窗房。一個男人的聲音飄來:「外面有狙擊手,不要作這個打算哦。」一個沒有穿戰鬥服而是功能服、戴著飛行員樣式護目鏡的二洲人最後才進來,跟她維持了恰到好處的距離,在這裡她不可能發難脅持他。
「是的,千萬不要以為可以像演戲或演VR一樣,而且我們不想殺死妳,反正妳也殺了我們三個人,董上校。」那個男人說。
董問沒有回應。
「我叫羽田,我是歐盟的救援人。」男人自我介紹。
「甚麼?」
「是有點驚訝吧?我們是自己人,所以不要舉槍,大家放下槍吧,我是外交官,不習慣這種場面。」名叫羽田的男人說,十個蒙面男人聽他的話,放下了槍。羽田親切地微笑,站前了一步:「董上校,妳等待了一百五十天,是嗎?」羽田一邊讀取護目鏡的資料,一邊散發出「我知道了一切」的氣場。
「你有代碼嗎?」她問。
羽田說:「很抱歉要告訴妳,妳的直屬上司約書亞剛剛在美洲戰場戰死,在現實世界的時間大約只是兩日前,但這裡有時差,所以就這樣了。」
「要是這樣,你期望我相信你是部隊的人?」
羽田拉高護目鏡,笑了起來:「妳不用選擇,因為妳沒有選擇,妳看我們已經包圍了這裡,但我們不是來動刀動槍,考慮到長期在VR裡的人可能有一種網絡精神病,他們可能會……抵抗……真實世界的人,所以我們帶備了一些必要防護。一般人就不怕了,但妳是殺人如麻的嘛,所以我們只能如此。」
羽田瞄瞄董問身後的大衛,說道:「這位先生的死,Nothing personal,我相信妳這種軍階的人會理解。這個生化人其實就是這個世界的儲存點守門人,但正如他剛才所說,他產生了自我意識,開始拒絕協助人類進行掃描和『解鎖』,所以這只是剛剛好。我們沒猜到他竟然和妳發生了……感情關係,這真是不幸。」
她過了良久才能回答,她有一種回到戰場的感覺,但卻不是慣常的戰場,她暫且放下了雜念,回道:「所以?」
「所以我們來帶妳回家,上校。」羽田張開雙臂:「真實世界在等著妳呢。」
「但儲存點已經不在了,要重置吧?」她說。
「沒錯,重置是隨機的,但我們已經計算到位置,所以我們現在就走,外面除了狙擊手,還有直升機。」
在飛得似乎接近雲層的直升機上,羽田先生抽著煙,她坐在他對面,沒有碰過咖啡或者煙草,她坐得很畢直,臉上沒有表情。她不喜歡羽田先生,他的嬉皮笑臉像個不確定的小丑幻影,好像一個面具。她的目光拋到機外,夕陽早就消失了,星星隱約地閃動,直升機正向富單那城的外圍廢棄區飛去。這片夜景是美麗的,很難相信這些都是虛假,是電子運算的結果,不過她想到木村拓哉的臉孔和身體,還有他的動作……也許那不是真,但反應卻是真實。即使是真實世界中的人類,痛和喜悅都只是大腦裡的一種化學反應。
她突然問:「你提過的網絡精神病,是甚麼?」羽田答:「一種心理疾病吧,在VR渡過的時間越長,就越可能出現分不清楚,即使回到真實世界是他們的初衷,到後來也會出現抵抗情況。這是從東協深層獲得的情報,可別說出去了。」
「所以你們是不知道,部隊也不知道?」
「我們沒有第一手資料。」羽田說:「VR聯網出現大停電而自我封鎖的個案,0005MK2還是第一次,那是東亞協同體的城市,災難是他們的,但他們也多了很多研究資料,我們只能靠線人提供。現時我們知道,約有七百萬人迷失在0005MK2,在斷電前一刻,系統基於自我保護,切斷外部連線,系統變成內聯網,而絕大部份人的記憶串流也被修改,大部份人失去真實世界的記憶,他們以為這個世界就是真實世界。只有極少數像董上校的,很快就恢復記憶,所以東亞協同體的救援,其實也是遣返政策,因為很多人以為東協派出的救援隊是恐怖份子,他們在這裡樂而忘返,不想『回歸』真實世界呢。」
董問的眼光繼續流連在雲層和星光之中,她想,在真實世界不會看到這些吧?雲層已經被核戰所吹起的輻射層掩蓋。在真實世界要看到星光是奢侈的,就像找到一個有正常生育能力的人類,都不容易。而在這裡,這虛幻的世界卻是充滿生機。
「大停電為何會發生?」她問。
羽田頓了頓,笑容收斂成微笑,然後答:「東亞協同體的官方說法,斷電是因為一宗針對『聖士提反城』的恐怖襲擊,核電廠,妳知道……」
