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擁有這樣一間三千萬美金的豪宅，客廳放個三千萬美金的藝術品，應該也是相得益彰吧?」
這是曾在某本高端藝術經理人的回憶錄中，令我震驚的價值觀。
若你曾觀察過藝廊，你會發現絕大多數藝廊的裝潢都相對簡單，雖然其成本不一定便宜(尤其油漆)，但通常都是簡易的白色牆面，配上質樸的水泥地、非拋光磁磚甚至是超耐磨地板。不過在那牆面上掛著的，可能是天價般的畢卡索、常玉，也可能只是某個當代的年輕藝術家。
台灣這數十年來雖然人有錢了，但在藝術教育上卻無比落後。許多有錢人裝潢房子，只知道要砸錢，認為預算越高就越好。結果就是將銀狐鋪在地上，莎安娜貼在牆上，只差沒把青金石當作天花板。將所有多餘的預算花在木工雕花上，木門得雕、櫃子得雕、床架得雕，連抽屜把手的每一分都得雕。無論花了再多錢在裝潢上，哪怕牆面的大理石可能都比藝術品貴，但這些台灣有錢人就是不願意把預算花在購買藝術品上。每每這些台灣有錢人談起購買藝術品，只要創作者還活著，就想要用材料工本費去打發藝術創作者的心血。
這幾年豪宅建案雖然越來越多，但也只是價格高罷了。要價一千萬美金的建案，別說一千萬美金的藝術品，大廳內連有個五百萬台幣的藝術品都是偷笑。不過呢，這些建商卻很願意花錢在搞些甚麼大理石柱、金色拱門或是幾噸重的浮華吊燈，哪怕這些價位再高，也不願意花點錢買些足以鎮住大廳的藝術品。
說到底，就是台灣有錢人不覺得藝術品有價值，但水晶吊燈、大理石和木材，從不懷疑其價格。
這些年來，覺得附庸風雅好像也沒那麼糟了，好歹還懂得模仿借鑑。甚至國家在稅法上，多對所謂的文化基金會有些空間，買賣藝術品不但能增加建案的容積率，還能節稅，甚至去年底開始買賣藝術品還不受營業稅5%的限制。
幾年前，雷利史考特《金錢世界》描述保羅蓋提坐擁財富，家中滿滿的古典藝術品。他購買藝術品的理由，除了節稅之外，也似乎因為長期購買，而對藝術品有了些感情和執著。
真正令我印象深刻的，是蓋提總部會議室，那幅巨大的羅斯科，簡單的一幅畫，就HOLD住了寬敞又挑高的空間。雖然《金錢世界》是當代人對1970年代的幻想，但也靠著如今天價的羅斯科，來詮釋當時的蓋提到底坐擁多少財富。
#齋主談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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