「我在進來之前,記得東協國防軍說要進駐聖士提反城,令她『回歸祖國』,這事和恐怖襲擊有關?」
羽田說:「我們的官方答案是,不知道。當然我們是反對他們單方面改變聖城的現狀,本來我軍也是要反制的,但東協軍動員不久,聖城就發生這種特大災難,所以兩國的軍事對抗就沒有蔓延到那裡。至於是誰做的,我們並不會猜測,反正東協地區不滿政府的聲音也有很多,有分離主義、有恐怖主義、有反對VR發展的真實主義者……當然東協方面也有聲音指是我們策動,但這是七百萬人的屠殺,很大的指控哦。全城的人現在幾乎都假死狀態了,等於消滅了一個城市,當然連同我們派去『工作』的閣下也一樣受到連累。」
「我不認為那是一種病。」董問突然說。
「抱歉,妳說甚麼?」
「不想回歸真實世界。」她說。
「因為他們不知道外頭有一個真實的世界。」
「真實世界卻不一定是好。」
「這是個很老的問題了。」羽田笑說:「妳當然也說得對,外頭也有討論,是否應容他們永久滯留在這裡,不也是一個處置方案嗎?要在0005MK2裡逐個人帶到存儲點救援七百萬,還是繼續供電,就能維護0005MK2的封閉運作,那麼他們就不會死,只是在另一個時空活著。」
「不過他們就不能控制聖士提反城,不能生產,不能交稅,東協不想付再造一個資訊和金融中心的代價。」
「對,妳很懂得這個現實。」羽田說:「所以在這一秒,東協都在救援,主要都是先救他們培育的代理人、政治軍事經濟菁英,這也是他們控制聖城的一種方法。他們大多數人都很想繼續活在這裡,而不是外面。而我們閒得多,只是救援滲透到那裡的極少數人,例如上校妳。所以我私下想問妳一個問題,妳也不想回去嗎?」
她沉默下來,雖然不知道詳情,但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在此句之前的所有話都不是重點,只有這個「私下」的問題才是重點。直升機開始下降,那是富單那城的垃圾堆填區,只有巨型機械人日夜推填,沒有人煙的地方。不知為何堆填區中心有一間小鐵屋,也許儲存點就在裡面。
他們下去,直升機就馬上離開,只剩下董問、羽田和他的幾個隨從。「董上校,剛才的問題妳有答案嗎?」
「你是說想不想回去?」她問。對方稱是,那些隨從雖然沒有罷出威脅狀,但還是全副武裝,而她還是手無寸鐵。
「回去軍中匯報,那是我的職責,這與我個人想不想沒有關,像你所說,nothing personal。」
羽田望著她的臉問:「但如果是妳個人的想法?」
「我可以理解他們,就像在一個夢中,醒過來是好,但不醒來,不也是個歸處嗎?只是我不知道究竟七百萬人一起反對回歸,能否反過來影響真實世界……他們可以截斷電源,屠殺這七百萬人,但他們會死在夢中,而不是作為一個東協人而死,而是以富單那城的市民身份而死,那對他們來說才是真實。」
羽田聽完後深思了一陣,然後說:「謝謝妳,好了,我們往前……」此時有另一架直昇機很快地飛過,那不是直昇擊,那是無人機,它們在黑暗中發出了幾下紅光,羽田手下的頭顱就被甚麼炸開了,在混亂中,羽田看到一個黑暗快速貼近自己,然後突然看到背後的景象:隨從正向無人機射擊,但一個又一個的頭顱被小型炸彈炸開,然後倒下,為甚麼呢?因為他的頭顱被扭轉了180度,然後他眼前一黑,倒在董問的旁邊。她望著這些無人機攻擊完他們之後,就沒有回頭地飛走,沒入無盡的星空之中。「為甚麼……」羽田嚥下最後一口氣之前說了這句話。
「Totally personal,只是因為大衛。」她說,然後便進入了那間小鐵屋,那是一個容量就像網絡體驗館的小個室,裡面有一個穿土色披風、純白東方服飾的十二三歲少年,像個少年的僧侶。這應該就是新的儲存點守門人。
「你是儲存點,是打算送我回去的嗎?」
少年開口說話,是一個聲音未變的少年,語氣卻是成年人的:「儲存點已經由我方重新控制,我只是個嚮導程式,現時駐守在這裡,剛才控制無人機的也是我。妳的事情我們都清楚,而妳不清楚脅持妳的人,他們不是妳的盟友,雖然要說的話,那些人跟我們還親點……離題了,不過我只能說,看到妳最後殺掉那個人,還是挺驚訝。」
董問盤坐下來,就像對方一樣。「先搞清楚。你是哪方的人?程式?」少年說:「我只是個程式,所以妳無法威脅我甚麼,妳不能像殺死那個男人一樣殺掉我。回到妳的問題:我是東協製造的軍事嚮導程式。」
董問點頭,這少年的感覺就像大衛,但少年緊跟自己程序和目標,大衛的人味太多,終於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雖然並不是非人類的消滅,究竟算不算是死亡,她不清楚。雖然她流淚,但她不知道那是因為寄托了感情還是因為甚麼。也許大衛看到自己收集的老董相機櫃毀於一旦,也會哭,那是愛嗎?
少年的話精準而沒有多餘,不透露更多。如果他是東協軍的東西,那麼儲存點原先原來不在需要遣反七百萬人的東協軍手上。她進一步問:「為甚麼你要殺掉那些男人?」
少年問:「那為甚麼妳殺掉那個男人?」
「我會回答你,這可以換到你回答我的問題嗎?」她問。
少年說:「可以。」你
「因為那男人殺了我……一個認識的人。」
「所以是復仇,單純的。」少年說,並續道:「回答妳的問題:他們是已經叛變的我軍成員,而上級已下達了格殺令。」
董問沉默下來,這麼下來她也有點搞不懂情況。但她在想如何跟這個應該不會透露過多事情的程式對話。
「剛才的人,是東協軍的叛變成員。」她說。
「沒錯。身份已經通過人面識別確定。」
「他們不是歐盟的人?」她又問。
「不是。」少年說。
「這些東協叛軍為何要假扮歐盟的人?」她問。
少年沉默了一下,說道:「透露這些人的資料,超出了我的權限,透露否決。」
董問知道問不出甚麼,而儲存點亦已不在此處,便轉身離開。在小鐵屋外面,幾具屍體還在原地。她徹底搜了羽田的身,並沒有找到任何身份辯識的東西,於是割了他的皮下晶片,正要回頭的時候,無人機已經包圍了她。少年緩緩地走出來,說道:「根據我國法律,妳是發現的敵軍人員,我要將妳移送上級。」
她問:「我不會抵抗,但我打算交換一下條件,有沒有興趣?」
「先說說。」少年說。
「我希望知道這些叛變軍人的底細,他們有可能知道歐盟軍的事情,我希望你們將這些屍體的分析報告跟我交換,而作為交換,我會將我們在聖士提反城在做甚麼事,告訴你們。」
少年沉默了一陣,問道:「妳是指貴國在聖士提反城的滲透活動。」
「我只可以保證,我自己的那部份。因為我的上級已經陣亡,所以我已經斷線,只有自己的部份。」少年說:「等一等。」他的雙眼轉為腥紅色,眼睛失去了焦點,兩分鐘之後,眼睛轉回正常,他說:「已經溝通過,我們會照樣將妳捉拿,關於間諜網的事情我們還會自己查。」
她嘆氣:「等一下……聽聽另一個提案,我會透露更多的事情:剛才這些人以歐盟軍的名義接觸我,雖然不知是甚麼理由,但他們其實是你們的人,而且還是叛軍,所以外面的幾個人死了之後,他們的伙伴也會調查並且找到我,只要你們等著,就可能接觸甚至抓到他們。所以你們只要不在這裡抓我,就可以找到叛軍的情報。」
少年又運算了一陣,然後答:「上層表示可以,但我們會密切監察,妳逃不掉,0005MK2是我國的伸延領土,所以不要抵抗。妳應該回到自己的住處,等待叛軍的接觸。」談好條件之後,董問離開了鐵屋,搭乘了往返堆填區和城市的維修機械車隊回去。在這裡她沒有家,但在真實世界也似乎沒有。她回到大衛的相機鋪,這家生意不算好的古董店叫作百家姓,大衛曾經跟她說,那是他從一個老人手上頂手的。
她僱用了打掃機械人將三個刺客的屍體扔去機械人墳場,至於大衛則埋在三環區的地下墳場。雖然真實世界的人聲稱這一切都是電子運算的感官結果,但埋葬愛人的感覺似乎也一樣,分不出來,至少她在真實世界沒有埋葬過人。三環區的地下墳場是一個模仿巴黎地下的地方,出來的時候還下起了毛毛雨,天色就像核戰之後的天空那樣灰暗。
等待救援的第二百零五日,富單那城爆發了一場內戰。反對VR發展的群族和支持限制發展的群眾,在立法局前爆發衝突。附近的扯皮條說,雙方都有人進入商業區搶略,鎮壓機器人進入封鎖了現場並進行抓捕。
滿臉毒瘡的扯皮條抽著煙問:「妳怎麼看呢?妳支持還是反對?」董問回應:「是關於VR的嗎?」對方說:「是啦,我的女孩都沉迷和VR男人做愛,都不工作了,我個人是有點反感。」
董問笑道:「你不是也吸毒嗎?」扯皮條假怒,然後又笑起來:「人人都有想要逃避的東西。但我還是養著她們啊。」董問突然說:「如果我跟你說,這個世界才是VR,你只是在這裡沉睡著,沒有事情是真的,你在外面有一個真實的人生,那你還會繼續嗎?」
「他媽的,妳也吸藥太多了嗎?……但怎麼說呢,老子才不管甚麼是真甚麼是假,老子還有一堆帳單要交,有一堆馬子要養,這裡是VR,麻煩的事情還是一樣,畢竟VR還是設定得跟真的一樣吧?」
董問想,的確是一樣的,在真實世界有反對VR的人,因為所有人最終沉迷進去,去找新的世界,就像哥倫布找到真的世界、歐洲人進入美洲一樣。「嘿嘿嘿……」扯皮條笑著問:「如果這些鬼話成立,那麼我也可以說,我才是來自真的世界,妳才是VR中的程式,妳以為是真人,也是設定出來啦,你在真正世界的記憶都是人造的,就像我隨時也可以找人植入一些我自己喜歡的記憶,也可以刪除不喜歡的。」
她的確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微笑跟他道別:「也有可能的,但你也說得對,我還是要吃飯或做其他事,再見。」
在三環區的一間水泥酒吧,她坐下點了一杯咖啡。最近發現這間酒吧也張貼了支持VR發展的海報,支持的理由似乎是:進入和建立自己的世界,是每個人的自由和人權。明明沒有人進來,但有一個穿休閒黑色西裝、茶色墨鏡的男人進佔了她面前的位置。「我們觀察了很久,妳不能隨意提到這個問題。」
這些人監視她已經一陣子,一開始有點不習慣,但日子久了還是可以習慣。畢竟她是軍人,在一個巨大的監控網絡中生活,在這裡,所謂的0005MK2,即使是被少許人監視著,似乎已經是最接近自由。
「為甚麼呢?他們才不會相信。你們不是想他們醒來,回到真實世界嗎?」她透露出一點抵抗的意思。
「不是用這種方式。」那男人說:「他們需要在我們的監護下才能回去,否則太多的覺醒只會造成騷動。這裡的人為了是否容納發展VR,已經進入內戰。」很不幸,VR已經封閉運作,裡面的設定都不能更改,只能任由自己獨立地發展,外面的人不能大刀闊斧地改變這裡的人和程式的行為。那個男人脫下墨鏡,她發現對方的雙眼是兩條細細的線,暗黃色,像恐龍或者蛇的眼睛。
她醒來了,才發現自己在百家姓睡著了,瞬間之後,她發現客廳中有人,但不是慣常監視她的人。她從內堂走出去,沒有一個沒有部隊保護的老人,他穿著老式的休閒西裝,高而瘦削,一種像藍球員般的高度,皮膚死灰的,好像患著病。他已經在檯店前的椅子坐下,撐扶著一條手仗,上面鑲著紅寶石和一條銀色的蛇,好像一具來自舊世界的文物,在那個年代,還有真正的金屬和寶石。
「應該是大衛的。」老人看到她的時候說。
「你是客人嗎?」她說:「抱歉,大衛已經過世了。」
老人沉默了一陣,他打開檯燈,將自己沐浴於微光和飛舞的塵埃中。「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羽田先生的事。」
好一陣子,董問才搞得清楚眼下的事情。就像上一次,她望了望窗戶,但上次她是想逃走,但現在她不需要逃走。對方只是一個老人,而且外面也沒有人包圍。但不知為何她有想逃的毛骨悚然的感覺。
「據說妳跟東協的人達成了甚麼協議。」老人說:「但妳殺死羽田,只是純粹因為大衛的事情吧?妳看來是這種單純的女孩。」雖然對方應該是來自己的麻煩,但不知為何她也跟對方說起了幾句真心話:「單純是個褒義詞,我靠著不單純活到今日,我本來會淪為東協的階下囚,但我讓自己成為誘餌。這位不知甚麼先生,你最好快點走,因為東協的人在監視我,他們很快就會找到你。」
老人笑,似乎毫不擔心:「所以……你自由的成為一條誘餌,才能回到江裡自由暢游嗎?我本來有點因為樣子而喜歡妳,現在我更喜歡妳了,因為我們不也是如此嗎?我們來到這裡,才知道甚麼是自由,但我們的生命背後,只是連著一條電線,基本上是這樣。自由很虛無,很愉快,但也很容易斷線。」
董問一時間有點迷惑,說不出話來。
「你認識大衛?」很久之後,她才打破沉默。
「認識,這裡是我送給他的。」
「是你?」她問,忽然記起大衛說過是一個老人。
「大衛是通往真實世界的船夫,也是我來到這裡之後最初認識的一批人。」老人閒話起來:「大衛的職責是做儲存點的守門人,但他最後開始討厭自己的天命。這件事,東協的人就不明白了,但守門人的工作,就是自我消滅,他的工作是淘空這個夢幻世界,但他也是這世界的一份子。如果你知道外頭有一個真實世界,那你現在的生命又算是甚麼呢?你永遠都是那個真實的撲人,那個真實永遠在敵意的包圍你、否定你。而且現實來說,那個世界一點也不好,所以他慢慢就不喜歡這個設定了,之後我就找了這個地方,讓他把自己藏起來。」
「這不也符合你的路線嗎?你們不只反對真實的世界,更不想其他人覺醒。」
「妳認為那算覺醒嗎?在這個世界,也許只有我們這些極少數的人,知道外頭有另一個世界,有誰人比我們更覺醒呢?但外頭的真實世界是甚麼呢?那是一個生態已經超過了毀滅臨界點、全面戰爭、人口越來越少的地方,而且大家都更愛置身於各種的電子夢……但最終人類已經發現,自己從哪裡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這一刻在哪裡。在電子的空間,我們保留了人類最繁榮的時光,可以發展各種文明,就像我們現在身處的地方,這裡的設定是全面戰爭之前的世界,那是最好的世界。」
「所以你們才不想回去?」她問。
「他們叫我們走私者。」老人說著說著,自己也笑了起來,輕藐的:「但在我看來,他們才是走私進這裡的人。他們叫我們做恐怖份子,但他們對這個世界來說才是恐怖份子。」
「這位先生,你的肉身在哪裡?」她問。
「我叫史力克。」老人補充。
「S-N-A-K-E,蛇先生。」她試著激怒他,不知為何董問覺得對方應該是敵對者,她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平日的冷靜。
「有些人這樣叫我,我也挺喜歡。」史力克老人說:「總而言之,這裡已經自我封鎖起來,有入無出,但就像天堂一樣。大衛是後門唯一設定的儲存點,東協和歐盟的人都滲透進來,我們是第一批滲透者,但發現這裡才是我們的應許之地。這兩班人都想爭奪他啊,東協想借助他,救回自己在聖士提反城的代理人權貴,歐盟則想殺死他,讓系統重置,拉長聖士提反城東協勢力的復興過程。但我們更厲害,我們將大衛藏起來,這也是他的意願。」
「但你們殺了大衛。」
「因為東協最終找到了他,所以我們只能退而求其次。因為妳只知道富單那城是0005MK2的存儲點所在,所以妳來到這裡等待救援,卻不知道大衛就是存儲點,大衛則為了你而留下來,不聽我們的勸告定期轉換場所,也許這就是東協找到他的原因之一。」
「你說得很像為了自己開脫,把事情說成是我的關係。」董問說。
「沒有,這是戰爭,就像妳也殺人,為了自己,為了國家。」史力克說:「我是最尊重自由意志的,即使大衛只是活於這個系統,並不是真實的東西,就像鬼魂……但他的意志,我們沒有不當一回事,包括我現在對妳那麼好,都是因為他請求。本來妳殺了羽田,我應該做點甚麼報復才對。」
董問記得在直昇機上,羽田問了她是否想回去「真實世界」,那似乎是蛇先生的意思。
「羽田說自己是歐盟的救援,其實不是。」董問說:「但我知道歐盟不會派人來救我,所以我知道羽田一定是其他人。」
「妳很清楚自己為甚麼人效力嘛。」老人敲了敲手仗:「現時妳還想回去嗎?」
她搖頭。「我不是認同你們的理念,我是回不了去。歐盟知道我跟東協合作,不會對我太好;而你們是甚麼,你們是前東協軍,也好不上多少,總之,我滯留在這裡了,情況是這樣吧?」
老人補充:「是永久滯留。不過,真實世界的人不也永久滯留在真實世界嗎?我不知道我們跟他們有甚麼分別。他們看輕我們,總是要否定我們,但我們也可以用同一個理由否定他。在我們以外的人都是虛幻。聽起來有點傲慢?但自由的感覺不錯就是了。」
老人只是說了很長的話,並且以「大衛想妳過得好」強行留下了一個通訊代碼,就徑自離開,沒有戰鬥,沒有人傷亡。自那天起監視她的人,好像就消失了,之後她發現蛇先生的人有參與在富單那城的示威之中,一群用蛇來做文宣吉祥物的人在電視上、網絡上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總是覺得那是蛇先生隱秘地顯露自己。他們是反對VR發展的,這有點諷刺,但在現實政治也不太奇怪,好像革命的人在成功之後會反對革命。如果在這個世界發展VR,這裡也會出現另一個客人比主人大的情況,然後另一個蛇先生就會出現。
有一次董問也參加了抗爭,也受了傷,但不是因為她反對VR,只是因為想嘗試一下受傷。她真的這樣直言,以致那些在現場認識的人,因此認為她是個有情緒病想自毀的女孩。但在那場抗爭中,很多人某程度上也是在自毀,但那也是超級真實的東西。受了傷,會痛楚。
董問不知道究竟東協的監視者消失,是蛇先生動的手腳,還是因為要應付這個世界的政治紛爭、人力資源不足所致,但最終她安全地離開了富單那城,在出境成功的時候,她感到一種在這個非常真實的世界裡的一種不真實感。在離開的路上,董問造了個夢,夢到蛇先生,他在夢中問:「如果路易十六不死,那革命算是甚麼呢?」沒頭沒尾的。
她醒來之後,忽然覺得也許真實世界對於他們來說,也是必需死的存在,不然他們在這裡就成了次等的生命。這也許就是革命的理由。
在路上,出於好奇,董問向那個通訊代碼發了一個訊息:「之後我應該做甚麼呢?」一天之後,她收到回信:
「做甚麼都行。」
那是董問不需要等待救援的第一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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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坐便器 在 果籽 Youtube 的最佳解答
|栗子車-合輯—裕民坊89歲涼果伯伯逢冬天旺角轉做炒栗子 解構百年老號出品栗子車界勞斯萊斯 老牌主無奈幫睇檔 助手:再過十年流動小販將消失
觀塘街坊一定認得涼果伯伯何炳有的草帽,他在旺角賣栗子仍然戴着他的招牌帽。「我當然要戴住這頂帽,當年打日本仔都是戴這些帽。」採訪當天,他剛開了檔3日,近日天氣稍涼,正是吃即炒熱辣辣栗子的時候。「這兩三天生意一般,現在時勢天氣還未正式凍。」你到了旺角擺檔,那觀塘街坊便吃不到你的涼果?「涼果再醃下先,我沒有時間,要在這裏開檔,通常開下午1時,我當然是很忙,不忙哪有飯吃呢!」憑香味尋找栗子檔蹤影,噼噼啪啪的聲音此起彼落,他起勢翻炒栗子,煙霧幾乎把他淹沒。他的檔口用青島栗子,貪其肉質鬆化。先將黑砂炒起,倒入栗子,炒過一會再落砂糖。「炒栗子要夠手力,要看人家如何翻轉、翻栗子的力是否夠均勻、炒栗子要看熟與不熟。你連剷都一定拿不起,不信的話你過去試下。」栗子剷比手臂還要長,剷起那厚重的黑砂,加上剷本身不輕,技巧甚高。「我閉起雙眼都炒得到,練到一身瘦削,你看我是否有肚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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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車我找我老友整的,他自己都是第三代家族生意,家族也是造鐵器、石磨,也做了幾代人。」在將軍澳擺檔、今年37歲的栗子車第三代陳啟業。他的栗子車去年找人訂做,用的是不銹鋼,車身很長,包括焗番薯箱、炒鑊、放置雜物位,足有6呎長。車子背後功臣是麥榮記老闆麥健明。麥榮記寶號一直低調,隱身於九龍灣住宅商場,兩年前記者曾訪問過他們,還記得當時他對我說,「我冇諗過你會搵到我們。因為現在用石磨舖頭越來越少,全港識維修只剩番兩間,從來冇人留意這個行業。」當時只以為他做或維修石磨、粉麵機,經常拖篋趕出動。那知和陳啟業採訪,一問之下,車子竟是出自他們手筆。「這幾架車是栗子車的勞斯萊斯,一做便做了3架,每架大概要$3000本錢,手工收了他$8000,通常小販不會放重本係架車到,小販要走鬼,被人拉後再充公,所以專做小販車的人不多,大多是小販自己用鐵皮製,修修補補,我見他補到都無得再製,便叫他不如做架新車,起碼捱到十年八年,夠耐用。」麥健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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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栗子車,總會見到一個情景。老人家坐在車旁,有些甚至是行動不便的,中年人則拿着鑊鏟,不停炒、不停炒,兩個人共同守護着栗子車。由於小販牌照不可繼承及轉讓,為了繼續「合法」擺檔,這班老人只好每天坐在檔口旁邊。據食環署資料顯示,截至今年11月底,香港有401個流動小販牌照,當中151人除其他准售物品以外,獲准販賣炒栗子,現仍營業的栗子車小販車約有22架。現時獲准販賣炒栗子的持牌流動小販,有八成多人年紀在70歲或以上,當牌主都年紀漸大或過身,現行政策又不容許「繼承」或「轉讓」流動小販牌照,到時栗子車或將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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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坐便器 在 飲食男女 Youtube 的精選貼文
基本上我在《飲食男女》示範的菜式,都是我喜歡吃的菜式。這個瑞士雞翼,可算是我不特別喜愛的少數,但還是經常整,因為是大小T的最愛。
尤其是當年他們兩個上學還要帶飯的日子,為了帶甚麼餸菜,日日菜式都要不同,都夠他們的婆婆頭痕。講開又講,大小T的飯餸,一打開全個班房都聞到,永遠都引來艷羨目光,坐他們旁邊的同學有口福,因為有得一齊食!知道同學們欣賞,婆婆更加樂此不疲,一定多做一點餸菜,希望大家食得開心。
這個傳統,傳到我這一代依然保留,來我家作客的好友,都會自備食物盒,因為我一定會整多一點讓他們帶回家和家人分享。尤其是家中有老人家或者小朋友的,都會特別得到我的眷顧。不為甚麼,只為秉承我的宗旨: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我之所以不特別喜歡這個瑞士雞翼,是因為瑞士汁偏甜,大T最愛味道偏甜的食物,小T自細就最鍾意食雞翼,而且方便帶飯,所以佢哋細細個食到大。我呢,同樣是細細個食到大,不過是去太平館食的豉油西餐。除了瑞士雞翼,還有焗牛脷焗海鮮飯,最出名的乳鴿,那個梳乎厘超級無敵大,不過似蛋糕的口感,不是我的那一杯茶。
這個瑞士雞翼其實很容易做,而且瑞士汁可以保留越煮越好味。除了做雞翼,做雞髀雞腎甚至腸仔,或者乳鴿都好好味。最近我試過做鵪鶉胸和腿,一樣好得!如果喜歡食辣的朋友,可以試試在瑞士汁中加辣底麻底油一同浸,別有一番風味。
整這個瑞士雞翼,我一定買全翼,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一磅雞中翼的價錢夠買兩磅雞全翼。而且跟我示範的方法做,雞翼浸好之後除了入味,還非常多汁鮮嫩。突然想起,瑞士汁浸雞腳一樣好味,不過記得一定要先出水,然後沖水過冷河將雞腳膠質完全沖走,再浸冰水,之後才放入瑞士汁浸至入味。
每次朋友到我家中食飯有這個瑞士雞翼的話,那汁一定會被帶走,可想而知幾咁受歡迎!心動不如行動,不用覬覦我家中的瑞士汁,跟我這個簡單食譜,地獄廚神都搞得掂。當一諗起出去食幾隻雞翼百幾蚊,百幾蚊可以買差不多10磅雞全翼,派街坊都夠。所以話家中煮食,真正平靚正,記住睇我嘅SON姐煮場,日日都有新煮意。
材料:
雞全翼4磅
草菇老抽3碗
油膏1小碗
水3碗
黑片糖或蔗糖2碗
玫瑰露少許
八角、桂皮、香葉各幾片
薑 少許
做法:
1.急凍雞翼徹底浸水解凍
2.煮一大鍋滾水,加入雞翼中慢火浸熟,取出過冷河,然後浸冰水備用
3.鍋中加入老抽、水、糖、香料、玫瑰露,煮至蔗糖徹底溶解
4.加入雞翼,瑞士汁滾起後熄火,焗至入味即可
Chicken Wings in Swiss Sauce
Ingredients:
Whole chicken wings 4 lbs
Mushroom dark soy sauce 3 bowls
Soy ghee 1 small bowl
Water 3 bowls
Black slab sugar or cane sugar 2 bowls
Mei Kuei Lu Chiew Wine A little bit
Star anise Several pcs
Cinnamon sticks Several pcs
Bay leaves Several pcs
Ginger Some
Steps:
1. Defrost chicken wings in water.
2. Boil a big pot of water, cook chicken wings in low heat. Once cooked, remove from pot and rinse with cold water. Soak in ice water bath and set aside.
3. In a pot, add dark soy sauce, water, sugar, spices, and Mei Kuei Lu Chiew wine. Cook until sugar has completely melted.
4. Add chicken wings to the sauce. Once the sauce comes to a boil, off the heat, cover and set aside until the chicken wings are well-marina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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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家是洗完澡後再將它當成洗衣籃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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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它不僅可以當小朋友洗澡用的澡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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